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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七章:别离与分离 ...

  •   「婚姻,若非天堂,即是地狱。」出自德国的古语。
      也许,爱情是盲目的,婚姻却恢复了它的视力,因而曾经再怎么轰烈的爱,也有一天会烟消云散?
      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不是还有一句话叫做「因了解而分开」的吗?
      可是,杜宇声觉得他的父母好像两者都不是,也好像两者都是。

      地狱的刑场里,此时除了两道人影,四处无人,只有地上一堆堆骇人的白骨以及四处漂浮的鬼魂。
      天空上胡乱飞舞的黑色乌鸦,体型比起人间大了十几倍多,不停地发出不详地鸣叫,扰乱听者的内心。
      「谢谢。」一
      语破对着扶住自己行走的男子低声说道。
      此时,他全身的肌肤都破裂流血,每一道伤口都深可见骨,甚至连皮肉也翻了起来,让人触目惊心。
      而且,举步艰难,走一步都喘息不已。
      男子脸上有一道疤痕,看起来十分凶恶,可是却很有礼貌地回答:「一语破,你应该向主人道谢。如果主人不是有心放过你,就算我求情也没有用。」
      语气淡淡的,却夹着一丝关心。
      一语破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闻言,罕有地低声一笑,暗忖道,也是。依照鸣奉剑对那个人的忠诚来说,如冥王有心杀自己,他也不会求情,即使自己是他极为少的朋友之一。
      这到底是愚忠?还是忠心可嘉呢?真是难以定论。
      「那么,你来送药给我,也是吾王的命令。」
      一语破轻声道,脚慢慢地走动,每走一步,脚底就传来刺骨的疼痛,就如还在刀子上行走一样。
      看来,就算有鸣奉剑的治伤药物,还是没有这么快痊愈。
      鸣侍剑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略有所思地看了一语破一眼,缓缓地吐声问道:「为了一个人类,竟然会如此地不理智,不像你。」
      在鸣奉剑的印象里面,一语破是跟他很类似的人,常常面无表情,而且对任何事情也十分理智。
      当然,有时候说是理智又不如说是冷漠,什么都漠不关心,只有少数的事情可以引起兴趣。
      鸣奉剑一边扶住对方,一边放慢步伐速度。
      刑罚已经施行了三天,完成后,全部的官员以及士兵皆已离,只剩下一语破一人身负重伤地吊挂在木柱子上。
      要不是主人命令自己前来接他,就算他完成了处罚,也没有命走出这个刑场。四处不是食人的鬼灵,就是天空上到处乱飞噬肉的乌鸦。
      鸣奉剑抬头看着天空上四处飞舞,如鳄鱼一般大的食人乌鸦,听着吵闹的鸣叫之声,不禁轻轻地皱起眉头。
      忽然,耳边传来对方的低声回答。
      「你好像没有资格说我。」一语破意味深长地说道,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
      同时,他在心里暗忖,鸣奉剑只要任何事情牵涉到他的主人,冥界的女王,就会一副紧张不已的模样,明眼人都看出,这家伙摆明他的主人有着爱慕之情。只有,那个比男人更强悍,比猪更迟钝的女王才会看不出来。
      鸣奉剑顿了一下,低声道:「我对主人不是那种感情。」
      「我没有说是。」一语破轻声道,他只是略有所指而已,可是对方却「不打自招」了。
      鸣奉剑犹豫了一下,黑瞳带着一丝迟疑,试探问道:「你对那个人类,就像我对主人一样?」
      「你刚才不是说对你的主人没有非分之想的吗?现在又……」一语破故意戏弄道。
      「战鬼不仅剑术了得,连嘴巴也不饶人。」
      鸣奉剑也难得一笑,英俊的五官上立刻染上一丝柔和之色,连脸上的刀疤看起来也没有那么狡狞了。
      「如果,当初你肯参加比赛,我们谁封上这个头衔也是未知之数。」一语破有点怀念地说道。
      「我的责任只是保护主人,其他的事情都与我无关。」鸣奉剑毫不在乎地回答。
      一语破再次在心里偷笑,还是说不是那种感情,开口闭口都是「主人」。
      「找一天,我们再次切磋。」
      一语破提议道,突然想起以前互相切磋的日子,有点技痒了。
      「好。」
      鸣奉剑爽快地回答,眉梢上染上一抹期待。

      威皇医院的病房里面,杜宇声笔直地坐在床上,双手拿着一张信纸,手不断地微微发抖,眼睛越看下去,脸色越来苍白,嘴巴微微张开。
      每个月他的妈妈一有空就会寄信给他的,因为在医院有大量的医疗仪器,谈电话不方便。而电子邮件什么的,杜宇声又对计算机不敢兴趣,所以房间里面并没有什么通讯工具。
      他是一个与现代青少年很不同的男孩,总是有自己一套思考模式以及兴趣爱好。
      比起沉溺在虚疑的网络社交,他更喜欢等待的一分喜悦。
      何况妈妈实在太忙了,这样就可以在不影响她的情况之下彼此联系。
      平日里面,他总是收到妈妈的问候信件,虽然信中几乎是千篇一律的问候,让人倒背如流,可是关心自己的心意却是确实实实在在,确确实实。
      所以,他还是会一脸认真地读着薄薄的信纸,然后认认真真地回信。
      这是他的习惯,他的生活的一角。
      可是,今天他看到了什么内容了,简直让人晴天霹雳,不可置信!
      是他眼花了,还是妈咪在开完笑?
      不,她不会开这种玩笑,只是自己接受不了而已。

      「宇声,你怎么啦?脸色这么差?」
      芬姐姐正站在他旁边,目光瞥了一眼,那张信纸,却也看不到一丝里面的内容,不由得地担忧地问道。
      平时他是一脸喜悦地读完,然后展现一个大大的笑容,接着就匆匆忙忙地埋头回信件的。
      今天却一脸愁眉不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芬姐姐抬眼想再次瞄一下信件的内容,可是又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好,只好忍住了下来。
      杜宇声一脸凝重地放下手中的信件,抿嘴沉默,慢慢地用力抓住信件,平坦地信纸被弄成一团攥在手里。然后,语气沙哑地轻声道:「我要立刻出院。」

      那天杜宇声说完这句话后,就不再开口说话了。
      每天饭菜吃点很少,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虽然医院新的主诊医生不建议他在这种情况之下出院,可是在病人的专属护士的口中得知,应该是病患者的家里出了什么事情,才会导致其心情低落。
      一个长期的病患者最重要的人以斗志去对抗病魔,否则药石无灵,最后经过医院各阶层的商讨,只好批准杜宇声出院一个星期。
      而当天晚上杜宇声受到批准就急急忙忙地收拾简便的行李,坐上私人的直升长途飞机,了然一身地前往英国去。
      一下机场,当地的异国风情与建筑物,他没有一丝心情去欣赏,到达后,没有喘过一口气,就按照信中的地址直奔而去。
      在路上,他惴惴不安,手里一直攥着那张已经皱巴巴的信件,直到到达了目的地,那份不安也没有随之消失,反而脸上增添了紧张的神色。

      「是这里吗?」
      杜宇声垂目低头看着信中的地址,抬头看着门牌。
      西洋式的建筑物,像一般的度假屋子,充满写意悠闲的味道。
      他迭起脚想从旁边的窗户望去,想窥探一下屋子里面的情况。
      可是,因为高度的距离,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只好鼓起勇气,伸手按下门铃,随之等待着主人家来开门。
      许久,似乎过了很长的时间似的,他听到门把缓缓转动的声音。
      然后,门扇渐渐推开,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那依旧雍容华贵的妇人与上次见面没有太大的差别,只要眉间深锁,染上了显而易见的浓厚忧郁。
      「妈咪。」
      杜宇声乖巧地喊道,声音带着一丝哭腔,直扑向自己母亲的怀抱里面,紧紧地抱住对方,眼含泪光。
      「仔仔,你怎么来了?」
      杜李丽容脸露惊讶,抱着儿子柔声说道。当初她也在挣扎是否要把这种事情告诉杜宇声知道,可是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毕竟仔仔是那个人的儿子,有权知道这种事情。
      「我怎么能不来呢?」
      杜宇声把脸埋在母亲的肩上,轻声问道。他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问道:「爸爸呢?」
      杜李丽容望着儿子站在门口,看着那长高许多的个子,她勾起淡淡的笑意,伸手摸摸了那颗脑袋,顺手把杜宇声额上的汗珠抹去。
      「来,我带你去见见他。」
      杜李丽容轻声道,拉起杜宇声的手,领着他进屋子。
      屋子里面有点灰暗,没有什么光线,而母亲似乎不打算把家里的灯打开。
      杜宇声不禁暗忖刚才妈咪在这么灰暗的屋子里面,自己一个人到底在干什么呢?
      他四处打量着屋子的家具摆设以及屋子结构,虽然空间不大,但是麻雀虽小,却五脏齐全。
      而且,他觉得这里很有一种说不上的味道,让人很舒适以及熟悉。

      他缓缓地跟着杜李丽容的脚步,穿梭于走廊,经过庭院,不经意眼角瞥见院子里面的一棵茂盛耸立的大树,郁郁葱葱的树叶,密密麻麻,透过那一层层的树叶,脑海里面突然闪现出昔日悠久的一段记忆。

      「来,仔仔,今天爸爸给你讲一个故事。」
      强而有力的臂弯一手就把小小个子的他抱起,然后就坐在宽大的肩膀上,伸出小手抱住男人的头。
      他笑嘻嘻地扬声道:「哗哗!好高啊!」语气带着小孩子的娇嫩以及掩盖不住的喜悦。
      「是吗?那这样呢?」
      高大的男人用手牢牢地捉住他的两根小腿,站在原地不断地转圈,不但将自己弄得昏头转向,也把小小个子的他弄的惊叫连连。
      「好了,你可以讲故事了。」
      似乎觉得玩够了,小孩子拍拍自家老爸的头,示意其停住,老气十足地说道,引来男人无奈地一阵苦笑。
      记忆中的那双温暖的大手,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当时家里庭院的里面的一棵茂盛青葱的大树,笑问道:「仔仔,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家里种着这么大的大树呢?」
      「好看!」当时小孩子天真无比地回答,心里觉得院子不是种花就是种树,有什么好奇呢?
      「当然不是,这是要提醒仔仔要学习牛顿。」
      男人笑道,轻拍了一下小孩子的小腿。
      「牛顿?」他歪歪头,疑问。
      「牛顿是美国第一位总统,当他还是孩子的时候,他不小心砍掉了父亲最心爱的樱桃树。他的父亲知道后,十分生气,到处问是谁做的。可是,虽然他害怕,但是依旧将那事实说了出来。怎料,他的父亲没有生气,却抱起他说道:『我的好孩子,我情愿被砍一百颗树木,也不愿意你说谎。』」
      男人一口气说完,笑嘻嘻地说道:「我的孩子,你要学牛顿。」
      「砍树?」当时的小孩子眨着眼睛故意说道。
      「不是,不是,要做一个诚实,不要说谎的孩子。」
      男子咬牙地说道,故作生气地拍着他的屁股。
      「哎呀!不要!好,我知道啦!爹地,我要像牛顿一样不说谎。」
      他苦着脸,说道,伸出小手摸摸被打痛的小腿。
      「这才对嘛!」男人心满意足地说道。
      此时,小孩子的妈妈刚好捧着洗完的衣服,来到庭院准备晒衣服,听到他们的对话不禁笑道:「老公,那个不是牛顿,那是华盛顿啊!」
      男人脸上一红,傻气地摸摸头,笑道:「哈哈!好像是喔!」
      一家人笑得东倒西歪。在明媚的阳光之下,种着大树的庭院里面,洋溢着幸福平凡的味道。

      杜宇声思绪停住在这里,不禁弯起嘴角的弧度。
      心里暗忖道,难怪他一走这里就觉得很熟悉,就像以前来过一样的感觉。
      原来这里的摆设和以前他们一起住的时候一模一样啊!

      「这里,仔仔。」
      杜李丽容打开房间的门,轻声道。语气十分轻盈,生怕惊动了房间里面的人。
      杜宇声站在门口,一眼就看见半躺在椅子上,身上盖着毯子的人。
      记忆中年轻高大的模样已经不再,耳朵两边的头发都变成银丝了,额上爬上一道道皱纹,男人疲倦地闭上眼睛,脸颊瘦削,放在腹部上的手,枯枝一般地瘦弱。
      他慢慢地走过去,缓缓地蹲在男人的面前。曾记何时,他还小的时候,出现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要抬头才看得见。
      现在他的高度,也差不多高过男人的肩旁了。
      男人的手以及记忆中,那双强而有力的臂弯,也不一样了。
      「爹地!」
      杜宇声牵起对方的手,低吟道,轻轻地,浅浅一笑。
      似乎,杜宇声的举动惊醒了睡梦中的人,那人缓缓地打开眼帘,有点浑浊的双眸微微地转动了几下,才凝视着杜宇声生,迟疑了一下,轻声疑问道:「仔仔!是你吗?」
      杜宇声点了点头,牵着那双手不放,心里有着太多太多的话想要说,可是现在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人们常说,亲情是用爱去播种,用血灌溉的田野。
      要用无数的爱,无数的关心,无数的亲密才能使那片田野茂盛地生长起来,成为黄金一片的景象。
      杜宇声很喜欢这种话,没有什么理由,只是直觉地喜欢而已。
      他的记忆中,家庭的温暖不多,却无可取代。
      就像现在他每天和生病的爸爸以及妈妈一起吃饭,看电视,行街。看似寻常的画面,却得来不易的。
      到底有多少年呢?
      似乎,很久,很久,不曾试过一家人聚会在一起。
      这些画面只有在梦中可以梦中,现在却可以一一实现,真是让人喜出望外。可是,一想到爹地的病情,他又不禁黯然,快乐之中夹着挥之不去的悲伤,缠绕于心头。
      当一家人围着吃饭的时候,爸爸将几根青菜夹到自己的碗中,这是比吃鸡腿还让人高兴的事情,一切彷佛回到了过去似的,心里沸腾。
      当他看电视的时候,爸爸坐在沙发旁边,妈妈捧着水果盘放在茶几上,大家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吃着水果,偶尔一声声笑声,响彻于心间。
      这么令人幸福的日子,实在不想清醒过来。
      当他一家人行街,自己看到喜欢的玩具,目光闪烁,爸爸无奈地微微一笑,掏钱把那玩具买下,这是比任何东西都昂贵的笑容。
      一切一切都是如此地让人憧憬与爱惜不已。

      直到那天,医院的病房里面。
      那人躺在白色的床单上,医院的医生对杜宇声和他的母亲说道:「去见他最后一面吧!」
      杜宇声才意识到这一场美丽的舞台剧,总有一天会落幕的。
      就算他每天祈祷上帝,希望自己的爸爸可以活得久一点,但还是敌不过霸道的病魔。
      该曲终人散的时候,让人怎样也留不住。

      脸容枯槁的病人紧闭着眼睛安静地躺在床上。
      他慢慢地打开眼睛,对着他们轻轻一笑,是久违的明亮笑容。
      也许是回光返照的效果吧!
      杜宇声不禁在心里这么想,心生一酸。
      平时他总是叽叽咕咕地说个不停,现在却喉咙堵塞,难以发声,眼睛失神地看着眼前的男子,他的父亲。
      他没有哭,一直静静地站着,听着父亲在说话,说什么要好好听母亲的话,不要淘气什么的,这是任何一位父母都会对儿女说的话,可是听在杜宇声生的耳里却格外珍惜。
      他知道从今天之后,以后的以后也不会再听到这么唠叨的话了。
      也许说的太多了,他的父亲缓缓地吸了一口气,对着一直拉着自己的手的杜李丽容轻声道:「丽容,将我衣柜里面的黑色领带拿出来,好吗?」
      杜李丽容愣了一下,想开口问些什么,却又问不出口,只是有点迟疑地走去床前的柜子,找出对方的口中的领带。
      由于是昂贵的私家病房,所以这里的摆设可以随他们的喜好装饰,因为这个房间里面摆了一个专门放衣服的柜子。
      杜宇声知道他的爸爸是一个很体面的人,即使已经病重,依旧衣穿整齐。

      「是哪条?」
      杜李丽容找出几条黑色的领带,转身问道。
      男人躺着,伸出手指了指其中一条,说道:「那条。」
      杜李丽容循着他所指的方向,低头一看,脸色微微地凝滞了。然后很快又恢复原状,轻柔地问道:「你要戴上?」
      男人微笑点了头点头,再指着柜子里面挂着的其中一套西装,缓缓地低声说道:「帮我穿上吧!」
      杜李丽容盯着手中的领带以及那套西装微微地发楞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帮男人穿上。
      本来,杜宇声想帮忙,可是却被杜李丽容摇头拒绝了,只好继续站在原地。花了很长时间才穿好。
      床上的人微微喘着气,伸手捉着杜李丽容的手,一眼不眨得凝视着她,就像要把她的脸容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刻在心里一样。
      「丽容,这几年我真的对不起你。在事业上太拼命了,完全没有想过你和儿子的感受。我真是一个不及格的爹地以及丈夫啊。」
      男人缓缓地说道,心里暗忖这几年在事业的跑道上拼命地冲刺,一直奋力地跑着,结果不知不觉跑得太远了。
      偶然回头一看,自己的身边什么都没有了。
      「你别这么说……」
      杜李丽容语带哭腔,用力地摇摇头说道。
      其实不称职的又何止他一人?
      她也是一个不称职的妈妈以及妻子。
      他男人的事业心强,自己也是一个事业心强的女人,最后弄成他们每次一见面都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比陌生人更陌生。
      最讽刺的是,到了男人病重后,她才发现大家竟然可以像从前一样说话谈心。
      可是,他们两个心里都知道,已经回不去了。

      「丽容,离婚协议书我已经叫律师寄给你了,很快你就会收到了。」
      男人缓缓地笑道,放开捉住杜李丽容的手,移动到床头的柜子上,拿出一份文件,递给杜李丽容。
      杜李丽容有点迟疑地接住,打开细阅,然后脸色一变,冷声道:「我不要。」说完,就扔回去男人的怀里。
      「你啊!真是……怎么说呢!这是给你们的赡养费啊!怎么可以不要呢?」男人无奈地一笑,再次把文件递给杜李丽容,强迫她收下。
      「你就收下吧!喜欢怎么用这笔钱就怎样用!听话!」
      男人缓缓地哄道。他想起以前他们刚认识的时候,就是被杜李丽容倔强的脾气所吸引。
      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他眼中曾经很欣赏对方的性格,却变成了是对方的缺点呢?
      也许,有些事情在变质的时候,很多东西也随之慢慢变质。

      「你是我今生最爱的女人,只要你说的,我都会照做,即使是离婚。现在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想要把这些东西送给你,你就不能收下吗?」
      男人缓缓地说道,无奈地一笑。
      杜李丽容攥住文件的手一用力,一颗眼泪无声地划过脸颊落下。
      她看着男人穿着曾经自己买给他的西装以及领带,心里心酸不已。
      「好,我收下。」
      杜李丽容快速地擦去泪珠,静静地说道。
      「好,好!」男人喜笑颜开,低声道:「我有点累了,要睡一下。」
      说完就慢慢地闭上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
      只有杜宇声知道,后来他的爹地没有再打开过眼睛了。

      他一直都没有哭,也许最伤心的,最难过的情感,是一种连流泪的力气也没有的「痛」。
      他忘记了妈咪当时露出怎样的表情,忘记了自己在葬礼的时候,是怎么的脸色,忘记了什么是……悲伤。
      他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什么也没有。
      其实,杜李丽容一直担心杜宇声承受不了打击,而引致心脏病发,可是这孩子一直很安静,什么都不说,什么表示也没有。
      她送回杜宇声回到香港的医院,自己还有赶回去处理她丈夫去世之后的事情。他的业务涉及太多,一下子杜李丽容也忙得焦头烂额,无暇顾及杜宇声生,匆匆忙忙地回到外国去了。
      杜宇声回到医院后,就变得很沉默,安静地让人觉得很可怕。
      偶尔,有人和他说话,他也仅仅地回答一两句而已。
      时间总是在指尖之间流逝,杜宇声站在树下,抬头,望着茂盛的树木,心里闪过一道黑色的影子。
      你到底在哪里呢?为什么,你还不回来呢?
      他的心里泛起一丝疑问,眼睛出神地望着粗壮的树干,把头抵住在上面,轻轻地闭上眼睛。

      突然,一股熟悉的气息随风飘过,他猛地一回头,就看到那久违的黑色影子站在在面前。
      黑色的影子,无风飞扬的衣角,手握着月牙状的镰刀,静静地站在他的眼前,距离彷佛是这么地近,又这么地远,让杜宇声一下子错觉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一语破冷硬的脸色露出重逢的喜悦,虽然是淡淡的,可是很耀眼,像极了夕阳的光辉,温和地铺在心头。
      他一直以为再次相见的时候,杜宇声会对他灿烂一笑,露出如阳光一般温暖的笑容。
      可是,此刻,他却看见那个男孩脸颊划过一串串晶莹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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