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血》楚君梧桐

5、第 5 章

　　在公司最尽头，是歆真的办公室，一个不到8平米的小房间。透过玻璃门，可以看到外间项目部人员的身影走动，虽听不清声音但也能感觉出热火朝天的干劲。一下午时间她断断续续向外观望了几次，每次都被杂乱交错的身影混淆，以为碰触到文柳的注视，却总不等看清赶忙移开了视线。直到快下班，文柳推门进来与她核对数据，两人才又交换了一下眼神。
　　文柳微低头对比着资料，歆真忍不住偷瞄，宽宽的额上覆盖一头浓密黑发，看上去有些卷曲还略微坚硬。眼睫毛和小木一样的长长密密，闪动间逼得人慌乱躲避。在往下只能看见鼻子的阴影，暗藏着记忆中的挺拔。看着看着，歆真不得不感慨承认，他的眼睛清亮，像远空灿星，真漂亮。
　　突然听到一个声音疑惑又烦躁地说：“你到底怎么回事？干吗一直盯着我看？”
　　歆真尴尬地转向别处，低声说：“哦，没事。核、核对好了吧？”伸手拿过资料开始整理。
　　文柳由坐的地方抬高身体，整个人贴到她面前。歆真感受着来自他的靠近，紧张地皱了眉。
　　他暗哑地声音说：“我真是被你搞糊涂了，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昨天的你跟今天的你这样不同？我不喜欢猜来猜去，你说清楚你的意思！”
　　歆真几乎是贪婪承受着属于男人的压迫，他身体散发的隐约香味、呼吸携带的窒闷烟味，还有周围气场里漂浮的男女混合的暧昧气息，紧逼着她无处可退。
　　文柳感觉眼前这个一脸无助的女人，几乎就要打垮他的坚持了。他克制着想要去亲吻她眉间蹙峰的欲望，死守着自己的一点理智。她面容清瘦、肤色白皙，显出眼睛大的孤零。他在她眸光中看见自己身影的飘渺，仿佛于火苗中挣扎。
　　她声音软弱：“不要逼我，我不知道。”
　　文柳迅猛地让自己脱离开她，大步走出房间。

　　靠近三环的车站等车的人很多，来了两辆967路，歆真都被人推挤着没能上去，她转身走进街边的马兰拉面馆，准备吃了晚饭再回去。面馆里有七八个人，多是单身男女，每个人都面无表情吃着面。歆真端着面碗坐在靠门的一张桌子，桌上残留油迹、烟迹，边角处悬空晃荡一根面条，摇摇晃晃，欲坠还休。她机械地将面条拨进嘴里，汤水里浮漂着零星的葱丝香菜末，却仍是白水寡淡。
　　有个人影遮过来暗了歆真面前的光线，她抬头，看见明莹也端着碗站在面前，浅笑得说：“真巧，我可以坐这儿吗？”
　　歆真有点无措地回答：“哦，没关系，你坐吧。”
　　明莹看着歆真缺乏激情的反应，强烈感觉是在看着自己。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无声无息过着寂寞的日子。她想说点什么，可也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很尴尬，在心里叹口气，低头吃面。
　　歆真等到她开始吃面，方才松了心里的结，她很害怕明莹找话题来说，不知应对。她感激明莹的静默，也接受这样的陪伴，于是两个共事快一年的熟人，像陌生人一般疏远而安静的同桌共餐。
　　明莹的手机响了，她快速掐掉，继续吃面。再响还掐，直到歆真抬眼看她，她才强笑了一下接起来，压低声音说：“什么事？”
　　歆真低垂着头，忍不住让明莹讲电话的内容灌了满耳。能听出来明莹对于电话那边的要求很是无奈，却又无法拒绝，甚至可以感觉得到那个人强势地逼压。
　　明莹捂了话筒问她：“秦歆真，如果你要没事儿，一会儿能陪我去个地方吗？”
　　歆真冲到嘴边的拒绝，在明莹希翼注视下咽回去。她点点头算是答应，明莹继续电话。歆真看着对面这个静宜温雅的女子，披肩长发丝滑如绸，轻馨香冥迷漫周身，清瘦的面庞白里藏红，粉嫩剔透。细长凤眼浅含着忧伤的宁静，人亦静得如晴空的云。

　　两人出了面馆，不远处街边停着一辆银灰色捷达，歆真看清倚在车旁的男人是韩旭枫，一时有些拘谨，明莹体贴，牵了她的手上车。
　　韩旭枫在前座只是开车，并不多问也不多话。歆真侧头看明莹，她亦无言望着车外，仿佛沉默是此时此情最恰当的交流。
　　车停在月坛北街麦乐迪KTV门口，她们下车时，韩旭枫说了一句：“你们先上去吧，他们在三楼C11。”

　　歆真第一次进到如此灯红酒绿的场所，有点好奇悄悄看着，人影流动、气息迷离，来往走动的英俊服务生会温柔地说“欢迎光临”。她们被领到一扇门前，还没伸手门由里面拉开，一个人窜出来，夸张地张开手臂，嘴里喊着：“欢迎光临！”屋里的人也都起哄配合。
　　明莹微笑地推开那个人，带着歆真进去。是个大包间，屋里坐了七八个人，还有两个女孩。歆真迅速扫看，竟然在人群里看到文柳，正与身边的女孩商量着点歌，看到她一时有点茫然的犹豫。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变成爱情故事了，我的惊悚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