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灰剑如羽

2、第二章

　　看到床上枯瘦如柴的老人时，苏牧眼眶就红了，因为两家的关系，秦家老爷子对他和对待亲孙子没什么区别，自小他也都是秦爷爷秦爷爷叫着。

　　看着老人弥留之际涣散的样子，苏牧心里难过，走过去蹲在秦家老爷子的床前，握住那只枯瘦的手：“秦爷爷，我是牧牧。”

　　“牧牧，你来了。”老人听见声音攥紧了手里的手，原本涣散的眼睛似乎有了那么点神彩，苏牧没忍住还是哭了，他应着声：“我来了，我来看你了，秦爷爷。”

　　“好好，牧牧是好孩子，听爷爷的话，以后，以后小三欺负你的话，别，别和他生气，牧牧，你最听爷爷的话了，是吧！”

　　苏牧点着头，虽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秦老爷子要强调这个，但这个时候不论秦老爷子说什么他都会答应：“我不生气，秦爷爷，我不和他生气，我不会生他气的。”

　　“好，好孩子，去吧，去小三子身边吧。”老人在抓了抓他的手最后松开，苏牧起身擦着眼泪，一旁的苏爷爷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道：“你秦爷爷不行了，这几天你帮着跑跑，也不妄他白疼你一场。”

　　“我知道的爷爷。”苏牧点点头。

　　“去吧，你跟秦砚去把东西取回来。”苏老爷子推了他一下，苏牧顺势出了房间。

　　在外面看到抽烟的秦砚时，苏牧红着眼睛，哑着嗓子走过去：“我爷爷让我跟你去取东西。”

　　秦砚转头看了他一眼，掐灭了手里的烟：“走吧。”

　　苏牧转头朝那间满是人的房间看了一眼，心里沉甸甸的，他知道等他再回来的时候，里面的老人可能就不在了。

　　他虽然是学医的，但因为还没有正式走上这条路，所以在面临生死这个时刻，他做不出他父母爷爷那般的淡定和从容。

　　转过头上了秦砚的车，秦砚给他递过来一瓶水，苏牧说了声谢谢，拧开喝了。

　　他没问去哪，他知道秦砚知道，他只要跟着就好了。

　　而秦砚似乎也不需要他做什么，下车取东西的时候，还让他留在车上，等他回来的时候，不仅提着一个黑袋子，还拎着一些吃的。

　　上车后放倒他怀里道：“吃点东西吧，这几天恐怕都顾不上吃饭。”

　　苏牧想说他不饿，但一想到他已经很长时间没吃东西，也不想到时候出问题给秦家添麻烦就乖乖吃了。

　　秦砚看着他这么听话，也没说什么，直到苏牧给他递过来一盒粥：“你也吃吧，这些我吃不了。”

　　秦砚接过来插上吸管：“谢谢，之前的事，对不起。”

　　苏牧没想到他会道歉，僵了一下摇了下头：“不全是你的错，但也多亏了你。”吸了吸鼻子：“你爷爷说不让我生你的气，我不会生气的。”

　　说到这个，苏牧眼眶又红了，他心里难受，不光是秦爷爷突然离开，还有被喜欢的人出卖，这些事加在一起就让他心里难受的不行。

　　秦砚看着他吧哒吧哒掉眼泪的样子，又听他说秦爷爷在最后还和他说不让他生气的话，知道秦老爷子在最后还为他的事操心，心里虽然难受，但脸上到底还是没表露出来。

　　扯了几张纸塞给苏牧：“想哭就哭吧。”

　　苏牧攥着被塞在手里的纸，抬头看他：“你不想哭吗，他是你亲爷爷，你想哭别憋着了。”

　　秦砚摇头：“他老了，离开未必是坏事，他会留在我心里。”

　　“你可真无情。”苏牧抽着鼻子，虽然这么说，但他知道秦砚这个人是真这么想，其实他也觉得老人与其在这个世上带着病痛折磨活着，不如离开。

　　秦砚没接他的话，只是道：“林家的事，你想我帮，我会出资。”

　　没想到他会突然开口说这个，苏牧摇着头：“不用，和我已经没关系了，你帮他做什么。”

　　秦砚看了他一眼：“好了吗？”

　　苏牧知道他是在问他哭够了吗，苏牧脸莫名的有些热，今天可真是在秦砚面前丢了大人。

　　但还是要故作镇定的道：“好了，走吧。”

　　秦砚应了一声：“谢谢。”

　　“不用客气，秦爷爷对我好，我应该的。”

　　秦砚没再说什么，等两人回去，秦爷爷果然已经走了。

　　秦家老大看到人回来就接过东西，进去了。

　　这个时候苏牧不方便进去帮忙，只能在外面等着，秦砚站在他旁边，这一刻他才意识到，秦砚突然回来，大概就是因为秦爷爷的事情，注意到秦砚眼眶发青，显然是没休息好。

　　感觉到他的视线，秦砚转头看他：“累了，那边有椅子。”

　　“我不累。”苏牧转过头，和秦砚并排站在一起。

　　和秦砚这样站在一起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记得还上高中的时候，有一次和秦砚打架被老师撞见，他们就这样并排站在走廊上站了四节课的时间，不过那个时候他们谁也没对谁说话，也是从那个时候他们的关系彻底不好了。

　　“走吧，小三你照顾好小牧，一起去殡仪馆吧。”秦墨出来的时候看着秦砚说了一句。

　　苏牧本来想说不好用照顾，但看着秦墨已经走了，也就没说。

　　秦砚拉了一下他：“走吧。”

　　苏牧点了下头：“你二哥，怎么没看到？”

　　“已经先过去了。”秦砚头也没回的说完这句话，打开车门上了车，苏牧之后也没在说什么，只是开出去一段时间，苏牧擦发现他们好像没跟上前面的车，忍不住道：“是不是走错了？”

　　“没有，回去取点东西。”秦砚看了他一眼没多解释。

　　秦砚不是话多的人，这一点秦家人都一样，苏牧还记得有一年过年，他去秦家窜门，整个席间都是女人在说话，秦家的男人们都沉默的做着自己的事情，只有被叫到才会应声说话，那一天简直把他闷的不行。

　　“到了。”就在苏牧想着些的时候，秦砚突然开口说了这一句，苏牧下意识的转头去看，是一个二层小别墅。

　　跟着秦砚下车，又跟着他进屋，开门看到里面简洁的装饰时，他觉得挺符合秦砚的气质的，只不过他没说，秦砚给他找了拖鞋：“我没带人来过，只有一双，你穿吧。”

　　看着脚上的拖鞋，苏牧愣了一下：“你刚买的房子？”

　　“不是，有七八年了，我每次回来都会住这。”秦砚就那么光着脚走进了屋，苏牧跟在他后面看着他进了卧室，而这时秦砚已经从柜子里掏了一套衣服出来：“换上吧，晚上山上冷，这新的我没穿过。”

　　秦砚这么一说，苏牧才想起来，自己早上出来的急，就穿了个衬衫，伸手接过道了声谢。

　　“去浴室换吧，其他房间我都没收拾。”秦砚退了一步指着卧室里的浴室道。

　　苏牧点了下头，走了进去。

　　秦砚的衣服对于他来说还是有些大了，毕竟秦砚虽然看着瘦，但也足有185的身高，而他将将175的个子，又不胖，换上对方的衣服，只能羞耻的卷起袖子和挽起裤腿了。

　　不过好在，秦砚给他的衣服款式倒是不丑，怎么弄很合适的样子，倒不尴尬。

　　换好后，苏牧把自己的衣服叠起来放倒一旁，出去后打算和秦砚说一声，等完事后来取，就看到秦砚站在外面，此时脱了上衣的秦砚露着劲瘦的上身，尽管瘦却和他想的一样，不单薄，皮肤下是一层很漂亮的肌肉，然而让他感到惊讶的却不是这个，而是秦砚的锁骨那里有一道疤，不深，不狰狞，甚至从颜色上来看，那道疤已经有些年份了，但却依旧明显。

　　“好了，我们走吧。”就在苏牧出神的时候，秦砚换好了衣服拉了他一下，朝外走去。

　　苏牧转身跟上：“你就穿这点？”

　　看着他给自己的都是比较厚实的春装，而他自己只是把白衬衫换成了黑衬衫，不禁有些惊讶。

　　“我车上有件外套。”秦砚说着，转头上下看了他一眼，莫名的让苏牧有些紧张。

　　“你看什么？”缩了缩脖子，苏牧眨着眼睛问道。

　　秦砚转过头摇了摇：“没事，走吧。”

　　苏牧狐疑的看了一眼走在前面的秦砚，没什么的话，刚刚那眼神怎么那么怪？

　　来到殡仪馆，灵堂已经准备好，看到他们过来，秦岑将孝带递过来，给苏牧的时候，秦岑犹豫了一下：“小牧就算了吧。”

　　看着秦岑要收回去，苏牧下意识的伸手接过：“不，我送秦爷爷一程。”

　　“谢谢。”秦岑朝他点了下头，又去忙了。

　　秦砚在秦岑走后，对他道：”爷爷的话，你不必上心。”

　　“虽然不知道秦爷爷为什么那么说，好像知道你一定会欺负我似的，不过既然是他对我的嘱托，所以我不会忘，所以秦砚，你不对我做触碰我底线的事，我不会生你的气。”

　　秦砚没想到苏牧会这么说，转头认真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低头伸手：“我帮你系。 ”

　　“哦，好！”看着秦砚修长的手指在他腰间飞快的将孝带系好的瞬间，苏牧居然觉得这人不仅人长的好看，手也长的这么好看。

　　系好后两人一起站到灵堂外对前来祭拜的客人致谢。和他们一起的还有秦家老二秦岑和苏牧之前在秦墨身边见到的那个不知名的男子。

　　秦家毕竟背景在这里放着，前来拜祭的人很多，苏牧站在秦砚旁边，看着一波又一波前开祭拜的人，从这些人脸上他看不出悲伤，尽管他们每一个都看起来很沉痛，在和秦砚说的话时候，有的甚至还会擦一下眼角。

　　临近傍晚的时候，人已经很少了，秦砚转头对苏牧道：“你累的话，去里面休息一下。”

　　“你呢？”苏牧抬头去看他，发现这人脸上似乎更不好了，不等秦砚说话，他就道：“天凉了，去车里把外套拿出来吧。”

　　秦砚想说什么，但还是点了点头：“你和我一起去吧，顺便买些吃的回来。”

　　“好。”苏牧没有犹豫的点头。

　　出去的时候，刚好碰上回来的秦学森和黎茹，秦砚喊了声爸妈，苏牧叫了一声叔叔阿姨。

　　秦学森点了下头：“小牧，你爸爸和爷爷都在宾馆休息，你累了可以去找他们。”

　　“不了，叔叔，我想陪秦爷爷最后一程。”

　　“好，谢谢你小牧，秦砚照顾好他。”秦学森作为秦老爷子唯一的儿子一直很孝顺，大概和幼年失去母亲有关，他和秦老爷子有很深的感情。

　　“你怎么穿那么少，一会碰见你大哥问问有没有衣服给你找一件。”黎茹看着秦砚就穿了一件单衣忍不住道，转头又去看苏牧：“小牧，你和秦砚去车里休息会，我看你们也忙了一下午了，还有两天呢，别把身体熬坏了。”

　　“妈，你和我爸进去吧，我们出去一下，一会回来。”秦砚说了这一句，转身就朝外走去，苏牧见状只好道：“那叔叔阿姨我先走了。”

　　上了，苏牧伸手帮着秦砚把放在后面的外套拿过来，秦砚伸手接过：“有什么想吃的吗？”

　　“随便吃点吧，在弄点驱寒的吧，我想着这里半夜恐怕要冷。”苏牧系好安全带转头对秦砚道。

　　秦砚点了下头：“吃完饭你去你去休息吧，这边我们守着就行了。”

　　“说了要替秦爷爷守夜的，你不能让我食言。”

　　秦砚见他如此，到底是没有再说什么。

　　在山下找了个面馆，两人吃了一碗热汤面，又让人家煮了一大锅的姜汤水，说晚点给送过去，对方也答应了。

　　回去的时候，苏牧跟在秦砚身后下车，关上车门后就看到同样是刚刚下车的林迟和没看到他们的林父。

　　知道这人会来，但没想到会这么直接碰上，站在秦砚身后的的苏牧蹙起了眉头。

　　林迟走到秦砚面前：“我刚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不用客气。”

　　秦砚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谢谢，祭拜的话直接进去就是，我和苏牧还有事，林先生自便。”

　　说完这句话，秦砚看了一眼苏牧，而这时好像才看到苏牧的林迟表情僵了一下，随后笑道：“小牧你也在？”

　　“秦砚家的事，我怎么可能不在，我看林叔叔已经进去了，你再不进去恐怕他一会要找你了，我们还有事，失陪了。”苏牧淡淡一笑，转身跟上了秦砚。

　　秦砚偏头看他，问了一句：“没事吧？”

　　苏牧有些好笑，他觉得秦砚的这句话不如去问林迟，现在恐怕有事的是他才对。

　　摇了下头：“好着呢。”

　　“那就好，这种人你不要喜欢了。”没想到秦砚会这么说，苏牧猛然抬头去看他，就见这人神色认真，心里一暖笑着道：“我对他还没到不可拯救的地步。”

　　似乎很满意苏牧这句话，秦砚周身的低气压散了不少，而这时苏牧才想起来：“我们去哪？”

　　“那边逛一下再回去，应该就走了。”秦砚没说是谁，但苏牧知道他是不想让他再和林迟对上，对于秦砚的贴心，苏牧默默收下了。

　　只是有些意外的想着，原来看似冷漠的人，居然也可以很温柔，为什么他以前会觉得这个人不好相处呢。

　　不过那个时候和自己打架的秦砚也确实挺凶的，这么想着，苏牧忍不住去看旁边的秦砚，这人的五官长的很精致，但却不是那种分不清性别的好看，侧面看着的时候线条既硬朗又柔美。

　　感受到苏牧的目光，秦砚转过头看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你和以前好像不同了。”苏牧转过头勾着唇角笑的很温柔。

　　秦砚沉着眼在他唇边的那么笑意上扫过：“哪里不同？”

　　“以前我觉得你不好接近，现在觉得你这人还不错。”苏牧含着笑说出了心理的想法，转头去看这人：“你还记得高二那年，我们打架那次吗？”

　　秦砚转头看他：“你还记得？”

　　“怎么会忘，那次你可真凶，之后很久我都在想，你是不是真的想弄死我，哈！”过去很多年的事情，如今也可以当作玩笑一样和这人说起，没有芥蒂，反而让人觉得轻松，苏牧没有去想为什么，只当是这一天秦砚的举动让他改观了之前的想法。

　　然而再听到他这句话后的秦砚却格外认真的看着他，那双本身就好似比常人都黑上许多的眼睛，在这个月色朦胧的夜晚，显得越发的深邃与深情起来。

　　他听到秦砚说：“我不会的。”

　　苏牧笑着回道：“我当然知道你不会，只是你真的那么喜欢她吗？”这也是苏牧好奇了好多年的事情，实在是从认识秦砚到现在，也就见他为那个人发疯一次。

　　苏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秦砚已经转过头不再看他：“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好吧。”看出秦砚不想再说，苏牧也就不再继续，再沉默的走出了一段路之后，终究是忍不住道：“我们回去吧，他们应该走了。”

　　“好。”听见这句话回答，苏牧下意识的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从刚刚开始他就觉得这人有些不对劲了。

　　回到灵堂，林家父子果然都已经回去了，黎茹看到两人回来就迎了上来，塞给秦砚一张房卡：“你带小牧去休息明早来换你大哥和二哥，小牧你跟小砚去休息，听话。”

　　苏牧见此也不好再说什么，转头去看秦砚，见他看了一眼手里的房卡，点了下头。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宾馆，打开门看到一张床上的瞬间，两人都有几分尴尬，苏牧小心的去看秦砚，心想秦砚要不介意他喜欢男人，他倒是无所谓一张床不一张床的事。

　　秦砚却转头看他：“你介意和我睡一张床吗？”

　　没想到秦砚会这么问，苏牧愣了一下，就在他犹豫的这一瞬间，秦砚已经将房卡塞进了他的手里，转身道：“我去再开一间。”

　　“诶，别去了，我有什么介意的，我喜欢男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倒是你不要介意了才好。”

　　“我不介意。”秦砚拉了他一下，似乎是怕他多想。

　　苏牧被他这一下弄的有些心痒，他忽然觉得这个人认真的时候到分外可爱。

　　“那我们赶紧洗洗睡吧。”这么说着，苏牧已经先一步进了浴室，秦砚在他后面，点了点头，转身把开着的门关上了。

　　目光深沉的在那一张双人床上扫过，最后转身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苏牧洗好后出来，就看到秦砚一个人乖乖坐在椅子上，看到他出来抬头看他。

　　“呃.....你怎么不坐床？”

　　秦砚没回答，起身进了浴室，回答他的是砰的关门声。

　　苏牧下意识的摸了摸脸，什么状况？！

　　秦砚洗完出来的时候，苏牧已经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走过去躺在苏牧的旁边，秦砚侧身特意不让自己碰到苏牧，然而寂静的房间里却能把人的感官放大，他能清晰的听见苏牧的呼吸声，他睁着眼睛，让自己慢慢的放松下来。

　　然而下一秒，一个温热的触感出现在他的背部，不敢动，怕惊扰了对方的好眠，也怕失了这份温暖。苏牧早上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有点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可是当视线触及到那一张近在咫尺的俊颜时，混沌的大脑瞬间清明起来。

　　缩手缩脚的想把缠在对方身上的胳膊腿拿下来，却在对方有了苏醒迹象的瞬间静止下来。

　　秦眼睁开眼，看了一眼旁边睡着的苏牧，低头看了一眼缠在自己身上的手和脚，抬手看了眼时间，随后伸手轻轻的把苏牧的胳膊腿放回原位，才起身下床。

　　听见浴室传来水声，苏牧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等秦砚出来，苏牧已经穿好衣服，一切正常的同他道了声：“早。”

　　然后摸进了浴室。

　　两人在宾馆简单的吃了一口，就去替换秦墨和秦岑了。

　　秦老爷子的后世办的很顺利，除了下葬的那天下起了蒙蒙细雨外，一切都按照规矩有条不紊的进行了。

　　离开墓地，苏牧坐在秦砚的车上：“衣服我洗干净还你。”

　　秦砚应了一声问：“回家吗？”

　　“不了，你送我去学校吧，对了，我衣服还在你家，到时候一起拿吧。”

　　“好。”秦砚点了下头继续道：“这几天麻烦你了，我改天请你吃饭。”

　　苏牧没想到这人会主动请他吃饭，到是没拒绝：“行啊。”

　　秦砚看了他一眼：“嗯，你睡一会吧，还有挺远才到呢。”

　　“那麻烦到了叫我。”苏牧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本以为睡不着的苏牧，居然一路睡到地方，最后还真是被秦砚叫醒的，下车的时候还有些迷蒙差点摔了，好在秦砚伸手在后面拉了他一下。

　　和秦砚挥手道别，苏牧看着秦砚绝尘而去车，想着这几天和秦砚的相处，连他自己都觉得和谐的不得了。

　　回到寝室，就闻到一股泡面味，苏牧看着堆在桌上的泡面盒子，有些无语的对着坐在电脑旁的张森道：“你再这么吃下去，恐怕真要千年不朽了。”

　　张森转头，用一双满是血丝的眼睛看他：“怎么办，论文还没写出来，我大概等不到千年就要死了！”

　　“你天天缩在寝室里，能写出来才怪，出去转转，写论文也是要灵感的！”显然是刚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孔小宇顶着一个鸟巢，抖了抖自己多灰的袜子偏头对刚刚进屋的苏牧道：“怎么样，老四，你朋友没事吧？”

　　“没事，老大去哪了？”苏牧坐到床上，抖开自己的被子，打算补觉。

　　“还能去哪，去找妹子耍了呗！”张森说这句话的时候，很是愤恨的朝着他们呲了呲牙。

　　“老三你不要嫉妒，等你写完论文，什么妹子小弟都有你的份。”孔小宇从床底下抽出自己的脸盆，出门的时候拍了拍张森的肩膀，以示安慰。

　　张森无语，看着已经躺下的苏牧道：“你下周就去实习了吧？”

　　“嗯，下周一。”苏牧在枕头上蹭了蹭，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这几天都和秦砚一起，这会他整个鼻间还都是哪个人的味道。

　　苏牧这一觉睡的可谓是昏天暗地，等醒的时候，已经成功错过了晚饭，在张森那边要了盒泡面泡上，就听已经睡下的孔小宇喊道：“老四，大晚上吃这个，你真是作孽啊！”

　　不等苏牧回答，张森已经嘿嘿的笑了起来：“你要吃，我那还有！”

　　苏牧看着孔小宇一副挣扎的样子，故意碰着自己的面朝他吹了口气。

　　随后就见孔小宇受不了的，起身拿了一盒，愤愤的拆着包装。

　　苏牧和张森对视了一眼后，转身接起了身后响的手机。

　　没想到秦砚会这么快就打过来电话，苏牧放下面道：“我在寝室呢，你在楼下，哦，好，等我。”

　　放下电话，苏牧抓起衣服穿上，就跑了出去。

　　在校门外看到秦砚，这人显然休整过，气色好了不少。

　　“怎么这么晚过来？”

　　秦砚看他走到面前后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一个食盒：“我明天要走，这段时间应该没法请你吃饭，这个先给你，等回来再请你。”

　　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食盒，苏牧是真没想到，他把那句当成玩笑的话，这人居然是认真的。

　　“你没时间就算了，你卖这个做什么，再说我都吃完了，你拿回去吧。”

　　听见苏牧说已经吃完了，秦砚原本就没什么表情都脸上越发的僵硬了。

　　但是举到苏牧面前的手却没收回来，而是继续道：“你拿回去吧，不喜欢就分掉好了，我拿回去也没有人吃，实在不喜欢也可以扔掉，就当帮我扔掉吧。”

　　最后那几个字说出来的时候秦砚已经有几分落寞了，苏牧却在这时，伸出手接了过去：“这么大一盒，一看就很贵，扔掉多可惜，我拿回去吃了，谢了，这个就当你已经请过我了。”

　　“回来，还是要请的，我走了。”见苏牧收下，秦砚松了口气，不过听见苏牧的话，他摇了下头，然后朝苏牧挥了下手，就径自上了车，好像深怕慢点，苏牧会拒绝他一样。

　　目送着秦砚离开，苏牧看着手里的食盒笑了起来，他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人这么好玩呢！

　　回到寝室，将食盒往桌上一放，孔小宇和张森不用叫就凑了过来，张森更是夸张的摸着食盒盖子：“哎呀我的妈呀，是哪个雪中送碳的好人知道咱们都饿了！”

　　孔小宇已经丢弃了他的泡面，凑过来嘿嘿笑着道：“快，快打开，我都闻到味了！”

　　苏牧也很期待的打开了盖子，一共三层的食盒，第一层是寿司，种类多的让三人一见就忍不住一人捏了一块塞进了嘴里，然后一直点头：“好吃，快看看下面是什么？”

　　第二层是中式糕点，一个一个好看的简直让人舍不得吃，最下面一层是米饭和糖醋排骨，看到这个，苏牧不禁一愣，这个一看就是秦砚特意为他准备的，不然怎么那么巧就是糖醋排骨而不是其他什么呢，不过这个人什么时候知道他喜欢吃这个的？

　　张森看着最下面那一层，笑道：“老四，你还不交代，是不是背着我们有情况了？”

　　苏牧好笑的伸手端起碗：“这一层你们谁也不许和我抢，其他两层归你们了。”

　　“喂喂，是兄弟你好歹让我们吃一块，我都这么久没吃过肉了！”张森一见苏牧这么说，当下挣扎地要伸手去抢，被旁边的孔小宇一巴掌拍走：“别抢老四的这些还不够你吃吗，那些一看就是特意给老四准备的爱心晚餐，你抢什么！”

　　张森郁闷的手回爪子，满是幽怨的道：“春天在哪里啊，春天在哪里！”

　　“你的春天可不在我这里，别那么看我！”孔小宇无语的摇了摇头。

　　而此时已经坐到一边吃东西的苏牧，咬着嘴里味道很好的排骨，给秦砚发着短信：东西很好吃，感谢。

　　那边没有让苏牧等很久，很快就回了：喜欢就好。

　　看着那四个字，苏牧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起来。

　　周一一大清早，苏牧爬起来就往医院赶，等赶到报道科室的时候，苏牧看着里面的苏禾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哥，怎么，怎么是你啊，爸不说让张叔带我吗？”早知道是苏禾，打死他不要这么早来实习。

　　苏禾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张叔外出学习半年，这段时间我带你，进去换衣服。”

　　苏牧却还不死心的道：“哥，你看你平时那么忙，要不.......”

　　“你可以选择让爸亲自带你！”一句话，彻底绝了苏牧的希望。

　　“不，不，哥，我跟着你，爸他更忙的！”与其跟着龟毛又事精的苏禾，他也不要跟着一项严厉的苏老爹，那只会比现在惨更多。

　　“那赶紧换衣服，一会去把病例整理出来。”丢下这句话，苏禾转身走了出去，而刚刚换好了衣服的苏牧仰头看了看天棚，连让他熟悉下环境都不用，就进入了正题，真好，可是病例都在哪？

　　等苏牧终于搞清楚苏禾的病例都放在哪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在食堂吃完饭，又负责把苏禾的饭拿回去。

　　上楼的时候，苏牧看着拐角处一闪而过的人影愣了一下，不怎么确定的想着他刚刚好想看到他们寝室老大了！

　　没有追过去看，苏牧狐疑的转身上了楼，把饭菜放到苏禾面前，苏牧坐到一边：“哥，你下回进手术室带我去看看呗？”

　　苏禾头也不抬的道：“先把这些病例整理好了再说。”

　　就知道会这样的苏牧没有太多失望，如果苏禾立刻答应他才会惊讶。

　　晚上下班的时候，苏禾看他：“休息的时候记得回家，妈念叨你好几次了。”

　　“谁让我回家的时候，她都出差来着，不过她还记得我，真是不容易。”苏牧想着小的时候，他爸妈忙，就把他和苏禾丢在爷爷奶奶家，后来苏禾大了可以自己管理自己了，就他一个人还住在爷爷奶奶家，对于他来说，不论是他爹还是他妈，也就只是意义上的父母，没有什么更深的感情，因为他在记事懂事这一段时间里，他所认知的所有事情都是爷爷奶奶给他的。

　　苏禾知道苏牧心理的想法，再开口的时候语气软了很多：“你不想回可以不回，你自己开心就好。”

　　“知道了，我回去了。”苏牧知道苏禾怕他心理难受，不过他要是难受，这几年早难受疯了，虽然小的时候，他挺怨恨他们的，但大了他也知道他的爸妈不容易，舍小家为大家，简直就是无私，可是就算如此，他也已经过了需要父母呵护享受亲情的年纪，现在要他做那种父慈子孝的儿子，他也做不出来，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结，朝着苏禾挥了手，苏牧就跑了。

　　苏禾看着苏牧不怎么在意的样子，叹了口气，转身要走的时候就看到站在门外的秦岑，不自觉地蹙起眉头。

　　苏牧回去的时候，在寝室楼下看到站在小树林边上的林迟，他就知道这个人还会来找他。

　　走过去看到林迟眼中闪过的那一丝不耐，苏牧没什么表情的道：“你找我有事？”

　　“你去哪了，怎么没在学校，又逃课？”其实林迟更想说的是，是不是又和秦砚见面了，但理智尚在地他没有说出口。

　　“你没事，我就回去了，还没吃饭。”苏牧打算走，本来他和这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牧，你到底怎么回事，不是说好，只要你过去陪秦砚一晚，他就出资的吗？”见苏牧要走，林迟脑子里那根名为理智的弦吧嗒一下断了，伸手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扯了过来，态度很不好的问道。

　　“是我答应你的？”苏牧挑眉，直视着林迟的眼睛，甩开他的手道：“秦砚出不出资，什么时候出资那是他的事情，你觉得我能左右，我是谁啊？”

　　林迟也知道自己刚刚那句话有些不妥，脸色一变，再次道：“对不起苏牧，我也是着急，你看苏牧，你帮我问问他行吗？”

　　苏牧看着林迟，明明脸还是那张脸，可是他怎么就不认识了呢，这还是他喜欢过的人吗，原来他一直喜欢的是这样的人啊！

　　“凭什么呢，林迟，我凭什么帮你呢？”苏牧偏头看了下远处，再次笑着转头看着林迟：“你以为你是谁啊，地球都围着你转，你是我什么人，我非要帮你，就因为我之前眼睛瞎了喜欢你，你就自以为是了，别说我不会帮你，我现在看到你就恶心，你知不知道？”

　　苏牧平日里看着性子挺温和的，但并不是没有脾气，否则当年也不会和秦砚打架了。

　　“苏牧，我知道刚刚是我态度不好，但是我们毕竟朋友一场，呵，亏我还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现在看来你和他们一样，秦砚操了你一次，你是不是就上瘾了，你怎么.......啊！”

　　不等林迟说完，苏牧的拳头已经落到了他的脸上！

　　苏牧是真的怒了，每一次和林迟见面，这人都能刷新在他心里的印象，每次他觉得这个人很可恶，可是下一次遇见，这人还可以更让他觉得厌恶。

　　说出这样的话，这人简直是连做人的那一点底线都不要了。

　　他本来还想问问他，这几年的朋友都是当假的吗，可是在林迟说出那种话的时候，他终于知道，在这个人心理，别说是当情人了，就是朋友，恐怕也没看得起他。

　　那一拳，苏牧用的可是十乘十的力气，砸在林迟的眼眶上，一下子就把林迟砸懵了，然而不等他反应，苏牧的第二拳第三拳已经接二连三的落下。

　　但怎么说林迟也是个男人，又比苏牧大了几岁，反应过来的时候，苏牧也吃了他几拳。

　　大晚上，又都是吃饭的时间，两人在寝室楼下这么一闹，很快就被围了起来，等学校保安赶过来的时候，两人已经打得难解难分。

　　刚刚吃完饭回来的孔小宇和张森见到，连忙赶了过来，而这时已经被拉开的苏牧，尽管脸比已经像个猪头一般的林迟好太多，但也挂了彩，而他的左手则有些异样的曲着。

　　苏禾赶到学校的时候，就看见苏牧坐在那里，额角破了，嘴唇也出血了，看着很是狼狈，然而在看坐在另一侧的林迟，苏禾表情好了不少。

　　等林迟被家里的司机接回去的时候，这边的事也处理完了，因为没有太大影响，最多就是警告了一下，也就让他们走了。

　　张森和孔小宇看着苏禾在，也不方便多说，打了声招呼先回去了。

　　苏牧坐到苏禾车里，这会安静下来，他左胳膊疼的有些厉害，他想着不是骨折多半也是骨裂了，心理暗骂了一声晦气，也不敢多说，他知道这会他哥肯定有话要说。

　　“怎么回事，为什么打架？”尽管这么问，但依照苏禾对苏牧的了解，这人要不是真被惹急了，绝对不会打人的。

　　苏牧知道他会这么问，可却没打算说实话：“看他不爽就揍了。”

　　“打人你还理直气壮了是吧！”苏禾听得出来他不想说，而这会多半还没冷静下来，他也不多问：“吃饭了吗？”

　　“没吃。”本来饿的不行的他，这会全气饱了，只不过看苏禾要开车带他去吃饭，有些别扭道：“先去医院，我胳膊可能骨折了！”

　　苏禾一听重新停下车，伸手去碰他护着的左胳膊：“怎么才说！”

　　“没事，能忍住，说明不厉害。”苏牧想说要不是看着他要带他去吃饭，他就自己去医院了。

　　“你这几年医科大就是这么念的？”苏禾冷漠的看了他一眼，转身开车去上了医院。

　　等到医院拍片打石膏这些一整下来，已经接近十点了，苏禾只能把人带回家，亲自煮了面。

　　苏牧端着刚刚打好石膏的左手，看着苏禾煮面的样子：“哥，你好歹过下油，这么清淡怎么吃啊！”

　　“爱吃不吃！”苏禾丢出四个字直接让某人闭了嘴。

　　一晚热汤面下肚，苏牧看着苏禾洗碗：“这段时间我就不去医院了，等我好了再去行吗？”

　　“不行！”

　　“可我这样能干什么啊？”

　　“你左手断了，右手也残了？”

　　“.......”

　　晚上躺在床上，抱着苏禾给他的被子，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刚刚去过医院的问题，怎么闻这个被子怎么有一股子的消毒水的味道。

　　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放在床头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伸手抓起来，就放到耳朵上：“喂！”

　　“苏牧，是我秦砚。”

　　“啊，秦砚。”迷糊的苏牧应了一声，随后像是想到什么一般，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却因为抻到胳膊，而呲牙裂嘴又不敢出声的挺着让痛感过去。

　　“怎么了？”可是即便如此，那一声响还是让电话那边人发出了疑问。

　　“没事，不小心碰掉了东西，那个你有事？”苏牧小心的将受伤的胳膊放到怀里，捏着手机抬头看了眼墙上的表，已经凌晨2点多了，难怪他这么困。

　　听见苏牧的话，那边沉默了一下才道：“没事，你该睡了，很晚了，我挂了。”

　　秦砚这么说，也就真的这么做了，几乎没有给苏牧任何说话的机会，就径自挂了电话，就如同他莫名其妙的给他打来电话，又莫名其妙的挂断。

　　苏牧无语的看了一眼手机，这人不会有毛病吧？

　　重新躺下，之前的睡意已经很少了，看着手机，苏牧想着秦砚该不会知道他和林迟打架的事情了吧？可是转而一想，怎么可能呢，他和林迟打架才几个小时的时间，他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知道，就算知道，秦砚又有什么不好问他的呢，所以说秦砚突然打来电话又突然挂断电话究竟是有什么事呢？

　　这人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因为受伤，苏禾让他休了两天才继续去医院实习，也似乎看他这个残障人士可怜，抹去了他中午替他打饭的要求。

　　中午自行解决完午饭问题，又不用急着给苏禾送饭，苏牧一个人在医院转悠了起来。

　　等看到他们寝室老大，孙浩然的时候，他才相信自己那天看到的果然不是幻觉。

　　“老大，你怎么跑来妇产科？”苏牧笑着顺着电梯跑下来，朝着站在那里的孙浩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