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9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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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小北来到那个胡同时，李向南不在，家里只有他的太奶奶。
打他手机却关了机。
尤小北没办法，只能在他家里等他。
一直到傍晚时分，李向南都没有回来。他的太奶奶行动不便，勉强能照顾自己，李向南出门前已经煮好了饭菜放在冰箱，晚饭两个人就是吃得那些东西。
吃完饭尤小北还特别贴心地帮着太奶奶洗了澡。
她自己没有洗，因为她的小仙女睡衣丢在了大院里。
李向南家里没有装空调，他的房间里只有一台老风扇。尤小北将档位调到最大，还是觉得热。
她将窗户打开，外面意外的有很大的风。
风声里还伴着旁边邻居家放的京剧的声音。
尤小北不爱听这些咿咿呀呀的东西，相比较而言，她更喜欢周杰伦，虽然他的歌唱得很快，很多人都听不懂，可是尤小北就是有技能学得惟妙惟肖。
可是李向南不喜欢周杰伦，每一次她一唱他的歌时，李向南看她的眼神都非常嫌弃。
其实更确切的说，李向南对她从来就没有特别热情过。
将近十点钟时，外面忽然下起雨来。
雨势特别大，天翻地覆一般。
尤小北匆匆地关上窗户，然后坐在书桌前发呆。
不知道这样的天气，李向南会怎么回来？或者他会不会根本不回来？
她又给李向南打了个电话，还是关机。
李向南那台手机是尤之瑜送给他的，为了以后联系方便。
之前尤小北也想送给他一台，可是他不肯收，后面尤之瑜送给他的，他却收下了。
尤小北怀疑李向南是因为讨厌她才不肯收她送的礼物。
联系不到李向南，尤小北只能干等。
书桌上的小闹钟一格一格往前爬着。尤小北趴在上面，渐渐地有了几分睡意。
忽然门口处传来一阵开门的声音。
夹在风雨声里，其实并不真切，可是尤小北瞬间清醒，想都没想，直接冲了出去。
院子里的灯亮了起来，特别昏暗的灯光下，李向南刚将自行李推到门边的放好，正准备关院门。
尤小北冲上前去。
她的全身瞬间被淋透，可是她的笑容却比院里的灯还要灿烂。
“你回来了！”
门只关了一半，李向南一下子回过头来。
他全身也湿透了，看到尤小北时，先是有一点茫然，然后脸色忽然一冷。
“你怎么在这里？快进去！”
“我来找你啊！你去哪里了，怎么到现在才回来？”他已经比她长一个头还不止，她仰着头，一张口说话，流了一嘴的雨水。
“快进去！”他又重复了一遍，同时已经将门关好，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
两人很快进了里间，李向南的手还握着她的。
他的脸色仍然很差：“快去洗澡。”
尤小北傻了眼：“可是我睡衣不在这里。”
没有小仙女睡衣，让她怎么睡？
他家客厅的灯光其实也没明亮多少，可是尤小北还是看得出李向南更加不高兴了。
他紧紧地抿着嘴唇，好半天才低低问了她一句：“不穿那种漂亮的睡衣不行吗？”
尤小北觉得他在问这句话时的神情有点奇怪，可是她看不懂。
她本能地想摇头，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全家人都知道。
她爸爸为了让她睡得更舒服，还专门请了一名设计师帮她设计睡衣，所以她的睡衣全部都是独一无二的，这个世界上再找不到第二件。
可是在李向南那种她看不懂的眼神里，尤小北点了下头：“可以。”
李向南快速进了卧室，拿了一件他的Ｔ恤出来。
“你穿这件吧。”
尤小北忙伸手接过，可是还没进浴室：“可是……可是……”她的声音小了下去，“没有内裤。”
她还没发育，上面可以不穿小内衣，可是没有内裤怎么办？
李向南脸上的神色又不好了，他再度转过身回卧室，拿了一件黑色的大短裤。
“穿这个。”
尤小北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接过来。
她很害怕惹李向南生气。
－－
李向南家的浴室也很小，当然更没有浴缸。热水器是烧煤气的，尤小北用不惯，调了半天也调不好水温，最后她也顾不得那么多，随便用凉水洗了一下。
可能是因为下过雨，这水特别凉，尤小北被冻得直发抖。
洗澡时她听到李向南和太奶奶在说话，然后很快就没了声音。
太奶奶应该又睡了过去。
等到她出来，李向南就递了一条干毛巾给她。
“我家没有电吹风，你自己擦一下。”
尤小北莫名地觉得他不高兴，默默地接过来。
幸好她是短发，等李向南洗完澡，她的头发已经半干。
而时间，已经快要指向十二点。
“睡觉吧。”李向南说。
尤小北跟着他进了卧室，才发现在地上已经铺了一层报纸。
“你睡那里。”李向南指了下床。
“那你呢？”
李向南从柜子里拿了一床被子出来，铺到报纸上。
尤小北默默地上了床。
她没有拉开被子。
虽然下了雨，可是关上窗户后，这间房里特别闷热，她吹着风扇，身上的汗还是没停过。
而且她的床上还铺着凉席。
李向南睡在被子上，肯定热坏了。
“你也到床上睡吧，有风扇。”
李向南站了起来，可是他并没有上床，而是走到窗户边。
外面的风声停了，雨声也小了一点。
他伸手将窗户打开，又走到门边，将门也打开。
空气一流通，整个房间里马上凉爽了不少。
李向南又睡到被子里。
他长得很高，那床被子半边垫在地上，半边盖着，肯定很不舒服。
“你到床上来吧。”尤小北说。现在身上穿得衣服让她很不舒服，根本睡不着。
李向南又不理她了。
他这里跟家里不一样，房间里一关掉灯后，整个房间就漆黑一片。
尤小北在黑暗里瞪着眼睛，忽然就哭了。
她觉得很委屈。
她专门为了他来得，跑了这么远，结果他完全不理她，还只会凶巴巴的对她。
细小的哭声被黑暗和宁静放大，李向南坐了起来。
“尤小北。”
她不理他，只紧紧地咬着手。
十二岁的尤小北，正处在最敏感的年纪。
“尤小北。”他又叫了一声，人好像也站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房间里忽然一亮。
原来是李向南拧亮了书桌上的台灯。
他坐到床边，低下头看着她。
尤小北用手捂着脸，哭得更大声了一点。
李向南掰开她的手，用手指帮她擦脸上的眼泪。
尤小北撇过眼，不看他，低声道：“你欺负我，我不理你了。”
她哭得太凶，李向南根本擦不完那些眼泪。
他沉默了一下，俯下身，搂了下她。
“对不起。”
尤小北哇得一下，放声大哭起来。
太奶奶那边立即传来声音：“向南，怎么了？什么声音。”
李向南一把捂住尤小北的嘴，扬声道：“没什么，您睡吧。”
那边又安静下来。
李向南慢慢地挪开手，他的手心里，沾满了她的眼泪。
他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自己的手心，忽然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这一次尤小北不敢哭出声，只好用力咬着自己的握成拳头的手。
李向南又沉默了一会儿，也上了床，面对面将她抱到怀里，又将她的手从口中拿出来，放到自己腰上。
尤小北已经不再像小时候那样胖嘟嘟的，他抱着她时，感觉她的身体纤细的让人心疼。
“我不理你了……你是坏人……我再也不理你了。”尤小北还在小声地呜咽着。
李向南没再开口，只是一下下抚摸着她的头发。
渐渐的，尤小北停住了哭泣，只是间或会抽噎一下。
外面的风吹进来，带着雨水的湿气，加上风扇也开到了最大档，尤小北觉得有点冷。
可是贴着李向南的地方，又特别热。
她往他怀里拱了拱，吸了下鼻子。
“你去哪里了，我都等你大半天了。”
“打工。”
“这个我知道，太奶奶告诉我了，我是说你去哪里打工？你这么小，为什么要打工？你没有钱吗？我有钱，我给你啊。”
她每年都要收好多好多的压岁钱，平时每个月还有很多零花钱。这是她两位哥哥都没有的待遇。
李向南抚摸她的手顿了一下，声音低低的：“不用，我自己能挣。”
尤小北抬起头，不解地看着他：“没关系啊，我经常请我那些朋友吃东西，给他们买礼物的。你要多少，我给你啊。”
昏暗的灯光下，李向南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我说了不用。”陡然提高的音量把尤小北吓了一跳。
她一脸惶恐和不安地看着他。
李向南的脸色渐渐地缓和了一点。
“真不用，我自己能挣钱了。我刚才是在邵学民家里帮忙洗碗。”
邵学民她有印象，那人家里开着一个小饭店。以前她缠着李向南时，邵学民还笑话过她。不过……
“洗碗能挣很多钱吗？”她对这些，完全没有概念。
“不是。不过我还在做家教，也是邵学民帮我介绍的，我们下一届的学生，好几个一起教。”
尤小北想了一下，才想到一点：“你又不是老师，他们怎么会请你？”
李向南竟然微微笑了一下。
“可是我一直是年级第一啊。他们说我讲的比老师讲的还容易懂。”
尤小北的眼里立即露出崇拜的神情，破涕为笑道：“你好厉害。”
她到现在还从来没有拿过一次第一名。
她一笑，脸上两个小酒窝又出来晃。
李向南默默地移开眼。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松开她，翻身下床，走到书桌边，从一个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
“这个送给你。”
尤小北一下子坐起来。
他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太过宽松，她半边肩头露了出来，白得炫目。
“给我的？”她惊喜地接过，迫不及待的打开，里面是一支钢笔。
“你要上初中了。”
尤小北不明白上初中和钢笔有什么关系，而且现在已经很少有人再用这种东西，可是这是李向南第一次送她礼物，她开心得要跳起来。
事实上，她真的这么做了，跳下床在地上转上好几个圈。
李向南就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她。
尤小北转累了，停到他面前，大口喘着气。
“不值钱的。”李向南淡淡的说，“你不用这么高兴。”
尤小北将那个盒子紧紧地贴到胸口，用力摇头：“不怕，不怕，我很喜欢。”
从小到大，收到过那么多礼物，其中不乏价值不菲的东西，可是没有哪一件让她这么开心。
她的衣领斜了，半边肩头还露在外面。
李向南帮她将衣领理成对称，手还搭在她的肩上。
“邵学民家这段时间小龙虾卖得很好，我也知道怎么做，明天我们去买一点小龙虾，我做给你吃。”
这可能是迄今为止，李向南和她说得最多的一天。
尤小北用力点头。
“那……先睡觉吧。”
两人又躺到床上。
灯已经关掉，风扇也调小了一档，可是还是有点冷，尤小北很自然地像刚才那样往他怀里缩。
李向南的手在黑暗里僵了一下，最后小心地搭到她的腰上。
“李向南，你以后，也会出国读大学吗？”想到即将出国的大哥，尤小北有点担心地问。
毕竟李向南这么厉害。
“不会。”他答得很肯定。
尤小北一下子高兴起来。想了想，她又问：“那你能不能考我家那边的大学？”
这样他们就可以一起玩了。
可是Ｂ市有名的大学更多，她不肯定李向南愿不愿意。
“好。”
他竟然答应了。
尤小北高兴地紧紧抱住他。
窗外是绵绵的雨声，室内的老风扇也发出呼呼的声音，耳边还有他的心跳声。
尤小北在这样的声音里，渐渐进入了梦乡。
这一夜，尤小北做了一个很甜很甜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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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没有想到，最后李向南骗了她。
他还是选择出国。
尤小北去找过他好几次，每一次他都会说很多伤她自尊的话。
她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忽然就特别讨厌她。
最后一次他实在太可恶，将她抵在墙上撕她的衣服摸她亲她。
“你这么不要脸的缠着我，不就是想跟我上床吗？我满足你一次，行了吧？”
她实在太伤心了，打了他一个耳光，捂着被撕破的衣服跑了。
当时尤之谨还在Ｂ市，知道后带人打了李向南一顿。
然后李向南出了国。
他们再也没有见过面。
她四岁时第一次见李向南，十四岁时他忽然不理她，十五岁时彻底分开，到了现在，她已经二十四岁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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