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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夙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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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救人,你开什么条件?”
“你要什么条件?金银珠宝抑或荣华富贵。”
“吾乃将死之人,那些对我都毫无趣味。”
“言下之意,姑娘是拒绝了。”喝茶的男人觉得茶味不太对,倒茶的人不懂事,颇有些该死。
“我要你。”倒茶的人停了手,满室咕噜噜的滚水声响,男人听了话,一口滚烫的茶梗在喉咙险些烫死。
“什么?”管家和男子同时喊出口。
“我要你娶我。今年我十九岁,他们说我二十三岁会死。前半生我喜欢一个人,很想做他的新娘子。努力来努力去,他昨日娶了妻,是太傅家的小姐,而且厌弃我厌弃的不得了。恨不得张榜抓了我。我细想想,实在是没有意思。可是就这么死了,就白来世间一遭。不如你娶了我,左右你生的比他好,钱比他多,字写的也比他好看。我死了之后,碑上冠上你的姓名,也该比那新嫁娘威风些。听说那世家小姐还为你自裁过是吧。”
“那不过是误传,范小姐不过是失手。”
“好了,男子汉大丈夫一言九鼎,你直说娶还是不娶?你是不是嫌我话多?其实平日我不是这样的,在大家眼里,我还是很温柔很冷清的一个”
“好,我答应了。”他说这话好像是赌气,要这烦人的丫头赶紧住口。果然世界一片清静。
两人都静默了一刻。过会子还是江陵王开了口:“姑娘觉得何时下聘好?聘礼需要些什么东西,还需合服你的趣味。对了,要不要早日请伯父伯母示下。”
青淮将手缩进袖中,拿着一方帕子擦来擦去,蹙眉着尽量婉转道:“我家里人死绝了的,灭门那种。哪日过门,找门口算命的秦假仙问个日子便是。至于聘礼吗?我也没嫁过人,不晓得规矩。怎么贵怎么豪华便怎么来便是。都是看你们王府的心意。”
“姑娘还,还真是坦白。”八王收敛了些笑意,押了口茶,这陈年的苦丁不好,有些老鼠屎的气味,怪不得这小丫头假模假式的泡了茶也不喝。他使了个眼色,管家便悄悄顿了出去。
两人继续沉默,屋中昏暗,他想看清自己未来新娘的面色。眉眼倒细致,称不上惊艳,充其量是个侍茶丫头的姿色。只是瘦的太过,隔着薄薄脸皮看得出牙床序列,那咬牙的样子分明有些精明硬撑的样子。人确是慵懒,只是一头黑发实在厚且好,堕马鬓挽在脑后,银簪子松松挽住,仿佛倾尽了所有的生命力。除却一对水滴样的米珠坠子,别无饰品。
过了会子,被打的半死的秦假仙连同笔墨纸砚请了进来。
屋子里杀气腾腾,座上两个人镇定自若的喝茶,颇有些老夫老妻的样子。
八王手书了八字,将纸笔挪了过去,那丫头接也不接,朗声道:“我自小寄宿姑舅家,从未过过生辰。八字更是无从谈起。只是每至除夕都很高兴,就算我是那日破晓落地的吧。”
八王反手握住了女子的手,软若无骨,冰冷如玉,反惊了他一下,那手下意识向后一抽,反倒被抓的紧些,八王柔声安慰道:“今后每年我都同你过。”做戏要做全套嘛。
无意识间,八王恍惚觉得女子翻了个白眼。仔细看去,她却是十分坦然。
秦假仙每算错一次,管家都要将他拖到门外暴打。
挨了三四顿后,日子定在半月之后的七月初七。
八王上了马车,浑然觉得自己刚才是着了道了,掀开车帘望过去,那女子犹在杨柳依畔的八角楼下。黑发如瀑,轻挽绸缎。倒是没有看他,手里拿着药瓶子和算命的一言一语的说着话。
“她叫什么来着?”
跟车的管家赶马向前,也是懵懵懂懂。半响方反应过来答道:“青淮。”
“青淮,淮儿。”八王难得笑了,眉眼如月牙,过会子却又肃着脸道:“难道是姓青不曾。”
“这个,属下失责,未曾过问。”管家安山这半日做梦似的,颇有些摸不着头脑。
“哪里失责,我看你简直是该死。王妃的名讳岂不是大事,”八王摔了帘子,想着安山脸色雪白的惨淡模样,又压着声音乐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