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时光之外》京城一十二斋

3、谁的唯一——再次相遇2

　　顾明远将车停在一个净化的公园，走下车，倚在车门上点了一根烟，烟雾氤氲了那张清俊的面庞，李潇推开车门走了下去，也靠在车门上，良久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最终还是李潇打破了彼此间的静默：“有什么事，说吧。”
　　顾明远深吸了一口烟，开口:“你回来吧，你一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住我不放心，回家里来住，至少安全。”他竟也会替她担心，可李潇知道，那只是亲人之间的关心无关其他。
　　开家长会的时候，顾明远如坐针毡，在他放任李潇不管的这一年时间里，她的功课垫底，被老师拎出来当反面教材，班主任更是列举了李潇的种种劣迹。那一刻，顾明远便决定不能再放任李潇不管了，但那也建立在她的意愿之上。
　　　“那……我非要是不回去呢？”李潇试探着问道。
　　　“我尊重你的决定，但是别为了不值得的人毁了你自己的前途和未来，潇潇，我希望你，走的远一点，不要一直停在原地，那时候，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只要你喜欢，我都会支持。”
　　“小叔，假如哪一天我真的离开你了，你会不会记得我？”
　　“会……”李潇眉目一喜，顾明远话锋一转，“会记得你，不过……无关其他。还有，永远别急于说一些你要离开之类的话，现在的你没有任何能力支持你独自离开，想离开我，可以，等你长大了，可以不畏惧这个社会的残酷时候再离开，到那时，我不会阻拦，天高海阔，任你自由走荡。”无关其他？李潇的眼神逐渐被失落覆盖。
　　“想让我回去可以……不过，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
　　“你先闭上眼。”
　　　顾明远不知道她要做什么，鬼使神差，依言闭上眼，在很久以后，他的唇触碰到一个柔软，只是轻轻一点，再睁开眼，眼前的李潇已经打开车门钻了进去，顾明远被戏耍，脸色很难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索性打开车门，烦躁的坐了上去。

　　车上谁都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到他结婚新买的房子，他都没有和她说一句话，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李潇很压抑，一个人回到房间，打开电脑玩LOL，游戏里的画面刺激着神经，她喜欢这样的感觉，也可以让她暂时忘记挣扎与痛苦，得那片刻欢愉。
　　晚上顾明远的妻子回家，看见正在倒水的李潇一脸的诧异，还以为她回错了家，仔细端详了一下周围摆设，没错啊，是自己的家，李潇冲她缓缓一笑。
　　“婶婶，你回来了。”
　　“你是……”楚留香从不知顾明远还有个小侄女。
　　“哦，小叔没告诉你，我是他侄女，一年前离开家没有回来，今天刚回家，婶婶你不认识我是自然的。”李潇捧着水杯递给楚留香，笑意更深。
　　楚留香的确是个不错的女子，性格温和，人也长的漂亮。这让李潇内心更为挣扎，就在刚才她还亲了她的丈夫，事实上，那是她做过的最大胆的一件事，可是奇怪的是，顾明远居然没有训斥她，打她回来就阴沉着脸。看着面前这个面容温和的婶婶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
　　　“哦，原来是这样，吃晚饭了没，我做晚饭一会儿一起吃吧。”说完便进了厨房。
　　李潇走进卫生间掏出手机拨出烂熟于心的号码，但是很久也没有人接，她不禁有些坦然，庆幸他没有接电话，本来她想告诉他她想清楚了，想给他想要的答案，但是既然他不接电话，那这件事暂且搁置下来吧。
　　李潇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报纸看了起来，她喜欢看报纸，这是她从小到大的习惯，别人家的小孩都喜欢看漫画，看小说，只有她喜欢拿着厚厚的报纸整日泡在家里，而且看起来还是津津有味。
　　九点多钟的时候，顾明远回来，恰巧看到这一幕，沙发上的少女双腿交叠，报纸盖过头顶将她清秀的面容隐藏起来。顾明远一晚上沉郁的情绪不知怎么的忽然好了起来，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楚留香做好饭从厨房走了出来，看到顾夜白走了过来，很快迎上去脱掉他的西装外套，两人小声的说起话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公司的事情少，便回来早一些。”顾明远有些疲惫的说道。
　　“哦，这样啊，哎，你什么时候有个侄女了，这我怎么不知道。”
　　“忘记告诉你了。”顾明远面色不改的说道。
　　“算了，我先上菜，你去叫一下小侄女说吃饭了。”
　　顾明远眉头紧皱，抬步朝着沙发的方向走去。
　　李潇在看到报纸下方的时候，突然看到一双蹭亮的皮鞋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心头猛的一跳，折起报纸，恰巧对上那人的目光，二人静视了几秒钟，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顾明远移开视线，淡淡说了句“洗洗，吃饭吧”，然后就进了厨房。
　　李潇哑然，好笑的盯着他的背影，目光温切，起身走到饭桌旁坐了下去。
　　顾明远和楚留香坐在她的对面，这样的画面突然让她想起警察审犯人的场景，而自己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罪人。
　　一顿饭吃的非常安静，偌大的房间只能够听到筷子碗具的碰撞声，她偷偷看向顾明远，他吃的慢条斯理，垂着目，优雅从容。
　　“我吃饱了。”这种压抑的气氛她实在受不了。
　　“不再多吃点。”楚留香温和的问道，不时夹着菜给顾明远。
　　这一幕被李潇看在眼里竟是那么的刺眼，李潇闷闷的说了句：“不用了，谢谢。”
　　　 顾明远依旧面部改色，优雅的吃着饭。
　　“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正在长身体，多吃点？”楚留香提醒。
　　“婶婶，我还要上自习，该走了。”这令她窒息的氛围不禁令她想起在顾家老宅那些年。
　　李潇道完谢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站住！”顾明远放下筷子朝她走过去，拦住李潇。
　　“什么事？小叔”
　　“我怎么不知道哪个学校十一点会让学生去学校上自习，嗯？”顾明远神情严肃，声音里有几分冰冷。
　　李潇抬头看了看钟表，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哦，才十一点，晚吗？”
　　“跟我上楼！”说完便拉起李潇的手腕上了楼梯，楚留香察觉到事情的危机，急忙劝阻。
　　“你不用管了，收拾一下早点睡吧，没事儿，放心吧。”顾明远耐着性子对楚留香说道。
　　“行，我知道了，你别打孩子啊，完了早点睡。” 楚留香回来的晚，也困了，懒得再插手她们叔侄二人的事情。
　　到了书房，顾明远将门反锁，李潇知道他生气了，却还是无辜的眨着眼：“小叔……我要求回学校不过分吧。”
　　顾明远沉着脸：“顾潇，你多大了，怎么还是让我……”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太合适，“让你爷爷奶奶这么不放心，你难道想让我们眼睁睁看着你不务正业，自甘堕落，然后被这个社会啃的连个骨头渣都不剩。。”
　　“小叔，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这么晚出去被人轻薄？还是说你其实也是有那么一点在意我？”
　　这句话刚落，李潇便感觉周身气氛突然冷却，果然还是如此，那个人的面色也沉了沉，他扶着额，忍住怒意：“你别岔开话题，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要不要我把镜子拿来你自己看看，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小叔，你明知故问！”
　　“要走可以，但是……必须过了今晚！”说完便要走，李潇急切地上前去拉住顾明远的手，“你说过……女孩子不可以轻易掉眼泪，可是自从我喜欢上你，似乎我的眼泪多了很多。”
　　“顾潇！你抬头看着我，我是谁？”顾明远忽的转身，手放在她的肩膀，凝视着李潇认真的询问她。
　　“你是顾明远，我是顾潇。”李潇双目含泪面容倔强！
　　顾明远一颗平静的心莫地滞了几许，他淡淡启唇：“你也知道你姓顾！我们是叔侄，这层关系在法律上谁也无法抛开，无论你承认不承认，我都要告诉你，我永远是你小叔。”声音温软，可在李潇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对顾明远来说，很多话何尝不是他在对自己说，原来不知何时，他竟也需要这些可笑的言语来提醒自己。
　　“小叔，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不，应该说是爱，那个人如果不在了，那么，另一个……就会死！”
　　“顾潇，我告诉你，你的生命里不应该只有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你得为你自己想一想，你的未来，你的以后，别将所有的心思放在我身上，没有结果，也不值得。”
　　“顾潇，你该醒醒了，别让我觉得我们顾家养了一个什么也不是的废物！”
　　“可我们为什么会相遇，我只是喜欢你。”
　　顾明远震惊的望着李潇的脸，欲言又止，伸出去的手松开握紧，握紧松开，反复数次，最终抽回，转身，打开房门果断离开。
　　顾明远走出房间的时候与刚上楼的楚留香打了个照面，楚留香望着顾明远欲说些什么，却发现那人已经走至楼下，到嘴边的话复又咽了下去。
　　楚留香不放心的走到李潇的房间，见李潇在哭，走过去安抚她：“别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说着用纸巾替李潇擦掉面上的眼泪。
　　李潇心里的某处地方忽然暖香顺流，她发现楚留香真是个好妻子。
　　“怎么刚一回来就吵架了？”
　　“婶婶，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李潇无力的诉说着。
　　“那你好好休息。”
　　关上门黑暗映入她的眼里，窗外的星星还在闪耀着，一切恍如隔世。她悲哀的想，这一生他的毒她都戒不掉了，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会心动。不知道如果她告诉顾明远她爱他，顾明远会不会把她送到他看不见的地方，而这个地方有可能是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