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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你我的长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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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蓉急急忙忙冲进正厅,得知父亲并未答应曹家的提亲,长长松了口气。
她相信皇上,如果父亲不松口,他绝不会胡乱指婚,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了,转眼将这件事丢到脑后。
确实如她所料,陈牧乍一听长公主所请,很是惊疑,废了好一番功夫才推搪过去,长公主本就是杜绝洛蓉进宫,并不是真的想娶她做儿媳妇,目的达成,也就未再多纠缠,就坡下驴,也全了皇上面子。
可没想到的是,曹永被阿罗所伤后气愤难平,见婚事不成,郁结于心,竟一病不起,半是不甘半是羞愤,铁了心死活要娶洛蓉,否则便不吃药,宁愿一直躺着。
长公主和曹玄怒其不争,晾了几日,曹永却半步不肯退让,他们无奈妥协,答应再想想法子,毕竟是自己亲骨肉,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而经此一事,洛禾也不得不将洛蓉的婚事提上日程,虽然皇上没答应赐婚,但那曹永纠缠不放,曹家又一向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女儿一日未定亲,便多一日的风险。
可如今金陵适婚的青年才俊,要么惧于曹家权势不敢得罪,要么心思不正,与侯府结亲另有所图,一时半会还真难找到合适的人选,洛禾和薛氏商量了几日,既不愿委屈了女儿,也不能长久拖着,委实有些发愁,而自家女儿却事不关己的样子,日日不见人影,过的忒是逍遥自在。
夫妻二人从她明媚的笑脸上想起被短暂遗忘的奚泽来,当下决定去国公府探望,片刻也不耽搁。
可惜他们去的不巧,奚泽刚从国公府告辞离开,回了帝师府,只是无人得知罢了。
洛禾闻听先生离去,颇是愧责,他进京这么多日,自己因为种种原因,竟一次未来探望,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只觉得无颜再见,很是低落了一阵,这种情绪持续到洛蓉欢天喜地回来后,瞬间消失无踪。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洛禾目露精光,盯着洛蓉,“听说先生走了?”
“嗯?嗯!”洛蓉先是没反应过来的一个疑惑词,接着是确定的回答,面上笑意丝毫未减。
洛禾,“你很开心?”
洛蓉眨了眨眼,迅速换了副面孔,连叹了数口气,“爹看不出来女儿在强颜欢笑吗?”
“看不出来,”洛禾道:“我觉得你这几日心情一直很好。”
洛蓉又眨了眨眼,干笑道:“那不是遂了爹的意,说明我执念消散了呀。”
“这么容易散吗?”洛禾也笑了,“我还不了解你,老实交代免罚。”
洛蓉打哈哈,“交代什么呀,蓉儿最近乖的很,一点祸都没闯。”
“是吗?那兴许是我多想了,”洛禾一脸正色,“不过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嫁人了,我跟你娘商量了一下,倒是有几个人选,想听听你的意思。”
洛蓉呵呵两声,“不嫁可以吗?”
“不是说执念散了吗?”
“散了……也不想出嫁,女儿要长长久久陪在爹娘身边。”
洛禾,“爹娘怎能耽误你,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替你做主了,你放心,爹娘定为你选一如意郎君。”
洛蓉起身朝外走,洛禾沉声喝,“站住!”
洛蓉打了个哆嗦,松拉着脸看他,“爹,你到底要让女儿如何,奚泽都走了,你还要女儿如何?”
话出口时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下,洛禾呆住,一时忘了说什么,洛蓉抽了抽鼻子,低身一福,“爹莫要再逼蓉儿了,再逼,再逼……罢了,左右这婚姻大事蓉儿也做不得住,就由爹娘安排吧,你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蓉儿什么也不想说。”
说完掩面离开,肩膀还不忘抖了两下。
洛禾看着女儿黯然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酸涩,无论她是不是真的断了对奚泽的心思,如今在他走后能想开已属不易,自然需要时间慢慢调节,自己迫不及待将她嫁出去,她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都怪自己被曹家提亲之事影响,操之过急了,看把孩子委屈的,瞧着就心疼。
洛蓉远离父亲视线后,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天知道她方才为挤出那几滴泪费了多大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在暂时糊弄住了父亲,只要他不打听奚泽的事,她就有法子一直糊弄,将婚事搪塞过去。
带着精心准备的各种糕点,洛蓉斗志昂扬地去了帝师府。
阿罗已经习惯了她每日去报到,瞧见她眼皮都未抬一下,恰好前来的陈牧却是很惊讶,他晓得他们是旧识,未想到连出入府里的路线都告诉了她,而且似乎她还没少来。
陈牧起了兴致,不动声色观察自己表妹,以为她是对阿罗有了不可告人的心思,结果半刻不到,他便否决了自己这个猜测。
起因是陈牧吃了一块翡翠糕。
洛蓉不知道奚泽喜欢什么口味的,就每样都带了些,他第一个取的便是翡翠糕,洛蓉理所当然地认为他是喜欢这个的,便将翡翠糕留下,其他的都给了阿罗和陈牧,谁料一个转身的功夫,陈牧的手就伸到了奚泽面前的盘子里,尝了块感觉味道不错,还要再拿,说时迟那时快,洛蓉一个箭步冲过去,将那盘翡翠糕紧紧护住,戒备地看着那只觊觎的爪子。
陈牧手臂僵在半空,气氛瞬间有些尴尬。
三人六只眼睛齐刷刷盯着她,洛蓉意识到此举有些太露痕迹,眼珠转了转,讪笑着将盘子往前推,补救道:“我看皇上好像够不到,就……帮忙,挪近些,”说话同时手还护着盘子,眼里全是不舍。
陈牧瞧了她片刻,又看了看神情愉悦,一脸看好戏的奚泽,意味深长地一笑,“罢了,朕手臂短,就取近处之食吧,这个……你还是拿回去……”
不等他说完,洛蓉就喜滋滋地捧回给了奚泽,一双美眸亮晶晶注视着他,“族长哥哥,你快吃,若是喜欢,蓉儿明日再给你做。”
话落担心被陈牧看出什么来,嘿嘿笑了两声,“给你们做,还有皇帝表哥和阿罗。”
奚泽依言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瞧见小姑娘眼睛笑成了两道月牙,心情没来由的一阵舒畅。
待他与阿罗相继出去,屋里只剩下洛蓉和陈牧,气氛似乎又尴尬起来。
陈牧时不时摇头叹气,叹的洛蓉心里发毛,赶紧跪下主动认错,“方才……蓉儿不懂规矩,失了礼数,求皇上责罚。”
陈牧并不看她,只是盯着那半盘翡翠糕,脸上神情莫辨。
洛蓉抿了抿唇,小心翼翼抬眼看他。
“你就没有其他想跟朕说的?”
洛蓉琢磨了一阵,不大确定地摇头。
“长公主进宫为二公子求亲之事,想来你也知道,”陈牧幽幽道:“朕婉拒之后,那二公子如今是茶饭不思,缠绵病榻,听说瘦的没了人形,长公主整日哭哭啼啼来求朕赐婚,她毕竟是朕的姑母,二公子亦乃朕之表弟,朕……实在于心不忍啊。”
洛蓉心中一紧,急忙道:“皇上,我不喜欢曹永,求你别将我赐婚给他。”
“可你也到了婚嫁年纪,之前与宋府退婚,于你名声有损,朕一直想着帮你赐门婚事,为侯府为你挽回些颜面,曹府与侯府门当户对,曹二公子又对你用情至深,朕以为倒不失为一门良配。”
洛蓉听他此言彻底慌了,跪行了两步道:“皇上,你是明君,怎能胡乱指婚,这门亲事我爹不答应,我也不答应,求皇上收回成命。”
陈牧面容一沉,“放肆!”
洛蓉不由自主打了个寒噤,一双眼睛望着他,对视了片刻后,忽然软坐在地哇一声哭起来。
门外阿罗听见声响,探头看了看,正要进来,见不远处的奚泽摇了摇头,默默将脚收了回去。
洛蓉一开始只是做做样子,发现陈牧依旧冷着脸没有松口的意思,吓得真情瞬间流露,越哭声音越大,一浪高过一浪,且毫无停缓的迹象。
陈牧被她嚎得耳朵疼,喝道:“行了,别哭了!”
洛蓉置若罔闻,哭在兴头上根本控制不住。
“再哭朕就真将你赐婚给曹永!”
洛蓉声音立停,可怜兮兮看着他。
陈牧憋不住,扑哧乐了。
洛蓉一头雾水,抽抽噎噎了几下,试探着问他,“皇上,那你……不会将我赐婚给曹永吧?”
陈牧忍着笑反问,“那你倒说说,你想嫁给谁?”
洛蓉张了张嘴,脸上飞起一抹红晕,娇羞道:“这,这种事……女儿家哪好意思说。”
“哦,还知道自己是女儿家,”陈牧整理了一下衣袖,“说的也是,女儿家害羞,脸皮薄……那朕就自己猜了,唔……莫不是孙尚书家长孙?不对不对,应该是大理寺少卿秦觉,朕瞧着你们俩倒是般配……”
“是族长哥哥,是族长哥哥,”洛蓉生怕他又乱点鸳鸯,忍不住脱口而出。
陈牧佯装惊讶,“老师?蓉儿,老师虽然看起来年轻,但不可否认,他是你我的长辈,与你年纪相差甚远,你怎能对他动了心思?”
洛蓉垂眸道:“蓉儿自小便喜欢他,爹也时常劝蓉儿断了此念,可蓉儿没办法,尽管知道年少之情做不得真,这些年却实实在在除了他没念过旁人,蓉儿忘不了他,也不想忘了他,不管爹娘同不同意,蓉儿都只愿嫁给他,皇上,求您看在蓉儿这么多年给你做了不少好吃的份上,莫要逼蓉儿嫁给他人。”
陈牧微微动容,认真问她,“可我看老师对你似乎并非儿女之情,你要为了他终身不嫁吗?”
洛蓉捏了捏手指,“蓉儿也不晓得,日后之事谁也无法预料,蓉儿只知道现在不想嫁人,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机会,若是连试都不试就放弃,蓉儿不甘心,就算最终什么都改变不了,蓉儿也不后悔。”
阿罗在门外听完她的话,眸光闪了闪,心情复杂地看向奚泽。
他并非刻意偷听,而是……此处太过安静,他们本来就离屋子不远,想不听都难,但是显然,洛蓉不晓得。
奚泽心中涌起一股难言的情绪,是他这些年从未有过的,分不清是高兴还是感激抑或不悦讨厌,他自己也不知道对那个小姑娘如今存的是什么心思,唯一确定的是,她将自己多年静止的心湖搅动了起来,面对她时,他做不到冷漠无情,更无法视而不见,她总能引起他的注意,哪怕一个极轻的笑声,都会清晰地钻入他耳朵。
难道因为早就清楚她会是自己的妻,所以一开始就对她另眼相待?还是因为她是自己天定的姻缘,所以会不受控制地被她所影响?
奚泽望向远处天边,答案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