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女南溪》雨落窗帘

5、段家

　　外婆家的大舅妈姓李，是个沉默的妇人，她一共生了三个孩子，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小豆丁就是她的大儿子南溪的大表哥的孩子，小豆丁可怜，她娘在生了他熬了半年就去了，大儿子怕后娘对小豆丁不好，就一直没有续娶。

　　段大表哥叫段振发，去挑水还没回来。厨房里忙活的是李氏的二儿媳妇。李氏就坐在堂屋里，听着小姑子和婆婆聊天，南江不耐烦听这些女人家的家长里短，和南长安到了院子里，他二表哥段振田在修牛车呢。

　　段氏和马氏聊着天，不知怎地就聊到了南溪来的例假，马氏听了笑呵呵的，嘱咐段氏该教些为人媳的本领给南溪了。

　　李氏将头转向院外，南溪拿了一颗糖给小豆丁吃，小豆丁不知道说了什么，南溪温柔的摸摸小豆丁的头。

　　心中的想法渐渐成型，李氏心都热了。

　　太阳越升越高，段家的出嫁女都回来了，不是带女儿儿子回来就是带孙子回来，满满当当的挤了一个屋子。

　　南溪和这些个表姐妹都不熟悉，毕竟一年也见不到几次面。

　　“阿溪，你这件衣服真漂亮。”女孩羡慕的声音在南溪耳边响起。

　　南溪垂眸一看，是二姨母家的表姐，比她大一岁，头发微黄，长得瘦瘦小小的，明明比她还要大，却比她矮了很多。

　　每次见到这个表姐，南溪那颗因为穿越到了古代各种不方便所产生的愤愤不平的心就会平静下来，进而感谢上苍，感谢上苍让她投身到段氏的肚子里而不是投生到她二姨母的肚子里。

　　南溪摸摸下巴，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阿溪，三姨对你真好！”要说朱二妹最羡慕谁，当然得数她三姨家的南溪表妹了，长得好看，穿的好看，吃的也好，对人也好。

　　南溪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这话，毕竟朱二妹这个孩子心性还是很不错的，说羡慕那就是真的羡慕，一点坏心都是没有的。但凡这孩子说这话是有一点的恶意南溪都有自信能把她喷成一坨翔。

　　“二姐你快来，小弟拉了。”门口处传来一声惊叫，朱二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过去，不快不行，一会儿弟弟哭了，她又要挨骂了。

　　南溪冷眼看着，低头给小豆丁擦擦小胖手，所以说，这个世界无论何时都是物以稀为贵，像她二姨母家，一共生了五个孩子，四女一儿，最大的那个女儿都是三个孩子的母亲了，她这个最小的儿子才五岁，平日看的跟眼珠子似的。

　　很快就是吃午饭，吃饭的座位也是很有讲究的，马氏是寡妇，在场众人中她的辈分最高年纪最老，理所当然的坐了上座，在她的两边是大舅和大舅妈，大舅很老，才40出头的男人看起来却得有四十五六，再往下是大姨夫二姨夫她爹和四姨夫小舅，女人另开一桌，小孩子除了很小的要母亲抱着喂以外，大些的又自成一桌。

　　菜式很丰富。白切鸡，清蒸鱼，腊肉香干和时令蔬菜，吃的很少见油荤的其他人满嘴流油，其中以二姨家的几人最为最，南溪在家得宠，家境也富裕，倒是吃的少，还有一个吃的少的，就是小舅家的表妹。

　　小舅是老来子，今年才二十有八，长得十分符合时下审美，白白净净文质彬彬，虽然他大字不识一箩筐，却有些小聪明，14岁便外出闯荡，在乌苏镇的酒楼里打工，后来娶了大厨的闺女杜氏，杜氏长得并不那么好看，与时下流行的丰腴美女比起来，她要瘦很多，身上没有二两肉似得，风一吹就能倒。

　　两人成亲十年，育有一子一女，儿子十岁，女儿八岁。

　　“小荷妹妹，你怎么不吃肉？”朱二丫吃饭之余抽空问小舅家的表妹。

　　段小荷一瘪嘴：“你们吃吧，我不喜欢吃肉。”段小荷她外公是酒楼大厨，油水多，炒菜时随便昧下两块也不会有人说嘴。

　　朱二丫哦了一声，夹菜的筷子微顿。

　　南溪一晒，这个表妹脑子不太好使，绝对是拉仇恨的一把好手。

　　吃完了午饭，就该归家了，段氏并不打算在娘家留宿，马氏也不会想要她们留宿。

　　所有人都走后，李氏跟在马氏身后进了屋，马氏年纪大了，靠在床头，掀开眼皮看了眼她:“说吧，什么事？”

　　李氏双手手绞着衣摆，“娘，我今天看阿溪和小豆丁处的挺好的。”

　　马氏放下揉额头的手，沉着声音:“你说这个是想做什么？”

　　李氏心肝一颤，强装镇定的回道:“我想着，阿溪也长大成人了，配咱家振发不正好吗，知根知底的，她三姑肯定也愿意，咱家振发也是好孩子…”她也没办法了，振发前头那个媳妇长得好看，就是命不长，没两年就死了，她后来给儿子说的那些个人长得都不如前头的那个，儿子也就看不上，刚刚她思衬过了，三姑家的南溪姿色比振发前头那个好，年纪也小，自己又是她的双重长辈，拿捏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放屁！”马氏断然喝道:“天还没黑呢就睡起了梦，做你的春秋大梦去把，还亲上加亲，阿溪是残了还是傻了要嫁个鳏夫，你当你儿子是什么人？是有惊天之才还是有家财万贯能让人家好好的少女嫁过来？”当儿媳妇难，当她这个大儿媳的儿媳妇更加是难上加难，振发前头那个媳妇怎么死的，就没她李氏一点责任？

　　“娘，那也是你孙子，你怎么能这么说？”李氏的声音变得尖厉起来。

　　“哦？那我该怎么说？应该欢欢喜喜的跟你合计着怎么坑我外孙女？”马氏的语气说不出的讥诮，臊得李氏说不出话了。

　　马氏嗤笑一声:“赶紧滚吧。”

　　看着李氏仓皇出屋，那是耷拉着脸，她固然重男轻女，但却没有到不近人情的地步，南溪是她嫡亲外孙女，更是她女儿的心尖尖。哼，李氏个蠢货还想让她给她当枪使？呸，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垂下眸，这件事究竟是振发的意思还是李氏的主张？马氏陷入了沉思。

　　南溪她们到家，已经是夕阳西下，杨氏在今日下午已经回来了，做好了午饭等在了家，昨天杨氏回家挣足了脸面，今天回来脸上挂满了笑容，对南溪也前所未有的和颜悦色，吃了晚饭姑嫂二人在厨房收拾，杨氏洗碗南溪刷锅，家里的锅杨氏是绝对不会想着刷的，因为杨氏在娘家就不用刷锅，用杨氏她娘的话说，就是炒菜剩下的油下一餐还能煮锅汤呢。

　　“小姑，你今天去外婆家，外婆有没有给咱娘带好东西回来啊？”杨氏也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耿直的像个傻子，像这种话题，难道不是应该委婉的打听吗？

　　南溪翻白眼，又来了，杨氏这个人，最爱打听事，不止喜欢打听自家的，还喜欢打听别人家的，为村里的八卦事业做出了不可泯灭的卓越贡献。

　　“没有。嫂子带东西回来了吗？”南溪的一句话彻底让杨氏哑了火，就她娘那个只进不出的性子，想从她手里抠出来东西，做梦呢？

　　杨氏脸色僵硬，没过多大会儿又和南溪说起了村中的八卦：“小姑，我跟你说啊，村尾张大婶儿说她这两天经常看到卢家的秀儿往农秀才家走呢，你说，她是不是看上农秀才了？”

　　“可能吧。”南溪眼前又浮现出了前几天路秀儿看农秀才的眼神儿，也不知道农秀才有没有看上农秀才？年岁相当的两个人，共同话题肯定也多，想想就觉得美妙，不像自己，刷了绿漆的老黄瓜一根。

　　南溪这么一想，觉得心里更苦了，和她差不多大的在她看来都是小孩子，她觉得同龄的人又都能做她爹了，难不成她以后真的要嫁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南溪这么一想，不禁打了个冷战，那场景，光想想就觉得太恐怖了！

　　被自己恶心了一把的南溪在床上翻来覆去烙煎饼，半宿半夜没睡着，刚睡下公鸡就打鸣了，公鸡打鸣没多久就听见院中有了响动，南溪翻个身子继续睡觉，没睡多大会儿就被叫起来了，南溪闭着眼睛梳头发，摸摸眼睛，果然肿了。

　　“阿溪啊，是不是肚子疼难受啊？看看你这乌眼青，她娘，快给孩子煮个白鸡蛋，再煮碗红糖姜汤。”南奶奶心疼极了，搂着南溪心啊肝的喊了一通。

　　“哎，马上就煮。”段氏也是做过姑娘家的，她当年来葵水时她娘没对她上心，导致她一来就腰酸背痛，后来生了孩子方才好些。对自己家闺女，她肯定是不能学她娘的，手脚麻利的就冲起来。

　　杨氏盯着大瓷碗里的红糖水，十分羡慕小姑子，自己也想喝啊。

　　南溪依偎在南奶奶怀里，冷着脸。自己果然是傻逼了，只要她不说，谁知道她是老黄瓜刷绿漆？谁会知道？！

　　今天南长安和南海要到乌苏镇去送酒，天才蒙蒙亮就拿上干粮拉着酒走了，家里只剩下一群妇人，她二哥南江也走了，返回书院去读书。

　　喝了段氏冲的红糖姜水，吃了用来滚眼睛的鸡蛋配粽子，南溪就上床上补眠。

　　梦中的她回到了那个车水马龙的大都市，奔波于公司和租房之间，偶尔的休息日在家看电视，却忽然发现电视里的人全都一个模样，长布衣青方巾，站在山花前，笑的比花还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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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手机被偷了，心情沉重，蓝瘦，香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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