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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绮光出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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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筝立刻想到虎妖背后的人。
那虎妖两次想置她于死地,显然是有人指使。如今,有人要用这阵法杀她,很有可能就是那个人。
虞筝能感受到,这阵法杀机重重,诡谲的很。而最令她在意的是,此人能在戒律的阵法里做出阵中之阵,修为必不在戒律之下,且了解岘山门的规矩,特意在考核之前设下这阵法。
难道,此人就藏在岘山门众人之中?
会不会便是她要找的邪魔?
虞筝想了想,排除了这一假设。如果真是她暴露了,那邪魔大可不必用这种藏着掖着的方式杀她。所以,该人定是另有其人。
这么想着,虞筝不禁感叹自己的任务艰难,邪魔难找也就罢了,还有旁的人要对她下杀手。
虞筝试着控制起山坳里所有的柞蚕,却发觉,自己与它们的联系也被切断了。
她又试着召唤那条妖龙,同样被切断联系。
没办法了,只能靠自己了。
虞筝面上毫不见沮丧,一只手握住腰间的剑鞘,一只手握住剑柄,缓缓的将绮光拔出。
想杀她?那也得看对方有没有这个本事。
与此同时,立在考核场地出口处的戒律,忽然神色一变,喝道:“不好!法阵被更改了!是何方妖孽竟敢设下圈套,篡改贫道的法阵?!”
暮辞眼底浮现出忧色,似是猝然感知到什么,当即飘入密林之中。
“戒律,我去看看。待会儿也许会有弟子走出来,你还是守在这里为好。”
虞筝在这充斥着腐烂和危险气息的法阵中,一步步行走。
绮光剑已经完全出鞘了,纤细轻薄、如水云般看似柔和的剑身上,泛开宝剑的英气和凛凛寒意。
虞筝一步一思索,一步一观察,此刻,周围的山石也好、树木也罢,甚至只是一段树枝、一片落叶,她都不能碰。因为说不好这些是什么,或许会触发新的迷阵,也或许会出现幻象。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
虞筝眼神一沉,在瞬间就做出正确的判断,悬身而起,身体在半空侧身,只见两支燃着蓝紫色火焰的箭从她身后射过来,正好被虞筝闪躲开,从她的两腰侧射过去。
蓝紫色的火焰,不是凡间之火,而是九幽之下的炼狱鬼火。饶是仙神,也会被这种火灼伤。
虞筝本就怕火,在看清这是炼狱鬼火后,委实心有余悸。
还好她躲开了。
可这两支箭射空后,并没有就此落在远处,反而是猛地调头折回来,再度射向虞筝。
虞筝立刻明白,这箭同样是修炼过的法器,如不彻底毁了这两支箭,它们便定会没完没了。
虞筝当即出招,以迅捷凌厉的动作斩断双箭。两支箭这方坠到地上,上头的火也随之熄灭了。
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虞筝刚解决了双箭,前方的树木后就涌出一大群妖兽。
妖兽各个凶神恶煞,青面獠牙,四只爪子尖锐的泛着冷光,仿佛一爪子挥过来便能将人的心脏掏了去,锋利极了。
妖兽们速度如闪电,下一刻就冲到虞筝的面前。但它们快,虞筝更快。头一个冲来的妖兽被虞筝一剑封喉,成了剑下鬼。
沾了妖兽之血的绮光乍然之间仿佛变得绮丽,更不知不觉涌出了斗气。一时间,虞筝和绮光像是合二为一,人影如梭,剑影如虹,绮光在虞筝手中无往不利。
虞筝被大批妖兽缠着,却丝毫不落下风,杀得甚是果决。妖兽们飞溅的血她仿佛熟视无睹,它们的惨叫也影响不了她。
就在最后几头妖兽做殊死抵抗的时候,虞筝忽然看见,近处的某棵已经枯死的桑树上,突然飞出许多的蚕。
蚕是不会飞的,一辈子也不会离开桑树。但是此刻,真的有一群蚕从那棵树上凭空飞下来,在靠近虞筝的过程中,身量迅速变到一把剑那么长。
很显然,它们是要跟在妖兽的后面,继续围攻虞筝。
虞筝是个该出手时就不会手软的人,尤其是斗法打架的时候,雷厉风行,完全不似她平日里如水随和的温静样子。
如果此番来的是旁的妖物,她也定会如此,但面对蚕,她却不能自控的犹豫了。
她是万蚕之祖,世间所有的蚕都会本能的臣服于她,它们与虞筝的关系也好比是她的蚕子蚕孙。
眼下,这些蚕竟然要攻击她,她该怎么办?该毫不手软的将它们也诛杀吗?
这片刻的犹豫,让虞筝的动作暂时失去了连贯,她露出了破绽。
而这一破绽正好被那几头妖兽逮住,它们趁机攻向虞筝,虞筝惊险的避过,却因回击不及,被妖兽的爪子抓伤了胳膊。
而与此同时,那些蚕忽然之间就到了虞筝的面前,与虞筝几乎只相隔一个拳头的距离。
她忍不住倒吸凉气,以为会受到创伤,却不想,这些蚕竟然像是影像似的,从虞筝的身上穿了过去,就如同穿过空气那样,虞筝没有丝毫感觉。
她微微一怔,恍然惊觉,原来这群蚕是她的幻觉。只怕,接下来要袭击向她的,便是一轮又一轮的幻觉折磨了。
思及此,虞筝的眼底全然冷下来,眸中风雪茫茫,便更显得黑亮剔透。
她以秋风扫落叶的势头解决了这几头妖兽,随着最后一头妖兽倒在了血泊里,虞筝将绮光一抛,反手握住,别在身侧最容易出手的位置,继续前行。
走了将将十五步,周围的景致就彻底发生变化,像是溶解了那样渐渐的破碎成飞灰,转而凝结出另外的一个场景。
虞筝就这么到了一个新的环境,这里是一片上古村落,头顶湛蓝的天空,旁边有流淌的河水,还有青青的山峦。
一座座古老的泥草屋子立在这里,有些屋子的屋顶还飘出炊烟。
虞筝看着这里,蓦然心下一颤,一种钻心的怀念夹杂着痛处,从内心深处钻出来。
她认得这里,这座山是巴山,这条河叫黑水,这座村子坐落在肥沃的都广之野上,这里是……她曾经的家。
漫长的时光早已将这里化作沧海桑田,这么些年,虞筝只能在心中偶尔回忆故乡的种种,却因为太过遥远,连记忆也只剩下微末的碎片。
此刻,当故乡重新完整的出现在她眼前时,她想,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虞筝心下一颤,猝然清醒。
她现在是在岘山,落在了一个法阵里。
所以,眼前所见……真是好厉害的幻象啊。
虞筝迅速就冷静下来,谨慎的靠近离她最近的泥草屋子。
就在这时,她的面前走来一个人。
“阿筝。”他唤道。这个人的相貌同虞筝有几分相似,玉容美好。眉宇瞳眸,处处如精美的雕刻。
虞筝冷静的看着他,想了想,装作亲昵的样子唤道:“哥哥。”
虞筝的哥哥一笑,不舍道:“我要跟着那位仙人去岷山修行,阿筝,你一个人在家定要照顾好自己。”
虞筝立刻明白,眼下自己在经历的,正是成神前的那段日子。
许是那段日子太过刻骨铭心,虞筝竟然记得那时候哥哥说过的每一个字,就和眼前这人说的是一样的。
那么那时,自己是怎么回复的呢?
虞筝想了想,记了起来。她不动声色的将绮光别在后腰上,扑过来双手挽住哥哥的手臂,央道:“哥哥,你可不可以别去?我不想一个人在这里等你们!哥哥,求你别去!”
哥哥劝道:“爹常年戍边,无法归家,我们却帮不上忙。我只有学得仙术,才能帮着部族抵御外侮,让爹尽早回家。”
“但那和我们有何关系,我们只是普通的人家,为什么要去承受这些?”虞筝说着说着,红了眼睛,“哥哥,我已经没有娘了,爹也难见几回。我只剩下你了,你就那般狠心吗?”
“阿筝,我心意已决,你好好照顾自己,我会抽空回来见你。”哥哥说着,便拿下虞筝的双手。
虞筝连忙拽住哥哥的手,歇斯底里道:“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为什么你一定要去岷山修仙,为什么爹一定要奔赴战场?在这个时代,拥有一个美满的家,便是如此遥不可及吗?”
哥哥面露悲色,苦笑:“正因身不由己,才想要去改变,即便会暂时失去更多。阿筝,哥哥也是为了你,为了我们这个家。”
虞筝挫败的松开哥哥,身子滑落在地,一双眸子渐渐被泪水湿透。
“爹……哥哥……你们……你们不要抛下我一个人……”
她哭着,悲哀到极致。哥哥叹了口气,摇摇头,走开了。
只有虞筝还坐在这里,流着泪,看四周的人家纷纷走出来,围观他们兄妹。
是了,那时候就是这副情景,虞筝记得很清楚。
那时候,哥哥要去岷山修仙,她一路追到村口,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
可哥哥到底还是走了,一去不回,而这些村民也只是可怜可怜虞筝,有些剩余东西会给她一点,其他的所有,都要她一个人来撑。
那时候的虞筝,悲哀又绝望,坐在村口哭了一整天。
直到黄昏时分,家中那匹通人性的白马找过来,才将她带回家中。
所以,接下来要出现的就是白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