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天奇谭（重生）》九粟殿

4、第四章 水麒麟

　　第四章水麒麟

　　上官墨自从醒来后，在山中又过了几日。大多数时间他都是在床上躺着，不能作画，只有闲看窗外的青竹，回廊，星月。

　　拢日除了每日例行的诊脉，其它时间没有跨进这间屋子半步。上官墨实在无聊，也会和身边的小太监、小道士聊聊天。

　　这几日上官墨多多少少的了解到了一些他昏迷前后的情况。

　　当日他在西郊昏倒后，皇宫内的太医束手无策，皇上甚至准备下令处理他的后事了。但广阳公主不依，皇帝只好派人全国寻访名医。结果不出半日，派出的人就带回了龙日。据说他曾在山上随师傅学习医术，最近才下山。年纪轻轻就医术了得，被人们称为神医。自己现在住的道观便是龙日下山前修行的地方。这里的观主天玄道人，也就是龙日的师傅，已经出外云游三四年了。

　　上官墨总爱向窗外望，一是因为那是唯一能看见外界的地方，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那里也是唯一能看见龙日的地方。

　　龙日每日起的很早，似乎总是在太阳刚刚升起就起身了。醒后，他会端一杯山中的药茶，坐在回廊上慢慢的品。直到太阳完全升起，他就来房中给自己诊脉。

　　午时过后，他会在回廊上看书、下棋，或是小睡。

　　夜晚，他会在夜空下，伴着山中的虫鸣，静静的吹箫……

　　上官墨奇怪自己竟然对龙日每天的起居了解得如此详细。

　　他曾克制自己，不再向窗外张望，结果，心里却更加希望能看到那个人……

　　于是一狠心，让身旁的人把窗户关上了。但到了深夜，又听到虫鸣和箫声，上官墨竟然鬼使神差的下了床，自己把窗户打开了。

　　一阵微风吹进来，让人神清气爽了许多。理着被风吹散的头发，刚才的烦闷似乎都不曾存在过。

　　对面回廊吹箫的人好像觉察到这边的动静，箫声一停，往这边望了望。上官墨见状，慌忙躲到窗后。直到箫声再次响起，才回到窗前。

　　上官墨不禁暗暗笑自己，为什么要躲？

　　重新回到床上，想把这一切都抛在脑后。无奈绵绵的箫声一直随着夜里的风四处飘荡，让人无处可逃，上官墨只好默默看着对面的身影。

　　过了许久，还是睡意全无，箫声也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他索性重新下床，打开桌上的墨砚，铺好白纸，作起画来。

　　为了让上官墨好好养病，屋里没有放置作画的用具，只有写字用的纸笔砚。平日里精神不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今日想作画才发觉不便。

　　拿起笔，上官墨望望窗外的人。

　　夜深了，虽是夏日，山中也有寒气，他却只穿了一件单衣，不觉冷吗？上官墨想着，心里竟不自觉地担心起来。

　　都说山中夜凉如水，此时此刻，心却烦躁不安，于是一夜无眠……

　　次日，上官墨刚醒，拢日就去了。看着他脸色苍白，拢日皱了皱眉头。

　　“先生似乎没有把在下的话放在心上，又受了风寒。如果此时心疾再犯，在下也救不了你了。”
　　上官墨在一旁低着头，知道自己理屈，但心里还是嘀咕着：还是只看背影好，本人是在太严肃了，不易相处，不易相处……

　　正想着，旁边的一个道士突然“噗呲”笑出声来。上官墨诧异的看看他，难道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道士慌忙收声。

　　拢日仍是绷着脸，一声不吭的接过旁边的药碗，小心的舀起一勺吹了吹。看架势，是要给上官墨喂药。

　　上官墨顿时傻掉，连一句推谢的话也不会说了。刚结结巴巴的想推辞，拢日眉头一皱，话到嘴边又被咽回去了，只能乖乖的任他喂药。

　　等上官墨把药喝完了，拢日才满意的把药碗放在一边，然后从怀里拿出了一包东西，打开一看，竟是的蜜饯。

　　“如果药太苦，就含着这个。”看着仍在石化状态的上官墨，拢日就把袋子放进了他的手里。

　　“这三日山里会有些不太平。太阳一落山，先生就请休息吧，千万不要出房间，更不能离开观中半步！先生记仔细了！”

　　上官墨机械的点了点头，拢日和道士们便出去了。

　　望着拢日的背影，再看看手中的蜜饯，上官墨一阵心悸。细细的闻来，四周似乎还有他身上淡淡的药香……紧接着却是不安。他平时是把完脉就走的，为何今日如此的细心？难道山中这几日真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真的有事，他会不会有危险？

　　不能让他有危险……上官墨想着想着，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拢日一行人出了房间，来到了天玄观的正殿。

　　“青龙，玄武，出来吧！”拢日说话间，两位神将便现了身，分别穿着青色和黑色的软甲。身后的两个道士也人影一闪，成了身着白色与红色软甲的神将，是拢日身边的白虎与朱雀。

　　“结界都布置好了吗？”

　　“东西南北四方全部布置妥当！”玄武答道。

　　“尊者的房间呢？”拢日转身问旁边的青龙。

　　“已按照圣君的吩咐，三日内，尊者在天明之前都无法离开房间半步。”

　　“如此便好！就让我们等着那位不速之客吧！”

　　第一晚,月朗星稀，风平浪静，拢日的箫声仍然不断。上官墨本来是忐忑不安，但听着拢日的箫声，也渐渐的睡意萌生，睡了过去……

　　第二日也与平常无异，晚上仍是一夜无事。

　　到了第三日，上官墨开始觉得是自己多疑了，不禁也觉得可笑。也许就是山中有什么野兽，或许是龙日怕自己再受风寒的借口。不管怎样，第三晚上官墨早早的上了床，决定睡个好觉。

　　当晚午夜刚过，一轮明月浩然的挂在正空中，天玄观的上空就出现了五个身影，正是拢日与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四位神将。拢日一身白衣，在月光下发着淡淡的紫光。

　　不一会儿，山中弥漫了紫色的雾气。拢日面对着北方，说道：“来了！”

　　北边的雾气慢慢散了去，从雾中走出了一个紫色的身影。如拢日几人一样，在空中如履平地。

　　“拢日圣君，别来无恙！想不到四位星君也在。”来人笑笑，身影的轮廓也越来越清晰。一身紫色的衣衫，腰间挂着一串紫金玉，手里拿着一把白玉扇，宛如一个富家的公子。

　　拢日冷笑道，“不知修罗王来此所谓何事？”

　　“玉蛟在拢日圣君面前怎敢自称修罗王。”说着对着拢日拜了拜，“几千年来，圣君难得离开仙界，玉蛟费尽周折都难见圣君一面。此次前来，正是要再请拢日圣君回水族的修罗界，成为我们水族的王！”

　　“上古时本君看在紫霖的面子上，只是去了你的仙籍。如今还敢来放肆！”

　　“圣君是为尚瑄神将的事迁怒于我了吧，没想到万年已过，圣君还在生玉蛟的气啊……”玉蛟摇摇手中的白玉扇，似笑非笑的看着拢日，“今日来的并不止我一人。圣君见了，也许心情会好些……”说罢，把遮在嘴边的扇子往旁边一扇，右侧的雾气便散了去，渐渐浮出一个身影，却不是人形。

　　“水麒麟？！”站在拢日身后的玄武失声叫道。

　　水麒麟！上古神兽水麒麟？拢日心中一惊，尚瑄的神兽？但仔细一看，却不对。水麒麟应该是通体白色，眼前的神兽却浑身紫色，眼眸也散发着幽幽的紫光。

　　束魂术！拢日心里再一惊，同时也燃起了怒火。

　　“圣君，水麒麟是上古神兽，也是万兽之王。我等在凡界法力不能全部施展，该如何应对？”身旁的朱雀轻声问道。

　　“想办法将它困住，但不可伤它!它被玉蛟施了束魂术，多加小心！”

　　玉蛟在一旁仍旧摇着扇子，“我与尚瑄神将的水麒麟一同来迎接圣君，圣君难道还不给玉蛟这份薄面吗？”

　　拢日眼里杀意一闪，右手一挥，手中多了一把薄如蝉翼晶透似冰的长剑，剑的柄端刻有古字：毁意！

　　四位星君都为之一震。跟随圣君的几千年来，只是听说圣君手中有把上古神器毁意，但却从未见过。没想到今日，竟在此时此刻，见到了这把传说中的神器。

　　玉蛟也是脸色一变，连忙把玉扇一合，左手从腰中拿出那串紫金玉，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附在玉石的表面，开始颂念咒文。

　　旁边的水麒麟一声长啸，便低着头，头上的独角冲着拢日，飞快地冲了过去。

　　拢日足尖一点，便越过水麒麟，直奔玉蛟。

　　玉蛟没想到拢日能如此轻易的化解了水麒麟的攻击，见拢日向自己的方向奔来，慌忙把玉扇一挥，变出了一把白色的宝剑，挡住了从上而至的进攻。玉蛟不禁庆幸，手心全是冷汗。如果被毁意伤了后果非同小可，看来今晚要想达到目的得更加小心的应付。

　　水麒麟扑了个空，正准备掉头重新刺向拢日，白虎便一把将捆仙绳套到了它的角上，让它动弹不得。谁知水麒麟力大惊人，头一摆，竟将白虎甩出十丈开外。

　　白虎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稳稳得落了下来，手中的绳索却被震了出去。

　　朱雀眼明手快，马上抓住了绳子的末端，并拉着绳子在水麒麟的周围上下翻飞，将它绑了个结结实实。

　　白虎在一旁默默念咒，捆住水麒麟的绳索立即由一根变为了四根。

　　四位神将各手持一根，分别站在了四方，水麒麟在中间动弹不得，只能发出阵阵怒吼。

　　拢日的一剑虽然被玉蛟挡住了，但也逼得他连连后退。玉蛟刚刚站稳，拢日又一剑横扫过来，他连忙再次运剑抵挡，但是拢日的剑气竟然将他胸前的衣服撕裂开来……

　　此时，上官墨本已睡熟，但却被一阵野兽的吼声惊醒。他猛地坐了起来，仔细听了听，却没有任何声音，起身望望窗外，依旧是月朗星稀，毫无异样。他正欲重新睡下，突然觉得有些不对。今晚没有虫鸣，窗外也没有凉风，就连拢日的箫声今晚也不曾响起……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上官墨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他伸手去推门，却发现门似乎已被牢牢的钉死，怎么也打不开。情急之下准备去翻窗，却发现有一堵无形的墙，他根本无法通过。

　　虽然知道拢日说过三日之内，太阳落山之后决不能离开房间半步，上官墨还是急于知道拢日的安危，把告诫的话早已丢之脑后。无奈他在房间里一筹莫展，只好坐在床上静听屋外的动静。

　　天玄观上空，拢日与玉蛟正打得火热。拢日剑剑紧逼，玉蛟的身上已被剑气划开数十处，只有招架之力了。

　　拢日眼中的杀意更重，出剑更快更狠。

　　玉蛟也将手中的紫金玉握得更紧，趁着拢日挥剑的空隙，将玉石涂上自己伤口处的血液，再次发动咒语。

　　被困在捆仙绳中的水麒麟顿时又狂怒起来，四神将不得不加大绳索的法力。突然，水麒麟仰天长啸，声音似乎能划破整个长空。它身下腾起巨大的气浪，把四根捆仙绳震的粉碎，四位神将也全被震开。

　　上官墨在屋中听到了长啸，心中更觉得不妙。他紧闭双目正在房中冥思苦想出去的办法，脑中的画面却越来越清晰，正是拢日等人在观外打斗得场面。

　　水麒麟挣脱了捆仙绳的束缚，径直再次向拢日冲了过去。众神将被水麒麟震伤，来不及阻止。拢日背对着它，正挥剑向玉蛟刺去，似乎毫无防备。

　　当拢日意识到水麒麟向自己这边冲过来时，急忙调转剑势，但刹那间水麒麟就到了身前，根本无法躲闪。情急之下，众神将不再顾念水麒麟是百兽之王，对它使出了绝招，但仍无法减缓它的速度。

　　拢日也冒出了冷汗。实在不忍用毁意对付水麒麟，但它的角虽不比毁意厉害，若被刺中，几百年的修为也就顷刻间化为乌有了，该如何是好……

　　眼看玉蛟的阴谋就要得逞，突然从天玄观中射出一道白光，硬生生地挡在了拢日的身前……
　　一排血珠溅出，水麒麟的角刺进了上官墨的腹部。

　　众人都惊呆了。

　　与平时温文儒雅的上官墨不同，此时的上官墨平静而具有威慑力。白色的衣衫和黑色的长发随他的身形一样，都漂浮在空中。

　　水麒麟急欲摆脱上官墨，谁料，上官墨左手握住它的角，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如果再敢造次，本君就折断你的角！”

　　水麒麟顿了顿，丝毫使不上力气，无法再轻举妄动。

　　上官墨把右手盖在它角的下部，轻轻的念了一声“破”！

　　玉蛟的紫金玉就“啪”的一声碎了，成了漫天的紫色……水麒麟也在顷刻间恢复了通体的白色，昏睡了过去……

　　玉蛟见状，捂着刚才被拢日最后一剑伤了的胳膊，赶忙隐到雾中，逃走了。

　　拢日等人无心去追，因为此时上官墨腹部血涌如柱，白衣早已染成了红色。

　　“上官墨！上官墨！”拢日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心如刀绞。

　　“无尘……”怀里的人儿虚弱得睁开了眼睛，冲他淡淡地笑了笑，“上官墨，字无尘……了无尘埃的无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