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飞花》雪里红妆

8、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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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同时大惊转头，只见一个熟悉的高挑身影站在牢门前，赫然竟是怜星。
　　“没有。”展昭握紧了手中的剑，“但我不能眼看着无缺受这种折磨。所以，哪怕有一丝希望，展某也会全力而为。”
　　“二师父！”花无缺一把抓住展昭握剑的右手，抬头急切地看向怜星：“求你放过展昭，无缺可以发誓今后永不见他……唔……”
　　见花无缺体内毒虫又开始发作，怜星无声轻叹，秀丽双眸中流露出明显的疼惜之色。
　　“我有说过要杀他吗？”怜星飘身掠至花无缺身前数步外，轻声叹道：“真是个傻孩子。来，伸手。”
　　花无缺依言伸出手，展昭有意阻止，却见那绿衣女子看向花无缺的目光分明满是疼爱，想来不会加害于他，遂按剑立于花无缺身侧，准备静观其变。
　　只见怜星将手掌置于花无缺手背之上，掌心因运功而发出阵阵白雾，片刻之后，一条白色虫子被她自花无缺体内缓缓引至手掌，沿着肌肤钻出。
　　怜星将那小虫一脚踩死，转头凝视花无缺道：“缺儿，断爱绝情丹已经取出，你没事了。”
　　“多谢二师父。”花无缺双眸中浮现出惊喜之色，悄然瞥了一眼身旁的展昭，却见他也是喜上眉梢，仿佛比自己还要开心。
　　“你大师父喝了我给她准备的药酒，一时三刻不会醒过来。”怜星道，“不过此地并非久待之地，你们快随我离开。”说完，抬手解了花无缺被封住的任督二脉，转身向牢门走去。
　　“可是……二师父……”
　　“有什么话，先离开这里再说。你大师父功力深厚，我担心她会提前醒来。”
　　眼见怜星已经出了牢门，习惯了遵从师命的花无缺只好抬脚跟上。

　　一炷香之后。
　　怜星转过身，凝视身后的花无缺片刻，又将目光移到展昭身上，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遍，方才缓声道：“展昭，我将缺儿交给你了，希望你以后能好好照顾他。倘若他将来有任何闪失，我唯你是问。”
　　展昭本能地觉得这段话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然而看着怜星那毫无掩饰地流露出欣赏和信任的目光，再看看静立身侧，芝兰玉树般清丽美好的白衣少年，只觉一股柔情自心底涌上，遂向怜星恭敬行礼道：“怜星宫主，展某答应你，只要有我在一天，就绝不会让无缺受到半点伤害。”
　　怜星双眸中露出欣慰之色，颔首道：“如此我就放心了。缺儿，你快和展昭离开此处，找个僻静所在暂避风头。等你大师父气消了，我会替你向她求情，请她不再追究此事。”
　　“二师父！”花无缺听怜星之意是要替他扛下此事，独自承受邀月的怒火，不由心中大急，上前一步道：“无缺不走！无缺随您一同回去向大师父领罪！”
　　“缺儿，你连二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吗？”俏脸微沉，怜星佯怒道，语气中却并无多少责怪之意。
　　对于这个她亲手养大的孩子，怜星是打心底里疼爱着，不忍看他吃哪怕一点苦头。
　　“无缺不敢。”花无缺恭敬低头，道：“可是，无缺若一走了之，大师父定会迁怒于你……”
　　“不必忧心。”怜星看着花无缺的目光中满是欣慰之色，柔声道：“我和姐姐毕竟有多年感情在，即使她因此而大动肝火，也不至于真的降责于我。”
　　花无缺还待开口，怜星已转过身去：“时候不早，姐姐应该快醒了。你们速速离去，否则等她追来，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走吧。”展昭上前拉住花无缺的手，“别辜负了你二师父的一番苦心。”
　　“……”凝视展昭片刻，花无缺默默地把手从他掌中抽出，径直转身朝移花宫相反的方向走去。
　　展昭看了一眼自己空落落的手掌，又转头看了看前方疾步而行的白衣身影，心中若有所悟，遂起身跟上。
　　一个时辰后。
　　天色将亮未亮，两人一前一后步入了一片不大的密林。
　　花无缺见此地距离移花宫地界已经有一段距离，遂停下脚步，转头看了一眼亦步亦趋跟在身后的展昭，语气淡漠：“为什么跟着我。”
　　“我答应过你二师父，要好好照顾你，我会做到。”展昭答道。
　　刚才他边走边想想了一路，终于想明白为何他会觉得怜星那段话有些耳熟了——那段话分明和他以前曾见过的、父母嫁女儿时对未来女婿说的话一模一样。
　　“我不用你照顾，也不用你怜悯。”花无缺冷淡地扭过头去。
　　“我对你不是怜悯。”展昭上前一步，伸手将花无缺拉入怀中，低头在他唇上印下一记轻吻。
　　花无缺：“！！！”
　　惊愕地看着面前男子英俊的面容，却在那双黑眸中发现了一抹浓得化不开的深情。
　　“你……”心头震惊，花无缺想开口，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他本以为自己对展昭的心意只是一厢情愿，以为他不过是发现了自己喜欢他，心里过意不去才会对自己好，所以才故意对他冷淡，想要将他推离身边。
　　可是，如今看展昭的神色，分明是……
　　“无缺，我对你的心情，和你对我的一模一样。”低头凝注花无缺清澈双眸，展昭俊脸上漾开一抹浅笑，“我只是……发现得比你晚了一些。”
　　俊脸浮现一抹绯色，花无缺将自己从展昭怀里挣出来，生硬地转移话题：“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除你之外，我在这世上并无其他好友，也没有什么急事待办。”假装没有发现花无缺羞窘之态，展昭摊手笑道：“所以，接下来我的行踪便由你决定。”
　　“……”沉默片刻，花无缺道：“我想去和小鱼儿他们汇合，一起调查前任武林盟主铁如云的下落。”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是直觉告诉他，有个可能会危害到整个武林的大阴谋正在暗地里悄悄地进行。
　　他仅有的几个朋友、甚至移花宫，都可能被卷入其中。
　　“那就走吧。”

　　一个时辰过去。
　　旭日东升，辰时已至。
　　脚下绿草茵茵，树林中鸟鸣啾啾，不远处隐隐传来潺潺水声。
　　展昭转头看了一眼身旁面如表情赶路的花无缺：“可是饿了？”
　　“……”花无缺沉默。昨日奔波了一天，又被邀月在牢中关了一夜，粒米未进，腹中自然有些饥饿。
　　然而，据他所知，距离此地最近的城镇也有七八十里。
　　在找到城镇之前，貌似也只能先饿着了。
　　似乎看透了他心头所想，展昭微微一笑，拉住他的手道：“跟我来。”
　　两人循着水声寻去，不出片刻便找到一条小河。
　　“在此等我片刻。”展昭说完，转身向河流上游走了一段路，然后在河水边站定细细观察。
　　河水甚为清澈，河中游鱼清楚可见，倒也算得上肥美。
　　看准方位，展昭长剑出鞘。
　　一道寒光入水，再出水时剑身上已串了两条不住摆尾挣扎的肥大鲤鱼。
　　随手将鲤鱼甩在河边草丛，展昭蹲下身洗了把脸，然后左手按鱼，右手执着那柄稀世罕见的上古神兵巨阙，将两条鲤鱼开膛破肚，然后开始刮鱼鳞。
　　“……”不远处的花无缺看着他手上那柄被大材小用的神兵利器，默默地心疼了片刻，然后起身自去树林中寻找枯枝以做生火之用。
　　展昭把两条鱼收拾好，在水中洗净，又把巨阙在水中清洗干净收入剑鞘，然后飞身上树，拔剑削了一根较为长直的树枝，轻灵地跳下树来，竟没发出丝毫声响。
　　顺手将树枝上杂生的枝叶削掉，展昭感觉到身后轻微的呼吸声，转过身来，就见花无缺正站在他身后，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无缺，你想说什么？”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很像一只猫？”尤其是上树的时候，当真比猫还要灵巧。
　　“有。”而且说这话的是皇帝，说完就钦赐了他个御猫的名号。
　　展昭顺手接过花无缺捡来的枯枝，在地上堆好，然后将鲤鱼在树上穿好，开始生火烤鱼。
　　作为一个曾经浪迹江湖数年，有着丰富野外生活经验的江湖人，他做这一切时简直不要太得心应手。
　　一旁的花无缺无所事事，只好坐在旁边默默地看着他熟练地翻转着架在火上的鱼。
　　约莫过了盏茶功夫，鱼皮变色，并开始香气四溢。
　　花无缺看着展昭的目光中悄然掠过一丝崇拜之色。
　　“好了。”展昭把烤好的鱼递给花无缺，“尝尝看。许久不曾做这些，手艺都生疏了。”
　　花无缺伸手接过，低头咬了一小口，只觉肉质鲜美、火候上佳，除了欠缺一点盐味以外，比起京城醉香楼的招牌烤鱼丝毫不逊色。
　　“味道如何？”展昭也不急着吃手上的鱼，只转头看着花无缺，黑眸中隐隐流露出期许之色。
　　“很香。”唇角不自觉带上笑意，花无缺点头肯定了他的手艺。
　　“那就多吃点，如果不够的话，我还可以再去抓。”看到他喜欢，展昭心情大好，一双黑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语气轻快，“这河中有的是鱼，你想吃几条都可以。”
　　“……”花无缺静静地看着身旁之人生动的眉眼，只觉此生从未有一刻如今日这般欢喜。
　　——若是这样的生活能永远持续下去，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