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 3 章 ...
-
3
展昭混在前来参加婚礼的人群中走进了兵部尚书府，托身上官服的福，守门的侍卫并未盘问刁难。
随意选了个清静又不影响视野的位置坐下，展昭开始冷眼审视那一身大红喜服的准新郎官与前来道贺的官员们互相寒暄。
只见那胡卓身量中等，长相倒也勉强称得上英俊，只是面相刻薄，眸光不正，看上去不似正人君子。
展昭打量胡卓的同时，府内忽然鼓乐大作，尚书府门口鞭炮齐鸣。
伴随着喧闹之声，一身喜服身姿娉婷的尚书千金蒙着大红盖头，在丫鬟的搀扶下莲步姗姗自内堂走出，由其父陪同向前来道贺的宾客们见礼。跟随在他们身后的，还有数十名大内侍卫，由两名身着低阶武官服之人率领，想必就是百姓们传说的东厂锦衣卫。
随即便听旁边的喜婆高声喊道：“吉时已到，新郎新娘拜堂啦~”
握紧宝剑，展昭正待起身质问那负心人胡卓，忽听前方空中传来一把清朗的嗓音：“且慢！”
众人齐齐抬头向声源望去，只见一道白影伴随着满天飞舞的花瓣从天而降，身姿潇洒地落在庭院当中，却是一个容貌极为清丽、周身似带冰雪气息的白衣少年。
女眷们纷纷惊艳地发出呼声，与此同时那少年右手一扬，一条白色长幅于他脚下展开，七个端正苍劲的大字映入众人眼帘：杀尽天下负心人。
漆黑星眸冷冷扫了神色惊慌的胡卓一眼，少年的声音和他的双眸一般，冷若冰霜：“胡卓，跟我走。”
胡卓面露惊恐，疾步退向两名锦衣卫首领身后。
目光自那清冷俊美的白衣少年身上略一停留，继而扫过地上横幅，以及一脸心虚躲在锦衣卫首领身后的胡卓，展昭不由暗忖：莫非这白衣少年也是被胡卓辜负之人，所以才特地选在今日前来尚书府抢人？未料这胡卓竟然不止负了一人，当真人品低劣之极。
只是……虽然他不歧视断袖，但这白衣少年的眼光实在比他的品貌逊色太多。这般天人之姿，怎会倾心于一个如此平庸之人？当真是令人扼腕。
就在展昭暗自惋惜之时，那白衣少年已经与蜂拥而上的一众锦衣卫战在一处。
只见他身姿飘逸空灵，一袭白衣于数十名锦衣卫之间穿插闪转，当真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手中一柄折扇使得出神入化，那些武功并不算弱的锦衣卫竟然连他一片衣角也沾不到，反被他于短短片刻之间放倒了数人。
展昭本拟拔剑相助，见此情景已知双方实力悬殊太过，无需自己多事出手，遂静坐原地静观其变。
果然，顷刻间场上胜负已分，一众锦衣卫均被点中穴道倒了一地。白衣少年收起折扇，足尖一挑横幅，右手一抬抓进掌中，继而将手一扬，横幅立刻宛如长了眼睛一般精准地裹住正忙不迭朝内堂跑的胡卓，将他拉至身边。
胡卓的惊呼声中，一道白色身影冲天而起，衣袂飘扬宛若飞仙，携带着一个巨大的人形粽子飞出了尚书府外。
众人未及惊呼，忽见一道红影飞起，惊鸿般于空中掠过，紧随着那道白影消失在诸人视线中。
花无缺一路飞掠出城外，在一棵大树旁寻到自己进城前拴好的马匹，将被点中穴道的胡卓面朝下放在马背上，正待飞身上马扬长而去，忽听身后数步之外有人道：“花少侠，留步！”
花无缺停住动作，难掩震惊地回头。
以他的耳力，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欺近自己身侧数步外而不被发觉，来人显然是个不世出的高手。
警惕地审视着身后分开草丛缓步走来的官服青年，却见对方剑眉星目、身姿挺拔，手中一柄长剑形式奇古，绝非凡品。看其年龄最多二十七八岁，竟然会有如此深不可测的修为，当真令人咋舌。
“阁下是何人？”强压下心头震惊，花无缺朗声问道：“如何知道在下姓花？”
“在下展昭。至于因何知道少侠姓花……”展昭向花无缺拱手为礼，一双带着笑意的眸子富含深意地看向花无缺手中展开的折扇。
花无缺不解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继而怔住。
雪白的扇面上，三个飘逸隽秀的行楷字体“花无缺”。
这字体极为眼熟，再一仔细端详，才发现乃是出自贴身侍女星奴之手。
一定是童心未泯的星奴悄悄将这扇子塞进了自己的包裹，而自己一时不察竟拿出来使用，以致令人贻笑大方。
似乎没有注意到花无缺的窘态，展昭温文一笑，目光瞟向马背上的胡卓：“敢问花少侠欲将此人带往何处？”
“与你何干？”被眼前之人看了笑话，素来心高气傲的花公子心下有些懊恼，语气自然算不上好。
“恕在下直言。”展昭不急不恼，缓声说道：“无论花少侠与胡卓之间有何纠葛，都不应对其处以私刑。展某希望少侠能将其交于在下，由在下转交官府处置。”
“你果然是官府中人。”花无缺冷声道，落在展昭身上的目光不由便多了一丝不屑与鄙夷。
“曾经是。”展昭莞尔一笑，不计较他语气中流露出的不屑。江湖中人大多对官府没有好感，实是因为世上官员多是贪官污吏，像包大人那样一心为民的清官犹如凤毛麟角，实在怪不得他们如此。
花无缺一怔，曾经是的意思，是说现在已经不是了？
看他年纪尚轻，自然不可能是告老还乡。
联想到自己以前无意中听闻的那些官场互相倾轧的黑幕，再看眼前之人眸正神清，侠气凛然，实不似奸邪之徒，花无缺不由心下了然。
“好好的江湖侠客，偏要与那些卑鄙小人混作一处，合该落此下场。”目光自展昭的脸打量到他手中的剑，花无缺道：“你既已非官府中人，何必再多事将他送回官府？！”
“他既犯国法，自当交由官府处置。”
“官府？”花无缺不由失笑，这当真是他听过最可笑之言。如今世道，竟还有人天真到相信官府会依国法惩戒恶人？
“抱歉，我不信官府。”花无缺转身正欲离去，忽听“呛啷”一声龙吟，一道寒光裹挟着凛然剑气横于身前数步外，堪堪拦住了他的去路。
“花少侠要离去可以，请将此人留下。”
“我若不留呢？”花无缺眉峰一扬，右手不动声色地握上了腰畔长剑剑柄。
展昭对面前这白衣少年十分欣赏，对方的品貌和剑术均是万中无一，令他起了结交之心，实在不想与其交恶。
然而，数年在开封府供职形成的职业病，却让他无法袖手旁观，任由对方将胡卓带走动用私刑。
略一沉吟，展昭对花无缺露出一个暖如春风的笑容：“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我若胜你，你将此人留下。你若胜我，此人便交由少侠带走，在下绝不再过问。”
似被那和煦笑容刺痛般，花无缺迅速低下头去，不再看向展昭，然后他开口，只说了一个字。
“好。”
字刚落音，花无缺长剑已出手，长剑化作一道青碧色寒光，直取展昭要穴。
眼前之人武功深不可测，他实无把握取胜。
然而，也正因为如此，更加激起了他想要与其一较高下之心。
——好快的剑！
暗赞一声，展昭举剑招架住这快如闪电的一剑，继而手腕一转，巨阙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弧线，长虹般直取花无缺左肩。
拧身错步，险而又险地避开这快捷绝伦的一剑，花无缺撤剑回防，长剑于身前撒下一片清光，将巨阙接下来的进攻一一挡回。
数十个回合后，两人俱是心下暗惊。
花无缺只觉眼前之人剑法精妙绝伦，且不属于他所知道的任何一个门派，内力更是远在自己之上。不由暗自奇怪，江湖中怎会忽然冒出这么一个绝世高手，竟连自己的两位师父都全然不知此人的存在。
而展昭惊的却是，眼前之人分明不过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一身武功竟然不在自己之前交手过的任何高手之下。且他剑招中蕴含一股诡异内力，每次都能巧妙地将自己的剑招引偏几分。明明无论江湖经验还是内力均比自己逊色，却能凭借其神鬼莫测的轻灵身法和这诡异的内力，堪堪与他战成平手，实属难能可贵。
数十招下来，展昭多少将花无缺的内力门路摸出几分，亦想出了应对之法。正待加紧攻势迫他无法从容施展内功与身法，忽听身侧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一声极其细微的暗器破空之声。
凭借多年打斗经验，展昭瞬间判断出，这发出破空之声暗器的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正在与他缠斗的花无缺。
此时花无缺正全力应付展昭愈来愈凌厉的剑招，对于那几不可闻的暗器破空声响，根本毫无察觉。
“小心！”大声提醒的同时，展昭飞身向前，于空中灵巧地折身避过花无缺迎面刺来的长剑，猿臂轻舒揽住他腰身，同时旋身将花无缺护于身后，运起轻功带着他向身侧一株大树后掠去。这几个动作宛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转瞬间便已完成，竟似比那自暗处发出的暗器还要快上几分。
花无缺一剑刺空，眼见展昭欺近身来，忙提左掌欲将他击退，抬眼却撞进一双满含焦急关切的黑眸中。鬼使神差地，他放下了已然蕴满内力的左掌，任由对方揽住他的腰身带着他掠向一旁。
几乎与此同时，他听到一声几不可闻的暗器破空之声。
以及，身畔一声强压着痛意的低喘。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 3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