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录》玉拂渊

5、初入栖霞

　　飞光才不相信这么大的栖霞峰单单就没了她住的地方，可是她能有什么办法，在这里七肖战天君说什么就是什么，跟荒夷在荒夷门中一样。想到荒夷，飞光心中又有些委屈，明明是这么想象的两个人，可是荒夷才不会这样对她，也不知道她究竟还能不能找得到荒夷。

　　飞光慢悠悠的爬到霞鹤背上，霞鹤扑扑翅膀，带飞光下山。可能是还没缓过来，霞鹤飞的并不是很快，却也比自己走下去快得多了。

　　千只霞鹤齐飞，倒也颇为壮观，只是众仙已少有去观赏的心思，等到了山下，就得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了。只有一个人除外，那就是飞光，住在山下又怎么样，她以后可以天天都再上去。

　　飞光被七七八八的目光瞪的颇为苦闷，等到了山下一爬下霞鹤，就急急忙忙想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其实在整个江南天镜栖霞峰算得上是地处偏僻，四周山壑虽多，可是除了栖霞峰一处是灵山外，其余都是灵力枯竭之地，据说是周围的灵气都被栖霞峰占去了，所以栖霞峰的灵气才这么旺盛，毕竟是这么多山脉养着这一处灵地。

　　想来这栖霞山下也没有散仙之流在此流连，飞光找了半天连一间茅舍都没有找到，无奈之下，只能找了个看起来还算宽敞感觉的山洞钻了进去。

　　洞内并不潮湿，杂草绿苔也并不算厚，看起来倒像是许久之前被烘干过的，或许是以前有人住过，飞光心情好了不少，打算暂且就在这里住下。连日奔波飞光的确有些累了，下山之前八角还跑过来告诉她每日卯时要去栖霞殿做早课，明日是第一次早课，飞光不敢怠慢，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开始打坐吐纳。

　　第二日一早，飞光起身出山洞，修整了一夜，飞光颇觉神清气爽，看来栖霞山下也并不是当真像传言的那般穷山恶水，她昨夜吐纳之时便觉有灵气源源不断被吸收，比她之前在荒夷门灵力最盛的地方打坐还要舒服。

　　一出洞口，飞光却是吃了一惊，昨日驼她下山的那只霞鹤竟然等在洞门口，看见她出来朝她嘶鸣一声。

　　飞光走过去摸了摸它的翅膀，“霞鹤，你是不是不认得回去的路了？”

　　霞鹤圆圆的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鄙夷，飞光觉得这眼神好像有点熟悉，正待细想，面前的霞鹤已经半蹲下/身子，催促飞光上去。

　　“你是来接我的？”飞光有些吃惊，“谁让你来的，是八角么？还是八荒天君？”

　　听到八荒天君的名字身下的霞鹤仿佛又有些发颤，飞光连忙安抚的拍了拍它，识趣的不再多说。

　　不肖半个时辰，飞光就来到了栖霞殿外，来的有些早了，殿外只有三三两两几个如今已经不算是散仙的仙君在等着，看到飞光坐着霞鹤而来，皆有些意味不明的看着她。

　　看着霞鹤飞走，飞光随意找了个地方又开始吐纳，只当没看见那些人的目光，反正等她找机会向七肖战天君问清楚原由，回道荒夷门去后，她跟这些人就再无瓜葛，于是眼下并不想应付。

　　卯时一到，一道紫气自东方洋洋洒洒飘散而来，整个栖霞殿正好被笼罩在这片紫气之中，栖霞殿外一众散仙也被这紫气包裹，随后八角的声音响起来：“紫气东来，吐纳一个时辰。”

　　这才看见栖霞殿外实则立了几根几丈高的石柱，八角早已于其中一根之上盘坐，他对面的石柱上还有一人，飞光看身形眼熟，仔细一看竟是无灵上仙，看来他要在栖霞峰留些时候。

　　见此情形诸仙也不再磨蹭，就地打坐吐纳起来。

　　栖霞殿外一片宁静，可若仔细看，原本四散的紫气竟好似慢慢在朝着一个方向流动，初时还不明显，可是渐渐的，有一块地方的紫气就明显比周围浓郁了许多，打坐的仙君们还未曾发觉，可是石柱上的八角和无灵却察觉到了这股波动，两人同时睁开了眼睛，往下一看，却见一团浓浓的紫气几乎将其中一位仙君包裹的严严实实，连当中是谁都看不真切。

　　两人一道下了石柱，落在那团紫气之外。

　　“好霸道的吐纳之法。”无灵道。

　　八角亦是一脸郑重，“的确霸道，强夺周遭灵气，若其主不停止吐纳，怕是要抢光了才罢休。”

　　二人的动静已经惊醒了其他仙君，一睁眼皆被眼前情形震住，一齐围了过来，只有那团紫气之中的人尚未察觉。

　　“似有不妙。”无灵忽道，然后一掌击散了那团紫气，里面的人也显出了身形，正是早早就先于诸仙开始吐纳的飞光。

　　无灵这一掌的动静不算小，尤其儒仙的灵觉原本就高于普通仙君，然而此时的飞光依旧是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异常的模样，依旧在安静的吐纳，可是她面上的情形却已经让人惊恐万分：但见清晰可见的两道气息在她的额上碰撞，一紫一黑，二者缠绕不下，势要分出高下的姿态，将飞光的一张脸衬的诡异非常。

　　紫色的那道并不难猜，应该就是眼下的这些紫气，可是黑色的那道，却是怎么看怎么邪戾。

　　无灵初看紫气之内是飞光的时候面色已经有些不好，见此情形更是脸色大变，慌忙冲一旁的八角道：“八角上仙，你我强行叫醒飞光仙君怕是要伤她仙元，劳烦上仙请战天君来看看。”

　　众人这才知道原来八角竟也是上仙之修，难怪可以统管栖霞上下事物，可是眼下也无人有心追究这个。

　　八角似乎有些吃惊于无灵的急切，可还是应道：“我这就去回禀战天君。”

　　“出了何事？”

　　一听这中气十足的声音，就知道来的是八荒天君，此时他已经不再是昨日的仙童装扮，换了一件寻常的黑色布衫，观其骨骼并不雄壮，反倒是有些削瘦，完全看不出是一位纯战仙。

　　八荒略过众仙走到当前，看了看飞光额上的那两道气息，而后并了两指，一下朝那团黑气击了下去，只片刻，那黑气便就溃不成军的逃散开去，渐渐被紫气吞噬。

　　这是被……打跑了？众仙惊疑不定的看向八荒天君，终于知道了什么叫一力降十会，连吐纳的气息也可以用打的。

　　片刻后，飞光悠悠转醒，看身边围了一圈人吓了一跳，“诸位仙友，这是作何？”

　　无灵上前问道：“飞光仙君可觉有不适？”

　　飞光摇头，“不是要打坐一个时辰，到时候了？”

　　诸仙神色各异，心道紫气都被你吸跑了我们还打个什么坐。

　　八荒天君将飞光上下打量了一番，“你昨夜在山下可遇到了魔物？”

　　飞光满面愕然，“什么魔物？有魔物入侵了么？我昨夜吐纳了一夜，并无异常。”

　　八角道：“八荒天君是说方才那团黑气是魔气？”

　　“什么魔气……你们何以都这么看着我？”

　　“我于这些并不擅长，我带你去让他看看。”说罢八荒一把携起飞光，转眼就没了踪影。

　　八角看着无灵的眼睛，轻声道：“八荒天君是带飞光仙君去找战天君了。”

　　无灵松了口气，随即又有些赧然。

　　却说飞光一头雾水的被八荒天君拎着飞了好半天，直到到了一处独崖之上方才落下。

　　这独崖很高，飞光往来的地方看了一眼，从这里望去，那么大的栖霞殿竟然只有巴掌大小了。独崖上的房屋看起来倒是与栖霞殿有些相像，只是看起来没那么恢弘，前前后后有好几进。

　　八荒天君就站在最外面朝里喊：“你在不在里面！”

　　飞光的脑袋被震的嗡嗡响。

　　“你又喊什么。”里面传来七肖战天君懒懒的声音，“什么事情？”

　　“我把飞光仙君带来了，你看看。”

　　“我看她做什么？等等，你不要把她拿进来。”

　　“那你出来。”

　　“吱呀——”飞光听见了开门的声音，然后看见七肖战天君从里面走了出来，穿了件月白的绸衣，衣襟都没有掩好，头发也没像昨日在栖霞殿那般束起，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跟荒夷真是越来越像了，飞光感觉到心在扑扑的跳，可还是压抑着情绪上前拘了个礼，“见过战天君。”

　　七肖看都没看他，只冲八荒道：“你怎么也跟虚谷老儿一样多起事来了。”

　　“她体内似有魔气。”

　　闻言七肖偏过头来扫了飞光一眼，又转过头去，“吸了一肚子紫气，哪里来的魔气。”

　　“被我打散了。”

　　“嗤。”七肖转身就往回走，“真是魔气入体，连我都不能一下子驱散，你倒是本事。”

　　“方才她眉宇间确是有魔气。”

　　“丹药强行提上来的小仙君，吸多了紫气，虚不受补罢了。”

　　“……”八荒看着飞光。

　　飞光有些尴尬，“因为我不喜修炼，就……就给我用了些丹药……”

　　“以后吐纳，少吸些紫气。”

　　飞光一张脸臊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