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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赤色天空 ...


  •   “天青纯,别忘了报道。”

      前方传来这样的声音后,我抬起头,看向了面前的这个学院。

      帝光中学。

      东京有名的篮球豪门,但对于我这种早就不打篮球的人来说,也就是校园环境比别的学校清净一点儿,还有那超高的升学率。

      不考虑青春啊,胜利什么的,考上一所好高中就是学生的一切了吧?

      我这样想完,身后传来一声礼貌过头反倒令人觉得这纯属于咬着字吐出的敬语。

      我很好奇这标准的大少爷口吻是谁说出来的,下意识便转过头,对上一双能让我想起济州岛黄昏时刻,火烧云布满天空时刻的眸子。

      “……”

      我真是想太多了。

      摸摸头,冲着人点点头,让开路,看着个子不高的人走出视野,我想还是按照学长的要求去报道好了。

      开学这么久才来报道,不是体弱多病就是神经有病。

      我的好朋友是这么说的,当时我是笑笑没答话,但当这个人是我自己的时候……下次见面揍他一顿好了。

      愉快的决定完毕,我熟练的办完一系列手续,冲着是自己班主任的男人鞠躬说道:“请多指教了,草本老师。”

      “看到天青同学这个样子我就放心了,这么礼貌的孩子,帝光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三十多岁的大叔还这么有元气,可见运动系中学的主流气氛应该都是这样的热血了。

      真好呢。

      我一面无所谓的想着,一面跟上班主任的步伐,来到自己的班级,正好踩着上课的点儿做好自我介绍,也安排了比较惬意的座位。

      最初我压根没注意坐在旁边的人是谁,习惯了自己的步调,所有人都不过是这一系列连锁上的环。

      也就是说,该碰到的人每天都会碰到,不该遇到的人,即使整个学年结束也不会有相熟的机会。

      就是这样强迫症般的规律。

      我知道我这样不好,但是没有意外的走下去,才是我现在的生活方式。

      ……

      然后这么想的我就被打了脸。

      我说:“前面的人,在这片区域还是不要惹事比较好。”

      混混们转头:“哈?”

      一听就是凶神恶煞的口气,就好像大街上到处都有的小混混一样,他们转过头,我更淡定了,一如所想的混混模样。

      黄头发混混大吼:“你是谁啊?敢对我说这种话?”

      我面无表情的看向被周围人高马大的男生围住,如今终于被露出来的人。

      “赤司君,可以请你过来吗?”

      “听人话啊!”

      赤司君看起来很冷静的样子,但是我面前的男人已经沉不住气的挥拳上来,在我反射性接住又反击的时候,我似乎看到对方的赤色眼瞳收缩了一下。

      被吓到了吗?

      手上若无其事的翻出一只圆规,原谅我出门就只带了这个,正确说是课上马虎的自己不小心没有把画图工具收好,以至于放学后才从制服的某处找到这个险险挂在上面的圆规。

      尖锐的金属一头瞬间对准黄头发男人的喉咙,我眼也不眨的说道:“想试试看吗?”我牵制着他的一只手,“戳进喉咙不需要三十秒,而你窒息则需要一分钟。”

      “你……”

      混混似乎被震慑住了,对于这种好勇斗狠的人,只要把他们的生命置于掌下就翻不起风浪。

      因为能拿命玩的已经去了□□,而不是在街边混。

      “可恶!”

      黄发混混出乎意料的有几分理智,虽然语气还是恶狠狠的:“小子,下次你也别想逃过!”

      我冷淡的松开手道:“所以这次不追究吗?”

      “……走!”

      七八个人离开的身影并不出奇很容易就会和人群混合到一起,要说起奇怪的还是会被堵住的人。

      赤司征十郎,在我的了解中可没不智到会被小混混拦住的程度。

      诧异的我没怎么犹豫的便问了出来,他好像愣了一下,之后笑了笑,嘴角和平时礼貌的弧度不同,多出几丝微妙的味道。

      赤司征十郎说:“方便解决。”

      我挑了挑眉,倒是没有不识趣的追问下去,人家已经给了不算回答的回答了,再说下去,反倒显得交浅言深。

      我向来冷淡,自然不打算继续多管闲事下去。

      低低道了别,将圆规什么的收好,转身就走了。

      赤司倒是说他欠我个人情,但说实话,我没打算要,所以理所当然的忽视了。

      后来在周围的人口中得知,球队这一次的对手被禁赛了,据说是使用暴力违规。

      不过,这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当年那件事后,我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的毛病变得更重了。

      要是好朋友知道了,又会说我年纪轻轻犯起矫情。

      然而我郑重其事的在心里反驳。

      哪家大男人会矫情了?我这顶多是闲的蛋疼。

      没错,我非常闲!

      功课什么的自然没问题,这一期的考试我虽然没去看,但听说成绩很好,似乎把谁谁超了,搞的固定路线上的那些人都很惊讶的样子。

      但我没去看,成绩好是我能离家的基础之一,我只是不想自己的生活被打扰。

      虽然每次我这么想的时候,就总是会有人打我脸。

      “会下将棋吗?天青君?”

      我从计算中的习题中抽身而退,看向坐在自己旁边弯眸微笑的男人。

      还是那么礼貌的弧度,矜持的气质……和鲜艳的发色一点儿也不符合的淡淡温柔。

      我默了下,回了个乱七八糟的答案。

      “我会下国际象棋。”

      我心里真的认为这个答案很糟糕,但是对方却像是被逗乐了般的笑意加深。

      也许是他笑的太漂亮,我板着总是懒洋洋的脸,顿了顿,破天荒的追加了句。

      “你会下将棋?”

      赤司征十郎说道:“嗯,下了几年。”

      我说:“那应该很厉害,以后打算当职业棋手?”

      听到我这么说,赤司征十郎看起来有些讶异,但还是摇了摇头。

      “没有这个打算。”

      “也是,一看就是有家业要继承的样子。”

      我煞有介事的说完,对方看起来更加诧异了。

      赤司征十郎:“怎么会这么觉得?”

      我勾勾嘴角:“一副成长过渡的样子。”

      赤司征十郎稍稍睁大眼睛,随后又笑了。

      我不禁想道:“真是个爱笑的人啊。”

      不像我,嘴角从来都是平的。

      第二天早上,我对着镜子拉拉嘴角,看着上挑后诡异的模样,沉默的恢复了平时的表情。

      嗯,还是赤司君笑的好看。

      自从上学到现在,我过了半个月的无聊日子,印象深刻的除了学长就是赤司征十郎,人际关系也属于那种能叫出十几个人的名字,但要说熟,关系好却全都没有的程度。

      当我把这些想法告诉虹村修造学长的时候,我被狠狠揉头了。

      “你倒是报个社团啊!”

      学长这么吼道。

      我面无表情的把社团作业拿到他面前,红红的编织兔子正用红色纽扣的眼睛瞪着越发气恼的学长。

      “可恶!你到底去的是什么社团!”

      “多明显,编织社。”

      “到帝光你竟然去编织社!!!还有你一个大男人为什么能进那么少女的社团!”

      “很简单,手艺好。”

      “所以说你为什么会手艺好啊!”

      我无奈了,该怎么和明显内分泌失调的学长说呢?

      思索了三秒,我放弃了。

      反正学长已经为篮球社操心到内分泌失调了,我解释不解释问题都不大。

      虹村修造:“喂,天青,你还是加入篮球社吧。”

      “拒绝。”

      “干嘛这么干脆啊!”

      虹村修造挠挠头,但还是妥协般的咕哝道:“你难道还没有放开?不就是输一次吗?”

      我冷冷的瞥他一眼,气场强到他嘴唇抖抖,啥话都憋回去了。

      当年的事情,修造学长只是听说过,具体他不清楚。

      如果只是输一次,我才不会幼稚到不打篮球。

      输,从来不是主要问题。

      我这么想着,跑上天台吹风,意外的在这里看到自己同桌,他正靠在防护网上思索什么,看样子似乎连我的到来都没有注意到。

      “赤司君。”

      出于礼貌,我先开口。

      赤司很快就回过神,礼貌的笑容又挂在脸上。

      今天心情不好,我没怎么犹豫的说道:“笑的不怎么好看。”

      我一贯陈述的语气,听起来像是迁怒一样,搞得自己都不好看了。

      没等他反应,我先蹲了下去,闷闷不乐道:“不好意思,我马上换个地方。”

      不远处传来走动的声音,不一会儿,一双长腿出现在眼前。

      我半闭着一只眼睛抬起头,对上赤司征十郎格外俊秀的脸。

      他对着我伸出手,笑容没有变化的说道:“我也觉得总是笑着不太好,但我看到天青君这个样子,反倒更加想笑了。”

      我面无表情的抓住他的手,没按他的想法起身,反倒用了大力把他拽向自己。

      显然他不是没有准备,说完那句话后,他应该就有了觉悟。

      所以大太阳底下,我倒在地方,他压在我身上。

      虽说是僵持了一阵,但是结果没怎么变。。

      我没保住蹲着的姿势,他也没能继续居高临下的俯视我。

      两个人都躺在地上,他趴在我身上。

      捂着被撞到的肚子,我又说道:“对不起。”

      赤司征十郎:“……原谅你了。”

      我心里惊讶,不过想想这也不是大事,他不在意反倒正常。

      在我这么想的时候,对方好像也在想什么。

      我闷不吭声,自然给了他出口的机会。

      赤司征十郎:“我想请你加入篮球社。”

      “……”

      我没有像对学长一样一口拒绝,反倒沉思一阵才说道:“理由呢?”

      赤司征十郎露出那种非常自信的笑容,眉目间的张扬,一瞬间给他身上的色彩赋予了强势的活力。

      “你会是一个很好的球员。”

      又是笑。

      我被晃的捂住眼睛,“先从我身上起来。”

      我没答应,也没拒绝。

      听到我的话,他笑出来的声音在耳边回响,之后自己就被拉起来了。

      我拍拍身上的土,摇头说道:“抱歉,我拒绝。”

      说了不打篮球就不打算食言。

      我的脸上一定写着这句话,不然固执的对方不可能会那么容易妥协。

      之后我和赤司君的相处没有一丝变化,就好像他从没提出过让我加入篮球社一样。

      后来我知道是学长说了多余的话,但是我和他的关系却默默好了起来。

      具体不明显,默契经常出现在一些小细节。

      好比如说,我们两个都会看一些高年级的课程,这种时候,我的存在意义就会变的很方便。

      偶尔和对方聊几句公式,也成了课堂底下的小互动。

      然后自学法语的时候,赤司君推荐的原文书也起到了相当不错的效果。

      总体来说,上学后的两个月我是非常满意的。

      但值得在意的是,除了赤司君,整整两个月,我没碰到一点儿和篮球社有关的事情。

      仿佛我的生活中真的失去了这项运动,哪怕过去多么热爱。

      抱着这样的青春期瘙痒,体育节的时候,我特意给自己多报了几项,把班长感动的,就差涕泪横流了。

      被抓着手不断感谢的我这才知道,对于精英班的这群人来说,体育节是不下于地狱的修罗场。

      我正想着有没有这么夸张,就见旁边的人也飘来有趣的一眼。

      我说道:“赤司君想说什么?”

      赤司征十郎笑笑:“没有,我只是很期待到时上场的天青君。”

      我:“……”

      总觉得自己被当成乐子看了。

      算了,也不是大事。

      心里有种诡异的包容,让我不去在意赤司君这人的关注。

      我不太清楚这是什么,或者说,我不想去闹懂。

      不正常的生活过久了,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实在没必要再把自己弄的格格不入。

      伸了个懒腰,看眼日期,体育节被标红的那天就在明天了,然后我洗洗睡了。

      一宿好梦,然后,体育节到了。

      周围热闹的不得了,往日寂静的校园到底是运动系的。

      四处都是热血的学生为了班级加油喝彩,每一个队伍都是朝气满满。

      比起他们,面无表情的我,看起来简直是一盆冷水,浇的人透心凉。

      “预备!”

      蹲下,压低上身。

      “跑!”

      我迅速的冲出起跑线,良好的身体素质甚至没让我怎么出汗便一路奔到终点。

      三分二十秒,短跑的冠军是我的了。

      我甩甩头发,擦擦压根没有流汗的额头。

      顶着班长诡异的目光,我颔首说道:“小时候练过。”

      这话说完,班长居然放心般的说道:“我就知道,天青君你是深藏不露的类型。”

      “……”

      我无话可说。

      仿佛是我成绩方面可以和赤司征十郎一争高下的关系,渐渐的我的一切都开始和同桌挂钩。

      而我也习惯了用赤司君做判断标准的现况。

      好比现在,能和赤司聊的还好的我,运动上再怎么出色他们也能接受。

      所以说,真不知道是赤司君神化的悲哀,还是我的悲哀。

      这种想法直到下午的接力赛才结束,因为我是倒数第二棒,第一棒是赤司君。

      当比赛开始,我没有犹豫的冲刺出去,我讨厌输,因为很重要所以再重复一遍,我讨厌输!

      接过传递棒,眼中的目标只有那个色彩鲜艳的人,没有犹豫的递过去,停下脚步,然后看着他跑远。

      由于前面的几个人都不是能跑的,我们落的差距很大,但我却不觉得我们会输。

      是的,我们不会输。

      我们……赢了。

      毫不奇怪,即使前期拉开的距离差有那么大,但是后期的两个人补回来了。

      我一个,赤司一个。

      我补了一半,他补了一半。

      应该说,他补的更多。

      不然也不能赢得第一不是吗?

      接下来的几天,饱含着青春期瘙痒的体育节过去的很快,我们班包揽了大部分胜利,得到学院祭最多活动费的奖励。

      全班都欢呼了,因为这意味着,我们可以有更多底气来实现规划。

      不过在距离学院祭还有一个月的现在,想什么都是想多了。

      使得全校都沸腾的体育节过去,我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死水一滩,波澜不惊。

      然后我这么想的时候,赤司君拿出了将棋,对我说:“玩玩吧。”

      听语气可不是玩玩的程度。

      我默了下,之后和他大战了几百回合,当然,我碾压。

      不是我夸张,而是我们家人都这样,棋牌类游戏,很少有能赢过我们的。

      这仿佛和性别,身高,体重一样铭刻在基因上的元素,正是我家人的遗传学。

      眼见赤司眉头都皱了起来,我偷偷把想打出来的哈欠吞回去,慢吞吞的继续等。

      一盘棋下到上课,午休时间都用在这上面了。

      我说:“社团没问题吗?”

      副队长这么闲?

      赤司似笑非笑看我一眼,摇摇头。

      我想也是,他这样的人有分寸。

      接着我们这盘未完的棋局留到下次,两个人整理整理开始上课。

      我一直觉得,到帝光上学说不定是我的幸运,因为在这期间,我不再对篮球避而不谈,更甚至用其他方式转移篮球对自己的压力。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交了一个朋友,一个叫赤司征十郎的朋友。

      我会在他们比赛的时候场外支援,嗯,就是加油。

      他会和我聊一些篮球的话题,我也能自然的和他聊到一起。

      我们的关系好了,深了,他也没有再提起让我加入篮球社的意思。

      似乎是我那次的拒绝将他的念头全部打消了?

      说实话,我松了口气,因为我还没准备好再次拿起篮球。

      但是,我去场内加油的举动,也使得我总能捡到几个被高年级围住的帝光正选。

      也不知道是不是赤司他们的行动太嚣张了,搞得不少学校总想着场上打不过就场下战的意思。

      这年头,赢的不够震慑也容易被跳蚤惦记上。

      这一次,我直接给人打骨折了,才把被围住的人救出来。

      这人发色有意思,竟然是绿色,说实话,我看的很有压力。

      对方见是我,很惊讶的和我道谢,这一点儿和赤司当时的模样差不多,然后就是他做了自我介绍,又说,是低了我三十几分的第三名,说真的,我没印象,每次考试我从不去看成绩。

      当我无话可说就差和他干对眼的时候,赤司拯救了我,他把人领回去了,但是走时的眼神怎么那么别扭。

      我没细想,可是和篮球部的活动莫名其妙变多了。

      又一次看到他们篮球部的经理走过,我有些震撼的对赤司说道:“这么漂亮的妹子,你们篮球社的人就没有想出手的意思?”

      赤司听到这话,表情可疑的僵硬了一下,之后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

      说实话,我好奇心很重,然后我和其他人打听了一下。

      被我打听的这人的发色挺有意思,竟然是黄色。

      他活泼的语调在听到我的问题时,扭曲的差点儿跑音,但他还是诚恳老实的告诉我,桃井五月的料理……可怕。

      我默了。

      这群人,不知道说女孩子辛辛苦苦做出来的东西可怕是非常糟糕的行为吗?

      太不尊重人了!

      我这样想完,那边儿桃井五月就端来了蜂蜜柠檬。

      这我知道,补充维生素的健康食物,运动员休息时吃没坏处。

      当年我也会吃个几片,看来桃井桑是非常优秀的经理呢。

      我感叹完,赤司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叫来了桃井五月,然后把她手里的蜂蜜柠檬交给了我。

      我默默看着人家姑娘做的东西,再看看赤司挑高的眉头,和周围人看烈士一样的眼神。

      在桃井五月发怒的大吼和劝架中拿出来那东西塞到嘴里,若无其事的把一盒都吃了下去。

      我吃第一片的时候,他们惊呆了,我吃第二片的时候,站不稳的人出了一大片,当我吃完的时候,周围再无直人!

      桃井五月张张嘴,她自己都很惊讶的说道:“我、我没想到……”

      “小天青你没问题吧!”

      第一个出声的是黄头发的黄濑凉太,就是他把我名字叫的有些怪。

      “好厉害,月仔的东西……我不敢吃。”

      第二个出声的是有着一头紫发的紫原敦。

      接着没等其他人开口,桃井五月就爆发了。

      “你们这帮混蛋,我好心给你们做东西吃还挑三拣四,你看天青君不就吃下去了吗!”

      “你做的东西能吃下去才有问题好不好?喂!你的味觉是不是失灵了!”

      “混蛋阿大,你在说什么啊!”

      “嗷,暴力女,好疼啊!好疼!”

      眼看着他们闹成一团,我默默走了出去,在无人的地方扶墙干呕。

      “原来你也会逞强啊。”

      我斜眼看去,就见罪魁祸首站在我面前,还递过一块手帕,我拿起来擦擦嘴,站直身体,懒懒说道:“对女孩子,我一向绅士。”

      赤司征十郎又用那种莫名的眼神看我,听不出意味的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桃井桑会有很多东西需要你解决的。”

      我:“……嗯。”

      说真的,即使难受我也没打算拒绝,根据我的了解,桃井五月是真的在用心为他们打算,做的东西不好吃,但也肯定毒不死人。

      而且我能肯定的是,她在做东西的时候,一定满脑子都是他们。

      这样的东西,哪怕是难吃,也会叫人想要吃下去吧?

      然后我像是被看出心里想法一样,那双赤色的眸子变的非常复杂。

      我说:“赤司君?”

      赤司征十郎:“叫我赤司就可以了。”

      他看我一会儿,转开头,虽未张开,但已然俊秀的侧脸,线条雅致的对着我,我无言的唤了声:“赤司。”

      然后我在自己喜欢的环境下,看到了火烧云散开的美景。

      弯起的眸子,浅浅的温柔荡在眼底,他总是在笑,却没有那一次这么让我心跳加速。

      头一次,我觉得,这个时候要是早春就好了。

      落下的千重樱,翩飞的淡粉色花瓣,足够浪漫,也足够衬托这鲜艳的颜色。

      赤司征十郎不适合笑,但他笑起来足够美。

      那一日的失态持续了半个月,连带着我在和赤司相处的态度上也变的僵硬了不少。

      我闹不明白自己,只是觉得自己的强迫症该适时出现了。

      接下来,我仿佛强制性的,恢复了上学初期总在执行的三点一线生活,即使同桌就坐着令自己失常的人,我也能视若无睹。

      这样的漠视,自然引来了追问,但冷淡的我,只要表现出疏离的态度,其他人也不会强追着不放。

      而最应该开始行动的,好比如赤司却没有做任何事。

      别扭的状况持续到学院祭开始。

      我把代金券分给了以前的朋友,至于邀请……他们爱来不来。

      然后就是大家都知道的班级活动。

      由于之前得了体育节第一名的关系,我们班的预算是最高的。

      这种时候不提倡些有意思的内容就太奇怪了。

      所以全班人抽签决定点心店里的人员身份。

      觉得这是很好的提议,压根不奇怪?

      那我简单说明一下这个提议的恶劣之处。

      签筒里什么职位都有,而且是随机的,其中女仆占了一大部分,甚至一些恶搞的也被放在了里面。

      也就是说,抽出的纸张上面说不定会写着猫儿女仆这样的二次元萌物,但抽到的人如果是男人呢?

      同理,里面还加入了日本的特色,比如和服女仆,比如雪女女仆等等。

      总之就是……二次元汇聚!

      抽到好签的人幸灾乐祸抽到坏签的人,我倒是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去抽了。

      在其他人好奇的目光下,我没什么表情的把签纸让给他们看。

      职业是点心师,服装是执事服。

      少有的正常,看的人大失所望。

      但是比起我的正常,赤司显然没有那么好运。

      女仆装是什么鬼?

      “噗?”

      在对方看过来之前,我先撇开头。

      意外的对几天后的学院祭产生几分期待。

      在剩下的时间里,我紧急学会了几样糕点的制作,而我自己回家也查了查方便做的甜点做法,练习到了学院祭开始的那天。

      帝光是篮球豪门,也是升学率极高的名校,所以来的人一点儿也不少。

      从我在后面不断做糕点就能看出来,前面的人根本不断。

      也许是我们班的人打扮都不错的关系,即使有男扮女装也不会特别难看,更有赤司这样穿起女装意外无违和的存在,更是给我们的甜品店带来不少生意。

      我在忙碌中没有机会亲眼看到打扮完全的赤司征十郎,但是对方穿上女仆装后也淡定的模样却没给我多少期待。

      毕竟看一向沉稳的人失色才是换装的乐趣所在。

      一直忙碌到中午,我才从繁忙的工作中和人交换,走出了闷热的后面。

      掀开挂帘,四下看看,发现人真是少了不少,应该都去吃饭了,到了中午时段,还吃甜品的反倒少。

      和前面工作的女仆打个招呼,我开始找起赤司。

      说来奇怪,之前不想接触的想法,经过这么一通忙碌反倒少了不少。

      我一边想一边走着,没注意就撞到了人。

      我连忙道歉,但扶住对方后,赤色眼眸淡淡的看着自己,我一瞬间像是哑了一样什么都说不出口。

      该说惊艳吗?

      画上淡妆的模样格外精致,红色的大波浪为他增加几分成熟,但俏皮的短裙高跟却又绝对不会少了青春该有的朝气。

      总之就是非常好看的样子。

      如果赤司征十郎不是男的,我保证自己会追她!

      遇到了理想型的感受。

      我嘴唇抖动,什么都说不出,还是赤司抓着我的手快步走到一间空教室。

      唰!

      打开了门又关上,只剩下我们两个,和热闹的外面格格不入的安静。

      我闷不吭声,但这样的我似乎终于把他惹的焦躁了。

      被扯着领带拉下头,直直对上那双眼睛,距离近过头,反倒能感受到平时不会注意的,例如……对方呼吸时的频率。

      心跳被带动的逐渐相符,我默默看着他,他也静静看着我。

      安静模样的赤司,就好像不笑了一样。

      过了一会儿,他松开手,退后几步,我能够完全看清他现在的模样。

      少年单薄的身子即使打篮球也没有多少变化,他的身高对比起我来说算的上矮,但是十几岁少年和少女也没有太大差别,更别说他五官精细,稍一修饰,便雌雄莫辨,谁也猜不出他是个男孩子。

      看着看着,我觉得可惜。

      如果他是女生,我就有借口接近过去了。

      这样想完,我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的不对,但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经撇开头,不再去看他。

      赤司对我伸出手,“天青。”

      就好像我能叫他赤司一样,他唤我天青也没什么。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他的喊声却让我浑身不自在,连带着看着现在的他也浑身不自在了。

      “赤司,你去换衣服吧。”

      闷了半天,我竟然挤出这么一句,他似乎很是诧异。

      赤司征十郎:“我以为……我的扮相不错?”

      我无言的翻了个白眼。

      赤司又被我逗乐了。

      那让自己动心的笑容又一次出现,我心累的后退到窗边,看着下面走动中的人流。

      我们谁都没想说话,直到赤司来到我身边,高跟鞋发出的声响,有序的在耳边出现。

      我偏开头,看着来到自己身边的他,莫名有种输了的窝囊。

      “赤司。”

      为了证明什么,我主动出声,而他则仰头看我。

      我低下头,不断的压低,直到我和他的距离缩短到就差一按,便能亲上的那么近,我才仿佛惊醒一样迅速直起身,捂着嘴唇红了脸。

      飘忽的视线证明自己心脏的剧烈浮动,但我不是胆小的人,我在这种时刻,偷偷看了赤司的表情。

      他变了姿势,两手搭在窗台上,似乎紧盯着窗外景色一样的毫无动容,清俊的侧脸仍是那么平静到冷酷的模样。

      但是……

      泛红的耳根艳丽过头,就连那头红发都压制不住。

      为了看的清楚些,我挡着脸,撩开了他耳边的长卷,清楚的看到了那抹红色。

      窗台被握紧,赤司紧绷着身体,低垂着头,没打算看我,也没想要躲避。

      仿佛被纵容般的,我大起胆子,碰了碰红着的耳廓,一瞬间,我体会到了对方心上的热度。

      ……

      烫的我手一缩。

      我深吸一口气,来到赤司身后,张开手,合抱住他,下颚搭在他头上,半阖着眼,啥都没想。

      我们俩一直在这间空教室留到晚上,在所有人为了学院祭的结束而跳舞的时候,我们两个就着月色和若隐若现的音乐跳了一阵,踩着影子的那种。

      不过为了赤司的脚,我还是没有跳多久,毕竟那是高跟,容易出人命。

      学院祭第二天,我们两个还是正常同桌,但是任何拍了赤司照片的人都在无名的压力下删了照片。

      赤司女仆一时成了传说。

      至于我这种亲手抱过传说的,绝大多数时候,我仍是保持着淡定的作风,静看风吹雨落。

      嗯,今天下雨了。

      站在教学楼门口,我盯着不给面子的天空陷入深沉状态。

      也许是我周身的气势过于低迷,居然没一个人问我需不需要伞。

      “天青。”

      “赤司。”

      我转过头,赤司在离我不远的位置叫我一声,同时手里拿着把普通的黑色雨伞。

      我有些诧异,虽说没有刻意了解过,但赤司家的地位,我一直觉得这人是专车接送。

      事实上也是这样,这把伞是他特意给我的。

      我撑着赤司给的伞,心情复杂。

      也许我是除了篮球部外赤司照顾最多的人。

      光是这么想想,我就有些维持不住淡定的神色。

      品着这股子心悸感,我一路踩过不少小水洼,打湿了裤脚,白瞎了这把伞的意义。

      回到了自家,点亮了灯光,意外的看见一双不属于自己的鞋被放在玄关。

      放好雨伞,一路直奔客厅,见到来人是谁,我沉默了下去。

      隔日帝光,赤司征十郎没在隔壁座位看到某个人的身影,他听着天青纯休学的消息极为缓慢的挑起了眉梢。

      在面对许多人的追问中,赤司保持了一贯的好品质,不多言,不多语,利落的处理好了天青纯离开的骚动。

      而我休学并没有大家以为的大事,我仅仅是被紧急召回家族,他们意图让我赶快传宗接代。

      先不说我有没有准备才十几岁就搞出个孩子来,就说我对赤司起了心思就不可能干这么缺德的事情。

      坚定抗争了一个月,我终于找到机会逃走了。

      回了自己租住的房子,小别墅一样的双层楼还有花园住我一个挺浪费的。

      但我有钱,别怀疑,花的都是我自己赚的,和家里没关系。

      我们家的人,一般都习惯把手头钱放出去弄点儿投资什么的。

      所以这么些年来,我还是有悠闲的本钱的。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明天我要回学校了。

      转过头,盯着镜子中的自己,我错觉般的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

      绝对不死气沉沉的双眸,是像天空一般的青蓝色,然后就是不规律的刘海挡住了眼睛,但这样确实很好的展现出了少年俊美的棱角。

      托着脸左右看看,拉拉垂到眼前的茶色发丝,想着那天需要剪短一些了。

      之后……之后就没有之后了。

      若无其事的上了学,第二天一大早的还差点因为倒不过时差迟到,但紧急关头还是赶上了。

      当我出现在教室确实引起了一片寂静无声,然而在这片静默中,那道声音却非常明确。

      赤司征十郎微笑道:“欢迎回来,天青。”

      玻璃的反射中我的眼睛似乎亮了亮,但实际上,我知道,我又不是猫眼,怎么可能会亮,但这不妨碍我开心。

      重新做了同桌,接着期末考试。

      对,我好不容易逃出来,但也到期末考试了,之后有一整个暑假的空窗期,足够他们骚扰我。

      想想都心累,所以我不想了。

      我是没思考过暑假怎么过,但篮球社做一些合宿集训还是会叫上我。

      我是不知道原因,但看在可以在海边看到赤司泳装,可以在山上合宿住一间房等等小亲近的份儿上,闲来无事的我,还是跟上去了。

      期间我会做一些经理的工作,出于过去的经历给他们提一些意见,但真下场倒是没有。

      我知道我有病,不打篮球正是一种逃避,哪怕我把它当成赎罪。

      我也知道凭借赤司的敏锐肯定会发现我的问题,但我一直没有主动说起过。

      本来我想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但我怎么都没想到那个机会会使我们分崩离析。

      帝光三年,我们只差一年就可以毕业了。

      已经成为荣耀的篮球部有着六名奇迹时代,他们既是奇迹,也是无与伦比的球员。

      但是这样的他们,却成了……讨厌的存在。

      我其实应该后悔的,明明注意到他们的情况,却像是过去那件事一样放纵了发展,然后又在最后,打碎了最后一丝牵绊。

      我真是笨拙的,什么都做不好。

      那一天之后我是这么想的。

      事情开始非常正常,我按照平时的习惯去篮球社找赤司一起去图书馆复习高中习题和聊一聊德语的语法问题,但是我踩着篮球部的休息时间来到这里,事态却失控了。

      等我回神,嘈杂的声音听不见,只有紫原敦坐在地上,惊恐的看着我。

      说实在,让这么一名比我高的大个子露出这样的眼神可不容易。

      没等我嬉笑出声,篮球在地上弹起的声音让我全身僵硬下来。

      记忆并未模糊,我一想就能回忆起来,但也许是心理因素,脑子里乱糟糟的,所有东西都错乱成一团。

      所有事情,我勉强能记起个前后。

      事情的起因是青峰大辉不来训练,之后赤司要找他回来,接着、接着好像是紫原敦说他比赤司强,他不要听比他弱的人的话,然后呢?然后他们打起了球……

      回忆到这里骇然而止,我模糊的只回想到赤司差点输了那段画面。

      “天青!天青!呼吸,快呼吸!”

      耳边声音非常熟悉,我反射性跟着对方的动作去做,才感觉紧绷到极限的心脏缓缓跳动起来。

      身体冰冷的好似个死人,哪怕如今心脏可以正常供血这也不代表我可以正常的活着。

      久违的,痛苦的连眼睛都不想睁开的感受。

      我捂着脸,深吸一口气,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你们部活动了。”

      赤司没说什么,用眼神给其他人交流了些内容,平时那些相处还好的人看向我的眼神非常复杂,似乎没想过我会这么可怕?

      说真的,修造虽然去了国外,但他肯定和赤司说了什么,不然赤司不可能这么冷静。

      我跟在赤司后面,两个人一起上了天台,这时间,校园里谁都没有。

      “赤司……”

      我思考半天主动开口,但除了废话我又不知道说什么,闷了闷,说道:“吓到你了?”

      我说的这是什么屁话!

      没等我绝望的请求重来,赤司清淡的声线响起。

      “有一点,但我有了心理准备。”

      所以也没有关系吗?

      我是该放心还是该说不愧是赤司征十郎?

      没等我真说出口,赤司又说道:“虹村前辈在离开前和我谈过,他提起过你。”

      我神色一僵,本能的说道:“哦……哦。”

      语气从下意识到低沉,充分证明了我本人正处于的低迷状态。

      赤司看向我:“他说你的打法会毁掉你的对手,但我不认为是这样,我觉得能够承受你的压力,并全力战胜你的人才是对手,你有其他看法吗?”

      我:“……”

      赤司这回没再看我,转头盯着楼底下的草坪,吸了口气说道:“如果是我们,你是不会失望的。”

      我心底一赧,随即苦笑:“这种时候你想招我入部?”

      赤司用那双把白云都能烧成红色的眸子注视着我:“我要的你不是现在,而是以后!”

      我:“……看来你意识到了。”

      赤司默了一下,点点头。

      “嗯,我们缺少对手,能打败我们的只有我们。”

      我勾勾嘴角,但太疲惫了笑不出来,不去看赤司,学他之前那样盯着草坪闷声道:“嗯嗯,但我不想打篮球。”

      赤司:“……”

      “陪我也不行?”

      我静默的等待着,却没想到会等到这一句,虽说声量比之前的都要小,但也是平常说话的口吻,所以我猜不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赤司……”

      赤司征十郎挂起再礼貌不过的笑意。

      我:“……”

      很好,我看不出来,故而,我趴到他肩膀看他耳根,然后没红的地方生生让我盯红了,但也有可能是我的呼吸刺激到对方皮肤的关系,要说为什么呢?因为我为了看的清楚凑的狠近。

      不过似乎是近过头了,这人以手肘怼了过来,我只能选择性后退。

      退了几步,我耸动肩膀:“赤司,我不是好选择,听听我的过去,你应该就会改变主意。”

      赤司听到我这么说,意味不明的看着我,在我开口之前接道:“在看了你刚才的表演之后,你以为还有什么可以吓到我吗?”

      我:“……”

      也许还会吓到。

      我不过是把紫原敦那么一个体力怪物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而已。

      他能拦截,我能直接扣篮,他能压制,我能用比他快一倍的速度突破,他依仗体力,我就能频频进球得分。

      人总有一个界限,这是天才,但人也没有一个界限,那是怪物。

      人们以为奇迹时代是新生的天才,未来的怪物。

      但早在几年前,我就已经在美国篮球那边儿以一个怪物的身份被看好,并且他们期待我成为真正的怪物。

      错失了几年,手感是丢失不少,但这不代表我教训不来这群国中生,虽说我也是国中生一类。

      顿了顿,赤司似乎看我久久没有说话,若无其事的给了我一个台阶下。

      “请说吧。”

      然后正在想着国中生好玩弄的我似乎更尴尬了。

      我低咳一声,磕磕巴巴的说了起来。

      讲真,当年的记忆是很深刻,但要说出来,我也什么都说不出来,唯一记到现在的,就是那股浓浓的罪恶感。

      疯了一样的在体内折腾,摧残我每一次拿起篮球时的自我。

      “在那场篮球赛上我输了,其实输没什么,输了才能进步,可是这是一场输不起的比赛,我输了,代价是我朋友的一条命。”

      我尽量客观的把当时那件事说出来,挺好笑的,不外乎天赋卓绝的年轻人被看好,但他有一个资质一般的朋友,但他朋友比他更热爱篮球。

      比起一开始就被预订的他,他的朋友费劲千辛万苦似乎动用了违规的手段才成为球队中的一员,还是不被重视的那种。

      之后正常的,他的朋友违规被查,绝望的自杀,而在前一天,他正在打进入球队后的第一场比赛,接到电话时,他的朋友已经服下了安眠药,撑着最后的意识求他常胜不败。

      “这是他的想法,不是你必须做的。”

      听完之后,赤司说出了我非常明白的一句话,但是……“他死了。”

      他死了,这句话就足够了。

      活人没道理为了死人付出一切。

      可是活人有义务承担死者最后的愿望。

      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是怎么样的,反正赤司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像他这样的人最了解承诺的重要性。

      “我当时不知道他要死了,我以为像是每一次那样……我全力去打了,可是我没有赢。”

      我抱着头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自己被憋屈的发狂。

      “我在第二天去找他,可是等待我的只有一具尸体,我这才知道那是他最后的愿望,他那么热爱篮球,最后的希望都寄托到我身上,但我却一无所知的输了,我根本不知道他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口的,我竟然用那样全力了所以输了也能接受,下一次只要继续努力就好的心情去敷衍他最后的愿望!”

      赤司皱起眉头,严厉的打断了我:“不,你没有错!这样想才是正确的!”

      “可是我不能忍受!”我不能控制的大喊出来:“我会想,如果我拼命一些,如果更强一些,如果我像他那样热爱篮球,如果……如果我抱着赢不了就去死的心态是不是就能对得起他……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怎样做了。

      赤司张开手抱住我,把我的脸按在他肩膀上,他的声音低低的凉凉的,像是夏日的雨一样,但偏偏他的颜色是那么鲜艳。

      我默默流着眼泪,我糊涂了几年,从来没想过自己可以哭一场,我在用皱眉和面无表情麻木自己,我觉得泪水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但是今天我哭了。

      赤司的声音就在这个奇妙的时机响起,听起来很是安心。

      “天青,哭出来,然后赢回来!不要让你的人生只留下一场没有胜利的败北!”

      我哽咽的没有回答,那一天我累极了,几年来积蓄的疲惫都反馈到身体上,直接把我送进医院。

      赤司看到病例才知道,我这些年几乎没一天晚上睡的着,服食的安眠药已经达到危险限度,后来还是我看他脸色太难看才补充了自己回到日本之后就不再碰安眠药的事实。

      虽然是因为抗药性的缘故……

      在国外吃了那么些年,再吃也一点儿效果都没有了。

      天天睁眼到天亮,也怪不得我有那样出众的成绩,时间全用来学习了,谁不能成为天才?

      赤司终于知道早前发现天青纯很闲但又不让自己闲下来的习惯到底出自哪里。

      我苦笑:“这样干了,总会有一天能够无梦的睡死过去。”

      不用面对愧疚的好友,这样做才是最好的。

      听到我这么说,赤司默了下去,他不觉得疲惫到昏迷是解脱。

      然后接近一个月没来看我,而我为了恢复身体,也一直安分的待在医院。

      当异色双瞳,气势明显霸道许多的赤司出现在病房里,轮到我沉默下去。

      我放弃吃药了,你也弃疗了。

      不对。

      我积极治疗了,你放弃吃药了。

      也不对。

      我盯了赤司好一会儿,衰衰的叹了口气,张开怀抱:“赤司,到我怀里哭一阵吧。”

      理所当然的,我被按着脖子压在床上,在这人下狠手之前,我赶忙翻身把人压在身下,紧盯着这双金赤双色的眸子。

      “说说你到底怎么了?”

      赤司一动不动的被我压制,神态中尽是全在掌握的从容。

      我看的嘴角一抽。

      赤司慢条斯理的说道:“天青纯,跟我进洛山。”

      这陈述句说的,颇有当年哥的真传。

      我成功的压不住嘴角的狂抽,笑了出声。

      “噗。”

      赤司睁着眼睛冷笑:“你没有反对的机会。”

      我:“噗!”

      赤司皱起眉头,想要反转这不利的处境,占据高点对我进行气势压制,但我那能让他如意啊,赶忙压住他的肩膀,闷闷笑了两声,才说道:“赤司大爷,我还在住院,病人你也不放过?”

      赤司冷哼一声说道:“有足够的时间让你重新恢复巅峰,洛山的开学考试也难不住你,你需要回答的只有一件事,跟我去洛山。”

      我说道:“那我的意见呢?”

      赤司看我一阵,高深莫测的脸上看不出在想什么,说真的不笑的赤司都不好看了。

      我拉拉他的嘴角,诱哄般的说道:“你笑笑,说不定我就答应了。”

      赤司静默的看我半响,勾勾嘴角,扯出一道皮笑肉不笑的弧度,看的我直乐的肩膀发颤,把脸埋在他的肩头。

      我的头发扫在他的脖子上,我注意到他身体僵住了,我立刻抬起头,手指轻巧的分开赤司挡在眼睛前的刘海,对他笑着勾起嘴角:“我当经理总行了吧?”

      赤司挑起眉头,没说满意,但也没拒绝。

      也许是他前几次邀请都被我拒绝的关系,这一次我的回答还算能满足他的要求,但是过段时间估计就不行了。

      抱着赤司,我躺在医院床上有所预感的想到。

      事实也正是如此,四十多天过去了,我的身体恢复了一般水平,之后就是规律的自我调养。

      首先我要恢复正常作息,接着是健康食物。

      前者后者对于我来说都不困难,常年在外的生活让我养了一手不错的厨艺,营养均衡荤素搭配对我也不难。

      拿着医生特意找的食谱,我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养胖自己,争取让赤司把加我入队的想法丢掉。

      但是当我开始给自己弄吃的,时不时来我家的赤司却像是非常满意的样子,也跟着吃了几回。

      平静的生活,平静的日常,我的想法也开始渐渐被赤司动摇,但是当我轻松进入洛山,看着那个篮球部后,我的内心反倒坚硬起来,尤其是看到赤司也开始和那群不把队员当队员的正选们同流合污,我开始默不作声的办事。

      如果这是赤司的做法,那我会接受,直到他遭遇到属于他的败北。

      值得一提的是,赤司从没对我发起过挑战,仅在平时询问我的意见,其实主要是我对他的意见,毕竟在洛山能给他提建议的,也就剩下我了。

      洛山的正选对我这样能让赤司收敛起霸道作风的人很是好奇,但每次都被赤司挡回去,渐渐的,我似乎成了公主的样子。

      被大魔王保护的公主。

      呕。

      容我吐个三分钟!

      每天活动结束,我都会按照工作规律,把体育馆整理好,正打算锁门的时候,意外的看到有人等在门外,而那个人又不是赤司。

      我看着这个名字似乎和石榴有关的男人,他似笑非笑的问了几个不怎么重要的问题然后走了。

      我锁上大门,没走几步,不意外的发现了赤司。

      他看我一阵,说道:“走吧,不用管实渕。”

      我无可无不可的应了。

      身前红发的身影始终在视野中,我突然感到了郁闷,张开手臂,成功把人搂进怀里。

      值得一说的是,赤司队长到了高中身材依旧那么单薄。

      赤司:“怎么?”

      我不高兴的说道:“赤司,我们这算是怎么回事?”

      折腾了这么些时间,赤司把自己的刘海都折腾没了,我当然不可能继续憋死下去。

      赤司沉默一阵,说道:“你希望我们是什么关系?”

      这种情况下,他果然还是习惯反问,然后根据对方的回答做出判断,永远把主动权掌握在手里。

      不知为何越来越不爽。

      不自觉的加大力气,我抓紧他比起我来瘦了不少的手腕,一路拉着他闯到一处绝对没人会来的地方,然后转身把他堵在墙壁之间。

      撑开的双手,低下的头,天空一样的眼睛一旦出现情绪就会非常清晰。

      赤司看过天青纯流泪的时候,那好像是天空聚集起了阴霾,雨云随之诞生,滴滴答答的雨水化作这个人的眼泪一般的情景,美丽的近乎能使人窒息。

      现在呢,眼底燃烧着火气的天青纯,毫无所觉的拉开又一场变天的序幕。

      赤司撇开头,不与其对视。

      我气结,反倒大胆起来。

      两手捧着赤司的脸,强迫他对准我便吻了下去。

      我没错过他眼中惊愕的神色,我发誓我绝对不是为了看他变脸才这么做的。

      温润的唇互相触碰,一开始我真的很小心,但是我脑内的时速变慢了,外界的一秒对于我来说像是过了十分钟,所以尽管我再怎么矜持,动作上仍是显得粗鲁了不少。

      舌尖没怎么犹豫的闯入对方口中,在他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我捏紧他的下颚,强迫赤司张开口。

      这样压制性的动作明显激起了赤司的反抗和不悦。

      我置若未闻,一手揽住赤司的腰,唇舌都在对方身体上打转,我的眼睛不曾为了亲吻而闭合,正如我的目的也不是为了亲吻。

      赤司异色双瞳对上我的,我们互相都不避讳,反倒在唇舌间发起了胶着战。

      黏糊糊的舌头,黏糊糊的亲吻,我的小臂撑在他脸侧,一只手托着他的脸。

      我必须告诉他,我喜欢他。

      但我也很难说我能对他可以怎么好,我在亲吻的时候分神去想其他的,这就足够惹怒任何一个我喜欢的人。

      不过在我收回注意力时,赤司已经半眯起眼睛,身体也柔软了不少,他挺直的脊背正在向后寻找依靠。

      我抓紧机会把他搂到怀里,不断的索取,直到他完全闭上眼睛,呼吸急促的能够被清晰听见,我才选择了投降。

      放开他的唇,我的呼吸没有紊乱,相反,对方靠在我怀里似乎在恢复冷静,但这场比赛输的却是我。

      我残念的又一次得了败战。

      “赤司,我喜欢你。”

      搂紧赤司,亲吻他的唇角,脸颊,耳朵,耳后,我不断在他耳边呢喃着这句话,直到确定对方听到并接受。

      赤司老实的在我怀里呆了一阵,然后提出了一个要求,接着我们回到了我家里,而我即将面对不怀好意的赤司。

      刷刷开合的剪刀,我痛苦的闭上眼睛,听着头发不断掉落的声音。

      赤司的要求是剪掉我的刘海。

      天啊,我不就是说了没有刘海的赤司面嫩不少吗?

      结果马上就被报复回来了。

      小半天后,我才睁开眼睛,望着和赤司如出一辙的模样,痛苦的移开视线,赤司则把围在我脖子上的布单扯下去,看起来还想收拾掉碎头发的样子,我毫不犹豫的搂着人腰让他坐在我腿上。

      我认真:“你的回答呢?”

      头发也让你剪了,该说了吧?

      赤司看了我半响,慢吞吞的从鼻腔里挤出声嗯。

      我开心的搂紧人,赤司瞥我一眼,似乎不怎么满意的推推我。

      我放开他,他将打扫用的工具扔到我面前,而他则披着运动服转身走人。

      当房门关紧,我就知道,我有了一个用完就丢的对象。

      最糟糕的居然是我心底乐意!

      摇着头,觉得自己悲伤的可以,但我还是把东西都整理好,继续赤司队长的冠军路线。

      比赛上我没有什么好操心的,有赤司万无一失。

      更何况赤司也说过,能打败他们的只有他们。

      现实也正是这样,奇迹时代再度对上,谁都没想到那名影子,竟然能战胜赤司。

      当已然扭曲的意志和新生的光对上,谁胜谁败已经很清楚了。

      我静静的站在场下看着赢了无数比赛的赤司带领的队伍被黑子哲也的组合击溃,也静静看着赤司失败时一瞬间的改变,我在这最不应该笑的场合笑出来了,然后我被下场的赤司对准肚子来了一拳,当我痛的弯腰的时候,他搂着我哭出声。

      该怎么说呢?我也算是他人生中的前辈,所以……哭吧,从此人生再不由胜负主宰。

      之后我们很淡定的住到了一起,赛场上那么一拳一抱,我俩的关系也基本暴露无疑。

      索性赤司威望不低谁也不敢碎嘴,而家庭上的问题,我假模假样的和家里联系一下,然后就扔给他们去和赤司爸爸撕。

      反正我和赤司都是理所当然能改变世界的人物,未来怎么样还不清楚,但我知道,我们两个一定所向无敌!

      说道这里,我们已经上了大学,在一起五年的时间,赤司的眼睛恢复赤红,说起来有点儿遗憾,我还是挺喜欢金眼睛时的样子,更热情也更霸道。

      然后我这么说完,赤司似笑非笑,隔天我就被赶去学院赶论文,家门都没让进。

      可怜的我只能半夜爬窗。

      以为我会老老实实挨罚的人实在是太天真了。

      我爬窗进去了,还喜闻乐见的爬了床。

      这么多年过来,该办的也都办了,再过两年都七年之痒老夫老妻了还有啥好想不开的?

      口角而已,更多时候这是情趣。

      当骑在身上的人露出不能承受的表情时,我确确实实是在这么想的。

      第二天起来,我点了根烟盯着窗外的落雪,赤司懒洋洋的睁开眼睛,搂着我的肩膀仔细看看我在看什么。

      我说,雪花落的漂亮。

      他说,月色才美。

      我说,别以为你大清早表白我就会死而无憾。

      他说,洗漱好了,就去继续写论文。

      然后我麻溜的滚下床给人准备好早餐,叼着面包跑出去上课。

      总结就是,我俩这辈子谁也离不了谁了,离了谁剩下那个都是二级残废。

      可没想到,我朋友说我越来越流氓了,当年那个青空色的好少年没了。

      我笑嘻嘻回了句,你哪位?

      对方立刻就噎住了。

      我不是没想过自己这些年变化大,但是当镜子里照出下巴上冒出的胡茬我就觉得这是正常。

      而和我不同的是,赤司这人体毛非常稀疏,胡子都不怎么长,家里的剃须刀都是我在用。

      我思忖着,这样挺好,就好像赤司这些年一直没变的身高一样,张手一抱,人就在怀里了。

      我这个想法一冒出来,赤司就颇有默契的摸出一把小剪刀,淡淡道:“该剪刘海了。”

      然后……然后我就老实了。

      没办法,这些年下来谁不知道谁呢?

      您说,是吧,看文的诸位。

  • 作者有话要说:  嗯,就到这里,完结了,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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