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断风雨情》流星闪电手

1、浪潮迷雾

　　烟云迷蒙，几度真空。风口浪尖处，谁主沉浮？一腔热血闯天下，梦断风雨中。千回百转痴心在，柔情满侠骨。
　　世态炎凉，快意萍踪。风月情浓时，真情谁懂？自古红尘多作弄，关山又重重。碧血丹青今还是，天涯任逐鹿。
　　《题记》
　　寒暑易节，花开花落，春去秋来，悲欢离合。又一个云贵高原上深秋的离别日子。
　　秋风萧瑟，残阳如血，车厢似炉，人声鼎沸，客若蜂蛹，密不透风。怀穿着五彩缤纷迷梦的打工族大军们拥挤在本来就狭小的车厢里更加窒息得让人几乎透不过气来，到广东沿海地区去【淘金】的浪潮似乎席卷到内陆的每一个贫瘠角落。
　　仗着自身身强力壮，牛高马大的优势，加上随行几个兄弟得心应手的紧密配合，我从铜墙铁壁般的人墙中好不容易才脱颖而出地挤到靠窗水池边。虽然还是没有容身座位，但也算得天独厚，来之不易了，可以长长地透了口窗外的新鲜空气。
　　“看不出兄弟你挤车还真有一套，这光凭蛮力看来还真是吃不消的。”紧随身后的同乡打工兄长【平哥】深吸了一口气，对我由衷地叹息道，一种同舟共济所收获的喜悦感使相互关照的兄弟之情难以言表，袒露无疑。
　　“兄弟同心，其力断金嘛。”我尴尬地回头冲他笑了笑。对这位已是身为人父的同行兄长能东奔西走，抛家离子充满了敬意。感叹成家人的养家糊口还真不容易啊。回想自己却快到【而立之年】依然还是孑然一身，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现在还要和许多年青人一样去漂流浪荡，凭命打闯。真是杂感万千，感悟颇深。
　　“我就是挤不过来呀？你们怎么不帮帮我啊，这还是可相依为命的兄弟么，你们也真太不仗义了。”还在车厢门口人群堆里挣扎有【叫雀】之称的同行小林一边咕嗓着，一边拼命努力向我们这边七人挤，但在人山人海的人体漩涡中显得那么杯水车薪，力不从心而无能为力。一副怨天尤人，牢骚满腹的样子。
　　“你不是与众不同挺能【叫】么？动几下嘴皮子不就万事俱备了吗何必象我们这样劳力费气的挤车呢！口一张就万事大吉了。”紧挨着【平哥】后面的阿峰回头故意对他嘲讽地笑笑，因他自以为是，自命不凡的弄巧成拙不合群结果而故意落井下石，惹得车厢里的大家不禁一笑，自作聪明的小林也真是自作自受，现在才真感到有些孤掌难鸣了。
　　虽然大家故意装出一副爱莫能助样逗他，但拥挤的车厢里还是一片和谐气氛，同甘共苦的道理是显而易见，发人深省的。
　　我却笑不起来，面对窗外夕阳西下，夜幕低垂，水枯石现，落叶纷纷，转瞬即逝的家乡故土，心里却涌现出无尽的惆怅和伤感来。都说是落日故人情，倦鸟归飞的时候，我们这些打工族却要重新鹏程万里，离乡背井地开始四海为家了。
　　“想到等几年后我们能成双成对，衣锦还乡时，这点苦累就微不足道了。”自圆其说的小林又在门边高谈阔论，踌躇满志。
　　“还心想事成，功德圆满，左拥右抱，三妻四妾呢！天上掉馅饼，路上满黄金。你就在那里等着美梦成真吧。”瓮声瓮气的阿峰没好气故意与他针锋相对，取笑他的大言不惭，天方夜谭，痴人说梦，引得大家又不禁一笑。由于先前的几个同乡【淘金兄弟】至今还如石沉大海，杳无音信的先例，迷茫的前景象一片阴影还深深地压在每个追梦人心中，挥之不去。
　　“兄弟！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去赌这【一把】吗？你不至于这样吧！”见我心事重重，愁眉不展，长兄如父，语重心长的【平哥】关切地看着我低询，对我外出打工之行简直有些不可思议，怕我只是一时是意气用事。我们虽然同村相邻，相敬如宾，但平日私交甚少。他这一推心置腹之关切让我这一向独来独往的独生子一下倍感温馨，一种无形的兄弟情暖流顿时涌起。
　　真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感触的粼光象被微风从记忆的长河里划起，一下荡起连连的波痕，连绵不断，随风飘荡，无边无际。
　　如果说近十年前那段因玉兰为我殉情而伤心欲绝离家出走所致阴差阳错，南辕北辙的天漄红尘路已让我伤痕累累的心灵再度雪上加霜的话，那么这次别无选择，身不由己的打工之行更是让我感到吉凶未卜，祸福难料，前景堪忧了。
　　我真的能就此义无反顾，一走了之么？多少次我心里滴血地反问过自己。首先本来就是独子的我，现在父母年事已高，如果还要长期在外，已是大为不孝，枉为人子，真是于心何忍啊。其次自从上次离家出走以来玉梅就长期为我侍奉着双亲现她所开的诊所已初具规模，正需人手。其真情厚意，用心良苦，我还能视而不见，装聋作哑，弃之不顾么。再者佳佳也在为我离乡背井跑到我这穷乡僻壤来开发旅游正大有所为，蒸蒸日上，蓬勃发展。其一往情深，锲而不舍。我真能忘恩负义，置之不理，避而远之吗？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于情于理这无论是对任劳任怨的玉梅，还是义薄云天的佳佳，还有望穿秋水，盼子心切的年迈父母来说，我的这次离开都只会让他们更加痛心疾首，悲从中来啊。大恩不言谢，乡邻皆知的道理，我也心知肚明呀。玉梅和佳佳都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学业有成后却都毅然选择了离乡背井，放弃了她们追逐在城市生活发展的理想和抱负，任劳任怨，一如既往地为我同样耗到二十七，八的花样年华。她们的用心良苦，青春年华。。。。。。。我对得住她们和自己的良心吗？想到这些我就会心如刀绞，痛不欲生。
　　可我还不走能行么？同样痛彻心扉的诸多难言之隐使我简直心如乱麻，生不如死。不必说她们才高八斗，天之骄子的学历让我这高中都未上完的红尘浪子望尘莫及，自行惭愧。也不必说她们冰清玉洁，貌若天仙的天赋使我这已情债深重，饱经风霜的风月游子相形见绌，自愧不如。就是自己体内残存的那如毒魔缠身的【血蛊】阴影，也会让我挥之不去，苦不堪言。虽然它远不会再象缅北巫师风笛所掌控时那样痛苦难当，迷失心智，心性大变。但是每到春暖花开，百虫繁盛之际都会使我坐卧不安，心浮气躁，浮想联翩，心神不定，如中魔邪。尽管长期服用了父亲和玉梅为我配制的静心凉血的药茶已大打折扣，有所控制。但是我始终害怕和她们这样早已倾心亲密无间的朝夕相处，日久情生后难免把持不住丧失理智下玷污殃及到她们冰清玉洁的心身，那带给她们的就将会是无穷无尽的折磨啊。也许已在缅北遁入空门的二爷那话带玄机的忠告是有些玄理。说我面带桃花，气韵含煞于女友不利，要我慎之，三思而行，不要祸及无辜，多增孽缘。回想已为我殉情的玉兰，舍身救我的玫瑰和莲妹，还有那已看破红尘，遁入空门的百花仙子和女老总。她们哪一个不都是深受其害，苦不堪言啊！这些本已让我悔恨终身，追悔莫及。现如果再要我明知故犯地危及到冰清玉洁，恩重如山玉梅和佳佳来。那宁愿让我自己去死也许心里还会好受些。现实总是残忍的。可每当面对羞怨似嗔的佳佳和幽吁轻唉的玉梅那含情脉脉，含苞欲放的期待时，我常常都是竭尽全力地望而止步，内疚万分，痛苦不已。酸楚无比的辜负着她们春意盎然的金色年华。还有那些源源不断，杀人无形的世俗偏见和流言蜚语，无时无刻都会让她们备受煎熬，如芒在背，真令人看在眼里痛在心啊。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我的继续存在还真能带给她们幸福么？多少次的扪心自问，多少次的暗自神伤，都让我撕心裂肺，进退两难地在苦苦挣扎着。最后还是前天第一次到佳佳的家去的那一幕让人无地自容，刻骨铭心的场景和她大姨那些如刺在喉的冷言冷语，犹如暴风骤雨般才不得不让我彻底跌回到冷冰冰，活生生的现实生活中来。长痛不如短痛，无花果似这样长期耗着岂不是挥霍她们的金色华年，爱她们就得让她们真正的健康幸福。我还不选择离开她们，行吗？我痛苦万分，万般无奈。深深感悟到自己永远只是现实生活中的一只候鸟，一切幸福和欢乐都将是过眼云烟，镜花水月，可望而不可及。经过苦苦挣扎的我终于下了再次远行打工为名的痛苦决定，其实是想找一个能回避现实不再伤害到她们的角落啊。
　　是的，我的确该走了！无论是母亲欲哭无泪的眼睛，还是父亲无可奈何的叹息。无论是玉梅伤心欲绝的表情，还是对佳佳高烧未退的牵挂。我都义无反顾地选择了离开，象一个看破红尘的信徒一样残忍的彻底四大皆空，没心没肺。
　　落叶飞，雁悲鸣。霜寒点点梦归程。离心碎玉，落泪无痕。秋风无情月有情。唯愿今宵能长醉，晓风月残无伊人。。。。。。
　　窗外稍纵即逝的景物一片泪眼迷蒙，列车的呼啸和车内嘲杂一样无时无刻地撕嗜我鲜血淋漓的心。理想和新奇都是别人的，我只是一缕被抽丝剥茧，无处容身，四处飘零的孤魂，万念俱灰，身不由己。青春年华，雄心壮志，遥不可及，已荡然无存。只有随波逐流的躯体在人生的浪潮迷雾里跌宕起伏，饱经风雨。唉！为什么天大地大就是没有我容身之处啊！和上一次与玉兰的生离死别一样，我的心里都充满了无尽的凄凉和酸楚，也许冥冥之中是想逐及一下玉兰许下过曾有的旧梦吧，这次的广东之行一样让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的我别无选择，欲哭无泪。
　　冷酷的现实总是让人杂感万千，刻骨铭心。思绪如潮的记忆中总是翻腾着我到佳佳家去的那一幕痛彻心扉往事。
　　那天和蔼可亲，喜出望外的佳佳母亲刚把忐忑不安的我和她满心欢喜的女儿迎进家门，低头看报的佳佳她爸也抬起头来慈祥微笑一下算是对我毕恭毕敬问候的回应。可闻风而至从佳佳闺房里串出的一个满脸横肉上雀斑尽显的肥妇的高声大气，发号施令。却不怀好意，别有用心地为难起一下眉头紧锁的佳佳和不知所措的我来，和谐的气氛顿时阴云密布，寒气逼人。
　　“【川军背篼】都是些该出力的，你们这么热情不怕掉价么？”肥婆拉住佳佳母亲准备接我手中鱼桶的手责怪着，两只王八绿豆眼扫了我一眼就不屑一顾地对佳佳吆喝：“佳佳你越来越不像话了，什么人都敢往家里带。也不怕被人说三道四，想入非非啊。这样的人配进这样的门么？不丑马，也丑鞍呀!”
　　“他是我的朋友，大姨！请你不要口无遮拦。”刚想向我介绍她的佳佳一赌气，任性地冲进了自己闺房里去了。
　　她的母亲忙尴尬地笑笑把我招呼进去：“真是不好意思，佳佳就是这犟牛劲，从小就这样孩子气，希望你别介意。”
　　“那还不是你们给惯的，老大不小的了。还这么我行我素，任性妄为，长不大似的。我都替你们操心啊，这次的婚事可由不得她了。人家那小王可是高干子弟啊，现在就是正处级了，加上省厅级的父母，可谓前途无量哟！而且真是对我们的佳佳一见倾心，这么多年还一往情深，念念不忘呀!”趾高气扬的肥婆见佳佳父母都面带难色，默不作声。继而话锋一转，把攻击的目标转向进退两难，尴尬无比的我身上，疯狗似的朝我撕咬起来。“你能是她的【朋友】？我没听错吧。配不配哟!请问是什么学位？高就何职啊。莫不是绣花枕头一个吧，都想攀龙附凤，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哼！别做梦了，告诉你，我在这里，你门都没有。先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身份？”肥婆两手叉腰，泼妇骂街般朝我恶语相向，誓不罢休。
　　“他就是我的男友了！大姨，请你积点口德，对他放尊重点。我们还高中时就相识的。我不是表姐。别认为什么都是你天下老子第一，事事都是唯我独尊。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忍无可忍的佳佳冲出屋来，把束手无策，进退两难，面红筋胀，坐立不是的我拉进她的闺房去。“少听她在这里争强好胜的胡言乱语。”
　　“姐！你就少说两句吧。孩子好不容易才回来一次，大家心平气和地吃顿饭嘛。人家小姜也是第一次来我们家。”左右为难的佳佳母亲几近哀求的对肥婆劝慰。见她已有所收敛，欲言又止地默不作声了。忙心神不定匆匆地下厨去准备饭菜。
　　“小姜？高中同学！我听起来怎么就这么耳熟啊。你莫不就是那只会沾花惹草，争风吃醋。连警察都敢打的浑小子吧！佳佳可为了你，还差点搭进了我女儿的锦绣前程呢。我女儿她还大发慈悲地为你垫过医药费呢，你真是名符其实害人不浅的丧门星呀。”犹如发现新大陆的肥婆一下象抓到了我致命的把柄，穷追不舍地横跨在佳佳闺房门口，恍然大悟地朝我大喊大叫着。
　　“记者姐姐的情我会一辈子记着的，她为我垫付的医药费我也愿十倍奉还。”提起那段和玉兰风霜雪雨刻骨铭心的往事，虽然对这刻薄刁钻的肥婆我十分反感，但知道她是那好心记者姐姐的妈后，我还是爱屋及乌对她有些心存感激。
　　“十倍奉还？好啊！我现在就代她如数讨回了。”说到做到，肥婆急不可耐地向我摊开了那两只满是欲望的【肥猪脚】。“拿不出吧？就别大话连篇，豪言壮语了。不过我看你戴的这块金色佛塔玉或许能抵得上。我就吃亏一点，将就勉为其难吧。”肥婆忽然喜出望外，竟贪婪地打起了远在千山万水之外为我已香消玉碎的莲妹留给我这唯一遗物【金色佛塔】平安玉的主意来。
　　提起这块平安玉，我多少次都会暗自神伤，悲痛欲绝。它一直是天真活泼的莲妹寄予的生命象征。留给了我后而她自己却义无反顾地为我选择了扑向生命的另一面，用她那花季年华换取了我这罪孽深重的残生。多少年来她那天真无邪，稚气未脱的音容笑貌无时无刻都在撕嗜着我那伤痕累累的心。而这块玉无疑聚集了她对我寄予的生命希望。
　　我一时悲从中来，心下大恸，热泪盈眶。可马上还真拿不出几千的现金来堵住目前这个贪婪的肥婆那刁钻邪恶的臭嘴。
　　“舍不得吧!穷鬼一个。就别充什么大尾巴狼了。”咄咄逼人的肥婆讥讽着，阴阳怪气地把目光转向气得脸色发青的佳佳身上：“别好心当做驴肝肺，人家小王处长对你可是情有独钟啊！自从那年在你表姐处见过你后就一直恋恋不忘，还隔三差五多次托我给你带来的那么多价值连城的首饰来，虽然从没见你戴过，但是你该礼尚往来，还人一席，有所表示了吧。回见人家一次都那么难吗？如果还死心塌地跟这个要啥没啥的【绣花枕头】，小心自己以后悔之不及，哭都哭不出来了。”
　　“闭上你的乌鸦嘴，你赶快拿着钱走人吧！别再丢人现眼地玷污了表姐那高尚纯洁的人格。”退无可退，恼羞成怒的佳佳将一把钱丢在肥婆面前，拉着我夺门而出。“谁给那什么王八处长带来的东西谁去嫁他好了。反正那些东西我看也懒得看。”
　　“佳佳！你就不会忍一点在家陪你妈妈吃顿饭么？小姜可是第一次来。你们这样说走就走地不欢而散成何体统啊！”放下报纸的佳佳她爸看了从厨房闻声而出热泪盈眶的佳佳母亲一眼，心痛不已地对爱女怪嗔着。并挥手示意让我先坐下。
　　“爸！你看我来就这鸡犬不宁的不走能行吗？我也是被逼无奈呀。”撒娇任性的佳佳拽着她爸胳膊不依不饶地撒起娇来。
　　“姐！孩子都大了。你就少说两句吧!”进退两难的佳佳母亲面带难色地对忿忿不平，欲言又止的肥婆劝解着。
　　“那让我们去下厨吧！佳佳！”进退两难，尴尬无比的我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避而远之那肥婆的容身之处了。
　　“好啊！我们今天终于可以第一次尝尝我们女儿的厨艺了。”欣喜不已的佳佳她爸对破涕为笑的妻子相视一笑，鼓励地把女儿推向我走进的厨房。“今天我们深藏不露的女儿可要大显身手，不负众望哟。”还冲佳佳向我做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
　　佳佳虽然从没下过厨，但是很快干净利落地帮助我得心应手，马到功成了。由于从小受父亲潜移默化的熏陶，对于下厨我可谓是轻车熟路，游刃有余的。但脑海总是浮现出佳佳那慈祥的父母，让我内心深处感到了深深地愧疚。那肥婆的一番恶语相向倒让我从活生生现实中清醒过来，深深地体会到我这样拖泥带水，半推半就的所作所为不是爱佳佳，而是更会害了她们善良的一家的。对于这么和谐善良的一家子，我对佳佳的爱显得都是那么的自私和渺小。
　　“看！我的女儿就是无师自通，无所不能嘛。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色香味俱全啊。不错不错嘛！”面对满桌上的炸蟹，蒸虾，烤鱼，红烧野兔，清炖山鸡。佳佳爸爸满面生辉地打趣着爱女。“你这样张冠李戴地胡夸自己女儿，也不怕人家小姜笑话。你们父女有没有点正经时候？没大没小的。”面带微笑的佳佳母亲怪嗔着自己的丈夫。“乡下的东西就是新鲜可口，这次我可要多带些回去。”狼吞虎咽的肥婆一边胡吃海喝着，一边贪心不足地向佳佳父母肆无忌惮的狮子大开口索取。
　　郁郁寡欢的佳佳始终沉默寡言，任凭她爸如何逗乐在父母面前一直没有笑起来。我心里流着泪，陪笑着象个祭祀品。
　　在回来的路上，心事重重的佳佳却让我把车开到相邻的一个我们从未涉足过的小县城，并毫无分说地开了一间房住了进去。
　　“现在我们就同房吧！看那肥婆还有什么搅的，一切就不会再节外生枝了。”看着有些莫名其妙的我，忐忑不安而有些兴奋的佳佳忽然苦笑了一下，将整个身子不由分说地扎进我猝不及防的怀里。大滴的热泪从她美丽的大眼里无声地滑落到我脸上。
　　“不！佳佳！我不能这样毁了你，还有你那么可亲可敬的父母，他们不该受到伤害的。我们如果这样了那我还是人吗？”搂着佳佳充满青春气息的娇躯，我竭尽全力地抑制着自己急不可耐的欲望。同时声泪俱下地对她苦口婆心进行劝解。
　　“你是我的，别人再好我也不会稀罕。别再苦熬了。”固执任性的佳佳强吻着我，将充满激情的身子重重的压在了我身上。
　　“为了你的身体和我们下一代。佳佳！再给我一点时间吧!你的痛苦我明白。”我努力地坚守着自己即将崩溃的防线。
　　“你的血检不是没问题了吗？即使再苦再累我也心甘情愿与你同生共死。我和玉梅早已心有灵犀，达成共识。不需要你能给我们什么名分，也不管什么世俗偏见。也许这就是我们命中注定的。”任性的佳佳不由分说地拉下了我们稀少的衣裤。
　　“连专家都说那可能是神经型的顽疾呀。佳佳！你这样情深意重地有恩于我，如果再要让你来承受我这体内【血蛊】的折磨，我于心何忍？你让我去死了还心里好受些吧。”面对从未忍心拒绝过的佳佳我悲痛欲绝，绝望地停止了挣扎。
　　一向固执的佳佳终于一下彻底清醒过来了，停止了她任性的妄为，继而紧紧地抱着我梨花带雨，泣不成声地哭在了一起：“这么残忍的活寡似等待何时是尽头啊！你为什么不能对我们凶狠一点，讨厌一些。让我和玉梅都彻底死了这颗心还好受些？”
　　回来后佳佳莫名其妙地开始生病发烧了，这可急坏了玉梅和我们一家。虽然经过玉梅精心治疗和护理有所控制，但时常反复无定，防不胜防。让我心急如焚，爱莫能助。忧心忡忡的玉梅时常也是束手无策，心力交瘁。想送她去医院可任性的佳佳又死活不干，硬说自己没事，连她父母都不让告知。看着时好时坏，阴晴不定的佳佳病容，今天清晨一筹莫展的我终于痛下决心毅然加入了这一几个相邻兄弟所组成打工大军的【淘金】之行。义无反顾地再次踏上了迷茫的流亡生涯。只希望我这一忍痛割爱，看似无情的离开后佳佳自然能逢凶化吉，吉人天相地度过这一心身俱伤的难关。
　　轻吻过佳佳热浪未退半昏半睡的粉面桃花，我轻轻将莲妹留下的那块平安玉连同我心里最深的祝福和希望给她戴上。然后看着父母欲哭无泪，无可奈何的眼神，听着玉梅那悲痛欲绝，千言万语的叮咛。我心如刀绞，叹息人为什么能赤条条来到这个世界，为什么不能赤条条的离去，总是那么让人千丝万缕，难舍难分。最后就这样我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带着无限的牵挂，无尽的愧疚和无比的残忍，万念俱灰走出了那个本该属于我却又不得不选择离开的家门。
　　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悲剧，却似大彻大悟后的残酷无情。背着充满了牵挂和不舍的沉重行李，无心的我踏上了不知所终的征程。秋风只能吹干那脸上残留的泪水，将无法抚平那内心残存的伤痕。流水低泣，长风悲吟。风霜雪雨的孤雁，何时才是你花好月圆的归期？
　　与其说是这生离死别是对佳佳的绝情，何尝不是也对玉梅的残忍。这两个为我无私奉献着的女人，却总被我伤得很深很深。
　　今年夏天的那个夜晚，善解人意的玉梅也同样吞下了说不出口的苦水，想起来就让我倍受煎熬，于心不忍。
　　那是个流萤点点，月朗星稀的夜晚。翻山越岭的我俩到距家四五十里，又没有任何交通工具的山村里刚从死亡线上将一对难产的母子拉回来后，就马不停蹄，筋疲力尽地沿着崇山峻岭中的羊肠小道往家回赶的跋涉之旅。
　　“玉梅你这白衣天使真不愧是我们乡民心中的活菩萨呀。”想起劫后重生的产妇那家人和村民们那淳朴而真挚的感激之情，看着朦胧月色下玉梅那秀美而略带倦容的娇容，我由衷而心疼地对娇喘吁吁的玉梅感叹道。起死回生真是功德无量。
　　“所幸的是横位胎儿没有脐带缠颈，我们总算也是天随人愿，不负众望了。”玉梅明眸善睐里透出一丝少有的喜悦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样简单的医疗条件，接生只能是尽心尽力，问心无愧而矣！很多事就怕心有余而力不足，适得其反啊。”想起生命攸关的接生情景，话里有话夜里山路上高一脚，低一步的玉梅将纤手把我紧紧拽紧。
　　“那以后就不要勉为其难吧，小心累垮自己，还有理说不清。”知道她含沙射影的意味着什么，安慰着她的我也叹了口气。
　　“唉！医者父母心。在职业道德和法理分辨上谁能说得清？”有些得过且过样的玉梅将头靠在我肩上。
　　“累了吧！我们歇一会再走也不迟，反正今天你也算功德圆满了。”扶她在路边草坪坐下，我满怀敬意地朝她笑了笑。
　　“今天你这个【助产婆】也功不可没啊！没想到你那点穴止痛，推拿助产还手到擒来，立竿见影，真是匪夷所思呀。”面带欣喜的玉梅忽然大眼一闪，朝我神秘一笑：“只是有些推三阻四，赶鸭子上架似的。不过可能屡见不鲜后就习以为常了。”
　　“滥竽充数的我真希望下不为例了。玉梅！以后助产的事你就饶了我吧。”想起第一次面对产妇的窘境，我不由面红耳赤。
　　“人体的各个部位在医生眼里都只是生理器官，七情六欲不该在职业范围。”娇笑的玉梅伶牙俐齿地拿我打趣。
　　“以后这种费力不一定讨好的风险医疗还是避而远之吧！”自知舌枪唇剑在她面前总是甘拜下风，我忙转过话题。
　　“那岂不是见死不救了，这可不是你一向的所作所为啊！”放肆的玉梅将头枕靠在我胸上，仰面含笑看着我不依不饶。
　　“今晚的夜色真美！”我仰望着满天星光，由衷地叹了口气。岔开了话题，不想让她穷追不舍。
　　“我呢!”有些调皮的玉梅忽闪着大眼故意歪着长发飘飘的头，将唇红齿白中的幽兰几乎度进我口里娇嗔。
　　“你更美！眼睛比星星更亮，脸庞比夜色皎洁。”柔着她温润的玉掌，嗅着她飘然的发香，我心醉地叹息。
　　“那就让我做个真正的女人吧!”动情的玉梅忽然将玲珑有致，青春炙热的娇体压在我身上，强吻着我娇吟。
　　“我体内的病毒你是清楚的，玉梅！我不能对不起你。”我愧疚不已地劝解着她。
　　“正好我想以身试法，亲身体验，或许就能找出破解良方。”不依不饶的玉梅伶牙俐齿将我的劝解一一化解。
　　“那让我于心何忍？岂不有负你姐姐在天之灵。”我泪流满面但又不再忍心拒绝她的肆意妄为。
　　冰雪聪明的玉梅一下完全清醒过来了，同样泪流满面地拥着我声泪俱下：“那我就等着你心身都能完全康复的那一刻吧，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的哪怕是一辈子也在所不惜。相信我，我说过我的职业是医生，会治好你的一切伤痕和痛苦。”
　　“傻妹妹！你和佳佳为什么都这么倔啊！让我这罪孽深重红尘浪子愧对终身呀。”我心下大恸，愧疚万分。
　　“我不愿只做你那从小就时常呵护的妹妹了，这既是完成姐姐的遗愿又是兑现自己的承诺，也许这就是我今生的宿命吧，做一个只属于你的女人。我和佳佳姐早情同姐妹，心有灵犀，不会在乎世俗的偏见和法定的名分，只想我们三人能相依为命，白头偕老。哪怕再多风风雨雨，艰难困苦也心甘情愿，在所不惜。你也就不要再装聋作哑，遮遮掩掩的了。”幽怨的玉梅长叹着泪如雨下，娇柔中透出和她姐姐一样的刚毅。
　　我们紧紧地长久拥抱着，任泪水肆意地倾泻交融。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无尽是沧桑。都说花好能月圆，谁知几时方现天。
　　夜间的山风中回荡起玉梅那略带哭腔令人心碎的倾述歌喉：“十七十八花正开，二十七八花上苔。三十七八花将谢，花期一去不复来。有心盼哥早折採，无奈看蝶双徘徊。花落空去谁人泪？红尘归处全是哀。。。。。。”
　　我听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真不知自己苦苦挣扎在现实中是这红尘滚滚里的施害者还是受害者。
　　“我说你这是不负责任的残忍逃避呢，还是想让我和佳佳姐苦涩期待，余恨残身？”前天晚上当听到我想外出打工匪夷所思的奇思怪想后，悲痛欲绝的玉梅看着昏睡的佳佳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对我低泣质问。其情其景让我刻骨铭心，目不忍睹。
　　剪不断，理还乱。才下心头，又上心头。难舍难分的卿卿我我，感慨万千的悲欢离合。泪眼朦胧中，往事历历在目。挥不去那夜一样的惆怅，叹不尽水一样的年华。我的心在飘零，我的梦在煎熬。。。。。。
　　忽然一阵急剧的骚乱将我从思绪如潮的往事回忆中唤醒，夜色苍茫里的列车在不知不觉的颠沛流离中来到了湘西的要塞——怀化站。随着人流的高峰再次涌起，本来就已密不透风，人头攒动的车厢经历了再次的蜂拥塞补，密密麻麻的打工大军排山倒海，浪潮一般涌向本来已狭小不堪的车厢。嘈杂声，喧闹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
　　“广东沿海真是【淘金】之地啊！这么风起云涌的打工大军，真让人望而生畏。”阿峰在背后低沉着声音向平哥叹息。
　　“开弓没有回头箭，既来之，则安之。只有听天由命了。”同样低沉的平哥叹息里透出了无限的忧郁。
　　我将身子尽量向窗角靠了靠，深深吸了一口窗外热气腾腾的空气。对渺茫的前景并没有什么考虑，只盼能尽快到达目的地找到一份工干，然后用拼命地工作来贴补自己心中的千丝万缕，或许就能真正的忘了自己和一切。
　　世间本无尘，凡人自多生。
　　几人能看破？无情亦有情。
　　滚滚红尘梦，天涯泪雨纷。
　　枕湿凭栏处，犹幻还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