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过的理由》芙蓉树下一狸奴

14、10

　　季成接通夹在耳朵上的蓝牙耳机：“老魏，在什么位置了现在？”

　　他想得没错，此时法医勘察车上专心驾车的果然是魏庭坚。

　　魏庭坚轻轻一脚刹车把车停在路口，这才道：“西湖路路口，转弯就能看见红星机械厂的老家属院儿，你们已经到了？”

　　季成仿佛魏庭坚在眼前似的点点头：“我们也是刚到，技侦的同志刚离开，就等你们了。”

　　魏庭坚在电话那头道：“动作够快的，我们在海西路口被堵了一下，这也快到了。”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没想到，魏庭坚还没到，一个电话却抢先进来了。

　　局长龙汉生。

　　季成略稳了稳心神，接通了电话：“龙局。”

　　龙汉生也是刑警出身，说话从来简单干脆：“季成，根据省厅的通报，省城发现的两具无名女尸可能和我们这里发生的两宗命案、特别是今天发现的这具尸体有着密切的关系，省厅的专家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到你那里，现在现场是个什么情况？”

　　“技术侦查刚刚结束，技侦的同志在现场发现了四分之一个血足迹，怀疑是凶犯在现场意外受伤之后形成的，但现场暂时没有找到致伤工具，暂时还缺乏对比价值。老魏他们被堵在路上了，嗯，现在已经到了，马上会开始工作，有什么情况及时向您汇报。”

　　话说到这儿，季成眉心一跳，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这个省厅专家，不会是秦天明吧？”

　　龙汉生道：“还真就是他。你既然问到了，我就跟你说句实话，秦大专家说了，这次的案子，可能比9.25案更加严重，让你务必不要轻敌。”

　　季成心中一惊。

　　这时候，已经在中心现场忙碌了一会儿的魏庭坚高声叫了声：“季成！”，以这老夫子的性格能喊出这一声，足见情况严重。

　　这一声龙汉生也听见了，便道：“庭坚那边有情况，你先忙，有什么问题再通气。”说完，便先一步挂了电话。

　　季成收了线，弯腰钻进警戒线，几步跨进位于垃圾站的中心现场：“老魏，出什么事儿了？”

　　“死者死亡时间在七至十天，具体死亡原因回队里做了解剖才知道，但是，我们有其他的发现，”魏庭坚说着，将死者的脸调整到了季成能看见的角度，高度腐败的巨人观几乎让季成当场吐了出来，人也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魏庭坚却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说道：“死者面部被强酸毁容，还有，死者的舌头被割走了，双手从手腕处被切断，相信也是被凶手带走了。”

　　季成目瞪口呆，秦天明那个家伙，这次真的又说对了…

　　正想着秦天明，这家伙的电话倒是进来了：“老季，我刚从城西高架上下来，现场怎么走？”

　　“沿着滨江大道一直往前开，第三个路口右转，转弯之后看见西海路的路牌就转弯，然后一直朝前走，看见一家叫叶记杂货店就转弯进来。”

　　“你…你不愧是人肉GPS，等着，我说话就到。”

　　季成收了线，目光看向魏庭坚：“老魏，只怕是得辛苦你等上一等了。”

　　现场本就是气味难闻的垃圾房，现在再加上腐尸，味道让人更加作呕，即便是季成这样的老刑警，闻着这样的味道也有些招架不住。

　　而魏庭坚穿着防护服，戴着防毒面罩，但根据季成的经验，防护服和面罩只能最大程度的保护法医不受有害气体的侵袭，对于空气中这种让人作呕的味道，却是无能为力。

　　而且，防护服和防毒面罩本身的重量也非常可观，穿戴得久了，对于法医本身也是一个巨大的负担。

　　论年龄，魏庭坚比他季成大了差不多十岁，在这种高强度的工作环境下，尽可能的减少魏庭坚这个“老同志”的体力消耗，是他这个当队长的必须要考虑的事情。

　　季成嘴里这么说着，看向魏庭坚的目光也是充满了歉意：“天明马上就要到了，我想，让他看一眼这第一现场，还有这尸体的原始状态，对我们今后的侦破可能会有帮助。”

　　魏庭坚在防毒面具里点了点头：“要不，干脆在现场开个小会，先把情况碰一碰？”

　　季成略想了想，点点头，回身叫道：“晓东！”

　　陈晓东跑了过来：“季队，什么指示？”

　　“尸体是谁发现的，笔录做了吗？”季成问道。

　　“尸体是清运垃圾的清洁工发现的，笔录刚做完，苏曼正在让当事人核对签字，马上就好。”陈晓东答。

　　“你这就过去，让苏曼把人再留一留，你就说，省厅的专家马上就要到了，有些情况，可能还需要再向他们了解。”陈晓东听过这话，点点头，跑步走了。

　　季成走出垃圾房，向外看了看，很快认准一个人头，喊道：“江北！”

　　黄江北，海西路派出所所长，时年不过29岁，是这座小城里最年轻的派出所所长。

　　辖区里发生这样的恶性凶杀案，黄江北自然紧张，毕竟人命关天，更何况在这座宁静的小城里，已经太久没有发生像这样的恶性事件了；但他却并不怯场，作为省警校刑侦专业的优秀毕业生，他已经从诡异的现场初情中感觉到了一些与以往案件截然不同的东西。

　　黄江北听到喊声，已经几步跑到季成的面前：“季队，你叫我？”

　　季成点点头：“省厅的专家一会儿就到，我们在现场开个小会，在专家面前把情况碰一碰，现场初情还有现场保护的情况，主要要靠你来介绍。”

　　话说完了，季成却依然看着黄江北，片刻之后才终于下了决心：“如果有需要，可能会把你借调到市局来，有问题吗？”

　　黄江北愣了片刻，果断道：“没有。”

　　这件事刚说完，季成的余光就看见一辆黑色的别克威朗滑进了视线，毫无疑问，秦天明这小子，动作确实不慢。

　　车门打开，一条穿着藏青色西裤的长腿率先深刻出来，紧接着，大半个身子探出车外，最后，另一条腿迈出来的一瞬间，季成分明看见，这小子还不忙先理了理大约是有些皱了的领带，这才关上车门，转身向自己这边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