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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   旅游途中遇到喂鸽子的总裁,楚西留不知道这算偶然还是必然。两人离得近,楚西留能闻到从卫长彻身上飘来的若有若无香味,不同于前两次的冷冽,带着暖意的檀香令面前人的看上去丝温度。

      楚西留先看了看自己刚主动拉人的手,再看看面前只有一种表情的人,一双黑沉沉的眼里透不进半点光:“你上次的提议,我考虑过了。”

      卫长彻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避而不谈:“你今天没有见过我,我也没有看见你,下次再说。”

      不是自己想要的答复,就选择不听,楚西留对他这份理直气壮,简直大开眼界:“还能这么耍赖啊?”

      他都有些弄不清卫长彻这份执念究竟是对心里那人,还是对他了。

      视野中,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精英男正向这边走来。楚西留揶揄道:“有人来接你了。”

      卫长彻也注意到了,他最后看了楚西留一眼,说:“我走了。”

      想想又补了句:“下次见。”

      楚西留随意挥挥手,下次见不见,在哪儿见,这得看卫长彻的心情,自己说了可不算。

      这一小插曲楚西留并没放在心上,旅行也终于在大家的意犹未尽中宣告结束。

      经过一小段时间充电,众人一扫之前的死气沉沉,上班明显积极不少。

      看到钱没白花,姜棋心里平衡了。

      楚西留装模作样问了下另一波人的游玩情况,用蓝远的话概括,上车睡觉,下车尿尿,景点拍照。无论去哪里,最终目的只为证明他们来过,至于风景美不美,那不重要,酒店有间房就够了。是游戏里组团厮杀,还是来场牌局,搓个麻将,全凭个人爱好自行分配。

      听完,楚西留庆幸自己没和他们一路走,一个个朋友圈晒得那叫精彩,结果全是拍来掩饰他们堕落七天事实用的。

      进入淡季,能明显感觉到工作量大幅缩水的众员工,发现老板不慌,各部门负责人很淡定后,也跟着看开了。

      “最近真闲。”夏柯捧着热可可缩在茶水间感慨:“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过年多好。”

      姜棋细长的眼里闪着冷光:“你是真不怕老板破产。”

      夏柯不知想到什么笑了:“嘿,你别说,老板在隔壁关三天了吧?他这临时抱佛脚的劲头,给平时匀点,不至于一到年底就熬成这样。”

      茶水间的门被推开,安濯秀和蓝远走了进来:“大家都在啊。”

      夏柯往隔壁指了指:“还忙着呢?”

      蓝远给自己泡了杯绿茶:“昨天我们走时什么样,今天还什么样。”

      夏柯唏嘘:“都不知道该不该同情他。说起来,快到老板生日了吧?”

      话音一落,所有人包括夏柯自己,一同看向姜棋。

      姜棋被他们盯得发毛:“都看我做什么,老板不过生日,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但这到底是为什么啊?”夏柯不解道:“这么多年交情,还有什么事是不能告诉我们的?”

      姜棋鼻子里“哼”出一声,心想:你跟他才几年交情?我认识他十多年了,也没见他跟我推心置腹,无话不谈。

      蓝远放下茶杯,微微叹气:“就算老板今年过生日,恐怕也腾不出时间办了。他手里现有的工作,照目前进度来看,要忙到圣诞节前后。”

      “真懒得管他!”姜棋低声抱怨,却还是推门往隔壁走。

      夏柯望向甩上的门板,觉得很不可理喻:“之前嘱咐大家都别去帮老板,给老板一个教训,长长记性的人就是他吧?怎么一听老板有事,最先叛变的总是他呢!?这种人太可怕了,嘴上说不,身体比谁都诚实!”

      屋内没说话的几人被他逗乐了:“夏柯天然基的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

      姜棋出了门左转,迎面碰上从楚西留办公室出来的尹姝棠,两人简单打了声招呼,擦肩而过。

      一进门,姜棋便注意到沙发上叠得整齐的外套:“小棠一夜都在?”

      楚西留紧盯电脑的眼眨了下,随后才回过神似地说:“小棠?没注意,早上去卫生间才发现她睡在沙发上。”

      姜棋在他肩上拍了拍:“起来活动一下。”

      楚西留忙伸手护住脖子和肩膀:“等、等等!别拍,脖子不能动了!”

      姜棋帮他简单按了两下,楚西留舒服地眯起眼:“手法不错,再捏捏肩膀那里。”

      姜棋一巴掌拍他背上:“少蹬鼻子上脸。”

      楚西留微微侧过脑袋,手里的笔支着下巴,笑得纯良无比:“哪敢,还等着大总管解救我于水深火热中。”

      姜棋沉默了一会问:“要帮忙吗?”

      楚西留把挤到桌角的杯子勾过来:“帮我磨杯咖啡,加奶。”

      姜棋拿起印着仙人掌的空杯,没好气道:“台阶给你,自己偏不下来,可别说我不管你。”

      楚西留随意翻着手边堆积的报表,调笑道:“我难得励志一回,你不欣慰,怎么还一副怕我过劳猝死的小媳妇样?”

      姜棋忍他很久了,手里的杯子“啪”地往桌上一扔,回头双手揪起楚西留的皱巴巴的衣领,把他拉到眼前。

      楚西留的脸近在咫尺,姜棋恶狠狠瞪着他,自认为很有杀伤力的眼神,在对方捉摸不透的笑容下渐渐变得不伦不类。

      楚西留是一个怎样的人?

      如果现在问姜棋这个问题,他第一能想到的只有,烂摊子,拖延症,懒精,气死人不偿命……

      姜棋努力想挖掘出有用的片段,记忆却飘得有些远,回到十多年前他第一眼见到这家伙的场景。

      一个昏昏欲睡的午后,下午第一堂课前,忘记是男是女的班主任领着个男孩进教室,本就浮躁的课堂嗡嗡响成一团,还藏着几声压抑兴奋的惊叫。

      姜棋被同桌怼了一下,这才把脸从桌上抬起来,他以为是老师点名,往上一看,讲台跟前站着个很洋气的小孩。

      那小孩年纪不大,手里的书包方方正正,鹅黄的衬衫外是件无袖的针织背心,休闲款的小西裤,脚上是一双系鞋带卡其色小皮鞋。

      姜棋心里“切”了一声,觉得又是哪家富二代出来作妖了,他已经能脑补出这人油头粉面,不伦不类的小大人模样了。

      抱着奚落的心情,姜棋往这小孩脸上扫了眼。

      小孩没什么表情,但他的眼睛又黑又亮,脸颊上还有点婴儿肥,看上去还挺可爱。

      姜棋不爱看书,唯一坚持看完的,只有一本带插图的格林童话。他还记得当中对白雪公主的描写——皮肤雪一样白,脸色透着红润,头发如乌木一样又黑又亮。他没能现实中找到这样的人,有限的想象力拼来凑去,也就是大院里总爱梳两条马尾辫的司令家女儿,可惜她不白。

      这回不用再想象了,教室里站着个现成的。

      新来的小孩姓楚,母亲是个外国人,他从小生活在国外,所以中文说得很烂。也许是因为这个,他不太爱讲话。班里的男女生们都很喜欢往他身边扎堆,在那个年代,混血儿还算比较稀罕的玩意儿。

      姜棋和他的小伙伴们从来不往上凑,大家都喜欢的东西,他们不稀罕,这样才显得他们更有个性,不庸俗。

      对外,姜棋态度明确,但这不妨碍他上课无聊时,隔着过道打量另一边混血小子。日子一久,他还真看出点门道来。

      比如,混血小子从来不用小卖部五毛一包的纸巾,人家每天随身带一块手帕,叠得方方正正,最多也就用来擦擦汗。每天上学,他到座位第一件事肯定是擦桌子,而且还不拿教室后的灰抹布,他用桌兜里常备湿纸巾擦。他的衣服永远那么干净整洁,他会自己系鞋带,别的孩子手里几下变死结的鞋带,到他这却成了漂亮的蝴蝶结。

      说句不夸张的话,这小子穿着校服混在人群里,依然鹤立鸡群。虽然他也挺各色,但终究不像之前遇到的那些,做作得令人不忍直视。

      姜棋在班里年纪最大,本应该升初中的他,因为成绩太烂,在六年级留级一年。混血小子一来,他从全班倒数第一,荣升倒数第二,每天上课看到这小子,一张俊俏的脸上充满茫然,他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快感。

      长得好了不起?混血儿了不起?还不一样是学渣!等着留级吧!

      姜棋没觉得自己和混血小子能有多深的缘分,直到自己老爸调到他爸手下工作,才稍微有了点交集。

      这小子上学会自带一个保温壶,里面装是鲜榨的果蔬汁,每天花样都不同。果汁他不爱喝有雪梨和西瓜,蔬菜汁他讨厌胡萝卜以及西红柿,这些最后都分享给他姜棋。不明真相的姜棋时不时能从他那里收到些好东西,时间一长,难免会被糖衣炮弹侵蚀意志,觉得这小孩没那么讨厌。

      姜棋生日那天,他收到了一个半人高的兔子玩偶,穿着天蓝的小西装,脖子上还挂着一个红色的领结,他看着忽然感动了。多好的小孩啊,连最好的哥们都不知道自己喜欢蓝色,这小孩居然这么用心去了解他的喜好,兔子看上去是傻了点,但这份心意,他给满分。

      他高高兴兴把傻呵呵的兔子抱回家,一头热的决定以后要罩着这小子。

      这一热就热了大半年,直到有次进他房间准备和他聊聊学习问题的老爸,发现他床上的傻兔子,眯眼瞅了半天。

      姜棋带着点小得意,正打算给老爸介绍这只兔子是同学送给自己的礼物,他老爸一脸恍然:“楚家小子把蠢兔子送你了啊。”

      姜棋及时把话收回,差点咬到自己舌头,细长的眼瞪得老大,等着他老爸继续说下去。

      他老爸神经粗,没意识到自己把上司家儿子给卖了:“这兔子是你妈送楚小子的,本来是一对,还有个黄的,买的时候不单卖,你妈两个都买了。”

      然后这只兔子开始了它曲折的兔生。

      他老妈带着两只兔子到楚家作客,楚小子要了黄色那只,还委婉的表示,蓝色那只配色太有个性,不适合自己,建议送哥哥。

      他老妈心眼也直,还真就把人家挑剩的塞给楚老大了。放学打完球回家的楚老大一看这兔子,嫌弃直接写在脸上,表示这玩意儿太蠢,他不要。

      楚小子这时候出来做好人了,说自己有个朋友马上过生日了,很喜欢兔子,这只蓝的送给他肯定能喜欢。

      最后,蓝兔子到了姜棋手里。

      “你妈本来想,那俩小子要都不喜欢,就带回来给你玩。没想到还是落你手里了啊。”

      姜棋觉得自己已经不是膝盖中箭那么简单,是浑身插满了箭。老爸前脚一走,他关门狠狠把兔子揍了一顿。棉花缝的兔子,揍得再狠还是那副蠢样,耷拉的八字形嘴角,仿佛透着对他的嘲笑。

      晚上,姜棋睁着眼躺在床上,来来回回在想:我拿你当兄弟,可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收破烂的,最草蛋的是,我还抱着个破烂自我煽情了这么久,背后指不定多少人笑话我呢!

      姜棋越想越气,气得一夜没合眼,天一亮他就冲到学校坐在座位上等,心里演练怎么把那小子揍得他妈都不认识!

      那小子来得也很早,看见他笑了笑,自然地坐到他旁边还空着的座位:“这么早来,早餐没吃吧?”

      姜棋心里气着呢,不搭理他。

      那小子从书包里拿出一个保温盒,打开推到他面前:“早上有蛋卷,我记得你喜欢,特地让阿姨多做了些带来,还没凉,你赶紧吃。”

      姜棋想硬气一回,蛋卷实在太香,他也确实没吃早饭,肚子里咕噜咕噜响个不停。

      筷子夹着蛋卷送到他嘴边,姜棋接过:“我自己来!”

      他没用筷子,直接用手拿起蛋卷,几口吃掉了。

      “作业写了吗?”这小子黑眼仁比眼白要多,眼睛显得又亮又精神。

      姜棋没好气:“写个屁。”

      对方很遗憾:“没得抄了。”

      “抄我的?你没毛病吧!课代表天天举着试卷等你抄,你为什么非惦记我的?”

      “抄你的安全,没后遗症。”那小子笑起来也好看:“再说,倒数第一抄倒数第二有什么不对?”

      姜棋酝酿了一夜的怒气,不知不觉散得差不多,刚吃了人家的东西,突然揍一顿也不合适。

      反目成仇的戏码还没来得及上演,已经落下帷幕。

      小学同班,初中同校,高中成了同桌,一晃那么多年,姜棋觉得他了解楚西留,比了解自己还多。

      他最喜欢黄色,从鹅黄,浅黄,明黄到橘黄,他都喜欢,因为他觉得这种颜色像跳动在眼前的一团光。

      他喜欢吃甜的东西,但很容易吃腻,一旦腻味了,他会很长一段时间不碰甜食,某一天自己又暗搓搓想起来。

      他也会记仇,只要不触及底线,大部分事他不会放在心上,真惹着了,当事人就等着自己完全忘记这件事后,被这家伙狠咬一口吧。

      姜棋跟着他的脚印一步步走到今天,看着记忆中的他一点点变得面目全非。

      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少言寡语,可说出的话却令人难辨真假。

      姜棋觉得自己应该是最了解他的人之一,但他很多时候弄不清楚西留到底在想什么。

      我难道不值得你信任吗?总感觉你还有很多事没有告诉我。

      “差不多消气了吧?再勒下去,我这脖子可要断了。”楚西留把貌似神游的人拉回现实。

      姜棋慢慢放开他:“为什么不过生日?”

      楚西留惊讶:“你川剧变脸似的,一分钟换了无数个表情,就为了问这个?我还以为你在和我对视的过程中,突然发现自己的性向与众不同,恼羞成怒,准备杀我灭口呢。”

      姜棋沉着脸,又要往外走:“不说算了。”

      这明显是闹别扭了,楚西留任由他往外走,快到门口时,姜棋的脚步越来越慢。

      楚西留叹气:“其实,也不是不能说。”

      姜棋停下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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