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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act-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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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光照耀着森林的深处,微风在暗影斑驳的树叶中吹拂。
将从森林里搜集的柴火点燃,在橙色的火焰渐渐地变稳定之后,Caster把手放入了火焰里。
火舌缠绕在她的手腕上,但她一点也不觉得灼|热,反而像轻触羽毛一般舒适。就这样在火焰里反复开阖着手掌,随着火势的变弱,魔力渐渐恢复。
“——那个、你在做什么呀?”
突然,坐在篝火一侧的人影问道。
冒然将手伸入篝火什么的,在别人看来想必很奇怪吧。
“我在回复魔力,这是我的一个技能,请别在意。”
如此说明之后,对方便不再发问了。说实话,不必过多说明这一点,真的很省事。
像这样从篝火中吸收魔力后,Caster因发动宝具而损伤的灵核总算恢复了。
呼,Caster停止了魔力吸取,看向坐在篝火另一段的人。
少女长着火焰般的红发,携着巨大的弓,看起来与Caster相近,但更加年幼。
这位救了Caster的Servant,和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红发少年有着相似的风貌。
不久之前,被女王和凯尔特兵逼到绝境的Caster,为了拖住他们的脚步,尽可能地将周围的一切卷入宝具的攻击范围中。大范围的攻击,虽然让Caster达到了目的,但她自己眼看着也要灯枯油尽了。
而这时,偶然经过的这位Servant射箭援护了Caster,跑到森林中才逃离了凯尔特的魔爪。
持弓的她职阶是Archer,真名是悉多,就是那位出自《罗摩衍那》的理想王、罗摩的妻子·悉多。
“抱歉,还让你等我补充魔力。”
“没关系。比起这个,受损的灵核已经好了吗?”
“不妨碍战斗了。”
Caster挥挥手微笑道,悉多也对她回以银铃般的轻笑。
宝具“白焰啊,焚烧我身”是根据Caster临终前的事迹形成的宝具,若是全力解放就会招致自爆,就算不是全力,也会让身为灵核的心脏破裂,是个相当难操作的宝具。
不过,由于这次只是限定解放,所以Caster的这颗暂时的心脏还能跳动。Caster想:如果再解放个两、三次,灵核肯定会彻底粉碎吧,不过现在四肢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了、而且神智也该还清醒。
可是,如果下次再遇到凯尔特那帮人,恐怕就不能善了了。
不管怎么说,那个凶暴集团可是集合了,连理想王罗摩都无法只身胜过的库·丘林,还有率领着传承中众多战士的梅芙啊。
万幸的是,他们身为军队却毫无纪律性,几乎个个都是在凭心情作战。
正因为如此,像Caster和悉多这般不擅长战斗的Servant在能在东部逃窜。
然而,只能逃的话是撑不了太久的。
“不知道罗摩大人现在好不好。”
即使如此,眼前的这位女性,比起自己更挂心所爱之人的状况。
这位女性很强,并不是指她的力量或宝具,而是指她的心。Caster想:她可真是个了不起的人啊。
“火焰即使分离我的宝具也还在活动,这就证明了罗摩阁下还活着。”
而自己除了对她说些干巴巴的安慰之外,竟然什么也做不到。
Caster遇到罗摩的时候,为了遏制库·丘林之枪的诅咒,Caster在罗摩的心脏里放入了她的第二个宝具“火焰啊,祛除污秽”,而这宝具也确实还在运作。
虽然不知道在这广袤的大地上,那火种究竟燃烧在何处,但Caster能感觉到,它正在抵抗那企图碾碎心脏的诅咒侵蚀的步伐。
虽然能感觉到,但火候不够的火焰只能暂时遏制诅咒而已,还远远不能祛除诅咒。
大概是察觉到这一点了吧,悉多祈祷似的叹息着。
“——真好。你救了他,实在是感激不尽。”
“不必,你也救了我,该道谢的是我才对。”
不习惯被这么真诚感谢的Caster,情绪稍稍有了些波动,她移开视线。
“可能的话,真想呼喊你的名字来感谢你啊……”
“请不必介怀,现在的我就是Caster,直接叫我Caster就可以了。”
Caster是个受过诅咒因而无法报上名字、也没有流传逸话的奇怪Servant,对于Caster的说法,悉多轻易地接受了,这也是因为悉多自身也有着与她最爱之人罗摩分离的诅咒。
悉多告诉Caster,自己身上的离别的诅咒,使得她与所爱的人无论怎样寻找也无法相遇。那恐怖的诅咒是罗摩生前受到的诅咒,直到两人都成为英灵也没有失效。
虽然说不上感同身受,但,一直见不到重要之人的落寞,Caster对此也有感触。
将视线从坚强的公主身上移开,Caster透过森林中的层层树叶,仰望星空。
纵然与故乡的星空不同,那光辉却令人怀念。
然而,在这光辉之下,人与人之间的厮杀却一如往昔。
互相思慕的人们无法相会,也同样一如往昔。
唉,这些悲伤的事为什么一点也没有变?
“——应召至此地,为了守护人类的未来、达成从者的义务,接下来,究竟该如何行动呢?”
如若在激励自己似的,Caster犹如吟诗般低语着。
即使将回忆中的面庞埋藏在心底、激励自己迈步向前,然而不论经过了多少年,哪怕曾一度迎来死亡,自己也依旧是个半吊子。
但是,现在必须坚定。
Caster从星空收回视线,看向悉多被火焰染红的脸颊。
“悉多,关于接下来的行动,我觉得我们应该往东西间的边境走,听说西边还有和凯尔特对抗的集团。”
现在这片大陆上分成了东、西两个阵营。两人认为,持有圣杯、并造成这个特异点的原因,恐怕就是逆行了时空的凯尔特阵营。
因为首先,在时代的洪流之前,凯尔特阵营将美利坚大陆的居民们几乎屠杀殆尽了。
也不是没有人放过普通民众,可是,在城市破坏、龙和合成兽肆虐的荒野,既没有武器也没有Servant依靠的普通人即便被放跑了,又要怎样才能活下来呢?
不管怎么看,等待他们的只有悲惨的结局。
在冬木辅助Master等人的Doctor说过,只要迦勒底的Master回收圣杯,历史修正就成功了。
而作为斥候从她们偷听到的斥候们的对话来看,两人所在的东部已经完全被凯尔特统治了,但西部还有人在抵抗。
可是,要想到西部去,就得突破凯尔特在东部的包围、去往前线。
“嗯,就去那边吧。”
悉多附和道。
Caster对悉多肯定的回答点了点头,正要站起来——
“?!”
感觉到森林的南边,从入口那边传来的剧烈魔力反应,Caster不禁寒毛倒竖。
在她的头脑深处,直感正阵阵地发出警报。
“趴下,悉多!”
Caster拉住悉多的手腕,向旁边侧倒去,而与此同时,伴着奔流的水枪瞬间就刺了过来,削去了大块土地,树木也倒了一排,随即消失在森林深处。
……
…………
………………
“躲开了啊。”
伴着效忠于自己的黑发枪兵,站在森林入口的金发Servant、芬恩·麦克库尔如此低语道。
宁静的夜晚里,森林露出了树木呈直线凹下,撅倒在地的悲惨之相。
造成这一惨象的,就是芬恩·麦克库尔的宝具“无败的紫靫草”,伴着寄宿着神之力的水流发出的一击,其结果就是如此。
“我的君主啊,这是真的吗?”
“啊啊,是对方运气太好了吗?完全没有打中的感觉,但方位应该是没错的。”
芬恩·麦克库尔用魔术抑制了自己的气息,然后向目标任务所在的方位攻击,虽说减弱了危力,但他用的确实是宝具。无论如何,这都是为了达成任务。
尽管做出了这种与骑士不符、简直就是偷袭的行为,但身为目标的两个Servant都毫发无伤。芬恩摇摇头:他果然做不惯这种事。
不过,也并不是毫无成果,凭着Servant的感知力,芬恩·麦克库尔发现了目标的位置。
目标是,携带大型弓矢、疑似Archer的红发Servant,以及用灰色兜帽挡住面孔、疑似Assassin的Servant。
“上吧,迪卢木多。开道就交给你了!”
“遵命!”
脚步敏捷的枪兵快如一阵风,从损毁的林地上奔了出去。
距离瞬间就缩短了,迪卢木多的枪以贯穿灰色的Servant为目的,刺了出去。
若是以隐于暗中为本分的暗杀者,这一击必能毙命。
“嚯。”
但,灰色的Servant的行动,令芬恩·麦克库尔发出了惊叹。
灰色的Servant一把将少女Servant推向一旁让她逃开,然后拔出腰间的短剑,迎击迪卢木多袭来的枪。
黑暗的森林中火花四射,而灰色Servant的头颅竟还连在脖子上。
一击、两击、三击,迪卢木多持续挥着长|枪,而他的攻击全部都被灰色的Servant化解了。
“大概只是直觉在作用吧,但暗杀者哟,仅仅如此是不够的。”
在稍微离得开一些的位置,芬恩·麦克库尔如此低语道。他不打算出手,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Caster!”
果然,这场攻防并没有持续太久。
迪卢木多的“必灭的黄蔷薇”刺中了灰色Servant的肩膀,一时血花飞溅,那位少女Archer不禁发出了悲鸣。
“什么?!”
可是,惊声退后的却是枪兵。
因为在枪|刺伤灰色Servant的瞬间,虚空中燃起了青色的火焰,向迪卢木多扑去。
面对似乎有着自己意志、灵活如蛇的火焰,迪卢木多挥起了能够抵消魔力的“破魔的红蔷薇”打落它。
“竟然是魔术师之流。”
但对方没有闲情回答枪兵的话,灰色的Servant按着流血的肩膀吐出一口粗气。
被迪卢木多的宝具“必灭的黄蔷薇”刺中的伤口是治不好的,因为这是诅咒类的宝具。
那个Servant的手应该无法正常活动了。本应是这样。
然而,灰色的Servant一将手从肩上放下,肩上就点燃了橙色的火苗,伤口竟然以可见的速度愈合了。
“居然破除了我的枪的诅咒……这火就是你这家伙的宝具吗?”
灰色的Servant没有义务回答迪卢木多,转而继续护着背后的少女,再度架起了剑。
在芬恩·麦克库尔看来,灰色Servant的架势实在太拙劣了,虽然是有些基础,但想从费奥纳骑士团的第一枪手的枪下守住那名少女,无论如何都是不够的,不过是道纸壁罢了。
“精彩。虽说是魔术师,我都要惋惜你为什么不是战士了。”
不过,这份气魄值得赞赏。
所以,芬恩·麦克库尔走上前来。
“女王给我们的命令,是抹杀灰色的Servant、以及捕获少女的Servant。不过,这位不肯露脸的灰色Servant哟,你这家伙,也算是个优秀的骑士嘛。”
那又如何?仿佛在这么问着,Caster保持着架剑的姿势。但似乎也觉得有些碍事了,所以Caster不耐烦地取下了挡住面孔的披风。
看到披风下的面容,芬恩·麦克库尔也惊讶了。他原本想象的是个青涩的少年,但眼前的是个留着长发、别着金轮,燃着青色瞳孔的少女的脸。
“哎呀哎呀,我们的女王就是在这个少女手上吃了亏吗?”
“是梅芙命令你们来的吗?”
黑发的少女开口问道,她的声音就女性而言有些低,但很澄明。
“当然,我们的任务是杀死你,还有抓捕那位Archer小姑娘。”
“抓悉多是为了当罗摩阁下的人质吗?你们的女王还真是仁慈啊。”
“谁知道呢?我们只是受命而战罢了。魔术师的Servant,你就要命丧于此了,只要杀了你,你那护着我等敌方Servant性命的宝具,也就会失效吧?”
黑发的少女没有回答,但红发的少女听见这话不由得变了脸色。
擅长魔术、不擅体术的Caster,和迪卢木多·奥迪纳的相性非常的恶劣。
就不说白刃战了,在这种距离下用魔术攻击他,也只会被他的宝具抵消。
如果在远距离,在不让迪卢木多接近的情况下、用弹幕般密集的魔术持续连击,倒还有一战的可能,可此时Caster已经被他拉进了距离,更何况还有芬恩·麦克库尔这个后手。
尽管如此,眼前的Caster看起来也没打算束手就擒。
芬恩·麦克库尔想:真可惜啊。
持剑的Caster与持枪的迪卢木多之间弥漫着紧张感,然而,Caster却忽然扬起了嘴角。
不祥的笑容。
“迪卢木多!当心宝具!”
芬恩·麦克库尔喊道。
梅芙曾嫌恶地说过。
Caster的宝具,是将对手包围起来爆炸的广范围破坏型宝具。在这个攻击范围,就连迪卢木多那可以抵消魔力的宝具都是杯水车薪。
他们深知若是逼入绝境,Caster可能会放出宝具,为此才派遣了持有水神之力的芬恩·麦克库尔。
火弱于水,在魔术中也是如此。
可是,提升了魔力的Caster听见芬恩·麦克库尔的话、看见他的枪上聚集的水之魔力,脸上的笑容也并未消失。
“谁会用那么多次宝具啊?”
她这么说着,将剑刺向了地面。
以刺进地面的剑为中心,雷电、水流、镰鼬,还有青焰之蛇,一股脑地朝迪卢木多和芬恩·麦克库尔袭去。
他们不知道Caster会用咒术攻击。
卷得尘土飞扬、大树倾折的暴风,顷刻间就将少女们的身影从迪卢木多和芬恩·麦克库尔的视野中带走了。
就算迪卢木多可以抵消魔力的攻击,但由魔力的攻击引起的物理性攻击却是无法抵消的。不过无论如何,他们知道了迪卢木多的宝具克制Caster。
“就这么放跑了可不能交差啊。”
魔力的痕迹还没有消失。
芬恩·麦克库尔和迪卢木多一道,开始追查消失的两人的踪迹。
……
…………
………………
——太大意了。
Caster在森林间奔跑着,思考因焦躁而越来越急不可耐。
那两个Lancer不仅强,而且对Caster的克制非常严重,怎么看都赢不了,光是逃跑都要用尽全力了。
但不管怎么逃,后背的杀气都没有消失,就算用咒术,他们也不会再上第二次当了。
怎么办?怎样才能逃掉?
“Caster,我有话跟你说。”
在她一边思考一边奔跑时,一旁的悉多,携带弓箭、坚强的公主,看向了Caster。
“我去当诱饵,请你趁现在快逃。”
“这——”
“拜托你了,你身上肩负的不仅是你自己的命,还有罗摩大人的命。他们不会杀我,但是,你如果被抓到了一定会被杀。”
悉多凝视着Caster:所以,请务必听我的话。
“我知道这样对你很过分,但即使如此我还是要求你——你的宝具,已经不可以再用了。”
如此说着,悉多架着弓转过身去,本想阻拦的Caster,也被悉多的红瞳给震慑。
Caster最后望向悉多纤细而渺小,却又坚定不移的背影,然后咬牙低下头,继续逃遁。
在她奔逃的期间,背后几度传来爆音,却又很快安静了下去。
咬住下唇的力度强到甚至出血,但即使如此她也不能回头。不可回头。
一直跑一直跑,直到临时的心脏都跳如雷鼓,让人怀疑是不是要爆炸的时候,她冲出了森林。
映入眼帘的是开阔的满天星空,以及望不见尽头的大地。
就在脚步放缓的一瞬间,脖颈感到了恶寒,Caster立即向后挥剑。
锵——仿佛在和坚硬的手感呼应似的,黑暗中迸出了火花。
双枪Lancer的黄枪与Caster的短剑抵在了一处。
“本想用这一击让你毙命。你还真是个,直觉厉害的魔术师啊。”
确实,直觉的准确也是Caster的武器之一。
但是,这个枪兵并不是光靠直觉就能打倒的战士。
“魔术师,报上名来吧。我虽然对你没有怨恨,但吾主有令,你的命我就收下了。”
迪卢木多用朱枪替下了黄枪,Caster也举起了剑、提升魔力。
虽然不想用那个宝具,但此时除了解放宝具也别无他法了。
就在Caster将要解放箴言的那一瞬间。
“同乡的魔术师哟,向右闪开。”
这个声音,她有印象。
在她听从声音的指示向右一侧的刹那,闪光贯穿空间打中了Lancer,沙尘飞扬。
但是,不多时沙尘进平静了下来,现出Lancer毫发无伤、却难掩惊讶的身姿。
虽然那道攻击确实打中了,不过迪卢木多恐怕是在打中之前的瞬间闪避了攻击吧。
“援军吗?!”
“——至少现在,我是你们的敌人。”
声音从后方传来。
她知道。Caster认得这个声音。
他曾说过,那个武将是他的宿敌。在那个时代、那个国家,从生到死都被至上的荣光环绕,名副其实的神的宠儿。
也是在最后之战里,杀死了他的人。
Caster觉得自己的面颊渐渐僵硬了。
“退下吧,枪之骑士。在此开战对我们都没有好处,还是说,你想死在我的弓下呢?”
Lancer端正的面庞扭曲了。
他大概也从这氛围里了悟了。从荒野中突然现身的这个褐色肌肤、手持大弓的Servant,绝对不是简单的英雄。
即使如此Lancer也依旧架着枪,然而,又似是被什么给叫住了似的停下了动作,最后收起了枪。
“吾主命令我返回。魔术师哟,你捡了一条命啊。”
独留下曼舞的尘埃,Lancer不一会儿就消失不见了。
“好了,术士之Servant,刚才还真是好险啊。”
然后,大英雄看向了这边,Caster也堂堂正正地与他对视。
“是的。感谢你相救——阿周那大人。”
对Caster来说因缘不浅,但对对方来说完全是初次见面的弓兵闻言,落落大方地回以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