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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act-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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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头砸到盾上的瞬间,Caster受到了犹如烧焦大脑的一击。如同空手砸向金刚石,从头到脚都不由自主地颤抖。
全身的骨头都似要碾碎,通过撑着焰盾的那只手,波及过来的魔力和诅咒几乎要焚尽胸腔。
诅咒之枪侵蚀着盾,发出刺耳的声响。Caster知道:一旦松懈,想必魔枪将在一瞬间穿透盾牌吧。这么一来迦尔纳和她都会被枪|刺死。
“你————”
“别、管我,你、快————!”
Caster的眼睛对迦尔纳说着:你快点打倒芬恩·麦克库尔。
敌人不止是堕落的库·丘林,芬恩·麦克库尔还没咽气呢。如果他们前后夹击,Caster和迦尔纳很可能会被两柄枪贯穿。
是Caster的盾先粉碎,还是迦尔纳先打倒芬恩·麦克库尔然后援助Caster?
“————梵天啊,覆盖大地(Brahmastra)!”
以如若泣血的强烈气魄,迦尔纳解放了真名。竭尽全力的一击压制住了芬恩·麦克库尔放出的水枪,转瞬之间水枪被压回,芬恩·麦克库尔灰飞烟灭了。只听金发的枪兵低语了一声:真遗憾啊。随后,他就和他那化作光粒的忠臣一般,从这片大地上消失了。
但与此同时只听碎响声,火焰之盾已满是龟裂。Caster的手腕再度裂开、鲜血横流,敌人的枪头已透出了焰盾。
Caster咬紧了牙关:即使是迦尔纳的宝具也赶不上了。
“吾将断绝万千毒害(Nightingale Pledge)!!”
这时又一个宝具解放了真名。
那正是,驰骋战场救死扶伤、常年与死亡对抗的女性那钢铁般的精神,与护士那看护病人的概念合二为一、最终升华而成的宝具。
战场上的士兵们此时看见了一道巨大的幻觉:手持大剑的护士。
南丁格尔的宝具“吾将断绝万千毒害”,可以在效果范围内抵消所有的毒性和攻击。
比Caster慢了数秒赶到的南丁格尔减小了效果范围,将宝具的作用全部集中于库·丘林的枪上。
虚幻的护士手握大剑以断头台落地似的气势将犹如饿狼出笼般意图碾碎焰盾的魔枪砸向地面。
大剑和魔枪互相碰撞,枪的攻势虽被削弱,但要拦截它还远远不够。魔枪还在图谋咬碎猎物。
“————梵天啊,诅咒我身(Brahmastra Kundala)!”
迦尔纳的枪在千钧一发的时候赶到。
缠绕着赤焰的枪本应作为飞行道具而向敌人投掷,靠着枪的这股冲劲,迦尔纳拦截下了诅咒之枪,将它镇服在地面上。
炎之枪与诅咒之枪的力量相互冲撞,它们的周围狂风呼啸。
与此同时Caster的盾如同破碎的玻璃一般,发出虚幻似的一响后粉碎了。Caster本人也被热风刮了起来,不过南丁格尔抓住了她的衣领,才使得Caster没有像浮萍一样随风而逝。
库·丘林那击穿心脏的魔枪,只有在贯穿对手的心脏后、或者魔枪中的魔力用尽后才会停止发动。
Caster、南丁格尔的宝具削减了魔枪的魔力和诅咒,迦尔纳的宝具和力气把它镇在地面上。镇定下来的魔枪插在沙尘中,一动不动。
然而,魔枪在迦尔纳停止抑制后漂了起来,划着螺旋的轨迹回到主人的手上。
“——嘁,晦气的女人。果然当时就该杀了你。”
黑红相间的狂战士,不知何时出现在战场上。
狂战士扛着赤红的枪,带来了新的影从者和凯尔特兵。Caster悔恨地咬住了下唇:完全没察觉到气息。
“库·丘林……”
是谁在低语这个名字?
被誉为光之御子、广为传唱的英雄,听到这声低语后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唉,作战失败了啊。要是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就该在那个时候把你、还有那个小子一起解决掉啊。”
库·丘林血色的红眸望向单膝着地、扶着汩汩流血的手腕的Caster。
“……我会让你得逞吗?”
迦尔纳架着枪上前一步,库·丘林晦气地咋舌。
“你就这么不想让这个女人死啊?真是的,尽是些在战斗里挟带私情的家伙,闷死人了。就连梅芙都叫唤着只有这个女人她要自己动手啊。”
库·丘林眯起眼睛:麻烦死了。看着这双如同注视虫蝥般的眼神,Caster不由得冒起了寒气。
那是即使看着别人死去,也像是在眺望着无趣的风景般、了无生机的眼神。比起杀气腾腾的人,杀人时心中毫无波动的人要可怕得多。那是双狂人的眼睛。
Caster这才确信:原来如此,库·丘林真的疯了。
“…………要说的只有这些吗?”
“啊?”
不等库·丘林回答,迦尔纳迅速向前猛进一步,挥枪向库·丘林的头顶劈下去。库·丘林不慌不忙地接住了攻击。
巨大的杀神枪和赤枪交锋,激烈的余波使影从者和士兵们都蹒跚止步,然而迦尔纳和库·丘林却一步不顿,以堪称恐怖的速度交战着。
枪与枪相互纠缠,每逢碰撞便会踏碎大地。无论敌我,士兵们如蜂蛹的潮水般从两位Servant周围撤去。
库·丘林往后大幅一跃、迦尔纳正待追击的时候,一道新的声音加入进来。
“——穿透罗刹之不灭(Brahmastra)!”
伴着轰鸣,讨伐魔王的光辉之轮自远方而至。
然而,库·丘林以敏捷到可怕的速度回避了轮转而至的攻击。
“抱歉,余来迟了!”
在空中收回落空的宝具,罗摩现身了。
将南丁格尔和Caster挡在身后,罗摩持剑与迦尔纳并肩。库·丘林蹙眉道:
“形势不利啊。真没办法,撤退吧。”
“你这家伙要逃吗?”
“这不是废话吗。本来我领的命令就是‘偷袭失败就回华盛顿’啊。”
迦尔纳和罗摩同时踏出一步:站住!但库·丘林迅速地如魔术师使魔杖般、将枪柄往地面一撞,刺目的光芒顿时在众人的眼前炸开。
等光芒散去的时候,库·丘林已经不见了,而他带来的大量影从者和新生的凯尔特兵却还留着。
他们咆哮着,朝在场的四位Servant蜂拥而来。
“Caster,还有库·丘林的气息吗?”
混战之中,南丁格尔的声音盖过剑戟及枪声,朝Caster问道。Caster总算止住了手腕的血,回答道:
“附近没有他的气息!应该是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很可能是转移到别处了。但不管怎么说,要先突破这里才能追击。”
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Caster一只手拿着折断的短剑掩护使不出力气的另一只手。在她旁边,迦尔纳如此低语道。
“啊啊,正如汝等所说!”
一刀砍倒来袭的影从者,罗摩也大声道。
后来,他们合力打倒了影从者和凯尔特兵,不过库·丘林的身影已经无迹可寻了。
〖呼嗯,你们碰上了这种事啊。〗
南军夜营地中心的帐篷里,通信机的另一端,海伦娜如此叹息道。
即便空中常伴着魔术王的极光,太阳仍一如往常的落下山头。大地已被夜色覆盖,南军也驻扎好了夜营地。
在放跑了库·丘林之后,南军总算是行军到了离华盛顿较近的地方。
凯尔特兵、影从者、双足飞龙等等几度来袭,不过有Caster的感知和南军斥候的帮助,敌方没能偷袭成功。
今天的战果就是这些,而明天他们终于要进攻华盛顿了。由于行军比预定要快,众人决定将今夜作为最后的休息。
〖这么说,你们这边碰上的Servant是芬恩·麦克库尔和迪卢木多·奥迪那喽?〗
两台通信机摆在作战中心、也就是帐篷的中央,一台和迦勒底,另一台和在北军的海伦娜联络用。
Servant们和Master白斗围坐着,正在开最后的报告会。通过通信机,海伦娜冷静地告诉他们,北军也一直在持续作战。
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通信机里还一直在传来连绵不断的爆破声、以及伊丽莎白据说是歌声的尖叫。
〖我都大吃一惊了呢,伊丽莎白的歌竟然很适合防卫战。比如趁伊丽莎白的歌让敌人弱化的时候,阿拉什射击、齐格飞用巴尔蒙克打倒敌人。〗
然而阿拉什和齐格飞也不得不因此一直听伊丽莎白唱歌。但总的来说,北军的防线维持住了。
白斗和南军的Servant们有那么一瞬间心疼阿拉什和齐格飞的鼓膜,不过他们分别有顽强EX和“恶龙的血铠”嘛,肯定没问题的。白斗对自己说:反正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嘛,自己绝对没有见死不救喔。
“海伦娜,你们那边贝奥武甫怎么样了?”
玛修问,通信机对面的声音微微黯淡下来。
〖啊——刚刚撤退了。明明被齐格飞的‘幻想大剑天魔失坠’正面打中了,却靠战斗续行撑住了、还逃掉了。还有,那家伙临走前放了话……〗
海伦娜欲言又止,罗摩皱眉问道:
“难道、又有坏消息?”
〖是啊…………斯卡哈被库·丘林打败了。〗
白斗攥紧了手掌,玛修不由得掩住嘴。
Servant们也纷纷瞠目、皱眉,反应虽各不相同,一时间帐篷里溢满了沉默。
〖要说唯一的安慰,也就只有库·丘林因此身受重伤了吧。〗
“……所以后来他才没再现身吗。”
被南丁格尔缠了一圈又一圈的绷带、Caster环起手臂说道。
光是看着就觉得很痛了。Caster的手腕总算是恢复到了能正常作战的程度。Caster的手腕之所以会变成木乃伊,一方面是因为南丁格尔摆着魔鬼的脸一手端着满桶的消毒液治疗、一手拿手|枪威胁“让我治你”结果;而另一方面则是因为Caster折服于迦尔纳从不远处投来的、沉默的视线。
〖看样子是啊。大概是回华盛顿疗伤了吧?〗
〖话说回来他还用圣杯进行空间转移了吧?还真是万物皆有可能啊……该说不愧是特异点吗?从迦勒底记录的魔力反应来看我就觉得你们肯定在打一场非同寻常的战斗。〗
Doctor罗曼说。迦尔纳抱歉地低下头道:
“抱歉,是我消耗过多的魔力了。因为我连续使用了多次宝具。”
〖啊没关系,完全没关系啦!我只是有点惊讶而已。〗
毕竟迦尔纳、Caster、南丁格尔还有罗摩都在同一天内使用了宝具。
所以观看监控的Doctor才这么担心。
〖……唉总而言之,我们会竭尽全力的。你们也是一样,加油啊。〗
〖嗯,迦勒底也会送支援物资过来的。只是,华盛顿的周边受到圣杯的影响,灵基也许会变得不稳定。〗
“也就是说,今天就是最后一次了吗?”
罗摩的旁边,悉多将手置于膝上,问道。Doctor语焉不详地回答:
〖嗯。物资方面的支援是最后一次了。不过通信和监控还能持续。绝对不会再让别人黑掉了!〗
〖……唉。迦勒底的小白脸魔术师先生,你还真可靠啊。〗
海伦娜说着:那就再见啦。然后切断了与罗曼尼·阿克曼的通信,会议也就此结束了。
目标早已决定了。明早就出发,目的地华盛顿。
白斗和玛修为了接收迦勒底的物资要去设置召唤阵,迦尔纳也得同去。罗摩和悉多去联络南军的小队长们。
可是,就在Caster要去巡逻、确认飞走的使魔们的状况的时候,她忽然被南丁格尔截住了。
“你跟我来一下。”
Caster的筋力数值比身为Berserker的南丁格尔要低很多,她根本挣脱不了南丁格尔的全力钳制,就这么被拖拉着来到了夜营地的一角。
“……那个、伤兵怎么办?”
“他们的伤已经处置好了。我现在该治疗的人是脑袋缺斤少两的你。”
“我才不想被Berserker说这话呢”,在这句话滑出嘴巴之前,Caster把它吞回了喉咙里。她举起手,表示投降。
“那么Caster,我有问题、不,是问诊。你那用于疗伤的宝具,是生来就有的东西吧?”
“哈?”
Caster面对未曾料想的问题,不由得呆住了。
“少废话快回答。你的宝具不是由传说升格而成的、而是生前的能力变成的宝具,对吗?”
“是这样,怎么了吗?”
具体是什么时候开始操纵火焰的,说实话她也不记得了。大概是蒙昧的幼儿时期,她还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感情的时候吧。
“……原来如此,所以才会这样啊。你那明知自己的弱小却偏要胡来的举动,却不是理性蒸发或者恐惧蒸发导致的,真奇怪。”
Caster张大了嘴。
真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南丁格尔怀疑她理性蒸发。
仿佛在忍着头痛似的,Caster扶住脑袋。
“你刚刚说、‘原来如此’?但我完全摸不着头脑。”
“摸不着头脑?那你就好好听我说……你生来就能疗伤。所以对你来说,自己的伤痛无需对他人倾诉、也无需由他人治疗。”
Caster歪了歪脑袋。俨然一副南丁格尔说的每个字她都明白,但是连在一起就不知道什么意思了的表情。
“那个、南丁格尔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少废话听我讲。Caster,对你来说,你自己的伤可以全部由你自己承受,可与此相对的,你却还要去接受他人的伤痛和诅咒。所以你经常会忘记自己也受了伤、然后做出胡来的举动。总之,你这个人的本质就是极度的逞强。”
并不是不痛,并不是不怕受伤。南丁格尔指出:Caster认为,自己的伤自己一个人处理就够了。
“那个……这有什么不好的吗?”
“不。你这性格是治不好的。若你只单单是一个一心守护Master的Servant,那倒也无妨。然而作为一个人类,你忘记了一个重要的事情。”
如同对患者施以手术刀与针管一般,南丁格尔说着。
“重要的事情?”
“没错,非常简单的道理。那就是每逢你受伤的时候,都会有人担惊受怕。”
Caster忽的后退了一步。
“你明白了吗?那个人是谁你心里已经有数了。你若怀着一颗病变的心去作战,早晚会露出破绽的。我虽不了解你的一生,但我知道你心底的某处有着名为后悔的疾病。快点治好它吧。你自己来治。”
一口气说完,南丁格尔忽然站直了身子。
“我就到此为止了。又有患者的气息了,那么再见。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治疗的打算。”
垂着头低坐着的Caster忽然叫住了走向帐篷之间的护士长:请你等等!
什么事?对着转过身来的南丁格尔,Caster敬以深深的一礼。
就这样,南丁格尔离开了,留下来的Caster一直呆站着,仰望满天的繁星。
南丁格尔说的一字一句仿佛还在耳畔。
逞强吗。Caster说着,摇了摇头。虽然对南丁格尔所说的话她还没有感觉到真实感,可是她也懂得:如果还有要说的话,那就必须在今天内说完。
似是为了给自己鼓劲,Caster双手拍了拍脸颊,走向了帐篷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