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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章:朝堂之礼 ...

  •   今年皇城宫宴与往年的不同自民间便可轻易看出。

      例如今年外来的胡商们较往年要多上一翻,细数其中缘由首当其冲自然与近年来政局安稳,外交繁盛有着不可磨灭的关系。

      撇去之前的大越皇族的统治无能,如今取而代之的大夏可谓是个前无古人的明治皇族。

      就统治经济一块而言,当朝中央虽依旧重农却不抑商,再加上与周边各国贸易的外来,城县间自觉形成一个往来的商贸市场,就大方向而言,商贸中所产生的经济政治价值乃是十分客观的,这样的可观价值,就连大夏周边的敌对势力都不觉垂涎三尺,而因看好其中价值而建立外交的小国更是数不胜数,百姓们也籍此告别了那持续了三十年的动荡统治。

      北狄分为南北两部,两部大多都以打猎为生人人骁勇善战,其中北狄人更为骁勇,南狄因有水源而富饶,人口也比上北狄略多一筹,说起军事方面两部几乎不相上下,也因此纠缠多年而无定论。

      直到当朝圣武皇帝刘偲起义,北狄首领为谋取刘家征服中原后的战果自愿赠送战时所需,恰巧圣武皇帝当时也正缺马匹粮食,在当时还是军中参谋如今的皇帝陛下刘韬的提议下,改为暂借购买,并在起义过程中陆续偿还并于登基后清点国库一次偿清,起初北狄南部首领借曾帮助过夏朝开国的借口有着侵入中原进行瓜分的意思,随后却被圣武皇帝刘偲以当年乃是双方自愿受买为由派遣当时已是晋王的刘韬起兵赶回。

      北狄首领阿洛斯曼只得退回本家,无时无刻不在咒骂着刘偲的忘恩负义,三天两头的对夏军进行骚扰,虽然如此,阿洛斯曼心中却对晋王刘韬所带领驻守的夏军颇为忌惮。

      两年后夏朝朝局稳定,圣祖皇帝向北狄提出释放所有北狄在战乱时在中原境内所抓去作为奴隶使用的老百姓,阿洛斯曼不愿,这一来双方接壤边界处便对峙将近二十年,这样的不平终于终结在三月前,南部首领经受不住多年的对峙后将中原百姓放回。

      其实故事发展到这双方也理应和平下去,但坏就坏在那位从北狄前来盛典的大王子阿鲁泰王子似乎并非一个息事宁人的主。

      “传闻中土上国礼仪周全,皇族统治通民,这庆典中却怎么全是些卑贱人的表演。”

      此言一出四周一片哗然。

      三司官员几乎同时向澹台太尉处望去,却探不出任何东西,只能闷不作声,寂静的看向全场中的最高位,入眼处最高位的那位圣人脸色波澜不惊,沉稳双眸印中带着那不容质疑的天家威严。
      尚书令何靖见得终是忍不住在众目睽睽下起身,还未开口却发现袖角一沉,低眸一看原是太尉拉住了自己,正额角正略微倾斜看向东南方。

      何靖看去,正看见殿门入口处一身楚冠紫纹八角灵纹的少年正徐徐走来,何靖眉眼不觉微微皱起,却在触目处少年一脸云淡风轻的笑容中缓缓疏散,少年到宴台中间,如同深夜中散发出缕缕光亮的明月,何靖欠身一敬,口中不卑不亢的呼道“献王殿下。”随后安然回坐席间。

      刘洵方才从千秋殿中返回,本拉着钰臣打算在献阳表演开始后再入座,却正好听见了北狄王子的质问,心间却莫名一喜,献阳那支舞虽是正统舞蹈,就连仙去的母后也曾在父皇当年出征时跳过,但却架不住台上那些个老古董,若真有什么差错怕是连自己都要连坐着倒霉一次,但此番这异国的王子正巧提出给人感觉本就名正言顺,想到此处刘洵心中不禁欢喜更甚,他撩开衣袍跪在宴席中央向着皇帝行了个大礼“儿臣见过父皇,恭祝父皇万寿无疆,大夏王朝日益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此言一出,四周大臣们纷纷起身举杯随之恭贺,大殿中文武百臣的恭贺一时间余音久久不散。
      正在此时,阿鲁泰王子却再次发难道“好听的话谁都会说,贵国皇子这话题也转得太快了吧。”

      “口口声声说着卑贱,可别忘了,在你们狄人未曾归顺我大夏时,对我们来说你们连卑贱之人也谈不上。”

      刘洵这一言甚为痛快,寻常人听了定会火冒三丈,却见这位方才还惊人之语的北狄四公子一脸讽刺的笑意

      “这就是你们的待客礼仪传统之道?实在叫人失望!”

      “有道是有朋自远方来,我国自然是不亦乐乎,大王子初次来到我大夏,我大夏可有怠慢王子?”阿鲁泰一阵沉默,却听刘洵继续说道着“王子既如此熟知我国传统礼仪必然知道入乡随俗这句话,你们北狄有你们北狄的传统礼仪,但还望王子牢记,这里是我华夏人的朝廷,大夏有大夏发展千万年的传统礼仪,从不随普通人更改。”

      阿鲁泰从袖中抽出一把大夏坊市间随处可循的扇子,扇动着这本不燥热的天气,唇边带着浓厚的笑意“大夏的小王爷,你刚才说得文绉绉的,可是怎么办呢?我是一个粗人听不懂。”

      刘洵嘴角微微上勾,轻言道“既然如此,就让小王来给您说一个真实的故事吧。”

      对方扇面微顿,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方才前来宫宴的路上,听着几个尚工局的粗人丫头们在讨论说您长得太丑了,粗胡子头发也乱糟糟像个乡野间的寡妇一样的。”刘洵见对方面色并无更改,连忙补充道“对了,您还不知道为什么说您像寡妇吧,因为那些失去了丈夫的夫人再无悦己者,也没必要日日梳洗,通常都一月随意梳洗一次,所以大多数时候都看起来乱糟糟的。”见对方嘴角的笑意已在渐渐减淡,刘洵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一边说一边向阿鲁泰走去。

      “最可怕的是我听闻大王子在你们整个北狄部落都是出了名的‘美男子’,以我们大夏臣民的认知度,估计还没人能够欣赏出来大王子的风姿吧。”说道处刘洵正好走到了阿鲁泰桌前,他微作俯身,右端起了桌前的茶水左手拿过一个杯子,茶壶微微倾斜后,里面的茶水顺势留下在茶杯中,就在茶水即将要溢出的那一刻,刘洵及时的端正了茶壶。

      时间仿佛停止在那一刻,就在画面僵持十秒后刘洵转而将右手的茶壶放回了桌上,倒茶的全程,刘洵未曾看过手中茶水一眼,而是将视线与阿鲁泰相对,不承不让。

      “小王在听见宫中下人竟如此不知检点的议论客人之后生了挺大的气,然后将在场的所有宫女都集中于一处审问究竟是谁说的这话,过了好半会,才有两位宫女站出来,若是按照公子的意思应当如何处理呢?”

      阿鲁泰唇边的笑容早在一开始当刘洵解释寡妇一词时凝固,如今尚能泰然处之,凭借的估计是平时周遭的经历“在我北狄,只要勇敢承认错误,就算是天大的错也能被减轻或是免除,下人们议论不过是一件小事,况且还承认了,想必大夏这样的国家会宽恕她,顶多扣一顿口粮罢了。”

      察觉到对方言语间的失误,刘洵原本转动的头脑缓慢停了下来,只剩下犀利的言辞“王子估计是没听清楚,我是问在你的国家会怎么处理?”

      对方心中一惊,顿时察觉出自己言语中早已低人一等,抬头处正对着刘洵那犹如枯井般深不见底的眼神,心慌着别开了头,口中惴惴不安的回答“是一样的,就是我刚刚说过的办法。”

      “那王子可就说错了,与我国相对,贵国的小打小闹根本不上台面好吗?”刘洵忽然开口大声笑起来,笑声中含着一种令人窒息的王者气势令人丝毫不敢动弹,而阿鲁泰也深陷在这股气场中无法自拔。

      却听对方继续笑道“在我大夏等级森严的宫规中以下犯上乃是死罪,初犯本可以稍微宽恕一点赶出宫去,下勒令一辈子不得再入宫籍,可无奈小王是个公正允直,恪守宫规的人。”

      话音刚落四周重臣连忙轻捂嘴角,就连皇帝陛下都不自然的咳嗽了两声,刘洵见状连忙收回话柄,不自觉的清了清嗓子“总之这就是最为简易通俗化的解释,相信以大王子这么聪明发达的头脑一定能够参详其中道理。

      况且我国主张和平,却也并不怕事,大王子怕是新来的不懂规矩,我大夏的仁慈并非是尔等嚣张的资本,况且大王子可别忘了,如今你脚下所踩的乃是我大夏的土地。”刘洵眼神一动直直地逼向阿鲁泰,对方见得不觉间向后退了一步,碰到了身后同为来使的客座,阿鲁泰向后一探,却正好巧见对方眼神中的不屑。

      刘洵假装未曾看见,只撤开眼神,淡淡补充道“这一点还望王子牢记”

      此言言罢,四座邻国大使心中皆是一震。

      刘洵眼观四周,见低垂着头颅的各国使臣深知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遂将手里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随后将茶杯塞在了对面陷入窘境的阿鲁泰王子手上

      “按照我们大夏的礼仪小王如今是犯了不尊客人的大忌的,小王自知也没什么可以弥补,就当是抵消了王子开场对我们夏朝皇族的不敬,想必众臣也能理解吧。”

      话语刚落,四周的朝中官员连忙点头称是,如此尽如人意的解决方法,即没有让北狄人扯到中原传承千年的传统,也没有让皇室有着任何的负面影响,况且借此事震慑周遭各国的才能,当今天下富有此般机敏才智的恐怕也没有几人,至少自己虽处高位,却自愧不如。

      当刘洵回到会场中侧眼向那位大王子看去时,对方的面色早已缓和下来,想来算是知晓了其中自己所吃的亏,刘洵嘴角上扬拱手面向皇帝“启禀父皇,下面一个演奏是儿臣与献阳特地为父皇奉上。

      昔年母后曾在长安父皇出征之际一舞‘有凰来兮’望父皇早日平定黔州安然归来,如今父皇再添北狄一翼,愿以此舞再次带来和平安详的未来。”

      话毕,悠扬的古琴声骤然响起,四周宫灯在一瞬间熄灭,就在众人环顾四周颇感不适时,忽有宫铃声自远及近传来,在即将进入宴场的时刻却又骤然停止,忽然远处闪过一丝微光一个个身着红衣的宫人手提闪烁着淡红色微光的荷灯缓缓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间。

      宫人由少及多围住了整个宴场,会场响起了一道悠扬舒缓的男声,伴随着男声的出现宫人们手中的荷灯缓缓褪去外皮,朦胧的亮光变得愈发清晰,众人这才看清场中站着一位衣饰繁重的少女,她随着乐声舞动,空中停留的风仿佛随着她动人的舞姿撩动着少女的红色金丝凤舞长裙,如同凤凰自大荒山中展动双翅,长鸣而出,山间飘落着无尽的红翼,如同寒冬冷风中,飘落的片片红梅。

      其中有的是此生第一次见到这如幻境般美好的舞,却也不乏圣武年间见过澹台皇后一舞的众臣与妃嫔。

      高贤妃坐于皇帝一旁紧紧地扯住了宫娟,仿佛那位同天生的高贵凤凰的人再次回到人间,这么多年了,当年见过皇后一舞后的震撼一直都深深的印刻在脑海中,如同昨日一般。

      那一年自己以妾侍的身份进入王府,因自小修习舞蹈曾不屑任何人的舞姿,在被众人嘲笑后向澹台王妃挑战,王妃的接受如水般波澜不惊“研妹妹既然想,姐妹们有才艺的都来一次,算弄一次家宴吧。”

      后来在众人的嗔笑讽刺中,自己出乎意料的赢得了这场赛,然而事与愿违,当自己以为众人会讽刺王妃做作时,入耳所听见的却没有任何人提到对王妃的失望,而是对自己迫切献媚的嘲笑。

      后来当晋王成为了皇帝,亲征黔州之际,当时已是皇后的澹台再一次在立政殿中举办了宴会,因为举办者身份的更替却非家宴而是恭送圣上的宫宴,宴会上皇后跳的也是这支舞,就在起舞的那一瞬,却让整个会场在一瞬间归于寂静,那也是自己第一次看见那位真正的澹台氏,而非一个王妃,一位皇后。

      高如研还记得宫宴外当自己失态的拉着皇后的衣裙,“本宫确实没如妹妹一样从小习舞,但我的舞此生只为我所爱的人跳,此生也只会跳这只支舞。”

      恍惚间高如研想起最初家中让那位传闻中舞技一流的大姑母来教自己跳舞时曾问“如研为什么要学习舞蹈?”

      “当然为了跳给别人看啊,不然学来做什么?”

      “那你想要学几支舞?”

      “能学多少支就多少支啊,以后我要挑郎君的时候就从拜倒在我石榴裙下的人中挑。”

      那时候姑母摸着自己的头说“姑母会让你父母给你挑最好的老师。”

      “那您为什么不教我啊?爹娘不是说姑母跳得很好看吗?”

      “因为姑母只会两只舞,一只是为你姑父跳的舞,一只是敷衍外人的舞……”

      原以为这一生只会有那样的一个人,却未曾想到过在那位仙逝后却又出现了一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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