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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一章:今夕何夕(小修) ...

  •   混沌之际犹如梦中一般,文妧似是回到了长安城中那座巍峨华丽的宫殿,眼前的高台上,正出现了一抹明黄色的背影,她心中有着一丝窃喜,缓缓抬步向着那抹背影走去,恍然间却发现殿内兄长竟没有相伴在父亲身旁。

      她心中闪过疑问,开口问道“爹爹,兄长他怎么不在?”

      良久未曾听到那抹背影的回答。

      不知为何那时她的心中染上了一丝悲切,将隐埋在心底中许久的话问出了口“爹爹,您为何要将我送出皇宫?”

      在哪一霎那间,四周宫殿的富丽堂皇转瞬消失,变作了一间旧屋,文妧深深地记得这件旧屋中那面破碎的镜子,那是当自己从一阵长梦中再次醒来后看见的镜中自己支离破碎的脸庞。

      而这间屋子正是在被父皇送出宫后文妧第一眼睁开眼时看到的地方。

      那抹明黄色的背影依旧浮现在眼前不到一尺的位置,文妧心中沉积已久的不解终于在此刻爆发,就连口中的称谓都从极为亲近的爹爹,变为了‘父皇’“究竟是怎样的原因,为什么,父皇您一定要将我送出来,若是我做错了事情为何竟能够到如此地步?”

      那抹明黄色的身影略微转身,正面正印在了那支离破碎的镜中,文妧侧眼看去,呼吸顿时一紧,镜中印出来的人脸竟然只有一个轮廓和一双空洞的双眼。

      文妧心中一惊,顿时从床榻上惊坐起来,待冷风袭来时,文妧不禁拉紧了手中的棉被,她环顾四周,此刻所在的地方正是自己这一年以来生活的扬州文府,而方才那处,不过只是自己的一个梦罢了。

      不知不觉间明昌二十年的腊月已至,坊市间出寻采买年货的人们早已稀松起来。

      袅袅炊烟自城内两坊间缓缓升起,又是一年合家团圆的日子,可气候却与人们澎湃的内心相反,霜冻着屋檐下本就稀疏的小草。

      坊间街道两旁的人家户们无一不张贴上诗意的对联与新‘福’顺带着在大门两角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

      夜幕降临,四周响起了响亮的炮竹声,此起彼伏。

      然而与坊市间新年到来的喧闹相反,如今的文府府宅中静得可怕,外院的下人们正在井条有序的在院内各处打扫,埋头完成着自己手头一日的工作,内院依旧是那样的寂静、冷清。

      对于文府下人而言,这儿几乎可以被称之为禁地,那是除却流影姑娘与其指定送饭的冬凌,再无人进入过的地方。

      对于外人而言文府大抵和其它府邸一样,都是一个大的整体、一间十分宏大的住宅院落,但是实际中的文府却是内外分明,虽然那划分的标志,仅仅只是文府院内圈入的,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苍天大树和那一条系在树与墙角间一条早已染成淡灰色的红色丝绳,偶尔微风拂过还会飘落下一两片枯黄得发黑的叶片。

      此刻,内院中的流影姑娘正走在通往内院的长廊中,于容貌而言,女子虽算不得牡丹国色,却也是那盛开的百花之一,眉宇间透出的那股英气,令寻常男子都退避三分,她穿过花园,走入内院中叩响了房门。

      房内传来一声低鸣的应和,流影进得房门,将手中端抬着的衣裙放在了窗沿上。

      天色已近黄昏,流影点燃了灯烛,摆放在木桌上照亮了整间屋子,不远处的木椅上有一位女子正合衣慵懒地坐着。

      她身形姣好,面容清秀且有些虚弱得微微泛白,眉目犹如清泉出石般娟秀,容貌虽算不上绝色,却也是世间少有,然而最引人注目的却并非女子出彩的容貌,而是其身上在无形间散发出的气韵,那是一种高贵中的锋利,却又在下一秒仿佛消失不见。

      流影熟练的满上了桌上的茶水,低腰抬手递在了女子跟前,一如往日开口开始说起今日与府中相关的事“崔府今日送来了年十五文宴的帖子,写上的名头并非‘文府’而是主子您的名字。”她打量着眼前人的神色继续道“崔府乃是韦府的远房表亲,此次举家去了文府过年。”

      “我的名字?哪个,文妧?”女子缓缓睁眼轻声笑问着。

      流影闻言一愣,接着先是点了点头,随后却又摇了摇头,放下了手中的水杯“也不算,许是她们对主子公子的性别深入脑髓,写得却是自己理解的‘渊’字,就是那个深渊的渊,而非主子的‘妧’”

      文妧了然的缓缓点头,随后接过流影手中的水杯轻酌了一口,伴随着茶水的氤氲悄声问询“还有呢?”

      “去年那孩子今日来了,带来了一条鱼说是才养出来的,除夕没什么好送的,让管家转达谢谢主子的照顾,那鱼我顺道送去了厨房,只是……”流影抿住嘴声音变得深沉“照顾他母亲的那位大夫今日托人说那位夫人咳嗽中已带了血,睡时长醒时短,日子恐怕就在这月了。”

      文妧眼眸低沉,随后抬起头来短叹一声“若不是为了那孩子,她也熬不上这后面许多的日子。”说罢她放下了水杯,瞥眼却瞧见了窗沿上摆放着的衣裙。

      流影顺着文妧的眼光转身看去,一时间却多了些慌张,只因此物触及到长安,本来想好说出的话却不知应当如何去说,适时房门处传来了一阵清亮的敲门声,她连忙快步向门口走去拉开了房门,门口却空无一人,只剩下一个烧得正旺的炉子,一时间凉风吹入,文妧不觉咳嗽了两声,流影回过神来,连忙将地上的炉桶抬起,后退两步关上了房门。

      待流影回过身时,文妧的目光早已挪开,她不由心中一沉,先是清了清嗓子,引来了文妧的视线“主子,炉子里还烤了地瓜,您要不要来一个。”

      文妧静默着摇头。

      流影只得放下手中的炉子,走到了窗前,轻轻地触碰着装着那套衣裙的一脚,迟疑着,似彷徨。

      还未等到流影开口,坐在木椅上的文妧却轻启了唇齿:“是银白色蜀锦裙,裙角处应当有白梨花。”说罢她抬头撇见了窗前的流影露出了浅浅的惊讶,嘴角间不觉勾勒出微微的弧度,辨不清是悲是喜“下面颜色深些的应当是石榴裙,上面绣着深秋时节粉红色的荷花,花蕊同一般的荷花不同,用的应当是白色的丝线而非粉红。”

      流影不由一怔,拿开了面上的银白色蜀锦,入眼处与小姐所描述的分毫不差。耳畔传来一声询问“溯光回来了?”

      流影点头,整理好了方才被弄乱的衣衫,想要询问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而对方显然知道心腹心中的疑问,开口解释着“去年姐夫去蜀地的时候也曾给皇姐带了蜀锦做鞋,我瞧着十分好看,前年年中兄长被派蜀地临行前我问他要蜀锦,他还说不带的。”说着不禁露出一丝笑容“他一直都是这样,你看我猜得这么准,也算对得起我俩从小一同长大吧。”

      流影低下眉角,眼中带着一丝的悲切答道“这两套衣物是溯光带回来的,据说献王爷在您的坟前跪了整整一日,皇上下诏都不理,后来被若琯姑娘前来带回去的。”

      文妧缓缓地吐出一口凉气,空气间飘动着一丝氤氲合着她一丝低沉的□□“嗯…还好有若琯陪着”,却因屋外肆虐的风声消散得无影无踪。

      窗前偶有雪花飘落,文妧起身向前走去,纤手缓慢的靠紧着窗门,从外传来丝丝的寒意“这么冷的天还是别出去了,一切照旧吧。”她缓缓神接道“你和溯光也不能老像我一样拘着,这两日出去走走,就别过来了,从外院差两个人送送饭也就罢了。”

      流影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依着主子的性子,毕竟会被驳回,除非有个正当的理由。

      “小姐,听说扬州有些白梨花都开了,后院的工匠却迟迟没有传来消息,不如我们出去走走看看?”用小姐挚爱的花作为引诱,总比对方不出去走动的好,流影这样想着,但事情往往事与愿违。

      文妧未曾转身,只是淡淡哦了一下,随后房内又寂静得彷如无人。

      如果是这样……往往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了。流影心中不觉一沉,声音也隐藏着几分暗晦“那奴婢就先退下了,明日会同溯光一起去崔府登门谢绝。”

      文妧略微点头后摆手,流影转身拉开房门离开。

      文妧站在窗前,眼前一片皑皑白雪,她看向长安宫城的方向,时间转瞬即逝,那座城却早已容不下自己,屋外的风雪肆意飘落,是一年过去了。

      然而这一年的时间却足以消磨自己作为献阳公主的存在,她的脑海中浮现了曾经的那些人。

      有一直保护着自己的兄长,前年兄长离开长安时,自己在雨中相送讨要糖葫芦的情景仿若还在昨日,历历在目。

      有那位出淤泥而不染的若琯姐姐,那是自己一生中极为羡慕的人,是她教会了自己在国乐中的一曲舞姿,是她告诉了自己诺言的重要性。

      还有年少时站在梅林中告诉自己白梨的翩翩少年,他乃是护国公府的少公子钰臣,是他在太掖池中将自己救出,直到现在自己依旧记得他腰间的羊脂玉很暖很暖……

      还有许多许多仍旧生活在长安城中的故人,终其一生,他们怕是再不知有那么一位公主殿下依旧还活在人世,就在离长安城不远的扬州城中。

      而自己,自从宫中假死那一刻起,此生便无缘再与他们相聚了吧。

      屋外的风雪似乎慢慢地停住了脚步,只留下了呼啸的寒风风与更为肆意的寒冷。

  • 作者有话要说:  撒娇卖萌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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