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猫 ...
-
沈西宴吓得耳机都掉了，嘹亮的女高音从耳机里倾泻而出，妖魔化的唱腔变换，将他的心也唱成了《忐忑》。
他脸上血色尽失，嘴张了又闭，最后只能憋出干巴巴的一句话，“我……没杀人。”
封月凉垂眼看他渐渐握紧的拳头，“但很多人都看到她死之前和你发生过争执，警方那边对你有所怀疑，最近一直在暗中调查你。”
沈西宴白着一张脸，浓墨般的双眼亮的惊人，攥紧了拳头，紧紧盯着封月凉：“但你信我，对吗？”
“如果不信你，我会来找你吗？”
封月凉皱着眉看了他一眼，迅速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掰开，里面已经出现了几道白色的月牙，尾指对应处已经破了皮，如果再晚一点，说不定就要扎进肉里。
“自残能解决问题？伤害自己，痛苦的只是你。”
沈西宴感受到手掌的偏凉的温度，脸上发热，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去，并不接话。
封月凉眉间浮现出一点刻痕，忍不住教育道：“不是你做的，难道还有人能逼你认罪。”
沈西宴感受着这过于靠近的距离和旖旎的气氛，眼神湿润的像只刚出生的羊羔，脸上的红晕扩散到了耳根。
他强忍着腿软没有蹲下，呐呐告罪道：“……对不起。”
封月凉见他认错态度良好，也没再说些什么。
“你和她有过节吗？”
封月凉拿着林绣的照片看了半晌，中下亭偏长，下颚饱满，虽然嘴唇偏薄，心理脆弱，容易忧郁成疾，但怎么看也不像短命的命格。
“什么？”沈西宴反应过来，“你是说林绣？”
“嗯。”
沈西宴想了一会儿，有些不确定地说：“应该没有吧。”
林绣长得挺好看，家境好，学习成绩也好，但她有些抑郁症倾向，性格敏感孤僻，独来独往，也没见过玩的好的朋友。
林胜开之前还传过一段时间他俩的绯闻，但在他当众把她的追求者打趴下，然后吼了句不喜欢她之后就没人传了。他们俩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几面。
封月凉想起之前三个月的考察，的确没见过这个女生几面，但想到那封信上几乎凝成实质的怨念，他又说：“你再想想，她总不会无缘无故给你发这种东西吧。”
沈西宴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苗头，谁会记得一个隔了几个班还没见过几面的女同学啊。
这时，草丛里突然传出一声猫叫。
沈西宴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我喂过她的猫。”
“当时我正在喂一群流浪猫，然后一只布偶跑了过来，我就顺手也给喂了。林绣找猫的时候看见了，就一把冲上来抱紧了她的猫，然后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就跑了。”
说完他自己却笑了，“不至于吧，就因为我喂了她的猫，她就要我血债血偿。她是忧郁症又不是神经病。”
他说话的这一会儿，封月凉已经进了草坪把那只猫给抱了出来，闻言一怔，猛地回头确认道：“等等，忧郁症？”
“对啊。”沈西宴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好像就因为这个她抱着猫进学校，校长老师们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然，另一方面是她家有钱吧。”
封月凉把猫塞进沈西宴怀里，迅速掏出之前那张照片，照片上的林绣和现在差距很大，整个人看起来活泼开朗，完全没有忧郁症的患者该有的特征，所以林绣患病就在这两年。
那么引发这场变故的必定是她非常重要的人。
沈西宴摸了摸猫下巴，又在兜里掏出猫粮逗弄着小猫，这是只嘴巴下面长了一撇黑“胡子”的三花，他见过，是食堂那只狸花猫的崽。
小猫被逗得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亲昵地用脸蹭着他手指。沈西宴莫名其妙成为犯罪嫌疑人的心情终于好了些。
察觉到旁边这只人形猫视线已经半天没动过了，他心里嘀咕着不就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吗？有必要看这么久吗？
他顺着封月凉的视线看过去，眼睛就定格在了上面。
半晌，沈西宴突然道：“我记起来了，她是我初中同学！”
之前他就扫了下那张脸，现在细看却发现了熟悉的地方。他指着她脖子上的那条半月环圆型铁片，说：“这个是我们班的班徽，还是我设计的呢。”
封月凉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沈西宴瞬间明白了那个眼神的意思，大喊冤枉，“这哪能怪我，这实在是变化太大了吧，初中的时候她比现在黑了不止一个度，还胖。”
说道最后他突然叹了口气，心里终于有了些切实的难过，“这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死了，之前不是还说好，等放假就同学聚会吗？”
“她在初中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吗？”
沈西宴摇了摇头。
封月凉若有所思，然后抱着猫招呼沈西宴，“走吧，你该上课了。”
刚要穿过那面破墙，他又止住了步子，“我上次送你的链子你带着吗？”
沈西宴解开衬衫上的一粒扣子，把链子翻出来展示给他看。
封月凉走进两步，捏住了牙尖细看。
一条黑线从獠牙根部拉出来，蜿蜒着绕了獠牙一圈，又生出无数分叉，交叉在一起，十分精细，似乎想要勾勒出一个字，却因为黑线不够截然而止，诡异中又带着点异域的美感。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最近晚上还外出吗？”
沈西宴红着脸摇了摇头，这几天他爸妈都在家，交流也多了些，晚上都是补完作业就睡觉。
“是有什么脏东西吗？”
看他表情不对，沈西宴不由想起之前见他的情景。
“不是”，封月凉把链子替他塞了回去，替他扣好了扣子。
“记得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要把这根链子取下。”
“好。”
沈西宴乖巧点头。
他知道封月凉有事瞒着他，但封月凉既然不告诉他，他也不会去逼问，徒惹人烦。对这个人，从见面开始，他心里就有种莫名的亲切。而他从来就是直觉型动物，他最信的就是自己的心。
所以，他信任他。
把沈西宴送到教学楼下，封月凉低声叮嘱了一句：“男孩子以后指甲不要留那么长，你是想学女生涂指甲油吗？”
望着淡粉色指甲上的一毫米白色，沈西宴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上，指甲已经没有活路了。
……
封月凉把猫送到猫妈妈身边，再走到正门的时候，季弓翠花已经在那等着了，旁边停着辆玛莎拉蒂。
“局长？”
季弓翠花见有人径直朝他们走过来，感觉到那熟悉的冷气，下意识问了一句。然后很快发现自己问的就是句废话，狗腿地上前替他开了车门。
“走”，封月凉坐了进去。
坐在驾驶位的张樊递过来一个文件夹，然后他一脚将离合器踩到底，挂上档，缓缓往执法局的方向行驶。
“我们刚收到警局那边传来的资料，有个叫陈明货车司机来警局自首，他在昨天在风鹰岭那边撞了个人，下车后没有受害者的尸体就继续往目的地行驶，直到今天洗车的时候，他才发现车前的探照灯下面沾着血。”
“法医从那团血迹里化验出了林绣的DNA。”
而执法局的人都知道，林绣早在一个星期前生命特征就停止了，而且隔天尸体下落不明。而在医院停尸间的监视器里，清楚明白地记录着——
林绣自己下了床，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真渗人，这可比鬼片恐怖多了！”
季弓揉了揉自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的手，对于这些鬼东西，季弓就算成精还是很害怕。
“她为什么要去风鹰岭？难道那里有什么对她很重要的东西？”
翠花百思不得其解，林绣怎么死的他们还没查出来，这边就又出一个新谜题。
“或许是迷路了。”季弓傻白甜地猜测道。
“迷路迷大半个城市？你以为是你？”
翠花瞥了他一眼，拎着粉扑开始补妆，这一大早给她憔悴的。
“不用管这些”，封月凉闭眼靠在椅背上，“你们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出她回来后会找的人。”
与其漫山遍野去搜寻，不如守株待兔，等猎物自动送上门来。
脑子里无数面孔飞奔而过，不留半点信息，整个空间倒转重组，所有东西都模糊成一团团色块。
光怪陆离间，他的画面定格在一张沈西宴抱猫的图像里。
他猛地睁眼，目光似刀刃一般劈开前方重重黑雾。
“去找林绣的那只布偶猫！”
作者有话说第5章 猫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