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知道》常唯欢

3、第三章（捉虫，修文）

　　可是仔细想想，却又觉得不像。
　　祈世朗脸部轮廓硬朗，眼神也凌厉，身材也好像更强壮一点。而祈叔叔，忍冬一下子笑了起来。她记得圣西说过，就那张相片，是人是狗都看不清，谁知道他长啥样。
　　圣西虽然夸张了一点，不过也算说的是实话，而且如果真是祈叔叔，他没道理认不出她来。
　　所以可能只是两人都恰好姓祈吧？

　　她拿起了笔。
　　“祈叔叔，我今天去面试了，可是很抱歉，没有成功。”隔了一行，她又写了一句“真的好抱歉，我什么都做不好。”

　　她那么伤心，害怕被祈叔叔看不起，尽管她知道，他一定只会鼓励她。

　　“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气馁的。”这是他教给她的。
　　他有要求过她，无论在什么样的困境中，都要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
　　圣西曾经笑话过她，说他的这些话都是毒鸡汤，只有傻子才会信它。
　　可是忍冬却不这样认为。
　　她是一直将之视作金科玉律一般。

　　信写的不长，虽然有那么多的话要说，可是却又无从下笔，最后她工工整整地落了款：小冬。
　　小冬。
　　那么简单的两个字，有多少年没有听到别人这样叫她了？

　　***

　　晚上忍冬做了个梦，梦境中全部都是水，铺天盖地，兜头盖脸，她无法呼吸，十分的害怕。隐约间只听到有人在叫“小冬”，那么凄厉，又绝望。

　　她一下子醒了，圣西就安静地睡在她身边，窗外的路灯透进来，朦胧中她想到祈叔叔篝火边的笑脸。
　　忍冬翻了个身，紧紧地抱着怀中的枕头。
　　祈叔叔，我什么时候才能再给你寄信啊？

　　***

　　忍冬第二天被手机吵醒的时候，还以为是圣西的闹钟，可是她手伸了半天，那声音还是顽固的响着。最后她终于被吵醒，一接电话被惊得魂飞魄散。

　　她的面试成功了！华地的人问她什么时候方便入职。

　　忍冬一下子从床上跳下来，忙不迭地说“今天，今天就可以，我现在就过来……”迟疑了一下，又小心地问了句，“可以吗？”
　　已经过了上班时间，会不会太迟了？

　　那边的女声很甜美，“可以的。”

　　忍冬幸福得简直能上天，想不通祈世朗怎么改变了主意。要说能使他改变主意……忍冬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一个理由：他看上了她洗衣服的技能。
　　大概也只有这个能解释了，毕竟华地从来不要一无是处的人。

　　***

　　晚上回到家圣西就开始“审”她。
　　“见到老板了？”圣西一脸的八卦。她的级别还不够，能见到祈世朗的次数一直不多。

　　忍冬摇头，“没有。”

　　她今天去了公司，立即就被叫去见昨天的主考官。
　　忍冬这才知道她叫孟东正，是人力资源部的总监。忍冬听到“总监”两个字就想笑，因为圣西说过，现在不管大大小小的什么人都敢自称总监，就连街边发廊里一个剪头发的都敢说自己是首席发型设计师。

　　可是孟东正却是货真价实的华地的人。他找她去，是为了谈薪水的。
　　忍冬听圣西说过华地福利好，可是真正切切听到后，还是感觉冲击。她全程都只是张着嘴，孟东正说一句，她就点一下头，最后他问她，“金小姐还有什么问题吗？”

　　忍冬摇头，孟东西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在忍冬心里开始发毛的时候，他向她挥手说，“去做事吧。”

　　***

　　圣西有点遗憾和沮丧，“就这样？”

　　忍冬却兴奋起来，“我们部门的人都好好啊，尤其是君姐……人又好有气质……”忍冬星星眼，她十八岁的生命里，曾经想像了千百次的事竟然就这样轻易地变成了现实。
　　所以她很感激祈世朗，是他给了她这个机会。

　　圣西却高兴不起来，小脸皱成一团，“不可能啊？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她挺了一会儿尸，忽然从床上一跃而起，从背后一把攥住忍冬的肩，“我明白了，他这是欲擒故纵！哈哈哈，肯定没错，老板肯定是这么想的……忍冬，你就等着吧。”

　　忍冬翻白眼，不想陪着圣西发疯，只是又开始给祈叔叔写信。
　　已经又过去将近三个月了，她的祈叔叔还不肯给她地址，不肯同意她写信给他，所以他是生气了吗？因为她不肯上大学，不肯再花他的钱，想要自食其力而不愿理她了吗？
　　可是，就算她不再花他的钱，她也是感激他的啊。
　　她会一辈子感激他。

　　***

　　后面一连三天祈世朗都不给圣西面子，忍冬始终没有再见过他，听说他家里好像有点什么事。

　　圣西的底气越来越不足，眼睛也越来越小，总是对着忍冬叹气。
　　“没道理啊？”翻了个身又叹，“多好的机会啊。”

　　忍冬不理她的长吁短叹，整天乐呵呵的不行。她在华地真的很开心，因为人勤快，嘴又甜，而且又好学，忍冬很快就得到了那些哥哥姐姐的喜爱，甚至还有一位阿姨拉着她的手要给她介绍对象。忍冬吓得不行，连连摇头，后面见着那位阿姨都绕着走。
　　但总是开心的。

　　所以后面的那个星期一，在走廊碰到祈世朗时，忍冬格外地觉得他亲切，壮着胆子主动跟他打了个招呼。
　　“祈先生早！”

　　祈世朗顿住脚步，迟疑了一下，好像才想起来，“已经过来上班了？”

　　忍冬猛点头，“多谢祈先生肯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努力工作。”

　　祈世朗微眯起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她，在她看向他时，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去做事吧。”

　　忍冬又弯腰点头，“是。”

　　***

　　上午忙着送文件，发传真，复印，忍冬还非常勤快地帮同事打了水，中午她又帮着想要外卖的同事订外卖，虽然做的都是杂事，却真的忙得不行。

　　下午还是一如继往的忙，忍冬忙了大半天，正准备去茶水间为自己打杯水，易君忽然叫住她。
　　“这份文件你帮我送进去。”她指着祈世朗的办公室。

　　忍冬有点胆怯，“我？”
　　忍冬不傻，虽然只进来几天，却也知道在什么职位做什么事，易君交待过传送文件时不要乱翻，她就连文件夹都不敢打开。

　　“不是特别重要的。”

　　忍冬犹豫着点了点头。
　　其实她和易君中间，还有一个级别的秘书，她觉得怎么样也轮不到她来送这份文件，毕竟她暗暗地感觉得出这里面的人都不喜欢别人去祈世朗面前过份表现。
　　更何况她只是一个新人。
　　办公室政治。她记得圣西是这样说的。

　　***

　　忍冬去敲祈世朗办公室的门，里面立即传出一句“进来”。声音一如继往的略微有点低沉和磁性。
　　忍冬曾经想像过千百次祈叔叔的声音，在第一次听到祈世朗说话时终于找到了实质。
　　她的祈叔叔，应该也有这么动听的声音吧？

　　她走了进去，祈世朗的背后依然是蓝天白云，而他的人，也依然那么光彩夺目。

　　“祈先生。”她将文件放到他的桌上，“君姐让我给您的。”
　　他微一点头，“放这儿吧”，就又低下头看手中的文件。

　　忍冬觉得他工作的样子很好看。几天时间里她听了好多祈世朗的八卦，这么丰神俊朗的人，会被女人喜欢，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吧？

　　那么祈叔叔呢？

　　她一点都不知道。每次写信，她什么都会往里写，事无巨细，而祈叔叔却只是说她，自己的事提得却是少之又少。

　　想到祈叔叔，忍冬的心情渐渐灰暗起来。

　　***

　　祈世朗盯着她的背影看，在她快走到门边时，叫住了她。
　　“金忍冬。”

　　她慢了半拍才转身，“祈先生？”

　　他从桌上抽出一个信封，“你的信。夹在今天给我的信件中……不过，”他略微皱眉，“这些信件是你分发的吧？”

　　忍冬红了脸，一边疑惑怎么会弄错，一边又暗恨自己这么不小心。她连忙道歉，迅速地从他桌上拿起信封，只看了一眼，她的眼眶慢慢就湿润了。
　　是祈叔叔的……
　　她终于等到他的来信，终于可以给他写信。她有那么多的话要跟他说。

　　她顾不得祈世朗意味不明的眼神，也忘了道谢，小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然后躲到茶水间给圣西打电话。

　　“祈叔叔给我写信了。”她压抑着情绪，可是心还是乱跳，要很用力很用力才没让自己表现出异样。“他没有怪我，也知道我进了华地，还说我很棒。对了，他还说，如果有困难还是可以找他，还有还有，他给了我新地址，我可以给他写信了。”
　　她的眼角又酸了起来。
　　那么漫长的时间，她大半个人生中的精神支柱啊。

　　圣西却兴趣缺缺，“真不知道那个人是何方神圣。你们还没有见过面呢你就这么为他神魂颠倒，要是真见着了，我怕他把你卖了你还要替他数钱。”

　　忍冬仍然兴奋得冒泡，也不介意她嘴毒。
　　“他不会的。”
　　她那么斩钉截铁。

　　“那你说，他怎么会知道你在这里？”

　　忍冬傻了。
　　她来华地才几天，连以前玩得好的同学都没有通知，长祈叔叔竟然已经知道了？
　　“他神通广大啊！”她更加兴奋，而且得意，眉飞色舞地，“我早就跟你说过他神通广大，这下你相信了吧？”

　　圣西对忍冬的猜测给了一个充分的肯定：神经病！

　　忍冬被泼冷水也不生气，挂了电话还站在那里傻乐，等到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才忽然醒悟过来。她慌忙转身，却只感觉身体被什么狠狠撞了一下，一抬头，就看到祈世朗那张冷漠又英俊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