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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番外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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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狸刚出生的时候,可高兴坏青圩和涂山花花了。这对已经不算年轻的九尾狐夫妻就跟普通的年轻夫妻一样,抱着小狐狸到处窜门,逢人便秀幸福。
小狐狸五十八岁的时候还没化形,却有了名字,叫涂山宓宿。五十八岁的小狐狸在涂山和青丘两族都只能算是小娃娃,也就凡人的七八岁。甩着九条漂亮的小尾巴,它由青圩抱着去水神和火神那窜门。
那一年春季,百花怒放,趴在青圩肩膀上的涂山宓宿随着他爹来到了水神和火神时常会聚的碧幽亭。碧幽亭伫立在海上,四周边全是一望无际的碧蓝大海。海面上生着漂亮的浅红色花朵,花朵碗口那么大,漂浮在海面上就像一盏盏花灯,叶子似的花瓣紧紧贴在一块儿,圈着正中央那一抹浅黄色的花蕊。每每起风之时,这花便会在海面上随风摇曳,煞是好看。
涂山宓宿对水神和火神是谁没兴趣,她只是想去看看她阿爹口中那漂浮在碧幽亭周围大海上的浅红色的花朵。那花朵叫红泪,下雨时,雨珠落在花蕊上,没一会儿就会将雨水染红,乍一看还真像红泪。
碧幽亭离得远,涂山宓宿年纪又小,出行没多久就趴在青圩身上睡得昏天暗地。
那时候的水神还不是一个跟颛顼争强好胜的混蛋神祗,那时候的他只是一个喜欢和火神凑在一块儿把酒言欢的和蔼神祗。
到达碧幽亭时,水神和火神还没来,青圩把涂山宓宿放在石凳上,准备去海底看看有没有什么漂亮的海星星贝壳类的供他亲爱的娘子花花做小玩意。待青圩离开,涂山宓宿便醒了,只有五十八岁的小狐狸坐在石凳上,东张西望的,眼里满是好奇。看到周围全是漂亮的红泪,小狐狸高兴坏了,跳下石凳,轻盈地跳到栏杆上,屁股后面的尾巴一甩,很迅速地把一朵红泪给捞了上来。
小爪子扒着红泪,瞧着红泪里的花蕊,涂山宓宿用自己的鼻头嗅了嗅,扑鼻的芬芳让涂山宓宿忍不住把红泪给吃了。红泪的花蕊就是花蜜,清甜无比,入口即化。舔了舔嘴唇,小狐狸重新跳上栏杆,甩着尾巴捞红泪。近一点的几乎都被它捞了上来,而远一点的它没有办法,只能干看着。不过,它捞上来的红泪数量不算少,每一朵都被它吃了花蕊。吃完这么多红泪的花蕊,涂山宓宿很快就困了,趴在角落,耳朵耷拉着,尾巴充当被子,直接睡了个昏天暗地。
等涂山宓宿醒来时,它的头顶蓦地出现了三个脑袋。
火神祝融幸灾乐祸地瞧着它,倒是它爹一脸严肃,将它从地上捞了起来。被捞起来的涂山宓宿发现自己好像不是四条腿,而是两条腿和两只手。噘着嘴巴,涂山宓宿一脸懵懂地被它爹揪到一名俊美的青年面前。
“对不起,共工大人,都是在下管教小女儿不严,竟让她吃了那么多红泪。现在宓宿这孩子就在你面前,你要罚就罚吧,我绝不插手。”话是那么说,可青圩的举动倒不像是不插手的,挡在涂山宓宿面前,就跟傻爸爸一样。
涂山宓宿还没睡醒,整个人都是懵懵懂懂的,坐在石凳上,盯着自己的双腿和双手,她傻住了。涂山宓宿年纪还小,修为不够是不能化形的,就算天生仙胎,修为依旧不够她化形。
俊美的青年抬眼瞧了坐在石桌上的小娃娃,淡淡道:“三十朵红泪可酿一小瓶甘露,天帝寿辰将近。”
青圩哭丧着脸,道:“……请大人不计小人过。”
共工瞧着涂山宓宿,柔声问道:“好吃吗?”
涂山宓宿抬眼看着共工,见他面貌俊美,一点都不输她的族人,小脸蛋微微一红,道:“好吃。不过,你看上去好像更好吃。”
青圩‘啪’的一下拍上了自己的脸,而祝融则忍不住直接在后面哈哈哈大笑起来。这一海的红泪全都是为了酿制甘露,献给天帝的好东西,如今被涂山宓宿吃了那么多红泪,今年天帝寿辰之日恐怕得少好些瓶甘露了。
这碧幽亭连带整片海域都是水神掌管的范围,而甘露的作用则是洗涤净化仙神体内的污浊之气。作为水神,他拥有很强大的净化之力,这也是为什么每一年都由他来酿制甘露。
“我,好吃?”共工扬了扬眉。
涂山宓宿爬过去,伸出软乎乎的小手贴上共工的脸,道:“你长得比阿爹好看,以后娶我做媳妇,好不好?”
青圩痛心疾首地捂着脸,自己的女儿竟然说别人长得比他这个做爹的好看,实在太坑人了。
而且,看上谁不好,偏看上个比他爹还老的老家伙!
青圩把涂山宓宿一把抱起来,很认真严肃地看向共工,道:“大人啊,咱们家宓宿只有五十八岁。”
共工淡淡一笑道:“我知道。”
青圩道:“老牛吃嫩草是不对的。”
共工望着还朝他笑的涂山宓宿,低声道:“我不介意。”
青圩:“……”他介意,他太介意了。
那就是涂山宓宿和共工的初遇,很美好的初遇,却也结成了一段不小的缘分,最终造成了涂山宓宿的疯狂。
共工会跟颛顼争帝主要原因也是为了涂山宓宿。涂山宓宿与共工的这个小插曲青圩压根就没放在心上,他一直以为当时的涂山宓宿年幼,只是孩童之语,而共工的回答也不过是开个玩笑,谁料这两人谁都没有开玩笑。在青圩打算将涂山宓宿下嫁给颛顼的儿子时,共工坐不住了,他去见了一个人,求他与涂山宓宿的缘,谁料对方拒绝了,且言明涂山宓宿与他并无姻缘。
三生石定天下仙神之缘,共工去了那里,却在那块石头上没有瞧见他和涂山宓宿的名字。他没有,涂山宓宿也没有,他们并无姻缘,注定不能在一起。共工向来不信命,他会用自己的方式来改变他和涂山宓宿的命。
根源在此,恍若魔障,一旦深陷,再也回不了头。
为此,共工与颛顼争帝,输了。去不周山寻办法,却因为不得法而撞上了不周山的天柱,致使天柱倾塌,世界差点归于混沌。犯下如此大错,共工没有逃,被祝融抓回去的时候,他的脸上是冷漠。
不知道共工对天帝说了些什么,只知他最后就被东皇太一封入了深渊废墟。
涂山宓宿在共工被送去深渊废墟之时寻过他这件事谁也不知道,除了她和共工。那时候的涂山宓宿已经长大,是少女模样,长得灵巧秀丽。拿着共工给她玩耍的避水珠潜入深渊废墟见到了一直想见的人后,涂山宓宿将手贴在薄薄的水幕结界上,眸中含着隐隐水光,道:“我一定会救你的,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
“青圩并不允许我们在一起。”共工轻轻说道。
手重重拍在水幕结界上,涂山宓宿道:“阿爹只会认命,可我不认命!你是我的!!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我的,这辈子也只能是我的!!谁都别想将你我分开!你放心,我会救你的,一定……”
看着少女眼底的坚定,冷硬的唇角勾起一抹弯弧。“好,我等你。”
涂山宓宿爱慕共工这件事青圩是知道的,涂山花花也知道,比起神色凝重的青圩,涂山花花倒是没太在意。对于一个母亲来说,女儿的幸福比较重要。可是,涂山花花显然不会料到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最终导致涂山氏一族的加速灭亡。
没有任何种族可以长盛不衰,涂山花花和青圩心里都很明白。神魔之战展开,青圩和涂山花花都上战场,去了前线。那一战太过重要,重要到关系到整个世界的命运。涂山宓宿没有去,她被青圩和涂山花花安置在青丘的家中。
青圩和涂山花花上战场的前一个晚上,涂山宓宿去找她父母时听到了一段对话。
“你……”涂山花花顿了一下,接着道:“当真要那么做?”
涂山宓宿本不打算偷听的,刚想走,却不料她父亲青圩说道:“宿儿不能同共工在一起,绝对不能。若是天定姻缘也就罢了,偏他共工本无姻缘,而宿儿的姻缘也未存在,两个没有姻缘的在一起,你觉得会有什么下场?这等孽缘纠缠不清,作为涂山氏大祭司的你会不懂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是我们的女儿。”
“就因为她是我们的女儿,我才不希望那孩子最后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后面青圩和涂山花花还说了什么,涂山宓宿压根没有听进去。只是在最后,青圩冷冷的嗓音从屋子里头传出来,道:“除非我死,否则……”
那六个字就像诅咒,缠绕着涂山宓宿整整一个晚上。
第二日,青圩和涂山花花还有族中的许多人上了战场。
临行前,涂山宓宿还如往日那般同涂山花花和青圩撒娇,并亲自赠了他们一杯临行酒,预祝他们凯旋而归。
青圩和涂山花花很高兴,对于女儿的送行。
望着越行越远的大部队,涂山宓宿唇角边忽地勾起一抹阴冷。
“好好在战场上献上自己的性命吧,阿爹,阿娘……”
涂山宓宿的转变就是从这一天开始的,一切因果就此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