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薄荷》焦糖橙子

4、第4章

　　林清阳平复了一下情绪，舔了舔嘴唇：“我是林可的哥哥，她座位在哪？”

　　封凯带他过去，指了指讲台旁边的座位。

　　......卧槽！

　　他本以为林可的座位在角落里头，一会儿开家长会他只需要把头低下，开完会拔腿就跑，可以迅速远离这个狗逼。

　　可没想到，林可的位置是整个教室距离封凯最近的位子。

　　这尼玛......

　　封凯现在没什么时间和他扯皮，林清阳把水放课桌上，刚一坐下就掏出手机给林可发微信。

　　大雾四起：你在学校干什么了？

　　甜心小猪蹄：认真学习。

　　大雾四起：放你的狗屁，你的桌子就差上讲台了！

　　甜心小猪蹄：我近视眼哎哥，特意和老师申请坐这个位置的。

　　大雾四起：我怎么不知道你近视眼了？你大半夜磕CP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近视眼？

　　甜心小猪蹄：凯哥太帅啦，坐得远我看不清，手机像素也不行，这个位置刚刚好，生图都不用p。

　　大雾四起：生图用不用P我不知道，但是你是真的在找揍。

　　林清阳放下手机，看着倚在门口的封凯，他手里拿着成绩单，微微俯身，正在和家长分析成绩，封凯低沉沙哑的声音穿过教室的喧哗，清晰地传进林清阳的耳膜里。

　　“他学习挺认真的，也挺上心......只是我见他性格有些内向，周末的时候多带孩子出去走走，有空的话在家里多陪陪他......”

　　仿佛是感受到林清阳的注视，封凯停了下来，转头看向这边。

　　林清阳猝不及防地对上封凯的目光，慌忙移开目光，一边摸脑袋一边低头开始扒拉手机。

　　越扒拉越控住不住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虽然说封凯不至于因为林清阳踢了他一脚就对林可怎么样，但是踢了班主任一脚这件事，让他怎么想怎么别扭。

　　去道歉吧，他又没做错什么，凭什么道歉？平白无故亲人家一口还不行人家发火了？踹一脚那都是轻的。

　　不去道歉吧，这狗逼又是林可的班主任，这要是搞林可不是手到擒来......

　　他就觉得自己是一个纯纯大冤种，自己明明什么也没做错，却要在这儿平白受罪，坐在座位上简直是如坐针毡，脑子里想了一万种封凯搞林可的方法。

　　好不容易坚持到家长会开始了，封凯将那瓶和他一模一样的冰水并排放在林可的课桌上，手拄着桌边，清了清嗓子：“各位家长都看到月考成绩单了吧？马上就要升高二了，虽然只是一次月考，但是也暴露出来不少问题......”

　　林清阳看着手里的那张成绩单，中间找几个没看到之后，索性直接从后往前找，果不其然，在倒数第八的位子上，看到了林可的名字。

　　他都不忍心去看那少得可怜的分数，直接把成绩单一扣，正准备喝口水降降火气，刚伸出手便愣住了。

　　那两瓶一模一样的冰水哥俩好似的凑在一起，他怎么知道哪瓶是自己的！

　　就好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林清阳这头刚在心里吐槽完，封凯的手一动，将右边的那瓶冰水拿起来喝了一口，然后握在手里，转身走上了讲台。

　　林清阳看着课桌上那瓶孤零零的冰水，心情复杂地拿起来喝了一口。

　　他抬头看向封凯，林可虽然不着调，但是有一句话说得确实没错。

　　封凯长得帅。

　　林清阳对帅哥并不感冒，他本身长得就不错，封凯吸引人的地方并不是出类拔萃的五官，而是他身上那种故事感。

　　和他好看且干净的手。

　　“家庭和谐是对孩子最好的教育，”封凯将手中的成绩单放到一边：“原生家庭给孩子带来的是一生不可磨灭的影响，所以我希望各位家长也能够规范自身，给每个孩子一个健康舒适，充满温暖的家庭。”

　　封凯的声音将林清阳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想到了自己那糟心的爹和每天哭哭啼啼的后妈，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

　　毕竟他爸就是不规范自身的典型案例。

　　他抬头看着滔滔不绝的封凯，突然想起这样一句话：当一个人做他真正热爱的事情的时候，眼睛是会发光的。

　　而他在封凯的眼睛里，就看到这样一束光。

　　封凯又说了一些简单的结束语，这才结束了漫长的家长会，林清阳看了看时间，觉得还能来得及回去上课，起身正要狂奔，就听见身后传来封凯的声音：“林可的家长留下，到我办公室等我。”

　　林清阳动作一顿，不可思议地看向他：？

　　这狗逼又想干啥。

　　封凯却好似压根没看到他眼里的震惊，接过一个家长的卷子，扶了下眼镜，头也没抬地说：“就是王老师的那间办公室，你要是找不到的话就等我，我带你一起上去。”

　　王老师就是林可之前的班主任，林清阳也去过几次，他才不想和封凯一起走，忙不迭小跑上楼，轻车熟路地走进了办公室。

　　封凯的办公桌很干净，林清阳找个把椅子坐下，桌子上摊着一本教案，笔迹工整，错落有致。

　　该说不说，字写得确实不错。

　　林清阳只看了一眼之后便低头玩手机，手机都快刷没电了封凯才匆匆跑上来，一落座就熟稔地和他打招呼：“家长问题有点多，你没什么事吧？”

　　林清阳面无表情地把手机调成省电模式：“没有。”

　　课都上完了，名也点完了，还能有什么事。

　　封凯只看了一眼便笑出声：“怎么了？还不高兴了？”

　　“没有啊，”林清阳把手机揣兜里，看在他是林可班主任的份上放缓了语气：“什么事情啊？”

　　封凯打开抽屉，从抽屉里面拿出来几个笔记本，整整齐齐地放到他面前：“这都是林可写的文章，小孩子的爱好可以保持，但是要适当，不能分散学习的精力。”

　　“我看看她写得什么玩意儿。”

　　林清阳随手拿起其中一个笔记本，想看看最近林可又在磕谁的CP，谁知道刚打开就看到一行面红耳赤的文字：

　　他粗大的......不停地......

　　一丝透明的......顺着......流下

　　林清阳差点儿把笔记本扔出去。

　　他紧忙把笔记本合上，又看见了桌子上的那一堆，他看都不想看了，果断拿过来抱在怀里，顿时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

　　林清阳抬头，只见封凯换了个姿势，懒洋洋地靠在椅子上，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薄荷糖含在嘴里，有意无意地舔了下嘴唇：“吃块糖吧？”

　　说着他摊开手掌，掌心里放着一块同款薄荷糖。

　　林清阳顿时想到了那晚嘴里的薄荷味儿，只觉得耳朵烧得慌。

　　他故作镇定地摇摇头：“不吃。”

　　“好，”封凯把糖收起来，挠了挠鼻尖继续说：“如果林可喜欢写文字的话，可以考虑分科的时候去文科，她现在的成绩很平均，选文选理都一样，所以我建议分科的话最好还是选择她喜欢的方向。”

　　封凯说的话一开始林清阳还听进去了，可当他看见封凯修长的手指划过高挺的鼻梁的时候，脑子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在校门口那个鼻子越长，弟弟越大的歪理。

　　他不相信。

　　于是他慢慢垂下眼皮，装作不经意地向封凯两腿之间看去，他白色T恤有点长，灰色运动裤又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林清阳看了半天，什么也看不出来。

　　“嘿！往哪儿看呢？”

　　封凯轻拍了一下桌子。

　　林清阳被吓一机灵，他没想到能被抓个现形，眼睛往边上一扫，就看到地上有一块碎纸，他立刻站起身，把那块碎纸扔进垃圾桶里，若无其事地说：“你们这办公室卫生不达标，这么大块儿碎纸怎么都没人扔呢？”

　　“你近视？”

　　封凯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林清阳也没细想，重新坐到他面前：“不近视啊。”

　　“不近视啊......”封凯把眼镜摘下来，狭长的眸子里是毫不掩饰的调笑：“不近视看碎纸怎么还看那么长时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看什么不该看的。”

　　这个眼镜好像是封凯的封印，一摘下这个眼镜，话里话外又带着一股痞气。

　　林清阳这才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撇了撇嘴：“大家长得都一样，有什么不该看的？”

　　“长得一样不代表尺寸都一样，对吧？”封凯笑着问他。

　　林清阳看着封凯挑衅的眼神，恨不得当场把他拽到厕所脱裤子比一比大小。

　　但是他是林可班主任，林清阳捏着笔记本，不停地告诉自己。

　　要忍！

　　就这样，当林清阳从C大附中出来的时候，收获了几本小黄文和一肚子气。

　　他这人从小到大很少吃亏，不管是吵架和打架都从来没输过。但是封凯这人的出现就打破了林清阳的常规记录，这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激怒他，然后又轻而易举地转移他的火气，让他想出气都找不到出口。

　　林清阳抱着那几本烫手的小黄文，看着天上骄阳，决定把这个火气撒在林可身上。

　　*

　　林清阳走之后，李老师从门口走进来，看见封凯脸上还没收起来的笑容，打趣说：“这孩子有意思吧？”

　　李老师是这个办公室年龄最大的女教师，面上看起来严厉，其实一副热心肠。

　　封凯把教案打开，应了一声：“是挺好玩儿的。”

　　“王老师也挺喜欢他，嘴甜，会来事儿，”李老师把手里的卷子放下，坐到他对面：“这孩子也不容易，从入学到现在都没见林可他爸露过面儿，里里外外都是他又当爹又当妈忙活着。”

　　封凯写教案的手一顿：“他......他爸很忙吗？”

　　李老师把眼镜带上准备批卷子，听这话冷哼了一声：“再忙也不可能不顾孩子吧？要我说啊就是不上心。”

　　办公室里一片静谧，只剩下老旧风扇咔哒咔哒转动的声音。

　　直到李老师批完了半页卷子，才听到封凯低沉沙哑的声音：“确实，生而不养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李老师正要说什么，封凯就听见手机微信响了一声，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见是吴茂发来的微信。

　　五毛游戏工作室：屋子给你收拾得差不多了，你下班就过来吧，钥匙放你们学校看门大爷那里了。

　　下面配了一张他们几个摆耶的照片。

　　封凯在表情包里翻了翻，发过去一个谢谢老板的表情包，然后从抽屉里拿出车钥匙，和李老师说了一声，一边走一边给吴茂发消息：“我这边开完会了，我现在骑车回家，你们先别走，我请你们吃顿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