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放手》燕堂

21、拒绝

　　听苏绮阳说做自己的正妻可怜，萧睿微微一挑眉，神情中有着不加掩饰的自负：“可怜？能做我萧睿的妻子，是她的福气。”

　　苏绮阳呵呵一笑，是啊，他这样的豪门贵公子，人品相貌皆佳，自然有的是女子喜欢。那天在庙会上的那位小姐不就是一个吗？

　　在这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时代，只要他愿意，他以后的后院，想必是环肥燕瘦，红香绿玉，热闹得很。

　　他是个很好的人，可惜不是自己的良人。

　　她要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能与她一起努力赚钱，养儿育女、奉养父母。这种日子虽平凡，但她是自由的，舒心的，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得来的。

　　而萧睿，注定就是不凡的，如果跟了他，现在他喜欢自己还好，等以后人老珠黄了，就只能在他那华丽的后院里，凄凉度日了。

　　苏绮阳抬头，看了一眼萧睿。他虽腿受了伤，却依然坐得笔挺，脸上是势在必得的笃定，笃定她一定会愿意。

　　苏绮阳心想，与他说这些，估计也说不通，他大概以为，只要给一个女人锦衣玉食，她就应该心满意足了。

　　苏绮阳垂目，踢了踢脚下的石子道：“是，能做你的妻子，自然是有福气的。我刚才的意思只是说，做妾的怎么能替主人选妻子呢。”

　　萧睿以为苏绮阳怕做了妾，会被正房欺负，伸手想去摸她湿漉漉的头发：“你放心，有我在，谁也欺负不了你。”

　　苏绮阳一偏头，避过了萧睿的手，又往旁边坐了坐，正色道：“多谢公子抬爱，只是绮阳已经有未婚夫婿了。”

　　萧睿看苏绮阳离自己远了些，无奈地收回了摸空了的手，沉声道：“又没有定亲，算那门子的未婚夫？”

　　苏绮阳目光坚定地看向萧睿：“我已经与他约定好了，他回家禀过父母后，就来下定，怎么不算？”

　　“没定亲，就不算。”萧睿不悦地抿唇道。

　　苏绮阳沉了一口气：“君子一诺，想必萧公子也是看重的。我与他已有约定，虽没有一笔一画地写在纸上，难道就能随意背弃？如果我背弃了他，转而跟了你，岂不是成了那等水性杨花之人？”

　　萧睿沉默不语。他想说，管他是谁，反正你是我的人。可是他还想在心上人面前保持自己的翩翩君子的风度。

　　苏绮阳又道：“再说了，我爹娘只有我一个女儿，我是要留在家里，为他们养老送终的。陶公子已经答应了入赘我家。我要是跟了你，我的父母岂不是终生无靠了？”

　　“什么？姓陶的要入赘你家？”萧睿也有些吃惊。他查过了，陶向渊好歹也算是官宦世家，怎么肯入赘，做上门女婿？

　　看萧睿惊讶的样子，苏绮阳不由得微微一笑：“对，陶公子已经答应了。”其实苏绮阳也觉得陶家不会答应，只是这个时候，她自然是要先蒙混过关的。反正她要招上门女婿这是不变的事实，陶向渊家不答应，她还可以另找别的男人。

　　“他答应了，不代表他的家人也答应。不如……”

　　萧睿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外面有人喊着“二爷……二爷……”伴着或重或轻拖泥带水的脚步声。

　　是山下的人找上来了。萧睿只好先闭口。

　　苏绮阳忙站起来，跑到洞口喊：“二爷在这儿呢。”

　　那些人进来，见萧睿受了伤，自然又是一阵忙乱。

　　指挥使叫人用竹轿抬了萧睿下山，又叫了卫所最好的军医过来。

　　那军医替萧睿仔细检查了一番，见伤口虽长，但并不太深，也没有骨折，不由得有些不可思议，说，要不是萧睿武功高强，内力深厚，那样大的石头，只怕整条腿都要砸烂了。

　　雨已经不大了，却也依然淅淅沥沥的。虽已到午时，不过萧睿拒绝了在卫所吃饭的提议，说要先回去。

　　指挥使无法，只好让人准备了一些点心之类的吃食，给他们带到了马车上。

　　这一次，因为萧睿腿受了作，车夫赶得很慢。

　　车中，苏绮阳与萧睿对面而坐。

　　萧睿那条受伤的腿搭在一旁的条凳上，一手指了小桌上的茶点说：“我要吃那个，你帮我拿。”

　　苏绮阳拿了，递给萧睿，萧睿却是不接，示意苏绮阳喂他。

　　“你受伤的是腿，又不是手。”苏绮阳有些不情愿地嘟囔。

　　“可是我浑身都疼，哪儿都不想动。你别忘了，我可是为了救你才受的伤。”萧睿不冷不热地说道。

　　苏绮阳腹诽，要不是你非要把我带到山上看什么石头，也就不会被石头砸了。只是这话她却是不敢说。

　　再怎么说，他确实救了自己，并且不止一次，何况他还受着伤，苏绮阳虽觉喂食有些太过亲密，却还是将糕点送到了他嘴边。

　　萧睿就着苏绮阳的手吃了两块，并没有什么不轨的动作，苏绮阳心中暗道：是自己太多心了。人家是贵公子，让人伺候惯了，受了伤，自己不想动，也是有的。

　　看萧睿的意思还想吃，苏绮阳就又拣了一块，递到他嘴边，却不想这次萧睿却将她的手指也卷进了嘴里，还舔、了一下，眯了眼说道：“真香。”

　　也不知是是夸糕点，还是夸她的手指。

　　苏绮阳脸上一下子染满了红霞，生气道：“你……”

　　萧睿却是直视着苏绮阳，看着她因生气而瞪得圆圆的眼睛，突然说道：“你要是担心爹娘，以后就接他们一起来住。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的。”

　　没想到他还没有死心，苏绮阳轻咬了一下唇，果绝道：“萧公子，不要再说了，我是不会跟你的。不光是因为我爹娘的事。”

　　萧睿沉下了脸：“难道，你已经喜欢上了那个姓陶的？”

　　苏绮阳低头不答，让萧睿只当她是默认了。

　　“好，好……”萧睿心中憋闷，连说了两声“好”，终于没再说什么，靠到了车厢壁上，闭目不语。

　　苏绮阳偷偷看了萧睿一眼，心想，看来他这一次是死心了。

　　*****

　　绵州城外约十里远的一座亭子中，萧斗与春绿一边一个，离了老远，坐在那里等着。

　　远远过来一辆马车，二人还以为是主人回来了，均站了起来，不想那车中之人挑起了帘子，却是云夫人。

　　云夫人见是萧斗，就停车下来，进了亭子，笑道：“萧斗，你家主子呢？”

　　“二爷有事出去了。”萧斗拱手施了个礼，敷衍地回道。

　　云夫人打眼一看，萧斗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不就是那天跟着苏绮阳的吗？这两人在一起，想必是萧睿与苏绮阳出去玩儿了，嫌下人碍眼，所以叫他们二人在此等候。

　　云夫人眼珠一转，款款说道：“这雨太大了，虽在车里坐着，也是闷得慌，不如还是在此赏赏雨景，等雨停了再走吧。”

　　萧斗无所谓，反正二爷与苏姑娘出去玩儿，也不是什么机密的事儿，云夫人愿意在这儿等就等。

　　云夫人的下人拿了一个厚垫子，铺在了石凳上，云夫人坐了，旁敲侧击地问萧睿这一阵子的行踪，都叫萧斗一问三不知、一推二五六地给推了。

　　云夫人见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说话。

　　没一会儿，一辆马车驶了过来，后面跟着十几个骑马的卫兵。

　　这时，淅淅沥沥的雨也停了，太阳从厚厚的云层里露出了半边脸。

　　车子是二爷的车子，可是走得时候只一辆车，如今却跟了这么多人，萧斗心下一惊，难道是出什么事儿了吗？

　　他急忙走过去，隔着帘子问：“二爷，您怎么样？”

　　“没什么，受了一点儿小伤。”萧睿在车内答道。

　　苏绮阳掀起了帘子，刚要下车，却被萧睿压住了手：“我说的事儿，你再想一想，我给你三天的时间。”

　　苏绮阳摇头，坚决道：“不用考虑了。萧公子，你——你好好养伤。告辞。”

　　说完，一扭身跳下了马车。

　　春绿忙过来扶了她，担心地小声问道：“姑娘，你没事儿吧？”

　　“我没事儿，咱们回家吧。”苏绮阳道。抬脚间，不知怎的，一个小小的木头匣子掉了下来，几个精致的各色石头散落在了地上。

　　苏绮阳忙蹲下、身去捡，就听萧斗惊呼一声：“二爷，这不是你最喜爱的十二生肖石吗？”

　　这石头是萧睿最喜爱的？苏绮阳一听，赶紧用袖子将石头上沾上的泥擦了擦，装到匣子里，递给萧斗，道：“你们二爷让我替他拿着的，刚才一时忘了还了。”

　　既然是他最喜爱的东西，自己已经拒绝了人家，这东西自然也不能留着了。

　　萧斗刚要去接，却听萧睿冷声道：“我萧睿送出去的东西，岂有再收回的道理！”

　　萧斗吓得将手又缩了回去。

　　苏绮阳看了看萧睿，道：“既然……这东西是你最爱的，还是你收着吧。我又不懂石头，拿着也是白瞎了。”

　　萧睿眼睛凌然地看着苏绮阳：“你非要还也行，萧斗，把苏姑娘带回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