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夜》家有傻猫

5、第五章

　　秋日的午后，阳光暖暖的照着大地。

　　定远将军府的后花园，花香四溢，深深浅浅的鸟鸣，假山小亭，亭下池水清浅，几尾金鱼在水中畅快的嬉戏，偶尔带起水珠叮咚轻响。

　　这般美景，本该好好赏玩，可偏偏有人要和自己过不去——

　　“哎！”扔下手中毛笔，子夜已不知是今日第几次叹气了，地下和桌上到处遍布了被揉成团的宣纸，桌上唯一一张幸免于难的纸上，龙飞凤舞的张狂字体让人明显感觉出写字之人的焦躁与不甘。

　　哎！若不是她一时任性扭伤了脚，就算是死缠烂打，她也要跟着顾连成去云崖森林，可是现在倒好，拿她行动不便为由，顾连成今日一早不由分说的抛下她领兵离开了。

　　想想看，她从十四岁起开始跟着顾连成上战场，大大小小的战争，什么惊险的场面她没见过。虽然不能真刀实枪的和敌人近身肉搏，可是她偶尔想出的一些小计策也帮了顾连成不少忙，这次，她怎么就成了多余了呢。

　　“哎!”

　　“小姐，怎么还在叹啊？”贴身丫鬟碧潭手里端着一碗汤药笑着走了进来。

　　她九岁的时候被当时的定远将军夫人，也就是顾连成的娘亲捡回将军府，本来是做小少爷顾连成的侍女，陪少爷读书写字，玩耍游戏，夫人喜爱她聪明伶俐，不久便认她做义女，可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喜欢唤顾连成‘少爷’，反正也没有人要她改口，索性她就一直这么叫着。

　　碧潭把药碗递到她面前“快把药喝了吧，这样脚上的伤才能快些好啊。”

　　“不要，很苦！”子夜皱了眉，往椅子里缩了缩，一幅抗拒的模样。

　　碧潭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这样，只不急不徐道：“少爷吩咐过了，小姐若是每天不按时服药，就不让小姐出房门半步，小姐看着办吧。”说完转身就要走。

　　“不要，碧潭，不要走！”她腾的一下从椅子上蹦起来，不料动作太大拉痛了脚上的伤“诶呀”一声又跌了回去

　　“没事吧小姐？”碧潭连忙上前查看，不敢再与她玩笑了

　　她拉住碧潭衣袖，不满道：“明儿我就寻个好人家把你嫁了去，免得你整日和少爷一起欺负我！”

　　许是这种威胁说的多了，碧潭也不当真，只笑答：“明儿的事明儿再说，今儿这药小姐你是喝还是不喝？

　　她知道如何也躲不过，要是不喝，碧潭这丫头真的会把她关在房里，无奈叹了口气，慢吞吞拿起药碗，脸上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摒气把那碗药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咳。。咳。。难。。难喝死了。”

　　“良药苦口”碧潭一边顺着她的背一边把桌上的一碟蜜饯端过来递给她。

　　子夜赶快拿了一颗塞进嘴里，甜味慢慢覆盖了嘴里的苦味，脸上这才有了笑容。

　　“碧潭”她津津有味的吃着蜜饯，嘴里含混不清：“这里太闷了，咱们去园子里转转。”

　　碧潭应了一声，简单收拾了下，便扶着她到园里散步，临走她还不忘把剩下的蜜饯倒在手里拿着吃。

　　脚伤还未痊愈，不能走太久，两人走到平日里她练习古琴的小亭里便歇了，子夜随手拈了把鱼食往亭下的池子里洒，灵活的小金鱼纷纷凑过来，你争我抢，不亦乐乎。

　　到外面透透气心情自然好多了，看着摆在面前的琴，一时技痒，她把手里的鱼食撒光，坐到了那把沉香古琴前，素手轻轻一拨，琴弦震动着发出悦耳的轻响。

　　她从十岁起开始学琴，如今朔月国里，她的琴音也是颇有名气的，也因为她平日并不经常弹奏，更有将军府子夜小姐千金难求一曲的传言。

　　琴音缓缓，从慢渐快，由远及近。起先山高水长，流水潺潺，忽然琴音一转，节奏骤急，如万匹奔腾的马‘哒哒’的从远处奔来，踏起漫天黄沙，空中一只雄鹰盘旋在头顶，俯瞰大地，旌旗蔽空，迎风招展，鼓声猎猎，号角长鸣——那盘旋的雄鹰忽的振翅，一飞冲天！

　　风灌满她青色的长衫，秀发在身侧轻舞飞扬，那是一幅足以摄人心魄的画面。而她神情极投入，美不自知。她似乎不是弹奏一只曲子，而是亲临战场，千军万马，只待她一声令下便冲锋陷阵——她的琴声中，总有一股让男人都汗颜的气魄。

　　琴音在一段激烈的旋律后缓缓归于平静，结束于行云流水般的串串滑音中，汗浸透她的衣裳，感觉说不出的畅快。

　　‘啪，啪，啪’一连串的掌声响起，后园的回廊里，一身紫袍的男子缓缓朝她走近，脸上挂着优雅的笑容：“这曲子，弹得实在是妙。”

　　“皇上，你站在那里偷听多久了。”皇上微服出宫驾临这将军府算的上是平常的事了，打小便和顾连成玩在一起，长大以后也不顾尊卑之分往来甚密，但君臣之间，顾连成对皇帝到底是生分了不少。倒是子夜，还是这般没大没小。

　　“诶，朕可没有偷听，朕是光明正大的站在那里听。是你自己太投入没有发觉罢了”说着已步入小亭：“听说你脚伤了？恢复的如何了？”

　　“别提了。”不提还好，一提她就气：“这伤本没什么大碍，倒是成了少爷丢下我的借口。”

　　莫朔笑着在她旁边落座：“我当什么事儿让你这么闷闷不乐呢，顾连成不带你去自然有他的道理，别耍小孩子脾气。”

　　“我才不是小孩子呢！”她叹了口气，转身拿起石桌上摆着的点心咬了一口，随口问道“我听说这个云崖堡易守难攻，不知道这次围剿到底有多少胜算？”

　　莫朔英气的眉毛微微一挑，戏谑道：“怎么，担心顾连成了？”

　　连常胜将军顾连成都没有把握的战争，她怎么会不担心呢？往日她在军营里，能第一时间得知战况，如今却只能坐在这里干等，她气顾连成不愿让她涉险，却不体谅她同样的心情。

　　莫朔看着她忽然的晃神，脸上渐渐没了笑容：“放心吧，他带去的两千精兵都是精挑细选的，对付那帮土匪强盗绰绰有余。”

　　待她回过神来，莫朔已经起身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