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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028章 ...

  •   这个新年,林如海过得并不安稳,即便有女儿在身边,却也没多少家人团聚的欢愉。

      土豆那等神物被送进京,也不知是个什么结果,他林家也不知能不能恢复当年的荣光。

      自打管家林重离了扬州,林如海便度日如年地一日日数着日子过,等着盼着京中能有个消息传回来。只可惜,不管是官方还是林重,哪方面也没传个信儿给他,让他再不能更忐忑了。本就是重病在身的林老爷,难免就日渐憔悴不堪起来。

      转眼间已是正月十六,这个年都算是过完了,可京中还是没个消息。林如海正在窗前叹气,忽听见二管家林持唤着“老爷、老爷……”跑了过来。

      林如海连忙回头迎上去几步,急声问道:“出了何事?可是京里有消息?”他之前已有吩咐,一旦京里有消息,便要立时回报于他。

      “是……啊,不是……”林持跑得太快,跑得自己上气不接下气,说起话来也有些语无伦次,“老爷,是京中来了传旨的钦差,是、是皇子,四皇子呢。”

      “真的?!”林如海闻言,简直惊喜交加,一时间竟有些怔怔的。但他到底是久经世故的,很快便反应过来,连忙吩咐道:“快,扶我出去迎接四皇子。哦,对了,赶紧命人准备香案,预备接旨,快,快!”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整个林府就忙活起来,自然也就惊动了偏院里的贾琏。

      “这林姑父还真是……人之将死,其行也异啊。难道说,他派人送进京的那什么土豆,还真是产量惊人的神物?”贾琏听了小厮的话,眼神莫名地喃喃道:“不行,爷得过去看看。”

      姑父家的光,他琏二爷既然看见了,那就说什么都得沾一沾啊!

      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贾琏立时便带着小厮往正院里赶,势必要赶上皇子宣旨。哪怕是不得亲身陪同领旨,至少也要躲在边儿上听听详情。另外,事后也要寻着机会,在四皇子跟前露露脸才是。

      宇文昕一行刚走到街口,便已经瞧见林如海带人迎了上来,索性就勒住了坐骑,下马步行着走过去,以示他对林如海的尊重。在他的身后,林朗面色平静地跟着。

      “见过肃亲王殿下。”林如海的精神十分振奋,便连病体似乎也强健了不少,也不用人搀扶便向着宇文昕行礼。圣上既然能派皇子来,那便说明是认可自己的功劳,又怎能不让他振奋。

      一番见礼过后,林如海引着宇文昕等人回到府上,将皇子殿下让至主位。正要寒暄几句的时候,宇文昕摆了摆手,径直道:“林大人,正事要紧,这就摆香案接旨吧。”

      “是,是,是!”林如海本就对圣旨满怀期待,如今能早早接旨自然让他喜不自胜,连忙一迭声地答应了。一张本因病情枯白的脸,此时有些异样地泛红,他既期待着知道圣旨的内容,却又有丝‘近乡情怯’的味道。

      他怕,怕这道圣旨……让他失望,甚至绝望啊!

      接旨的香案等都已经备好,不过片刻功夫,宇文昕便已经双手举着圣旨,站在跪倒的林如海面前宣读。另外,及时赶到的贾琏,也趁势跪在了林姑父的身后。

      圣旨里果然并未提到土豆的事,只是对林如海及时处置扬州疫情大加赞扬,迁礼部尚书,加封少师衔,着命即刻进京。

      林如海恭敬叩首谢恩,然后双手将圣旨接过,同时心中也已欣然慰然。

      圣旨虽然没提土豆的事,但他心知圣上必然已经记在心中,事后定会有回报。不然,区区一场水痘疫情,他又岂会能得到如此厚重的封赏。据他所知,同时上折的扬州知府,可不曾受到这般奖励。

      终是了却了一桩心事,林如海自是喜不自胜,却也不敢怠慢宇文昕,忙命人摆宴yu款待。只是宇文昕并没有就留,只说一句邀朗儿陪游,便带着林朗转身走人。

      林如海不敢亦不愿纠缠,恭恭敬敬地将人送出府门,另又嘱咐林朗好生招待四皇子,便目送一行人走远。望着那两道相携远去的背影,他禁不住长叹一声。

      这位四皇子虽然已是亲王之尊,可日后是个什么光景,却是并不乐观。紫禁城中的两位至尊,对这位嫡系子孙,似乎都不太看重。只看肃亲王在军中尽管功勋卓著,却始终未能彻底掌控一军便知。

      林如海并不看好宇文昕的未来,但其实他也并不太关注,毕竟自个儿也没多久好活。是以,他也只是对着林朗他们叹叹气,并不会去阻碍他们的交情。

      至多,待他即将一命呜呼的时候,给林朗一声忠告吧。好歹,土豆这等神物是跟这位嗣子换来的。

      贾琏就站在林如何身侧,见状不禁好奇问道:“姑父,您此番得圣旨晋封,又领圣命尽快进京,此乃天大的喜事,却因何叹气啊?”还是对着四皇子同林朗,这其中莫非有什么蹊跷?

      “喜事当然是喜事,只不过……老夫如今这副身子,也不知尚能为圣上,为朝廷效命几日,又如何不会心生悲憾啊。”林如海自是不会跟贾琏倾吐心声,只是点了点自个儿的病患。

      “姑父莫要过虑,咱们不是就要上京了,到时候多请几位太医诊治,必然能有所起色。您如今又深得圣上看重,说不得还要遣位御医为您看诊呢。”贾琏嘴上安慰着林如海,心里却隐约觉得不对。林姑父该当不是为自己叹气,反倒像是对皇子和林朗有什么想法。

      林如海对贾琏的疑问并不以为意,径自回了府中,将府上管事叫来,安排阖府进京的事宜。他一面派人即刻上京,收拾林家在京的老宅;一面命府上人收拾行装。而他自己,则开始清点林府的财产,是时候为身后事做安排了。

      当然,林如海也不忘派人去通知女儿黛玉,让她做好准备随父上京。女儿自幼便身虚体弱,这次冒着严寒从长安赶回来,刚刚歇了两个来月就又要赶回去,便是这两个月也时时为他的病情操劳,真是苦了她。

      实在是心疼女儿,林如海便忍不住在女儿的嫁妆上一加再加。

      其母贾敏的嫁妆自不必说,林府历代主母留下的私产,亦都原封不动地留给了林黛玉;除此之外,尚有许多田产、铺面等不动产,亦都被打包进了林黛玉的嫁妆;甚至,还封了十万两白银、五千两黄金的压箱。

      待林如海最后清点那厚厚的单据时,才不免恍然地苦笑起来。

      这,实在是……有些太多了!若真是照这份清单准备嫁妆,那谁若是娶了他的黛玉,便等于是娶进了百万两银子啊。

      再看看自己给林家还剩下的,林如海不禁笑得更苦一些。除了一些不能动的御赐之物,和一些乱七八糟的物件儿,也就是剩下族中的祭田了。

      不过,林如海也只是略一迟疑,便将事情就这般定下了。女儿是亲生的,不管如何他都不忍亏待了。至于林朗,那孩子是有能耐的,这些便够了。

      林朗并未关注林如海进京的准备,整日里都是陪着宇文昕游荡。两人有时并不带着人,只两人形单影只地便出游,甚至还跑得老远。

      就如这一次,两人连个招呼也未打,只留了张条子,便打马奔了金陵。

      “朗儿,咱们今晚赶到金陵,明儿白天在城里逛一逛,晚上到秦淮河去。”宇文昕骑着一匹黝黑骏马,身上裹一件狐皮斗篷,朗声同林朗说道:“那里明晚有一场拍卖会,听说有不少稀罕物件儿。”

      “猛地听见了秦淮河,我还当你要邀我去鉴赏风月呢,却原来是为了这等铜臭之事。”林朗闻言轻笑一声,挥马鞭点点宇文昕,“也不提前跟我说清楚,也好叫我有所准备。这既不带着要拍的物件儿,也不带着拍物件儿的银子,我去了做什么,看热闹?”

      宇文昕翘起嘴角,自己的马鞭同他相缠两下,道:“你有什么物件儿要拍,回头拍在我怀里便是;你有什么物件儿想要,也只管跟我说声便是,还能少了你的银子使。朗儿你只管跟我去,到了那儿什么都少不了你的。”

      “怎么,合着朗爷我还是个吃软饭的?”林朗没好气地睨一眼宇文昕,又道:“你若是有什么打算,赶紧跟我说个清楚,不然到时候可别怪朗爷我不配合。”

      “哈哈哈……”宇文昕闻言便大笑起来,催马挨着林朗搂了一把,赞叹道:“就知道瞒不过你。这回下金陵,为的就是发.泄怒气。京里的两个老头子把我踹到江南来,没少了金陵甄家的撺掇。我既然来了,自然少不得回报一二。”

      “这回的拍卖会乃是甄家的背景,为的就是给甄家背后的人敛财。既然要跟他们作对,那他们想要敛财,我自然就得让他们破财了。”宇文昕望着金陵的方向,目光渐渐冷漠,“说起来,咱们爷俩儿去给他们凑凑热闹,也是给他们面子。”

      林朗点点宇文昕,摇头叹息道:“我就知道,你冷不丁地叫我出远门,定然没打什么好主意。却原来是想去当霸王客,还要拉着我下水。”

      宇文昕闻言挑眉,道:“怎么,朗儿你意下如何啊?”

      “啧,我不得不说:四子,干得漂亮!”林朗笑开了眉眼,向着宇文昕挑起拇指。

      两位风华正茂的青年,相视朗然大笑,一同策马奔向金陵。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0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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