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郎》恰时欢

7、清风明月泪斑斓

　　时隔五年，叶远清又一次踏着清风明月去城南的一方小院负荆请罪了。

　　陈英英似乎料到他会来，院中的石桌上早已备好一件广袖青衫。

　　叶远清刚刚翻上墙头，陈英英便问他：“五年前，为何不告而别？”

　　“你还记得咱们跌落山林中时，你说你要嫁的，要么饱读诗书，朝堂之上为国献策；要么武艺高强，疆场之上戍城御敌。我成不了那读书人，可是我可以成为一个将军。”叶远清深深的望着她。

　　陈英英装作听不懂也看不懂的样子，别扭的不敢看他，她的小手敲着石桌：“你先把衣裳穿上吧。”

　　“这些年在外，时时想念，这石子也瘦了一圈。”叶远清将手心的石子放在她面前，转身就披上衣裳。

　　陈英英看着那石子，时光好像回到五年前，五年前她气恼了，拿石子掷他，没想到他还留着这颗石子。他是摩挲了多少遍，那棱角分明的石子才会变得这般圆润，她终于确定了他的情深，侧眼去看他，却见他背上全是伤痕。

　　“叶远清……”疆场上，你一定很苦吧……

　　“可是，我已经不爱你了，你已经老了，而我，正是年华大好之时。”叶远清转身看着她，只见她脸上的微笑碎裂，渐渐变成不可置信。

　　五年，她不再是那个十六岁的姑娘，她成了整个长安城人人嘲讽的老姑娘；五年，他不再是那个十八岁的纨绔，他成了整个长安城的姑娘最想嫁的良人。

　　五年，之于她是年华蹉跎，之于他，是打磨，是岁月厚待。

　　她想起五年前，她跌落百丈崖，是他搂着她，是他用背帮她挡去那些坚石砾砂，她不过是折了腿，而他的背却烂了，但他不说，还背着她爬上了百丈崖。

　　那是在她的父母双双离开之后，第一个拿命保护她的人，她动心了。

　　她还记得他背着她，将她送回家的时候，他拉着她的手郑重许诺：“陈英英，你这条腿今后要是落下病根，我叶远清来负责。”

　　她不屑：“要娶我的人不差你一个。”

　　“可是陈英英啊，叶远清是真的好喜欢你呀！”叶远清当时看着她，是那样的无能为力。

　　她真的好怕啊，好怕他喜欢她就只是一时半会而已，她也好怕，好怕他又一次认不出她来。她转身就往屋里走，那时叶远清在她背后喊着：“我知道你想嫁的要么是饱读诗书的文人，朝堂之上可以为国献策；要么是武艺高强的将军，疆场之上能够戍城御敌。我叶远清做不到文学大儒，但是我可以用自己的身体去救这个国家，去给你一个安稳的天下！”

　　玄木的门关上，陈英英靠着门就无声的哭了起来。

　　她等着他的承诺，好久好久了呀。

　　往日种种，今日看来，不过讽刺。

　　“我食言了，所以我来负荆请罪，不过，你何不接受了晋云深，他喜欢了你那么多年……”

　　陈英英看着面前的男子，眼前的男子一如五年前请罪的模样，笑意涟涟，眉眼之间满是戏谑，她说：“叶远清，你怎么不死在疆场上面！”

　　他死在疆场上多好，她还能等他十年、二十年，从十六岁等到六十岁，她可以花尽一生的年华去等他，总好过他回来亲手毁了他许给她的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