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明安》六六六爻

43、降卒

　　答应吗？

　　怎么可能不答应呢？

　　因为此时说这句话的人，是从小就护着自己的哥哥，是从小就宠着自己的哥哥。明安当然是不会忘记，自己在在青州的时候，这个人不知道给自己扛了多少的责罚。而在之后会到京城之后，为了自己的婚事，担心了多久。如今，他这个样子同自己说这件事情，自己又怎么可以让他就这样的伤心下去呢？

　　可是？这件事情，又怎么能够答应呢？

　　曾经是那么的美好，但是，却又是那么的残忍，怎么能够说就忘呢？既然自己的内心之中是忘不了和放不下的，又怎么可以轻易的去答应呢？

　　此时的明安，真的是感觉到了自己陷入了一个两难的境地。

　　“安儿，要知道，你们，已经是夫妻了。”沈宽见明安久久的没有回答，便说道。“你这般的，以后的日子，又怎么能够过的好 ？”

　　而此时的张霖，也正在门外的院子之中等待着。关于沈宽会说些什么，他虽然是想知道，但是他也是不会选择去偷听的把戏的。一是不屑，二则，这里是沈家，不是吗？

　　“可是，那些事情，并不是一场梦境，是真实的发生过的，不是吗？”明安说道“我只是不想自欺欺人而已。”

　　“可是，那时，你是茗儿。他是宋祁。”沈宽说道，“此时，你是沈明安，是他的妻。”

　　是啊，她已经是他的妻了，那么那些过去，又有什么意思呢？明安想道。不禁的感觉自己的一些想法，确实是有几分的讽刺的感觉的。

　　原来，在自己心中，一直纠结的东西，是那么的不值一提？明安在心中想道。那么，以后是不是，只要好好做他的妻，张家的媳就是了呢？

　　“哥哥，安儿答应你，那些过去的事情，安儿以后不会再这么的耿耿于怀的。”明安说道。许是因为明安的心情不好的原因，所以，明安也并没有在芝兰院逗留多久，

　　而明安刚刚走出房门，便看见了在门外等候的张霖，张霖见明安出来了，便是从丫鬟的手中接过了早早便为明安准备好的斗篷，亲自为明安披上。然后牵起了明安的手，走出了芝兰院。

　　这一幕，也算是羡煞了众人了吧。

　　“公子，奴才打听过了，大夫人并没有将您的事情全部告诉四小姐，所以，四小姐对于您的病情，并不是十分的知晓的。”明安走了之后不久，一旁的小厮说道。

　　其实，沈宽对于这些，也是能够猜得到的。多以才会特意的设了屏风的。想来若是自己的妹妹见了自己如今的这个样子，势必就不会那么的简单的离去了。自己的这个妹妹可是聪明的紧呢？平日里，与她见面的时候，都是要十分的小心的，才是可以稍微的瞒过的。今日这般，怕是再怎么的掩盖，若是她真的是见了自己的话，怕是怎么也是瞒不住的了。

　　若是，自己真的还有很长的时间的话，怕是自己，也就不会这么的跟她说了，只是，自己知道，自己的时间，真的是不多了，若是日后真的是发生了什么？

　　那么她的处境，就是比沈明容还要尴尬的了。至少沈明容又父兄，有祖母。而自己的妹妹呢？若是自己真的是走了，那么她可就真真的是孑然一身了。

　　而在明安和张霖刚刚的回到张府给沈氏请安的时候，就是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整个府中的氛围有那么的一点点的诡异。此时明安自然是不会是认为这是自己的原因了。

　　虽然说，自己今日着实是回来的有几分的晚了。但是这件事情真真的在明安认为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事。而且，今日明安还在沈氏那里见到了张宗博。自己回府晚了，总不至于，张宗博还这麽的在意吧？总是不至于的吧。当然了，有些事情，明安也是不会傻傻的去开口去问的。便是做完了自己的事情之后，就悻悻的回到了主院。

　　“夫君，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多久，明安便是见了张霖和张宗博一样的神态进了主院之中。明安也没有太过纠结，所以就问了一句。

　　“前方传来了捷报，四叔在和曳族交战的时候大获全胜。”张霖说道，但是心中却是没有半点的喜悦之感。

　　“既然是胜了，那便自然是件好事。毕竟，无论是四房还是大房，都是张家人。”明安当然是知道张霖和其他的几房关系不大好的，所以才会这么的说的。

　　“你当真是这么的认为的吗？”张霖说道。

　　“当然，不是。”明安勾唇一笑。自己又不是一个傻的，怎么会这么的认为呢？怎么会认为张霖是因为四房要压过大房而心中不快呢？？

　　且不说，张霖常年带兵在外，自然是知道征战沙场的那种辛苦。所以，若是仅仅是单单的得了战功，张霖也是不见得是会妒忌的，更何况，张霖征战在外，战功可是不比四房少。所以也是犯不着的。

　　而且即便是张霖会心有芥蒂，但是张宗博总应该也不会是和张霖一样的想法的。所以这件事情当然也是不会是这么的简单的了。

　　“这次，曳族几乎是用了一半的国力。若是真的是败了，那么雍州就可能不保。”张霖听了明安的回答的那么的理所当然（虽然对自己的态度依然是客客气气的。），就在心中觉得。这个姑娘还是这么的可爱，顿时心情好了不止一点。

　　明安还是第一次这么的直观的听说前方的战事，虽然以前她在闺阁的时候，也是知道的，沈家和华国的朝廷之所以能够这么安逸的享受这太平盛世，有很大的原因，是因为张家的男儿在战场上厮杀。但是，说真的，明安还真的是没有真正的听说过战场上的事情呢？

　　“莫不是，这场战事，有地方不妥当。”

　　但是，这也不对呀？若是说，这场战事败了，张家应该是不会是这个样子的，而且，刚刚明明说的是捷报，不是吗？

　　“这一战，四叔赢的漂亮。之后曳族的十万兵甲全部投降。”张霖说道，但是表情并没有任何的喜悦之色，之后非常凝重的说了下去。

　　“可是，接下来，四叔竟然是下令坑杀了那十万的降卒。”

　　就在这时，明安似乎是感觉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顿时手中的帕子掉在了地上面色发白手脚冰凉。就差晕过去了。十万降卒，那可是十万条人命呐？那是一种怎样的场面呢？平日里，明安虽然不是仁善的，而且待下人比较的严厉一些，但是手上确实是没有直接的占过人命的。自然也是不知道这十万人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

　　而当时的场面明安似乎也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不过那坑杀降卒的地方，怕是没有人敢在那个地方放马牧羊了吧。只是不知道。来年，春回大地的时候，会不会有新的青草长出来吗？

　　曾经这件事情，明安也不过是从史书之上见到过。如今竟然是这样的真实的听到了，而做这件事情的竟然是张家的人，竟然是离自己那么的近，明安又怎么的能够这么的轻易的就忘记呢？

　　“怕是，数十年之内，华国的兵甲，都不要想着能够踏进曳族的尺寸之地了。”想到这里，明安用颤抖的声音说道，这也是她用仅留的理智去思考来的结果。

　　“这么连不懂带兵的你都明白，我真的是不清楚，为什么四叔会这样的糊涂呢？”想到这里，张霖不禁的有几分的恼火。但是也是注意到了明安的异常。似乎也是有几分的后悔告诉明安这家事情。

　　其实，在张霖看来自己的这个四叔，在他看来，是在这几个叔叔之中，最能够有可能担得起张家的担子的人了。当然，这也是当年他的想法。

　　因为不可否认的是，自己的这个四叔是个将才。可是此时的张霖知道，怕是十年之内，自己的这个四叔，若是不付出十二分的心力，以后都是很难打胜仗的了。而且，也更加的不太可能有人投降的了。

　　其实这件事情，正如明安和张霖所猜测的那样，曳族在近华国的将领在将近三十年的时间里，每次出征曳族的时候，都是很难讨得到便宜的。而且曳族拒绝和谈，两国的边界，五十年不敢有人放牧。而之后，张家对于对外的交战的时候（尤其是四房），都是举步维艰。

　　此时的张家虽然是不能可能想的那么的长远和那么的准确的。但是，可以知道的是，即便张家的北府兵是怎样功勋卓著，威风赫赫的，但是仅仅的是此番的一件事情，就也差不多毁掉了张家这么多年建立起来的名声了吧。也似乎是可以把四房的功绩给压了过去的。

　　而且这件事情，虽然说是四房所为，但是四房的人在外面确实是代表张家的。所以张宗博就自然也是十分的生气的了。而且似乎，好像这件事情，不仅仅是生气那么的简单的了。

　　“你，有没有想过，四叔，为什么要这么做？”明安顿了很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按照道理说，四房的人也不算是愚蠢的人，如若不然，也就不会打赢了这场仗了。这其中也是一定会有原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