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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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两边商贩卖力的吆喝着，偶尔有马车经过，还能听到一声马嘶长鸣。夏康一身粗衣破袍穿梭在人群中，远远地坠在一老汉身后，见那老汉进了街边的一间酒楼，也抬腿跟了上去。临近抬眼一瞧，入目的是一块金灿灿的牌匾，上书着醉仙楼这三个大字。
只见这醉仙楼两侧迎门挂对，上联书：为名忙，为利忙，忙里偷闲，且饮两杯茶去。下联写：劳心苦，劳力苦，苦中作乐，再拿一壶酒来。①店门挂着红绿权子、绯绿帘幕，夏康迈步向里探去，只见院廊内高挂贴金红纱栀子灯，又行数十步，两侧又分南北回廊，登楼上阁，便是雅房。楼下十余张桌，排列整齐，穷客褴褛，便在楼下散坐吃酒饮茶。
夏康望着楼下吃酒的老汉，仿佛又看见了十年前陆家那场无端的大火，看到了父亲被人诬陷推上断头台的场面。
店小二刚迎来一贵客，转身见一身布衣，面露鄙夷，踏步走了过来，“客官，您里边请，想吃些什么……”
“我是来找人的！”夏康伸手指了一下坐在角落里的老汉，也不多理会，径直走了过去，倒惹得店小二满心不悦。
“陆安，近年可好？”夏康犹如遇见多年老友一般，随意坐下。
停留在唇边的酒杯一顿，陆安眉眼未抬，将酒饮尽，也不答话。
夏康见状，压低了声音又唤了一声。
“这位小兄弟，恐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姓秦。”
“姓秦？在下没什么优点，唯独有一双好眼睛！”夏康笑了一声，伏低身子，凑到陆安面前，“在下绝不会认错，十年的时间的确让你苍老不少，与之前判若两人，但一个人耳朵的轮廓却无法改变！所以……你，就是陆安！”
陆安抬眼看着夏康，二人相视一笑。
“这位小兄弟，你真的认错人了！”
“既然是我认错了人，那陆伯伯你慌什么？”夏康突然抓住陆安藏在桌下的手。
陆安慌忙将手抽了出来，双目之中写满了恐惧：“你……你到底是谁？”
“陆伯伯，你忘了，我是夏康！”
“陆安早在十年前就已葬身火海了！”陆安猛然起身，手却被夏康一把按住。
“十年前，陆家三十六口尽数葬身火海，当时留下的也确是三十六具尸体，一个不多，也一个不少，但义庄中的一具尸体却不翼而飞，众人皆以为闹鬼，其实是陆伯伯你去义庄偷尸，并将尸体扔入陆府之中，进而造成了你假死的现象。从此你隐姓埋名，这一躲就是十年。”
“你就凭义庄丢失的尸体，便断定陆安他没死？”
“自然不是，他们不知道陆府的管家，就是陆安伯伯你，每逢夜深人静之时都会和夏府的丫鬟偷情，而我亲眼目睹当晚你和府中丫鬟在后院中亲热的场面！”
陆安老脸一红，太息长叹：“十年了！一切尘归尘，土归土，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放过我！”
“陆安，我父含冤屈死，我母出京遇害，只有我和兄长苟活下来，十年……你将此事掩藏了十年，我夏家和陆家含冤十年，难道你真的忍心隐瞒真相，让他们死不瞑目吗？”夏康紧紧地抓住陆安的衣袖，厉声说道：“这十年来我只要一闭上眼就能看到我父母死时的惨状，陆安，你午夜梦回之时，难道不会梦见陆家冤魂吗？”
“告诉我，当年陆御史到底因何而死，我父亲夏季风牵扯巫蛊又是谁栽赃陷害……”夏康还未说完，陆安端起酒杯，猛得向夏康脸上泼去。
夏康猝不及防，酒滴泼进了眼里，夏康疼痛难忍，伸手捂着眼睛，眼泪不停地往外流。
陆安趁机飞也似地逃出酒楼，夏康忍痛连忙追去，却被闻声而来的店小二拦住了去路。
“这位客官，您还没结账呢，先把钱付了再走吧！一共五两银子！”店小二手一摊，朝夏康索要银子。
夏康从怀里掏出五两碎银放在店小二手里，急忙出了酒楼，四下望去，人山人海，又哪里见得陆安的身影？
“打草惊蛇，恐怕陆安不会再回客栈……”夏康看着四周人群，眼里的辛辣还未散去，“不去客栈，又会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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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仙楼最顶层的一间雅阁中，一身着华服锦衣的男子望着窗外，目光落在夏康身上，如鹰一般犀利，呷一口茶轻笑：“有趣，那人莫不是令弟夏康？”
“回二爷，此人正是臣之家弟，夏康。”夏飞闻言，向外看去，心中暗自嘀咕：这小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嗯，倒是和你长得一模一样……”沈清言放下手中茶盏，沉默许久，视线一直没有移开，“不知令弟可愿入仕？”
“这……”夏飞为难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硬着头皮说道：“家弟志不在仕途，更何况家弟并无大才……”
“无大才……无大才吗……”直到夏康离去，沈清言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开口说道：“听闻夏家二子皆是俊才，如今才知流言不可尽信……不过，你素有才名，若拜入老三门下成为其入幕之宾，想必老三定然欣喜。”
“那事不宜迟，属下今日便去！”夏飞见太子不提及夏康，松了口气，又被沈清言压制，唯恐出些错处，如今他开了口，夏飞自然急于离开，却被沈清言死死按住。
夏飞心中一惊，看着沈清言，不敢妄动。
“不……不……”沈清言轻轻摆手，说道：“老三素来爱才，门下宾客众多，你若现在去，也只不过成为一颗被埋没的棋子，若是静待时机，则可借老三之手，送你入仕！”
“时机？”夏飞皱着眉头，细细思考。
沈清言端起茶盏，无声无息的打量着夏飞，见夏飞若有所思的模样，嘴角难得勾勒出一丝愉悦的弧度：夏飞，就让本太子看看，你到底是块金子还是块朽木！
沈清言挑起眉头，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开口说道：“你和夏康不正想查一查当年陆家的案子吗？”
陷入沉思的夏飞心中一惊，抬眼看着沈清言，吞咽着口水，耳边传来心脏强烈跳动的声音：太子怎么知道？不……他是在敲打我！
沈清言笑着站起身，宽厚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夏飞的肩膀上：“本太子给你机会了！”
待关门声传入耳中，夏飞紧绷的身体才松懈下来，整个人完全瘫在椅子上，冷汗顺着脸颊留下，稍缓，伸手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本欲利用太子步入仕途查陆家冤案，未曾想太子反过来利用自己牵制三皇子！不，是利用自己去争夺皇位！也许，不仅仅是……
“若我所想不假，此人着实可怕！”夏飞想起京畿中的种种流言，不由得嗤笑起来：“什么不学无术，酒囊饭袋，流言果不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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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爷，那夏飞如何？”蹲守在酒楼外的慕容席一见沈清言出了醉仙楼，抬腿跟了上去。
“夏飞，尚可……我更看重夏家的二公子夏康！”沈清言一边在街上闲逛，一边说道：“这夏飞越是极力掩饰，我这兴致就越浓，夏康……呵呵……”
“夏康？”慕容席想起最近的流言，“就是那个与郡主指腹为婚，又被悔婚的夏家二公子？”
“嗯，慕容，你派人跟着夏康，或许以后别有用处！”
“是，二爷！”慕容席点着头，追问道：“但是夏飞那人可信否，会不会出卖二爷？”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夏家当年被陆御史一案牵连，夏家子弟不得入仕，这夏飞想要入仕，也只有我才能帮他，至于他上了本太子的船，再想下去！哼，除非他死！”
沈清言摆弄着街边贩卖的书画，随意拿起一副，赞叹道：“笔走龙蛇，好狂草！”
“依我看二爷不仅是在赞叹这书法，更是在赞叹自己的手笔！”
“啧啧……”沈清言笑了一声，将书画一卷扔到慕容席怀里，“付银子！”
慕容席见他死不承认，也勾起嘴角，痛痛快快的掏了腰包。
沈清言不经意地抬头，一抹倩影出现在视线之中，转眼之间又消失在街角。
“二爷，在看什么呢？”慕容席唤了两声，见沈清言毫无反应，忍不住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刚刚那人可是左将军的爱女？”
“我去查查！”
“不必，只是问问罢了！”沈清言摆手，将心中所想压了下去，“对了，此次准备让你去一趟冀州，一旦夏飞前往冀州任职，便按此锦囊做事，定要留在夏飞身边，明白吗？”
“属下明白，二爷但请放心！”慕容席接过锦囊收好，看来二爷还是不放心夏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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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言前脚一回府，管家沈昊便迎了上来：“二爷，瑞王府的丫鬟送来一锦囊。”
“瑞王府？丫鬟？”沈清言脱下鞋子，懒散地卧在床榻上，皱着眉头说道：“那个小丫头又闯了什么祸？”
“二爷，您瞧瞧！”
沈清言接过锦囊，拆开一瞧，竟是笑出了声。沈昊见沈清言如此模样，心下奇怪，却不敢出言相问。
“哎呀！这个丫头，拿的什么鬼画符！”沈清言将锦囊递给沈昊，沈昊一看，纸上画的竟是一只背着石头的乌龟。
“这……郡主她……”沈昊皱着眉头，实在猜不出沈鸢的用意。
“不用看了，一张废纸罢了！”沈清言见沈昊一头雾水，心下沉重：太子府只有自己一人独木难支，可用之人太少！看来要拉拢一些人才，左将军府倒是不错，可是……
“前几日北凉三皇子和五皇子来使，希望永结秦晋之好，化干戈为玉帛。昨日上元节家宴后，父皇便下旨赐婚，让鸢儿嫁给北凉三皇子完颜复，今时就算是这丫头送来一块石头，也猜得出她是想抗旨拒婚啊！”
“二爷，瑞王爷手握兵权，若是能拉拢……”
沈清言猛地抬头，抓起一旁的茶盏砸向沈昊，碎裂声响起，茶水溅了沈昊一身，吓得沈昊连忙禁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偷眼瞧着沈清言，不敢出声。
“愚蠢！如今父皇正想着如何罢黜本太子，好让八弟入主东宫，皇叔向来遭父皇忌惮，我若联手皇叔，明日城墙上挂着的就是本太子的头颅！更何况，皇叔可不是个好惹的！”
“是属下多言，望殿下责罚！”
“算了，起来吧！此事也并非撒手不管，就算是卖个人情给瑞王府！”沈清言嘴角勾画出一抹阴冷的笑意：”如今北凉正和我大越交战，此时来使说要结秦晋之好，其中定然有诈！这北凉来了个三皇子完颜复，又来了个五皇子完颜达，啧啧，倒是有趣……”
“自古皇家无情，先按兵不动，事久必然有变！”
“二爷，是否给郡主报个信？”
“嗯，不过不是去瑞王府，准备厚礼，你亲自送到左将军府上！”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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