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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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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长……我,我好像、得了再继续骑马就会死的病了……”
辽远平阔的大地在脚下绵延展开,目所能及的遥远尽头是一片绿色的山野,在初升的阳光照耀下流淌着动人的金色光芒,带着泥土的芳香和野性的诱惑,仿佛在召唤着马匹尽情的奔跑徜徉。
“别磨磨蹭蹭的,我们这才刚离开镇子几里远啊。”
山治一路领先头也不回,然而听了背后远远传来的抱怨,却也放慢了马速开始一溜小跑,乌索普吐了口气无奈的抓抓帽子,只得夹紧马靴几步追了上来。自从今天清早被山治一脚踹开家门强拉起来踏上旅程直到现在,心里却一直隐隐不安,脑海里总会浮现出昨晚在小香草咖啡吧里的情景。
“乌索普,你难道还在想昨晚丽丽小姐所说的话么?”
“嗯……我是有点在意。”长鼻子牛仔暗自点点头,面色也变得沉重下来。
昨夜,小香草咖啡吧。
“就是说,那美小姐曾对你说过些什么?”
丽丽注视着面前的咖啡杯,洗旧泛黄的沙发坐垫和头顶幽暗的灯光将她卷翘的蓝色发稍晕染出朦胧的色泽,空气中飘散着充满倦懒和怀旧味道的咖啡香气。然而无论是优雅的环境还是耳畔轻盈的琴声,都不能令她的愁容丝毫舒展开来。
“那美她这次从外面回来之后,曾神神秘秘的对我说她得到了一个样值钱的东西,可我总觉得很担心,一直劝她早日脱手。”
“……”
山治和乌索普相互对望了一眼,同时开口:“是什么东西?”
“这个……我不知道。”
丽丽摇摇脑袋叹了口气,手指不停的搅拌着眼前一勺未动的咖啡。
“我也问过她,可是她不肯告诉我,说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怕给我带来麻烦……”看着乌索普立刻投来相当质疑的目光,她急忙解释道。
“山治警长,那美自己也知道她被卷入了一场麻烦里,而我却什么也帮不上她……正是这样我才更担心啊!”
“不要担心丽丽小姐,请相信我,总会有办法的。”
听见这般抚慰的话语从金发牛仔嘴里温柔的说出,乌索普头也不抬地猜想,警长一定会紧接着马上搂住她的肩膀、扭动着腰肢大大殷勤一翻。岂料山治的表情却异常冷静,只是微微蹙起了卷翘的眉梢,金色的眼帘遮住了他的目光。
“十天,请给我十天。”
果断的声音,令蓝发女子瞳孔一瞬间因惊讶而放大。而山治已经站起身来,弯腰执起她那只一直紧紧抓住桌布的冰凉的手,放到唇边留下一个轻吻。
“十天之后,我会给你一个交待。”
他抬起头,向她露出一个自信满满的微笑,深沉而坚定的目光仿佛有着神奇的令人镇定下来的魔力,像一只温柔有力的大手轻轻抚慰着焦躁的心情。丽丽注视着他的眼睛,从那湛蓝的清透中汲取了力量。她微微用力回握住他的手掌,声音带着颤抖的感激。
“谢谢你…… 山治先生。”
她知道,眼前的男人虽然经常举止轻佻,放浪形骸,然而他一旦做出承诺,那么即便拼上性命、赌上牛仔一生的荣耀,也将绝对不会食言。
行必出,言必果。这个名叫山治的男人,是个关键时刻值得完全信赖与托付的男人。
连乌索普回忆起那一刻的场景,都忍不住要对他那铁血硬朗的男子气概佩服得五体投地。
“话说回来警长,你真的已经差不多猜到凶手是什么人了么?”
“唔……不知道。”
一个紧急勒马,乌索普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什、什么叫不知道啊!你昨晚不是还信誓旦旦的对丽丽说,你知道是谁掳走了那美么?”
“那个,是直觉吧。”
“直——觉?!”
尖牙白眼的朝那个背影放声怒吼,而那个人却还浑然不知的坐在马上小步颠簸,镇定自若的腾出一只手来,从怀里掏出了烟匣,点燃。
“笨蛋呐,你没看丽丽小姐都担心那个样子了,我当然要这么说,不能让她更担心了啊!”
“啊……我真是个笨蛋……”
长鼻子捂着额头无力的哀声叹气,他早就该猜到会是这样毫无头绪的结果。每次都是这样,警长一旦面对柔弱漂亮的女人便会头脑发热,轻而易举的做出那种不可能兑现的愚蠢承诺——啊哈,此刻在他的脑海中一定已经在幻想着拯救出水深火热中的那美公主之后两人在蓝天白云下快乐的你追我跑了。
“只有十天……不不,只有九天半了!这下我们到底该办才好……我可不想让乌索普警长的英名毁于一世啊……啊啊啊……救命啊!”
而山治只是微微一笑,仿佛并不为此而烦恼,叼着烟卷的薄薄双唇间,飘绕的白烟随着疾风快速拂过他的脸颊,流云一般轻盈的被抛洒在马背后。
“记住乌索普,赌博的第一课——高手都会给自己保留着一张王牌。”
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什么挥手一抛丢给了他,长鼻子急忙伸长胳膊,双臂挥舞了几下才抓住了那片在空中飘飞的细小羽毛,小心翼翼的捏在指尖。
“你怎么看?”
“嗯……”乌索普恢复了正色,若有所思的斟酌一阵,手托下巴沉声道:“这种羽毛,倒是很像从什么配饰上面掉下来的。”
“没错。”
最后深深地吸了一口,将嘴里的烟头弹指丢掉,山治收紧了缰绳又用力一抖,夸下的爱驹“玫瑰”欢快的嘶鸣一声,抖着一身油亮的枣红色皮毛,放开四蹄向前狂奔起来。
“这不是一个牛仔身上该有的东西,除非他喜欢整天佩戴羽毛披风,羽毛头冠,或者是羽毛项链。”
“啊!难道你是说——”
乌索普紧紧策马跟上,顺着他的话茬思索下去,睁大了圆圆的眼睛。
“劫持那美的搞不好会是——土著人?”
“很有可能呢。”
金发牛仔突然放慢了马速,抬头凝望远方。清爽的风吹戏着牛仔帽沿的长长飘带,他的嘴角边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冷淡的笑容却没有融入眼底。
“看,那里。”
初升的阳光透过稀落的树木给草原涂抹上一层金色的影底,绿色的长草在朝阳的曙光下闪耀着点点光芒。乌索普伸长了脖子顺着他的手指望去。远远的,在一颗目所能见的老树下面,似有一个男人斜靠在那树下。
一匹马在他的身旁守候着低头啃草,随着远处马蹄声嗒嗒渐近,那马警觉的抬起头来四处张望,男人却还抱着胳膊老神在在的靠在那里打盹。
牙骨串成的项链挂在颈间,黑色的皮裘系在腰际,上面插着装饰斑斓的长长翎羽。
“哇啊啊啊!——真的是野蛮人!”
乌索普不禁吓得轻声叫了起来,早就把那些牛仔乌索普征服狂野西部的英雄故事统统忘在了脑后,连舌头都打颤起来。
“哼,”山治鼻间轻嗤了一声,锐利的目光扫过他身边的几把长刀,眼光骤然变亮。
“是他。”
昨晚的那个家伙!
胸中战斗的热血不知不觉怦怦涌动,瞄到他裸露的肩膀上绑裹着伤口的绷带布条山治不禁幸灾乐祸的冷笑出声,双腿一磕马腹加快了脚步。然而这个猛然动作却连带起右腿小腿的刀伤疼痛,这又令他嘴角刚刚绽露的得意笑容立刻消失了。
“嘁,”咬牙切齿扯出一个狠笑:“这次你可跑不掉了——乌索普,你去后面包抄!”
“那啥,我说警长……我们是不是该先问清楚一下比较好……”
乌索普看着金发警长面露出阴森不祥的笑容,不免紧张的伸出手摸到后腰,暗暗握紧了枪套。
“……”
话间两匹马已经奔至眼前,那男人听见喧杂的声音终于懒懒的挑开了眼皮,打了个哈欠。
“是你?”
望着尘土马蹄一溜过来的方向,他看清了眼前的两个不速之客,显然也马上认出了其中的那个怒气冲冲的金发牛仔,眉心微拧露出一个不耐烦的表情,抬手抓起身旁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