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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胎死腹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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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宁睁开眼,只见床边站着一个小小的女孩。披散着黑黑的长发,一双天真无邪却空洞无神的大眼睛直直望着自己。
“哥哥——”
“嗯?”沧宁应了一声,只觉全身一凉,不寒而栗。
“哥哥,你来……你来抓我呀……”那女孩笑呵呵地转过身,冲沧宁招招手,便往门外跑去。
沧宁迷迷茫茫中,丧失了大半的意识,鬼使神差地起身,跟着那小女孩的脚步,追了出去。
“哥哥,来呀来呀……哈哈哈……”小女孩一边笑着,一边在前面跑着,不时回头对沧宁招手。
明明是一个小女孩天真无邪的笑容,却令沧宁屡屡感到不适。然而神识并不清明,沧宁昏昏沉沉地迈着脚步继续追了过去。
追着小女孩跑过几个天井,穿过几个寂静无人的院落,那女孩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扇雕花木门,回头冲沧宁做了个鬼脸:“哥哥,进来呀……”
隔着纱窗看,这房间亮着微弱的灯光,那女孩推门进入的一刹那,灯光竟突然熄灭!
沧宁只劝说自己是巧合,跟着她走进房间。外间的几个侍女趴在桌边,已经浅睡过去,对于有人进屋丝毫没有察觉。
那小女孩蹦蹦跳跳地往房内走,推开里间的房门,径直到床边掀开床头的纱缦,往床上的被窝里钻入,又从被窝里探出头来,笑着对沧宁招手:“哥哥,哥哥。进来,进来呀……”
沧宁上前俯身抓住她的小手,那小女孩把他往前一拽。
沧宁这才发现,这个小小的女孩,力气竟然出奇的大。被她一拽,沧宁整个人便倒在了床上,且毫无招架之力。
“哥哥,进来,进来呀……”那女孩依旧笑得天真烂漫,大力得抓着沧宁的手,把他往被子里拽。
被那女孩拉着一只手拽进被子里,沧宁眼前一片漆黑,只能用另一只手摸索。除了自己和她,似乎还有另外一具身体……沧宁一怔,这被子里竟然还有一具软软的,估摸体型应当是大人的身体!
“哥哥……哈哈哈……哥哥……”那女孩天真无邪地笑着,拉着沧宁的手,往两条柔软的大腿中间爬去,“小妹妹就要出来了呢,快接住她,我们接住她……”
说着,那小女孩拉着沧宁的手,使劲往前爬去。前方的道路越来越促狭,沧宁拉不动她,只能被她拉着在被窝里爬。突然,只觉被她拉着的手一阵温热,被一股湿润温暖感觉紧紧包裹。
“哈哈……哥哥,再进去一点,小妹妹在里面等我们和她玩呢,快哦……”小女孩咯咯笑着,小手紧紧拽着沧宁,奋力往那湿热的通道内爬去。
“啊!”耳边响起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正是女孩钻入的那具躯体在剧烈挣扎,“春兰秋菊!我好像要生啦!啊!”
这确实是一个女人的身体!沧宁顿时清醒了几分,不知道那女孩是谁,只觉这样下去定然会有大|麻烦,使劲拉了拉那女孩,轻声道:“停下。”
“唔……哈哈哈……”女孩咯咯咯笑起来,“哥哥,小妹妹出来了……”
沧宁一怔,只觉手上一团温热粘稠,伴随着鼻间血腥铁锈一般的味道,往后使劲一抽身,一屁股摔在地上。
外间的春兰秋菊提着灯急匆匆赶进里间,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却似乎都没有看见沧宁一般,手忙脚乱地去照看床上的女人。
既然是生孩子,过不了多久这里应该会来很多人,还是快离开为好。想到这里,沧宁连忙起轻手轻脚地身,悄悄逃离了这房间。
出了房间,沧宁似乎还能闻到那股刺鼻的铁锈味儿,低头看看自己的双手,竟然连同衣袖,都沾满了鲜血!那鲜血顺着自己离开的路径,已经淋了一路!
天井边上便是蓄水的大缸,沧宁走上前,将一双手完全浸入缸中。直到双手的鲜血洗净,沧宁方才甩了甩袖子,若无其事地回房睡了。
实在,太累了。
这晚上荒唐的经历,应该只是一场梦而已。
沧宁是被耳边尖锐的吼叫声惊醒的。
“让我进去!我要杀了他!他是杀人凶手!是他杀了我的孩子!啊!”
“他杀了我的孩子!是他杀了我的孩子!”
只觉眼皮有千万斤重,头昏脑涨浑身无力,沧宁勉强自己睁开眼,往门外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
“四夫人,公子得了重病。王爷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这是一个侍女的声音。
“为什么不让我进去!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是他害死我的孩子!是他害死我的孩子!”门外的女人哭喊得更加厉害,“我要他杀人偿命!杀人偿命!啊!”
“夫人!您不能……”
只听门“砰——”一声被打开,刺眼的阳光就这样闯入了沧宁紧闭了三天三夜没有见光的双眼,使他不适地眨了眨眼睛。
“我要掐死你!掐死你!”一双步满血丝的眼睛直瞪瞪地出现在眼前,一双冰凉的手死死掐住沧宁的脖子,“是你杀了我的孩子!我就知道是你杀了我的孩子!”
“咳咳……”沧宁伸出手,无力地推了推那双掐着脖子的手。然而不知是由于对方悲愤交加之中力大无穷,还是自己实在病得没力气,自己的微弱的力道对于阻止她毫无作用。
感觉那双手简直要掐断咽喉,断了呼吸……沧宁的本就昏昏沉沉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听得耳边不断有人喊着“四夫人”、“公子”、“四夫人快停下”之类。那些声音从耳边逐渐远去,沧宁的意识随之一点点涣散……
“啪!”耳边响起一声脆响,竟生生把沧宁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大口大口吸着气,沧宁此刻没有他想,只听得耳边一个女人委屈的哭喊:“王爷!”
“三日前本王刚失了女儿,今日要本王再经历丧子之痛吗!你这贱|人!”莫王爷甩完一巴掌,坐到床边将沧宁搂在怀里,“此事本王自然会查清楚!你回房去,不许再出来撒疯!”
“王爷……呜呜呜……王爷……”四夫人哭着跪下恳求道,“妾不是有意的,妾真是很心痛!呜呜呜……王爷,妾已经第二次失去孩子,妾心里很自责,为什么自己如此没用为什么自己不能给王爷增添子息?直到这孩子也离开了,妾才明白——”
“这一切,都是他做的,都是他——莫子仪!是他做的!”四夫人指着沧宁道,“王爷,下人们都已经告诉妾了。从妾的房间到天井大缸的边上,一路都是血!大缸里也全是血!莫子仪洗了手上的血,却没有洗掉身上的血!他的血脚印走了一路,他换下的那晚的衣服,袖子上也都是血!王爷,妾说的没错吧!莫子仪他根本不是人!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你!”莫王爷气得脸色煞白,指着四夫人道,“本王说了会查清楚!现在你快给本王出去!”
四夫人站起来,竟与莫王爷公然对抗:“妾不出去!妾求王爷给妾一个公道!”
莫王爷不耐烦地挥挥手:“来人!把四夫人拖出去!”
四夫人哭喊着被一群下人撵了出去,沧宁的房中才又归于一片宁静。
“咳咳……”房中终于安静了下来,只能听见沧宁低弱的咳嗽声,“咳……”
第一次见面就对自己挥鞭子的这个“莫王爷”,刚才竟然救了自己。沧宁心中顿觉百感交集,这个人似乎——并不那么可怕。
“仪儿你好好养病,父王相信你不会做出那种事。”莫王爷心疼地抚摸着沧宁单薄的脊背,一反之前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气势,以一个慈父的口吻柔声道,“父王一定会找出真凶,还你清白。”
沧宁没有回话,一时竟觉得,有这样一个父亲,是一件很幸福的事。虽然,自己还不不确定自己是谁,这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父亲,也未可知。
那晚到底怎么回事?沧宁实在想不明白。那女孩是谁?她为何要把自己引入那个临产的四夫人房中?四夫人新生的孩子却死了与自己与她究竟有什么关系?不论是为了自己的清白,还是为了安慰莫王爷的丧女之痛,沧宁都觉得自己有必要把事情弄个清楚。
“仪儿,怎么不理父王?”莫王爷搂着怀里的人儿,轻声问道,“是不是身子很不舒服?仪儿怎样才能开心点?嗯……仪儿有什么想要的么?”
想要什么?沧宁脑海中一瞬间闪过那晚那些妖魔说过的话。
——我们不都是为了那个宝贝来王府的吗?
——得到那宝贝,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法力无边……到时候我们还可以一起借它的灵气修炼成仙,长生不老啊!
那些妖魔鬼怪都是为了那“宝贝”而来,若要从根本解决问题,只怕也不得不从他们所说的“宝贝”入手吧。
想到这里,沧宁终于开口:“宝贝。”
“好!”莫王爷一口答应,“要什么宝贝,你只管说,父王都给你!”
什么宝贝?沧宁有些傻眼,它们说的“宝贝”,是什么宝贝?
那青面鬼怪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身边,狰狞的面目看起来竟有几分喜悦之情,趴在沧宁耳边轻声道:“布露珍珠剑。”
“布露珍珠剑。”沧宁重复道。
“什么?”莫王爷温和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略微吃惊地问道,“你要它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