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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带他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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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越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好像做了一个漫长的梦,睁开眼,漆黑一片。突然,面对面近在咫尺的地方传来一道温柔的话音:“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秦越用了足足十秒才从大脑当机的状态下抽离出来,意识到自己正躺在一片废墟之中,而慕容似乎正压在自己身上——
说压也不太合适,他重量没落下,只是紧紧地贴着,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达到彼此肌肤上,略显灼热,他温热的呼吸喷在自己脸上,有一种好闻的薄荷香气。
“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慕容动了动身子,试图再往上一些,奈何空间有限,上也上不去,移也移不开,不到半寸便再也动不了了。
“没不舒服,慕……慕总你呢?受伤没?”秦越依稀记得墙壁突然开裂,整幢楼晃了一下,之后慕容便朝他扑了过来,再之后,他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就是刚才。
慕容笑了一声:“怎么?关心我?”
秦越红了耳朵,幸亏天黑。
慕容怕压坏了他,一直用小臂撑着,已经撑得快要麻木了,如今见秦越醒了,又安然无恙,遂开口问道:“我手臂撑太久,麻了,我按按,你先忍一下,不舒服了就告诉我。”
秦越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他的意思,点头道:“你、你休息吧。”
慕容慢慢地伸直手臂,一点一点地压在了秦越的小身板儿上。秦越的身形多瘦他是见过的,生怕压坏了,他把动作放得极轻极慢。
大概是顾念危机关头慕容救了自己一命,亦或是那么艰难的状态下慕容始终小心翼翼地护了他许久,秦越有点过意不去:“你放松,我不怕压的。”
他话一出口,慕容怔了一下,随后哧哧地笑了:“黑灯瞎火的,别撩拨我。”
秦越的脸唰的一下红了!
“你、你喜欢男人啊?”
慕容一贯不刻意隐瞒自己性向,不过对方还是孩子,讨论这些好像不太合适,简单地说了一句:“小孩子别问这么多!”
“我不小了,下个月就满十六。”秦越低声说。
“嗯,十六了,再找份儿工作都能上法庭起诉我了。”慕容岔开了话题。
“没……我没想过起诉你。”
慕容阅人无数,当然听得出秦越没有撒谎,那么,秦越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起诉他,是因为怕他吗?但自己好像没干什么威胁他的事儿。那就是……并不像想象中的那么敌对他?他还以为秦越会把奶奶的死归咎到他头上,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呢。
慕容揉好了手臂,又慢慢地撑起了身子。
“我不累,你可以多……多休息一下。”秦越轻轻地说。
这是让他继续压?
慕容活了二十七年,还真没被谁这么撩过,不管秦越是有心还是无意,慕容都有些尴尬,不愿承认,自己还真被撩到了。
一定是太久没有过伴侣了。
“几号过生日?”
“一号。”
“下周六?”
“嗯。”
沉默,无尽的沉默。
“慕总,你累了吗?”
能不累吗?让你这么撑着试试看?
慕容轻轻叹了口气,耐心地说道:“不累,外面已经在施工,很快就能出去了,别怕。”堵住了这小子可能会说出来的“如果你累了就休息一下”的话,他不是圣人,只是碍于性向不想与同性过多亲近而已,就像直男也不会随便去压一个女人,但他也会有坚持不下去的时候,多说几次,他可能真就扛不住了。
好在何助理那边也处理得差不多了,找施工队来勘察了现场,制订了解救方案,胡同虽窄,街道却宽,吊车开到胡同口,刚好能够到这边。
一个小时后,二人被成功救出。
女房东吓坏了,之前不同意拆迁,结果房子自己塌了:“那什么,钱……你们还给吗?”
何助理阴阳怪气地说道:“你差点弄死两条人命,您说这钱还给吗?要不要局子里走一趟啊?”
女房东快吓哭了:“我……我……我少收一半不成吗?好歹这块地方儿是我的呀!它自己塌不还省得你们推吗?又没出人命……”
何助理听不下去了,不想压她价的,这会子非压不可了,太可恶!
慕容带秦越去了一趟医院,做了个全面检查,鉴于秦越昏迷过一段时间,特地嘱咐医生留意他脑部。
检查结果出来,没有任何问题,倒是慕容小臂撑得太久,不仅擦伤一片,还全都肿了。
媒体没放过这么一个炒作的机会,刚从医院出来,记者便纷纷堵在了门口。
“慕总,听说你们与拆迁户谈判的时候楼房倒塌了,请问你是真的被压在里面了吗?是不是为了挽救华丰集团公众形象的一次炒作行为?”
“慕总,听说你还救了一名学生,请问是哪个学校的?方便透露一下吗?”
慕容的眉头不经意地皱了一下,回眸一看,见本该跟在他身后的秦越已经缩到角落里去了。他给何助理打了个手势,何助理会意,笑眯眯地走上前道:“慕总的手臂受了伤,需要修养,大家有什么问题尽管问我!”
慕容返回楼道,抓住秦越的胳膊道:“走。”
“都、都是记者……”秦越低下头说。
慕容轻轻地笑了:“记者有什么好怕的?啊,忘了,你还是学生,不习惯在媒体前曝光,我们走侧门。”
秦越的身子有些僵硬。
慕容大掌下滑,牵住了他的手,手的主人僵硬得越发厉害。慕容一边说着别害怕之类的话,一边脱下西装,罩在了秦越头上,随后搂住秦越肩膀,从侧门绕到停车场,上了自己的座驾。
周五的夜晚,路况不好,堵了整整一个小时,临近十点才抵达小区,慕容饿坏了,车子开得飞快。秦越还没看清这高档社区究竟长什么样,便拐进了幽静的、涂满了绿色油漆的地下停车场。
“下车。”
“去哪儿?”秦越害怕地问。
“我家。”慕容扭过头,瞧见他一副警惕不已的样子,笑了,“昨天上我车的时候都不怕我是骗子,现在怕了?”
秦越默默地下了车。
“你的东西我已经吩咐人去找了,尽量给你找全,要实在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没找到的,告诉我,我看能不能给你买到。”说话间,二人已经进了电梯,慕容按下第十一层,“你先在我这儿住一晚,我联系你姑姑,看她什么时候来接你。”
秦越没说话,垂下了眸子。
电梯门打开,慕容走了出去,手臂本有些轻伤,又开了半天的车,这会子拿钥匙都拿得有些发抖。
秦越看了他一眼,说道:“我来吧。”
慕容也没客气,把钥匙给了他。
四室两厅,一百五十平,不算太大,但装修得十分奢华精致,与电视剧里的房子一样,秦越看着自己洗得发黄的球鞋,整个人都钉在了玄关处。
慕容换了鞋,见他不动,忙拉开鞋柜,找了一双干净的拖鞋给他。
秦越的脸颊一阵发烫,慢吞吞地脱了鞋。
他没穿袜子,脚后跟常年磨着鞋帮子,已经磨出了一层厚茧,但脚背生得长而好看,白皙的颜色,脚趾如贝肉,圆润而隐隐散发着光泽,脚趾甲修剪得齐整,一颗颗,如珍珠一般。
慕容扫了一眼,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晚上想吃什么?我点外卖,坐。”
秦越坐在了沙发上,局促地问:“能在……家里吃吗?”
慕容拉开冰箱,翻了翻里面的食材:“那就下面吧,桌上有饼干,先垫垫肚子,我洗个澡再给你煮面。”顿了顿,“你也一起吧。”
“一起洗?”秦越惊得站了起来。
慕容又好气又好笑:“你想?”
秦越慌忙低下头:“不、不是……我……”
“书房边还有一个浴室,你去那边洗。”慕容上下打量了秦越一眼,去卧室拿了一套白色居家服,“有些大,凑活着穿吧,红色是热水,蓝色是冷水,毛巾那些都是全新的。”
秦越捏着手里柔软而舒适的居家服,低低地问道:“慕总你对我这么好……是怕我找你要很多赔偿金吗?”
慕容眉梢一挑:“你会少要吗?”
秦越张嘴:“我……”
慕容拍了拍他肩膀:“开玩笑的,去洗吧,不必多心,你是我们公司的受害者,照顾你是应该的,再说你还是个孩子,就这样让你流落街头,好像也太说不过去了。”
秦越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慕总,我先去洗澡了。”
看着他走进浴室,慕容若有所思,自己好像解释得很合理吧?至少是一个受害者想要的合理,怎么秦越像不怎么高兴似的?
慕容洗完澡出来,闻到一股令人大快朵颐的香油葱花味,顿时感到饥肠辘辘,他来到厨房门口,就见秦越穿着白色居家服、系着围裙,在操作台上认真地切着菜,一旁的灶台上用小火焖着什么,香气就是从闷锅里飘出来的。
虽只看到一个背影,慕容的脑海里还是蹦出了两个字:贤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