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2、第三十三章 全 ...
-
今日在置换所接到噩耗,舅爷在北京去世,于是将更新的2000字发上来,凌晨4点的时候,要驱车去北京奔丧守灵,7日回来时,继续更新,于此,小康无奈的鞠躬致歉
第三十三章
沃马平原的北侧百里之外,就是狼稚的王庭,也是自古至今,距离边界最近的王庭。所谓的王庭,外围,没有南人的城墙,而是以木栏维圈而成,半径三十里的所在,各种分布着一座座的木屋帐蓬,以身份的贵贱,来分布,居所越靠近中心点所立起的大旗,变越豪华,主人的身份也越高,而位于中心点的那万平之地,便是狼王屈突律的寝宫,圣湖自然也位于其中。
这座寝宫,不但是草原上第一座霸主的宫殿,而且也是现世唯一一座以巨石研凿而成的宫殿。和昭南石筑的神女圣殿不同,也非世间君王的木漆宫阙。他可以算是两者的结合,采用了石质材料,却用了宫阙的架构。自从屈突律彻底的统一了草原之后,他,便开始了这里的建筑,历经了将近千日的工期,方才完工,而他的外围,却早在他落成的两年之前,便已全部完成。
不同于夏人那种粗旷中带有精致,雕龙刻凤之处无所不在;屈突律的寝宫,却只在昭示着,一代霸主的威严,脱却所有烦琐的装饰,体现出了巨石所砌成的宫殿特有的吸引力。自然,这个建筑,也浓缩了,历年来被狼稚人所俘虏工匠们的心血,而显然他们却没有享受这种荣耀的机会,因为在宫殿落成之日,屈突律便用他们的血,来祭祀了圣狼。
在这个以石头所砌成的大大小小的殿堂、屋舍的环绕之下,位于正中的,便是狼稚人,甚至是草原人所崇尚的,圣湖的所在。这也是整个王庭的中心点。一面黑色的银狼旗,便立于此处,而它的前身,便是被不知火劈砍过枝干的建木。
圣湖依旧,新注入的圣鱼也在水中游戏,而昔日的圣木,便被取代。
想必是找不到可以替换蒙混的吧!
微微一笑,时隔三年,再次戴上冰冷面具的成康,做在圣湖之畔,拣起了身边的小石块,向湖中边投,边想。头上依旧是一条宁黄的缎带,眼眸深邃,却透彻,平静之下,似又带有微波。
当手中的石子尽数的送给了圣湖之后,悠闲的躺下了身,手枕在脑后,闭上双眼,难得的享受着日光照射下来的温暖。
享受着今年来少见的清闲,眯着眼睛,注视着天空中的白云飘动的轨迹,一付优哉的表情下,算计的,却是满布的黑云。盘算着屈突律的心思,也盘算着岳仁的心思,更盘算着近日时局将发声的动静。
对于屈突律的内心,成康看的是一清二楚,忽然转性的好说话,证明他在忍,在忍什么,成康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他是被自己的那些在狼王耳中等同废话的理由。
而同时,成康自与屈突律上次对谈的时候,也清楚的从他无意的话锋而看出了,除了对自己,对于自己的江山,他也是志在必得的。
再加上,成康本就不是一个,愚蠢到,认为乞求和跪拜,忍让和屈从能换得狼王的怜悯,近而得到和平。因为,狼,本就是一个不知足的生物,而狼王屈突律,完美的继承了狼的所有的特性,霸道,凶残,还有,不知足。
对方的情况已经摸清,自己该做的准备也已经做好。一切,皆在掌握的成康,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完全没有一丝的即将获得胜利的人所该有的兴奋,反而,却多了一丝的惆怅。
还是太心软了,不行,绝对不能心软,绝对不能再放虎归山,紫瞳律勒的教训还不够么,适者生存,这是个无情的道理,若不能做到入乡随俗,那么,只会让自己更痛苦。
一遍一遍,暗自在内心的告诉自己,一定要硬下心肠,一定要坚持下去,绝对不能再次的事到临头,心生恻隐,绝对不能起一丝的恻隐之心,绝对不能,不然,将是战火连绵,疲劳奔命不说,因自己一时心软所造成的生灵涂炭,将会折磨自己一生。
虽然表情依旧写意,但隐藏在眼帘之下的双眸,却是如内心般的暗潮汹涌,藏匿在心中的挣扎,无声的自我警告,持续着,私情和大局,自私和责任,之间激烈的冲突,在持续了不知多少时间之后,终于落下了帷幕。最终,大局战胜了私情,责任战胜了自私,随之,激荡的波浪,终于回归了平静。
又有谁知道,世人眼中无情冷血的人,在每次重大的事情发生之前,内心都在受着如此的煎熬?因紫瞳的拜托,而帮助律勒如是,篡位夺嫡如是,为保风华性命,苟安昭南如是,不过不同的,是之前,都是自己的私欲,战胜了责任和大局,以至于,之后整日间,成康周日被愧疚所包围,梦回之间,皆是一片血色。
过往之事,已经难以追回,成康所能做的,便是重拾责任。
得育皇家自是恨,更起应怨乱世生!---脑中浮现出的是,先皇临终绝笔,没有多余的字,短短十四个字构成得绝命诗,写出的,是生于皇家的无奈,是对世俗的怨恨。而此时的成康,对此是深有体会。
如果不是各自生于帝王家,或许父皇和母妃都会幸福吧。如果不是生于帝王家,或许风华就不会死,或许自己....
想到此时,思绪,便被有力的脚步声所打断,熟悉的节奏,使得成康不用睁眼,便猜得出是高贵的狼王,大驾光临了。自那日安排自己入住此处之后,屈突律便一直没有出现。直到相隔一日后的今日,终于...
总算来了---似无奈,又似松了一口气,无声的叹息,是一种说不出的感情。
若换就一种情况,至少,我们会是好朋友吧,屈突律.....
然而,一丝浅笑也挂上了成康的脸颊,心中的感叹,时则是对命运的谴责,然而,不愿,谴责,又有什么用呢?用无情铸造而成的命运的轮轨,是绝对不会因为自己在怨恨或是谴责而停下的,它仍旧会转动下去,继续无情的转动下去。
由远至近的脚步,很快便停在了自己的身边,成康睁开了眼睛,露出了如同湖水一般清晰透彻的眼眸,双手撑地,直起了上半身,扬起了头,对上了那对包含着威严的眼眸,嘴角轻动,开口道。
[你来了...]
[把面具摘了。]强势的言语,命令的口气,低头看向成康,眼中含有的,不是柔情,也不是怨恨,而是如同升帐一般的威严。见成康丝毫没有动缓的迹象,不欲等待的屈突律,便自己动手,摘掉了那银色的面具。
已经显得狭小的面具离开了成康的面部之后,呈现在屈突律眼前的脸孔,是一片宁静的湖水。没有反抗屈突律无礼的举动,成康动也不动,只是静静的注视着狼王的一举一动。
[你就是用这个面具,躲了我六年的么?]把玩着手里的面具,似在研究一般的将面具翻来覆去,口中似询问,似感叹的说,[不愧是夏人所做的东西,确实精致,不过,却小了呀。]
话音刚落至小字之时,屈突律猛得发劲,轻薄的面具,在狼王的手中,如同纸片一般的扭曲成为一团。而狼王的眼睛,也不再注视着那被随手甩开的银团,锐利的眼神锁住的,是对此视若无睹,面色依旧,神色不变的人。
[纵使毁掉面具,也无法找回以前的一切。]坐了起来,原本支撑身体的双手,随意的放在了蜷起的左膝之上,神色淡然,话语轻缓的说,[你又何苦对过去太执著了?]
[我想要的,从没有得不到的!]似乎是在对成康说,但屈突律自己心里清楚,这句话,自己实际上在对自己说,因为,成康那超脱常人的反应,让他已经开始对往日绝对的自信开始动摇。
[是么...]微微一笑,不予置评的口气,掩饰了成康内心的想法。没有接过屈突律的话头,而是瞥过了脑袋,看向那无波的圣湖湖面,[那或许就是圣狼的保佑,让你之前所遇的,都是本就属于你的事物吧。]
[岳成康!你...]无可否认,对于成康不温不火,一付事不关己的态度,是屈突律最无法容忍的,一种被无视的感觉,让这个高高在上的人,感到十分的不爽快。
[屈突律,我想问你。]转过了头,暗自的叹了一口气,仍旧不死心的,给了屈突律再一次的机会,同时,心中也在感叹自己的寡断优柔,[被众人所膜拜,孤身的驰骋在草原,身后追随着无数人,时时处于众人眼界之内的感觉好么?]
[嗯?]被成康这忽然的一问,弄的有些错愕,不解此时此地,问出此话的成康,究竟是什么意思,多次来的教训告诉屈突律,轻易的接话下去,无疑于引自己入死胡同。因为,言辞乃是眼前人所擅长的。
[处于高位者,时时刻刻被人所注意。这种感觉在你看来,究竟好是不好?]见屈突律不回答,成康再次的问了一次,仍旧不死心的在给屈突律机会,同时,也是给自己一个逃避责任的机会。
若你能抛下这一切纷争,抛弃你的部族,那么,我便如你所愿又如何呢?那样,我,也可以抛弃那莫名背上的责任和包裹,躲开这永远无休无止的纷乱。
趁现在还来的及,趁一切还没有发生,悬崖勒马吧,屈突律,这样.....
如此的打算,反复在成康的脑中浮现,虽然,他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沉迷于霸业之中的人,享乐于烽火之中的狼,是不可能看破的,追逐最极至的辉煌,便是他所追求的。
[只有立于相当的地位,才能创造前人未有,后人难追的辉煌霸业。]果然,屈突律的话语响起,打碎了成康最后的痴念,[无谓好或是不好,只是必须的存在而已。]
果然,希望换来的还是失望呀。现实中,确实不容梦想呀,岳成康呀,岳成康,你还要痴迷到什么时候呢?醒醒吧。
最后的幻想的破碎,没有给成康的表情,带来太大的影响,只是嘴角多出了一丝苦笑。半叹息屈突律,半叹息自己,成康的语气中带有了一丝无奈,[现实和梦想的差别么,呵,屈突律,我们所想的方式果真不同,不过,或许,你是对的,本就,于此乱世,幻想无疑于愚蠢的。]
[嗯?你想说什么?]成康这种似回答,又似感叹的话,是屈突律最为反感的,因为,眼前的这个人,仿佛是为了欣赏自己生气一般,每次都是在挑战着自己的耐性,从不一次性把话说清楚。
[没什么,一时感叹而已,这是我九年来,难得的放开一切,平静的思考过往。所以自然感触多了一些。]嘴角划开了弧度,成康话中九真一假,语气真诚,着实瞒住了本在堤防的屈突律。
[放开一切?你不怕我之后食言,不但困住你,而且大举进犯么?]丝毫没有听出成康所隐藏的话中真意,难得得到机会的屈突律,立刻反唇相讥,希望,能够刺激到这位一向在自己面前少有他状的皇帝。
[若你真要如此的话,我怕,你会停下来么?]淡淡一笑,晓得屈突律的目的,成康不答反问着,眼中透出的,是难得的笑意。
[不会。]同样没有隐瞒,因为这显而易见的答案,若是隐瞒,只会显得草原之主的小气,所以,屈突律如实的回答了成康。
[那纵使我一夜愁白了三千青丝,自也是白搭不是?]笑意更浓,一切已定之下,此时,再无顾及,成康想做的,便只是尽量留下,日后的回忆而已,[明知如此,还去强求的话,那我不是庸人自扰么?]
[你今日倒是出奇的诚实。]心机显然没有成康深沉的屈突律,如实的向成康表达了自己所感到的怪异,因为他十分清楚,若是试探的话,自怕,结果不是被成康东绕西绕的转换了话题,便是自己倒被他试探了去。
[世间覆假面,我不过是隐藏了自己的一部分心思而已。]成康继续了今日的诚实,[自始至终,我对你都没有一句谎言。对你,我虽没有做到言无不尽,但至少做到了,决无虚言。哪怕...哈,是在挽玉阁之时。]
[是么。]
随口的一声后,成康所言,让屈突律陷入了一阵的思考,因为,屈突律自己很清楚,就算是在成康算计自己的时候,他所说的话,确实如方才所说,或不尽,但无不实。
岳成康,你为什么总是让我琢磨不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