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小妞看过来》伊文婕琳

5、Chapter 5

　　英语老师走进高二一班时就看到所有纨绔子弟都低着头对着桌上的卷子奋笔疾书，这让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地退回去两步，眯起眼睛以科研精神认真地看了一下门派。

　　金字标注的“高二一班”简直闪瞎了她的眼睛。

　　怎么回事，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门上没有水桶和黑板擦，也没有迎面而来的篮球，这群小兔崽子居然开始学习了？！！

　　英语老师一时不敢整个进门，她把脸贴在门框上，大半个身子留在外面，小心翼翼地往里看，正对上第一排学生像看神经病一样的视线，转转眼珠，总算看到了最后一排那对颇为特别的绿眸。

　　“……”

　　她撩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长卷发，轻咳两声直起身来，若无其事地重新踏进教室，踩上讲台，然后扶了扶眼镜。

　　全班人都盯着她，如果是普通学生当然没关系，毕竟老师就是要沐浴在学生的视线中为他们传道受业。但这可是正则高中，如果被一群混世魔王用专【不】心【怀】致【好】志【意】的神情围观，真的要做噩梦了。

　　好在这时候她还有一棵百试百灵的救命稻草种在教室的最后一排，英语老师再次扶了扶眼镜，颤抖着她的嘴唇将双手交握在胸前，露出修女见到圣母玛利亚显灵一般的感动表情，声情并茂地道——

　　“佩莉塔！你终于回来了！”

　　这语气好像她下一秒就要给秦安歌表演当场爆哭。

　　可见正则高中的老师在扛把子离校期间过得有多么水深火热。

　　秦安歌方才只扫了英语老师一眼，接着又回头看书去了——没办法，她在意大利的这段时间专心陪伴外公外婆，一点书都没看。她今天被外婆带去买小裙子，明天陪外公去场上骑马，白日要练枪法和拳脚，晚上再和二老一起看歌剧，实在是充实得没时间想学习。

　　老师突然给她来这么一句虔诚又感动的问候，秦安歌拿着笔的手一哆嗦，背后肉麻得爬了一层鸡皮疙瘩，浑身不自在。

　　不过她还是很快抬起头，扫了一眼其他学生，站了起来:“起立！”

　　“……Good morning teacher。”

　　跟班们见老大表态，也只好站起来，半死不活地拖着音向台上的女老师问好。

　　“要死啊？”秦安歌语气凉凉地从他们背后响起来，众跟班打了个寒颤，又被左右护法瞪了一眼，顿时扯起嗓子大吼着向老师问好:“Good morning Miss.Liang！！！！！”

　　其间还夹杂着隔壁教室传出的一声闷响，还有学生们的哄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Good morning students。”

　　梁婧抚着心口舒了口气，这声势太大了，她震得脑子里都嗡嗡作响，实在不习惯这帮学生变得如此规矩，虽然她期盼这一天已经很久了:“Sit down please。”

　　于是秦安歌就落座了，她坐下以后，其他人才坐下，继续对着卷子奋笔疾书，只是手边摊开的英语书还能证明他们是把老师当回事儿的。

　　至少老大在的时候是这样。

　　有秦安歌在，不愁上课纪律的梁婧已经不指望这些公子哥大小姐认真听讲，他们能让自己鬓发整齐地出教室就已经能让人感动得热泪盈眶了。

　　“今天我们要开始新一单元的学习，请翻到最后的单词表，读一遍unit 13的单词。”

　　大部分学生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按照梁婧说的翻到最后，跟着她的引导念起了单词。

　　秦安歌在这个时候格外认真，虽然以她的底子，就算半年没上课也不会影响期末成绩，不过在意大利语的环境里待了半年，她的发音习惯受到了一些影响，所以需要掰回来。

　　一节英语课，难得老师和学生相安无事，在秦安歌去了意大利的那段时间里，班里人是否齐全都成问题，老师们对于自己的教学质量都已经佛系了，只要学生们能在教室里待着，打架别闹出人命就不错了。

　　不过追随秦安歌的人都不会跟人主动打架，就是喜欢逃课出去玩罢了，倒是高一新生格外喜欢上来惹是生非，挑战“老大”的权威。

　　想来也都是因为不在校内却依旧占据半壁江山的秦安歌。

　　梁婧从高二一班的教室里出来，正碰上捂着腰一瘸一拐从隔壁二班走出来的教导主任兼数学老师方文山。

　　这就是生活的娱乐之处了，虽然是和宝岛某位著名作词人同名同姓，年龄也差不多，但是这位方主任却五音不全，对诗词歌赋更是全无兴趣，沉迷数学日渐消瘦——也可能是被班里这些学生气得。

　　在所有任课老师甚至校长都对教学质量佛系时，唯有这位仍旧对学生们不抛弃不放弃，坚持每天去网吧、游戏厅、大半夜的盘山公路上找学生，致力于让每个熊孩子都在八点半关灯睡觉，被兔崽子们背地里称之为“睡神”。

　　不过这位操碎了心的老师难能可贵的是发根十分强韧，在正则当了二十年老师，依然没有秃顶，令众位老师格外钦佩。

　　“方老师，您这是怎么了？”梁婧关切地走上前搀扶了一把。

　　“别提了……嘶……”方文山摆了摆手，“一班抽得哪门子风，那一嗓子嚎得我直接从讲台踩空了。”

　　“……”梁婧噎了一下。

　　“啊？”对方抬头看向她，竟是真的要一个回答。

　　“您不知道啊？”

　　“知道什么？”

　　“秦安歌回来啦！”

　　梁婧是新聘请的老师，她来的时候就教了秦安歌两天的课，所以对这位大小姐的脾气其实是不太了解的，只知道她对班里这些叛逆孩子很有震慑力，所有人都听她的，所以看见她回来救场，梁婧才感动得像是遇上了十年没见的救命恩人。

　　她满以为作为教导主任的方文山应该知道确切消息，毕竟秦安歌要回国，很多复学手续也要从他手中办理，应该有心理准备了才是。

　　结果这位前辈却瞪大了眼睛看过来:“啥？！”

　　“……”

　　梁婧有些傻眼，怎么学生回来上课，教务主任都不知道？

　　“您没见她办手续？”

　　“办了啊，但是也没说今天回来啊。”

　　办复学手续的是秦家的保镖，说的话他没听懂几句，稀里糊涂签了字，只知道秦安歌快回来了，但是没有具体到哪一天。现在听到教务之友总算归国，方文山一下子腰也不疼了，腿也不瘸了，整个人意气风发，仿佛年轻了十岁，别提多幸福。

　　这心情转换也太快了吧……

　　梁婧暗自咋舌，不过她刚才看见秦安歌坐在最后一排的时候，她心里也很激动。

　　不过眼下也只有一班会变得省心些，别的班级统一画风还需要一段时间，老师们再熬个一两天才能解放。

　　方文山乐颠颠地回到办公室，动作熟练地从抽屉里摸出一管膏药揉在腰上，就着那股子热乎气抄起课本教案又奔回了高二一班，看到秦安歌坐在她专座上补课堂笔记，以及全班都在写卷子的时候，感动得当场深呼吸三个来回。

　　这帮兔崽子有人管就是不一样啊，都知道学习了！

　　方主任抹了一把辛酸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