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叁拾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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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太皇太后挑人的眼光绝顶的好，梁九功在见了两个小伴读以后也免不得暗自咂嘴:这可真是三岁看老，他本以为太皇太后给万岁爷挑伴读是紧着适龄的选，如今往上书房里这么一瞅，且不说跟着皇上多出息，单看这二位资质，往后必然都是个大造化的。
三个男孩子，除去曹寅年纪是最小的，玄烨和纳兰容若算是同龄人。曹寅正是活泼的时候，心思也活泛，大抵是在府上极为受宠，让喂的小脸圆嘟嘟的，免不得让两位年长的男孩打趣他是个机灵的小肉球。纳兰容若也随了他阿玛生就一副水晶心肝，只不过温文儒雅，相比较直言快语的曹寅更心思缜密些，难得是有几分幽默感，并非一心死学的书呆子。
也因着这个，初次见面玄烨就极欣赏他们俩。三个少年郎在上书房里，玄烨也不拘着什么君臣之间的规矩架子，陈廷敬放话让他们歇歇眼的时候，就格外玩得来。
这么看来，早晚的这两位小爷都是万岁爷身边的心腹知己，品行看着也是好的，万不会做那欺上瞒下的事埋汰皇上的龙威。
太皇太后就是太皇太后，眼睛真毒。
梁九功忍不住又咂了咂嘴，暗道不知太皇太后要是见着了现在跟在皇上身边的夏瑜臻会作何想法……但只是这么一想他就打了冷颤——莫说太皇太后了，要是皇上知道他把人给推到慈宁宫了跟前去，非把他的皮撕得没整不可。
其实这也是他没告诉夏瑜臻关于女官的事，算是个私心，但是往深了想那也是为她好——你想这要是真认了正经的御前尚义差事，怎么也得跟着万岁爷贴身的到处走动，免不得就要遇上贵主子们。凭空冒出来这么个当差的也就算了，还偏生是个女官，这得多招眼？目前这事儿也就御前的人知道，外面都瞒得死死的，生怕哪天迎头碰上了就要倒霉。
梁九功自从夏瑜臻进宫就自觉怀里让万岁爷塞了个烫手山芋。你说这进了宫又没让侍寝，也没寻思给个名分，当个宫女也就罢了，偏生还封了个女官的名头，活挑轻松的做，还得把她藏着掩着别让旁人知道。是以梁公公一开始就把自己当成了和夏瑜臻同根绳子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或者说夏瑜臻要出了啥纰漏，他保准比她更惨。
一想到这苦逼差事梁九功就想抹眼泪，可是谁他妈让自个儿当上了御前总管太监，皇上的事儿他不帮搂着，还能给谁去啊。
也好在夏瑜臻是个省心的，平日里都好好当值，没什么恃宠而骄的臭脾性，更是乖乖的窝在御前这一片儿，皇上去后宫她也从来不带跟着的，倒是给他省了不少麻烦。
也就玄烨时不时地心血来潮让夏瑜臻作陪，这也没啥，可就算夏瑜臻再乖巧讨喜，哪怕梁九功自己都挺稀罕这小姑娘了，他还是觉得堂堂一国之君看上这么个没来头的平民百姓很不合常理，偏还被迷得不轻，照这么下去要真抬进后宫指不定能是个四妃的位分了……这他娘的哪像是现实生活，根本就一出当下世人都爱看的折子戏。
上书房每日讲学两个时辰，陈廷敬说的是口干舌燥，然而梁九功站在殿外，没得玄烨的授意，是决不会进来扰了他们的课业，而陈廷敬自己最是注重君臣关系，万不可能自己开口要茶喝。
于是便这么一直坚持到了下学，玄烨自称还要看会儿书，陈廷敬便自请告辞，作为伴读的纳兰容若和曹寅负责把师父送到乾清宫门外后，就折回去和皇上一道看书——万岁爷都还未说累了，他们这两个做臣子的也决计不能觉得苦……当然，正值青春年少的时候，也确实没人觉得累，像曹寅这样的孩子，根本精力多得不知道要怎么才能用掉。
师父走了，玄烨也不想摆什么万岁爷的架子，招招手就把两人叫上来陪他同桌看书，当真如民间那样和和睦睦同窗伙伴一般。
“咦？这是什么？”曹寅一偏脑袋，从桌沿抽出了一张被墨洇透了的宣纸，上面还能看到的字迹也是歪七扭八蚂蚁爬似的。小男孩看了眼手边万岁爷的墨宝，又看了看拿着的这张有点惨不忍睹的上好宣纸，颇有些嫌弃的蹙了蹙眉:“万岁爷，这是何人留下来的字迹，就是臣刚习字的时候与之相比，也是甘拜下风。”
玄烨抬眼瞧了瞧，可不就是今日晌午夏瑜臻的杰作？鬼画符似的歪歪扭扭，糟蹋了他一叠子的御用宣纸，当真是惨不忍睹。
“啊，这个。”玄烨撇了下嘴角:“我今儿个让人陪我练字，这是她瞎画着玩的玩意，算不得数。”
能这么用御物的，向来不是寻常宫人，是以曹寅一哂:“万岁爷和皇后娘娘当真恩爱。”
和曹寅及纳兰容若不同，他们官宦世家出身，又是不到年纪，所以不曾如期，对于男女关系的理解仅限于自己的阿玛额娘，甚至是些书本戏剧里的描述，是以自然而然想到的是赫舍里皇后。而对于玄烨来说，不过十四岁年纪就已经成了亲，再怎么也是个食髓知味的男人了，于他，女人当然不止有赫舍里一个选择，但他也并未否认臣子的猜测。
“早晚你们也要娶妻生子，还是别想的太好。”他揶揄了一句。
“臣……臣等还早呢……”纳兰容若想起今天遇到的那个姑娘，一提及婚嫁就不由自主的红了脸，若非不知道她的名字，兴许此时就要趁着机会求娶夏瑜臻了。
他这幅少年怀春的模样让玄烨瞧在眼里，心下又是好笑又是好奇，寻思这少年怎么脸红得熟透桃子似的，莫不是想到了什么禁忌的事情……哈，纳兰明珠倒是会教儿子。
“怎么，你是不是有心仪的女子了，朕随口这么一说，瞧你这脸红的。”
“啊！没，没事。”容若猛地回过神来，发觉皇上在打量他，便惶然下跪请罪:“微臣御前失仪，皇上恕罪！”
“起来起来，我说过要治罪于你了吗？慌什么……难道在你们眼里，我是个动不动就罚人的暴君？”
“皇上当然不是！”这帽子扣的太大，就算两个男孩还小，也是分的出轻重的，当即吓得面无血色。
“我就这么随口一说……行了平身吧，瞧你们两个吓得，做朕的伴读胆子还这么小。”玄烨鼓了鼓腮帮子，免不得小声抱怨了一句:“再说了……我现在哪有什么权利治罪……”
这整个朝廷生杀大权都握在鳌拜那老家伙的手里，还有他什么事？
“皇上您说什么？”
“没什么……啊，你们退下吧，朕想一个人待会儿……梁九功！”
玄烨一声叫唤，梁公公就圆润的进了书房:“万岁爷，您有什么旨意？”
“朕让你办的事可都办好了？”
“回万岁爷，都安排好了，两位少爷就住在乾清宫的东暖阁。”
“……嗯，去吧，待拾掇好了，去御膳房传膳。”
“嗻。”梁九功低眉顺眼的应了，便引着纳兰容若同曹寅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31章 叁拾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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