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咸鱼不好当》伊文婕琳

24、廿四

　　索尼和鳌拜他们走到宫门口便互相拜别，乘了轿子各自回府，眼看着他们三个的官轿从视线里走远，索尼掀开帘子吩咐道:“返回去，咱们进宫。”
　　“老太爷，不是刚从宫里出来吗？”
　　“你怎么这么多废话？让你回就回去。”索尼一瞪眼，管家赔了个笑脸，赶紧招呼轿夫转弯再回去，等到了宫门口，又目送着老爷子风风火火的往里走。
　　“哟，索中堂怎么又回来了？”
　　守门的侍卫刚送走他们四个，转眼老狐狸又回来了。
　　“老夫想起还有件事没办，劳烦再开门让老夫进去。”
　　“哎呦可不敢觉得索中堂烦，这不举手之劳吗？您千万别跟小的客气。”说着就赶紧把索尼给放行了。
　　而乾清宫里，玄烨正拉着夏瑜臻陪他练字。
　　“朕写多少你就得一起写多少。”他不由分说的往夏瑜臻手里塞了一支小楷毛笔，还丢了本《漱玉集》给她。
　　“不是说好我只研墨的吗……为啥又要练字。”
　　“你瞧你当天写的字，虫子爬似的，好意思不练？”
　　“我又用不惯毛笔……”夏瑜臻撇了撇嘴并不服气——她如果用针管笔写字是写的很工整漂亮的，软笔则不会写字一般，玄烨从小毛笔写字，她当然比不上了。
　　“少寻那些借口，让你练又不是害你的。”
　　玄烨也是无聊的紧，铁了心的让夏瑜臻陪他写字，不管她如何叫苦不干，他都坚若磐石。
　　于是夏瑜臻只好苦着脸屈服在康熙皇帝的淫威之下，可怜巴巴的抄起了《漱玉集》。
　　没写几个字，倒是被这位皇帝老爷嫌弃了好几句，要不是看在这熊孩子是皇帝对她有生杀大权的份上，她非甩他一脸墨汁泄愤不可。她也承认自己的毛笔字惨绝人寰，一笔一划就好像喝多了似的不受控制，难看的难以言表，练了不多久就连自己都看不下去了，极泄气的一放笔:“不写了，这笔我不会用。”
　　玄烨看着她这懊恼的表情，禁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这一笑，仿佛冬雪化作了春水，暖洋洋的融进了满园好风景里，让人不由自主的要溺进去，夏瑜臻方才还有些恼的情绪瞬间被这一笑给抚平，转而看着这人过分好看的笑脸发起怔来。
　　“你先别恼，不就是写字么，咱们慢慢来。”玄烨执起那支被夏瑜臻没好气的扔在案桌上的小笔，声音温润又有些讨好似的:“朕不催你了，也不笑你。方才的事却是朕的不对在先，怨不得你的小脾气……来，朕教你怎么握笔写字。”
　　他说着，上来拉夏瑜臻的手，和毛笔一起包在了掌心里，好脾气的落在上好的宣纸上，哪怕墨汁已经在上面晕开也并不在意。
　　向来古人写字，常用的执笔方式不过是个简单的五字口诀，即:擫、押、钩、格、抵，也就是现代大部分人学习毛笔字时才用的握笔姿势。夏瑜臻执笔的方式倒是没什么错处的，只不过一开始写字就怎么都不得劲，到底还是不习惯的原因。于是玄烨就用自己的手带着她写，由他写出来的字果然俊朗漂亮。
　　而夏瑜臻自然是服气的，毕竟旁边这位皇帝的书法造诣极深，流传后世的墨宝她也曾在故宫观赏过一些，只不过眼下这新鲜出炉的墨宝，是康熙本人现场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四散开来萦绕鼻尖的浓郁墨香，和手背上温热的触感，都证实了这幅字和当初只能隔着玻璃远观的泛黄展品不可相论。
　　“怎么又发呆了？”玄烨敏锐的感觉到她的心思又飞到了别处，不由抬手用笔端轻磕了她额头一下:“朕亲自授课，你还走神。”
　　你这么苏的在撩我，让我怎么专心致志的练字啊皇上？夏瑜臻这样想着，嘴上却极快的认错:“请皇上赎罪，奴婢知错了。”
　　“跟你说了多少遍，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不用你自称奴婢。”再这样我可就要让你自称臣妾了。
　　玄烨内心有点放飞自我。
　　此时索尼已经走到了上书房门口，杵在廊柱旁的梁九功觑了觑门里，怕是这位太国丈看见皇上和夏瑜臻这么亲近却冷落了自家孙女会恼，当下就腆着脸进门打小报告去了——当然，和索尼说的是进去回禀皇上。
　　小皇帝和他的宫女倒是没有闹，安安静静的在习字，一时间阳光撒进殿内，倒衬得这俩人画一般静好。
　　“启禀万岁爷，索中堂有要事求见。”
　　“嗯？他方才不是来过了吗。”玄烨笔下一顿，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看向梁九功低头单露出来的大脑门。
　　“事关重大，索大人不敢与鳌中堂等同议，先行告退支开他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知道了，宣。”玄烨一壁说着，手里就放下了笔。
　　“奴婢也告退了。”夏瑜臻屈膝一福，还没来得及溜就被玄烨伸手逮住了。
　　“刚才他们奏事也没让你下去，这时候还有什么好避讳的？”玄烨眉眼淡泊，语气带了几分压迫式的君威:“实在虚得慌，就去茶水间给朕沏茶来解解渴，少在宫里瞎窜。”
　　夏瑜臻麻溜的退下去窜到茶水间了，半道上也不忘向正往里走的索尼屈膝行礼:“请索中堂安。”
　　索尼斜眼睨她，老谋深算的眼睛里闪烁着探究的神色，但终究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就径直朝里去了。
　　殊不知他这一声着实让夏瑜臻紧张的差点膝盖一抖跪在地上。要说是玄烨，她现在其实是不怕的，御前能说得上可以拔老虎须子的左不过就她自己，梁九功可不敢跟皇上叫板的。但是索尼却又不一样了，作为满清重臣，他那威慑力委实太具现化，连走路都是呼呼带风，与这老爷子相比之下玄烨板起脸也的确就是个小屁孩闹脾气的模样，对看似软糯实则越来越胆大的夏瑜臻一点震慑力都没有。
　　夏瑜臻看索尼已经进书房了，就站起来赶紧往御茶房走，生怕玄烨再把她叫回去磨墨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