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女人拥有一切》葵里

9、糖衣炮弹

　　东京迪士尼乐园。

　　“感觉和前辈的画风不太符合啊。”

　　黄濑凉太望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后充当背景板的游乐设施以及颇具奇幻色彩的童话概念建筑，再转回目光看了看旁边一身经典黑白灰OL套裙，脚踩十公分高跟，精致到了纽扣的千奈美。

　　这个画面违和感也实在是太强了。

　　要知道，穿着工作装的千奈美不仅仅只是透出一股社会精英的气场，她往人群里一站，就连头发丝卷曲的弧度都带着微妙的昂贵感。

　　“因为感觉凉太会喜欢这里。”千奈美是个完美的情人，随便说句话都要拐着弯钻进他的心里。

　　闻言，黄濑凉太立时就红了脸：“前辈，其实不用迁就我也没关系的。”

　　毕竟今天千奈美为了出来和他约会，不但提前结束了会议，还把剩下的工作都推给了宗像特助，因为走得潇洒，她甚至给人家开了三倍日薪。

　　“我乐意呀。”任性的千奈美无比理直气壮地说。

　　这下黄濑凉太彻底冒烟了，正在他纠结要不要上去献吻的时候，一群追着小丑打闹的小孩子将两人冲散了，游乐园里摩肩擦踵，几乎是一瞬间的事，千奈美就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前辈！”

　　黄濑凉太甚至站在原地呆愣了数秒，才后知后觉地慌了起来。

　　胸腔中一阵阵的心悸，让少年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艳阳正好，他却如坠冰窟。

　　这边千奈美反应很快地避让了几步，又随着人群的推搡走了一段才得以脱身，一抬眼正巧看到一辆花里胡哨的甜品车，就顺手买了两份冰淇淋，一个巧克力，一个香草。

　　千奈美又慢条斯理地找了条长椅坐下，把缀在冰淇淋球表面的糖豆都吃完了，才准备给黄濑凉太打电话，刚一举起手机，就看见他满头大汗地向她飞奔而来。

　　“怎么……了？”

　　一个带着清爽气息的拥抱蒙了千奈美一脸，她舒服地蹭了蹭，还有心情用眼角余光斜了一眼落在地上的冰淇淋：“啊，浪费了……”

　　随后头顶传来少年剧烈喘息的嘶哑声音：“找、找到了，前辈。”

　　千奈美好笑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这么着急干嘛？”

　　“我怕，不快点找到前辈的话，前辈就走了。”

　　黄濑凉太的率直，就是他最吸引千奈美的地方，他就像一朵向日葵，将真我以一种惹人怜爱的姿态全部展露在了太阳底下，无论是欢愉，亦或是痛苦，都一并爽快地承受。

　　“不是有手机的吗？”千奈美笑他笨。

　　“因为太着急……忘了。”黄濑凉太吸了吸鼻子，忍住了哽咽，有些语无伦次地说：“前辈，我可以亲你吗？可是我刚才差点把前辈弄丢，没亲到，前辈会不会觉得我……”

　　“这种事可以不用提前申请。”千奈美扶着少年的肩膀，踮起脚尖将他后面的话尽数都堵了回去，她的指尖灵巧地下滑，按在了他鼓噪的心脏上。

　　这个的吻难得的温柔，不含一丝掠夺与情热，也没有刻意地把控主动权，而是单纯地享受此刻的亲密。

　　“凉太，是个好孩子呢。”

　　“前辈？”少年半睁的眼中泄出一丝雾蒙蒙的金色。

　　“你想演戏吗？”千奈美牵着被吻得昏了头的黄濑凉太走在五彩斑斓的童话乐园里，还从穿着玩偶服的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一只米老鼠气球递给了他。

　　“嗯？”黄濑凉太刚刚重启成功的大脑还是有些迟钝，便如实答道：“经纪人说我才在模特界站稳脚跟，演员还是太远了，毕竟我资历经验什么的都不够呀。”

　　“你想吗？如果你想，我可以给你找来好剧本。”千奈美语气淡淡。

　　回过味来的黄濑凉太立时气急：“前辈！”

　　“嗯？”

　　“我不是为了出名才待在前辈身边的，我是真的、是真的……”

　　黄濑凉太伤心极了，他就像个受尽了患得患失的煎熬却还不被人相信的笨蛋，不管他再如何努力，都无法真正触碰到这个人一丝一毫。

　　“噗嗤，我知道的。”

　　没办法，千奈美就喜欢用糖衣炮弹进行火力覆盖，事实证明也很少有人能抵挡这一通狂轰滥炸，再高的心防都能一路平推过去。

　　“那……你能等等我吗？”黄濑凉太斟酌着，一字一句地告白：“我会靠自己成为公司的招牌，那时，你能接受我，让我站在你身边吗？”

　　“凉太……”千奈美没有多说，但她的沉默无声地熄灭了少年的希望。

　　“果然，不行吗……？”

　　小王子眼里的星星暗淡了下来，撞过南墙之后又拍去灰尘站了起来，始终不肯回头，“没关系，怎样都好，因为我喜欢前辈，所以怎样都好。”

　　***

　　千奈美回到家时已经接近傍晚十点了。

　　一进门，就听见了电视声，但伏见猿比古并没有开灯，屋里相当昏暗，他裹着空调毯蜷在沙发上，懒洋洋地瞥了千奈美一眼：“回来了？”

　　千奈美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声，随即一边脱外套一边问道：“嗯，吃饭了吗？”

　　“点了披萨。”

　　“就吃这些？”千奈美将手上的东西全都丢开，转而在伏见猿比古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脸颊，“太瘦的话，抱着手感都不好。”

　　“无所谓。”伏见猿比古一时还适应不了这样的亲昵，僵着表情别过了头。

　　当伏见猿比古早晨醒来却不见人时，虽然并不意外心情却也谈不上多好，他百无聊赖地拿着遥控器调了一天的频道，也没等到千奈美一个讯息。

　　即使知道不应该对她抱有任何期待，但在她紧挨着他的此刻，属于女性的香气与温软透过布料熨上他的身体，他就像魔怔了似的，一动也不能动，连抵抗都变得欲拒还迎。

　　千奈美不准备哄他，便敛去表情默默收回了手，甫一后撤，伏见猿比古便攥住了她的指尖，倾身吻了过来。即使经过昨夜的锻炼大有长进，他的技术依旧有些生涩，舌尖毫无章法地磨蹭着她的嘴唇，动作略显粗鲁。

　　不甚配合的千奈美草草结束了这一吻，便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似笑非笑地说：“……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前辈……”伏见猿比古对上她晕着雾色的双眸，突然反应过来，千奈美是不打算装傻到底了，明明他对她的轻浮颇为怨忿，现在等她主动提了出来，他却又有些不知所措，唇间还残留着她甜蜜的滋味儿，在此刻却苦得发涩。

　　“没有什么可说的。”伏见猿比古垂下了眼。

　　“我明白了。”千奈美在他额角浅浅啄了一下，站起身进卧室洗漱睡了。

　　伏见猿比古深深地望着她的背影，神情几番变幻方才归于平静，他蓦地意识到，千奈美是特殊的，而他也只不过是一个会对初夜对象念念不忘的俗人，她就像一颗拖着火尾的流星，蛮横地砸开了他的世界，为那些灰白的单调背景涂抹上属于情丨欲的桃色。

　　如果非要形容的话，伏见猿比古仿佛是一场秋雨，阴郁而冰冷，每当清晨便会在静谧里凝成白霜。

　　可是神采飞扬的千奈美却不会因他的尖锐而皱一下眉，她就像捞起水中的月亮似的，将他握在掌心，赏玩了一番，又无情地丢开。

　　然后，当这个恶劣的女人再次看向他时，伏见猿比古发现，那双手留在他身上的触感，那张嘴在他耳边呢喃过的蜜语，便如梦魇苏醒。

　　恍惚间，伏见猿比古又想起了彼时校园里那朵可望而不可即的高岭之花，人们前仆后继地拜倒在她裙下，予取予求，他冷眼看着，也不是没有过疑惑。直到被她拥抱，被她亲吻，被情热的潮水淹没，他才惊觉————

　　没有人能拒绝千奈美，没有人。

　　只要被那双眼睛所注视，就相当于一脚踏入了深海。

　　倒不如，一起沉溺。

　　半梦半醒间，千奈美感觉到有人钻进了被子，她无意识地翻身，伸手攀住了热源。来人一顿，缓缓地向她贴近，极轻极柔地在她耳边亲了亲。

　　一条手臂轻轻地抱住了她，还来回揉了两把，“这么瘦，抱着手感都不好。”

　　***

　　一大早千奈美就被闹醒了。

　　“唔……前辈。”扰人清梦的罪魁祸首正认真地啄吻着她的眼睑，还算懂事地没有在她的脖颈上作乱，见千奈美睁开了眼，就无比镇定地打了声招呼：“早。”

　　“伏见君？”满肚子起床气的千奈美一瞥电子钟，才七点不到，她颇为恼火地钳住少年的下巴阻止他继续作乱，“你想干嘛？”

　　伏见猿比古轻哼了一声，又低头索吻。

　　跟只小狗似的，千奈美被他舔得心烦，手往一探就抓住了伏见猿比古的弱点，他喉间闷哼一下，倒是靠在她身上不再动了。

　　“翻脸比翻书还快。”

　　千奈美加大了手劲儿，给伏见猿比古弄得倒吸了一口冷气：“嘶————”

　　“前辈，怎么不亲我了？”

　　伏见猿比古说话间又凑近了些，纤长的睫毛暧昧地刷过千奈美的脸颊，他表情平静，但耳后到颈侧，热腾腾地红了一片，本来就生得一身白皮，这下更明显了，比平常的他不知道诱人多少倍。

　　“这么主动？”千奈美试探着在少年唇上啄了一口。

　　伏见猿比古反应有些迟钝，被亲之后也只是眨了眨迷蒙的眼睛，然后又嘟囔着难受，直往千奈美怀里蹭，她不得不腾出手来按住他，刚一放松，这小孩儿就浑身一僵，随即瘫软下来。

　　千奈美坏心眼地说：“一会儿自己洗了。”

　　少年目不转睛地看着千奈美，随即点头。

　　惊异于伏见猿比古今日的反常，千奈美就在他湿漉漉的眼神中探了探他的额头，立马破案了。

　　“你发个烧，还得排遣下荷尔蒙？”千奈美无语地把人用被子囫囵裹好，准备下床去给他找退烧药和温度计。

　　伏见猿比古惜字如金：“不是。”

　　“那你是想传染给我？”千奈美挑眉一笑，回身摁住发烫的病号，结结实实地来了个法式热吻，末了还不忘说一句：“啊，我被传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