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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山色有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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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叁】
皇上是个皇上,是要比寻常人更捉摸不定些。
他从前还是太子的时候就是这么个性子。
我做他侍读时他才十四岁,每日已然能将东宫一殿宫人唬得战战兢兢大气儿不敢出一口。
大约我不天天去,感受不到他那份威压,故身边只有我不大怕他。久了后,渐渐在我面前他发觉端不起什么架子来,便也只好偶或同我心平气和说道一二,后来慢慢融洽些。
多数时候,我是去东宫听他背书的。
他背的时候我一会儿看书本子,一会儿看院里宫女太监瞎忙活,挺自在。
有时候他自己背错了停下来,我都尚在出神。
往往此时,他都笑上一笑,只径自拿过书去替我翻了一页,又放回我手里:“你这侍读,倒做得松快。”
【拾伍】
东宫亭廊错落蜿蜒,枫叶自成一景,自那年秋日我做了太子侍读,我也觉得自己挺松快。
可我不懂为何太后在一众小辈里单单点了我做侍读。
别的人倒不说了,至少沈山山的学问在我之上。
我平日里不爱读书,不过因为怕爹打我,便只将该看的看看,其余一概不多涉猎,故皇上背的篇章有些我连字儿都认不全,只管囫囵听着翻页,他竟也没去太后面前告发我。
“你心里总像装着什么事儿。”
也不知是哪一回在亭台下背完了什么书,他抬手从我手里抽走了册子,忽而眸色深深看着我,又瞥一眼我一向爱看的小宫女小太监,倒也不明白我究竟在看什么,不由问:“你不来东宫时又做些什么事儿?”
能做的挺多,走街串巷买馍馍吃饽饽放风筝玩蹴鞠斗蛐蛐儿,有时候还能去城郊学大人赌马,偶或买胜过几回,能多出些我娘查不见的银子,这时候便去寻摸个馆子偷偷喝点小酒,像是偷来顿为人不知的快乐,同镇日拿国公府的碎银子买吃食不同,这有说不出的惬意。
他听后眉梢扬起来,笑话我国公府小公子像个乡下人。
从前那时他不常如现在这般笑得像个皇帝,那刻他神容上的冷峻线条柔和在秋高气爽的和美日光里,笑意淡漠却深刻,我竟就那么看直了眼。
他由着我看了会儿,笑意却更深,倏地竟将手里册子一扔,提着我袖口就站起来往外走。
“你也陪我读书多日了,今日换我陪你玩玩。”
【拾肆】
皇上那时候想陪我玩,我估计是因他自己听见坊间乐事起了天潢贵胄的猎奇之心。
从溜出宫来,直到买馍馍吃饽饽时我们都还玩得挺好,也还未有人从东宫追出来寻他,故他又叫我带他去放风筝。
这可难倒了我,我四下看着颇为难。
“你自己说了会放风筝,怎又不知何处寻风筝?”他贵为太子跟着我坐在道旁棚盖下,吃掉最后一口饽饽拍拍手指,又挑起眉来笑话我道:“你平日里风筝难道是太白仙君从石头缝里变的?”
我笑,那哪能。
风筝多简单,何须太白仙君来变,明明沈山山就会扎风筝啊。
大约我是将这句说出来了,下一刻我手肘忽然被人用力扯住,身边人脸上笑意丝毫都没变,可我却忽然觉得有点瘆人。
他问我,沈山山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