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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Chapter17 紫藤 ...

  •   陆澹白张口,正要说话,却听隔壁包房一声怒喝,“什么人!”

      庄清妍一惊,完了!被发现了!

      她转身拉着陆澹白要走,陆澹白却平静地说:“跑也没用。”

      果然,噼里啪啦一阵脚步由远至近,杨立跟张建名的手下向着包房迅速包抄。一拨人拿着家伙团团堵住门口,房内两人便是插翅也难飞!

      包厢内庄清妍心砰砰跳,这十平米的小包房,除开桌椅什么都没有,届时门不能逃,连个遮蔽躲藏的位置都没有,一旦对方破开门锁推开门,两人在劫难逃。

      她迅速踢过几把椅子挡到门后,这样即便对方推门,能拖延一时半刻也是好的。

      那边陆澹白却不为所动,还淡淡丢下三字,“这没用。”

      庄清妍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这没用那没用,难不成眼睁睁坐以待毙?

      她不再多说,加速堆椅子,而就在此刻,她听到锁眼里咔擦一声响——反锁的门被强行撬开了。

      再多的椅子也挡不住了,外面一声众人的暴喝后,门哐当被踹开!摞起的椅子轰然倒塌,庄清妍的心几乎跳出胸膛!

      就在她认为躲无可躲之时,眼前一黑,整栋大楼的灯齐齐一暗,周身世界陷入黑暗!

      人群骚动起来,房口杨立喊道:“怎么回事!灯怎么熄了!”

      张建名跟着喝道:“都别慌!一定是有人捣鬼!大家用手机照明!”

      躲在黑暗里的庄清妍心砰砰跳,外头的人要真拿手机照明她可就现行了!空气都似在一霎因为这紧张而窒息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她身边忽有热风一闪,似有什么以无与伦比的速度纵身一跃,旋即“哐当”一响,隔壁包厢发出玻璃碎裂的炸响!

      “在我那!”张建名短暂一惊后拔腿朝自己包厢奔去——且不说他的皮夹手机贵重物品都在,那手机里还有不少平日跟黑白两道各大腕见不得人的交易呢!对方要真翻玻璃窗进了他的屋,那后果可就难测!

      他这一狂奔,所有人下属都一阵风都跟了过去,包括杨立。

      一墙之隔外躲在黑暗里的庄清妍还没弄清什么事,手腕上陡然一紧,陆澹白的声音传入耳膜,“走!”

      趁着门口众人全奔到张建名那包厢去,陆澹白拽着她跨过门槛,他的速度快得像一阵风,带着她右转下楼梯,向后院奔去。

      ……

      后院是个宽绰院子,高低错落地栽了不少花木。庄清妍被陆澹白拉着在花木丛里七拐八转,以为对方会带自己出这个庄园,谁知他脚步一顿,将她塞到了一排矮墙后面。

      矮墙是一排白色篱笆搭建的风景墙,作为点缀,上面还栽了好大一片紫藤,初夏的季节,繁茂的紫藤枝桠从墙头垂下,如大一块郁紫的帘子,人藏在里面,外头根本看不到。

      庄清妍低声问:“干嘛不出去,要藏在院子里?”

      陆澹白言简意赅:“最危险即最安全。”

      庄清妍想回刚才的事,继续压低声音问:“整栋楼怎么突然熄灯了?”

      强敌在后,陆澹白却仍风轻云淡的笑,“我关了总电闸。”

      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关的,但庄清妍还是对他的急中生智点赞。要不是突然黑灯瞎火,她这会铁定被抓。她又问:“那隔壁房间砰一声响又是怎么回事?”那会门都被撬开了,若不是那声响将张建名等人调虎离山,她现在多半被瓮中捉鳖。

      “我抄起一个啤酒瓶顺窗扔到了隔壁包房。”

      他答得平静,庄清妍却连嘴都合不拢了。

      闪电关电闸已让她无法想象,更让她不能想象的是,黑灯瞎火的,右边包房的人要用瓶子砸到左边包房里,起码得跃上窗台、贴墙移动、凑近隔壁包厢窗户,探手才能将瓶子扔去……然而这在看不见的情况下翻窗、攀墙、半空投掷的高难度动作得多难,还是在眨眼的速度里一气呵成……这些事光明正大的白天都难做,何况还是在强敌环视、那么紧张混乱的黑夜。

      这反应能力、这超强身手……陆澹白在庄清妍的心里,再次达到一个从未有过的高度,她问他,“一会他们要是逮着我们了,你可以搞定吗?”

      陆澹白的语气十拿九稳,“未成年,我既然把你藏在这,我就能确保你安全。”

      “可你……”

      话未落,一只手捂住了庄清妍的唇,陆澹白对她做了一个嘘声的姿势,庄清妍视线一转,就见一群人急匆匆从楼上下来,为首正是张建名杨立,大概他们在房里搜索无果,就往外追查了,张建名大声指挥着,“那几个小贼多半沿着后院的门跑了,给我追!”

      一群人绕过花丛,快步追去了。

      庄清妍刚要松口气,就见杨立停住了脚步,扭头,四下打量。

      当他目光扫向矮墙紫藤时,庄清妍紧张起来,而身旁陆澹白却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子,将庄清妍往怀里一揽。

      被人猝不及防拥住,庄清妍一蒙,而抱她的陆澹白似是早已预料到她的反应,原本压在庄清妍唇上的手加大了劲,将她险些发出的惊呼堵了回去。同时他用眼神扫扫她的白色上衣,递去了一个眼神。

      他的意思是,她的衣服颜色过浅,紫藤的缝隙中也许看得出来,所以他身子一转,用自己挡住了她,以免她暴露。

      庄清妍再不敢动,就由着陆澹白这般抱着。狭隘的紫藤后面,月光从紫藤缝隙中漏下,在地上投出几点银色辉光。而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噗通、噗通,一声接一声。

      夜风微凉,庄清妍的耳根却越来越热。

      两人虚凰假凤了这么多次,比起那么多次大众场合敷衍地挽手搭肩,而这一次,这般紧地贴合在一起,他右手搂住她的腰,他下巴抵着她光洁的额,她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香,像陈年的酒酿,彼此呼吸交融亲密无间,是一个真正的、情人式的拥抱。

      而他的掌心还虚虚地贴在她唇上,那掌心干燥而粗糙的薄茧,随着她的呼吸渐渐潮湿,像一个特殊地、她主动投怀送抱的吻。

      她脑子里突然一片空白,一个念头闪过。

      有什么无法掌控的事要发生了!

      ※

      五分钟后,所有人都离开了山庄,包括杨立。

      确定安全,陆澹白带着庄清妍从后门出去。到了山庄外,车子油门大起,这古香古色的小楼,在视线内越来越远,直至再也不见。

      半小时后,两人安全回到陆氏别墅。

      到家后老规矩,陆澹白喊阿姨泡了茶,然后坐在露台上慢条斯理地品。

      喝完第一杯后他开口问:“今晚的事,你有什么打算?”

      庄清妍没跟他对几而坐,而是坐在露台的台阶上。今晚包厢外听到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半会还没消化好,道:“心里有点乱,还没想好。”

      “说来听听。”

      “觉得自己像一只羔羊,四面围满了敌人,沈碧如、杨立、张建名……还有其他许多不可预知的危险,每一方力量都想致我于死地,而我只能夹缝求生。”

      “说了你别笑话,我常常在想,老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要我在本该无忧无虑的年龄里承受这么多,但命运就是这样,它安排任何事,都不会提前跟你打招呼,更不会考虑你能不能接受……就像我其实刚才在包厢外听着他们的对话,我很想冲上去,想问问他们为什么这么狠毒,为什么这么赶尽杀绝!想不顾一切跟他们拼了,可我现在能力不行,而且你在这,我会连累你,所以这笔账只能忍着日后再算……”

      她捂着脸,像一个受伤蜷缩的小兽。下一刻背上一暖,男性爽朗的古龙水气息从肩背上传来,就见一直倾听的陆澹白竟将西装脱下来,披到了她身上。

      陆澹白弯了弯唇角,“很好,能忍受屈辱,克制冲动,说明有长进。”

      她一怔,以为他会笑话她,谁知他竟还夸她。

      陆澹白接着道:“人生的成长大多是从磨练中得来的,你现在感受到痛苦,就证明你在成长。”

      他难得地褪去了往常的冷硬,温声细语循循善诱,像一个耐心的导师,庄清妍问:“那么你也是从痛苦中成长的?”

      那句话让陆澹白平静的眸里陡然波动,但这情绪不过一瞬便被他收敛,他恢复到先前的淡然,“是啊,很多很多的痛苦。”

      庄清妍顺口问:“很多很多是有多少?”

      “大概是你所经历的一百倍。”

      他像是玩笑,又像是用漫不经心说出最真实的话,庄清妍没再说话,知道他最后一句话是真的。她的目光落在他的手上,今夜,因着那一个拥抱,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观察他的手,这是一双完全不符合上流社会养尊处优的手,指腹粗粝,老茧遍布,一看便知历经无数磨难与困苦。

      可她没有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与伤疤,绝口不提或许是最好的尊重。

      不愿陆澹白难过,她转了个话题,“陆澹白,你到底什么来头啊,这么厉害?今天在酒庄,你身手好得跟大片里,飞檐走壁的特工间谍似的!”

      陆澹白半真半假:“是啊,我是特工。”

      他这模样庄清妍哪会当真,便接着话头开玩笑:“我这些天想了无数法子打听过了,世上真有A.G组织的存在……你该不会就是那个组织的特工吧。”

      不知是不是庄清妍的错觉,月光下的陆澹白眸光微变,旋即他淡淡出声,又是平日那番从容不迫的模样,“你觉得呢?”

      “当然不是。”庄清妍摇头,收起了玩笑话,“A.G不都是坏人吗?可你是好人啊。”

      她抿唇一笑,“你看你救了我好多次,还总是开导我,我真的很感激你,若有一天你也遇到了痛苦或困境,我也会同样对你。”

      她看着他表情郑重,黑白澄澈的眼眸中,满满对他的信任。

      陆澹白却别过脸去,仿佛不愿与她对视。他手清透的茶汁一圈圈晃荡着,映出他清隽的脸,平静的瞳仁,却似风起潮涌,旋即他轻轻说:“晚了,去睡吧。”

      “好。”庄清妍起身,“你也早点睡。”

      ……

      庄清妍离开后,陆澹白还待在露台上。

      晚风微凉,桌上残茶已冷,他仍是一杯接一杯地慢慢喝。

      嗡地一声手机振动,陆澹白接起了电话。

      “澹白?”那边沙哑的女声喊道。

      陆澹白淡淡嗯了一声,仍是望着天空若有所思。灰蓝的夜无边无际笼罩过来,他仰着头,像天幕下一则孤独的剪影。

      那边继续问:“还顺利吗?这阵子你没跟上头汇报,他让我来问问。”

      陆澹白道:“算顺利,只是这几天被其他事耽搁了点时间。”

      “你说的是沈碧如这伙人吧,阿其跟我说了,这几个老东西也打画的主意!”女人轻哼,“切,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跟咱组织比,他们算什么东西!”

      陆澹白道:“这些人不足为患。”

      “也是。”女人接口,“重要的还是画,咱呢,就先控制好画,赶紧找出能人把秘密破出来,不然夜长梦多,毕竟这任务你都去了三四个月了……”

      她说了一堆,陆澹白却似在走神,女人察觉出不对劲,语气有些不满,“喂喂,怎么不说话?想什么呢!”

      陆澹白默了默,缓缓将杯中残茶饮进,才道:“没什么,想起今晚的事,觉得人生真的很讽刺,庄清妍说我是个好人,而她呢,应该是个好人,在我眼里却是世上最十恶不赦的人。”

      那边笑起来,有些刻骨的恨意,“你用不着自责,她们庄家本来就十恶不赦!想想咱们在孤儿院,在组织里,那些猪狗不如、刀口舔血的日子……哈哈哈,不都是因为他们!这些人不下地狱!谁下!”

      陆澹白将电话拿开了点,也不知是不想再提那些不堪,还是不愿听到这样沙哑的笑。

      “行了心艾,就这样吧,跟上头说我没事。”陆澹白打断她的话,咔擦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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