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再见，再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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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
“怎么啦？”易子洋撑着门，侧头看了看笑眯眯的雷蕾。他们刚吃完午餐，稍微聊了一会儿，雷蕾要回校医室，易子洋想到给老师准备的宿舍休息一下。
雷蕾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跟小洋洋吃饭好开心啊！不过呢，被那群熊孩子的小把戏破坏了一下气氛，你呀，有什么事千万别憋在心里，但是呢也得凡事留个心眼儿，哼？”
“嗯，好。”
“又来了……”雷蕾小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了？”
“唉——”雷蕾有点不满地盯着易子洋，伸手掐了掐他的脸。易子洋微微诧异，但没有很大反应。
“看，捏你脸蛋还是一幅面瘫的表情。虽然呢，以前的你是没有那么帅气，可是表情丰富多了（起码被我稍微挑逗就害羞脸红的）。现在呢，看着什么都好，实际上有点没心没肺呢，合乎情止乎礼，绅士得有点……”
“嗯”
“就是有点太酷了……还有啊，跟你说你的事情是关心你，不要一幅‘没关系’或者‘不关我事’的样子，什么叫皇帝不急太监急，有时候真是被你气死了！”
他眨了眨眼睛，似乎只是字面上听懂了雷蕾的话，并没有真正明白蕾蕾的“关心”。但是他听到雷蕾说“以前的你”——那说是易子洋吧，真正的易子洋。
“对不起。”
面瘫洋的眼里竟然闪过一丝悲伤？雷蕾反而有点不好意思，“没让你道歉啦，我就是随便说说。好了好了，快回去休息吧。下次再请我吃饭！”
“好！”易子洋比雷蕾先到教室宿舍，跟她说了再见，却停下来默默想了几分钟。
以前，他只需要听从少爷的命令，简单地回答“是”“好”“明白”……或许从来都不真正知道所谓正常人的生活应该是怎样的。
易子洋，你是怎样的人？
我……可以成为你吗？
他瞥见镜子中易子洋的样子，恍惚间似乎看到了微笑的易子洋。
“是个很温柔的人呢。”
他闭上眼睛静静地呼吸了一会儿，微风吹过，很是舒服。不远处，一位皱着眉头的李同学握着拳心有不甘地捶在树干上。
易子洋下班的时候“很巧”地碰到了李业衿。“是你？”
“易老师，可以打扰你几分钟吗？”
“有事？”
李业衿心里稍稍一紧，“老师，你可以听我解释吗？”
“解释？”
“对，其实……”李业衿一副“有希望”的样子，虽然还是带着愧疚的神色。
“不用了，我没有放在心上。我们就这样吧，你也别纠结了。”
就这样吧？！李业衿嘴角刚撑起的微笑萎了下去。
从来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不是失去玩物的厌恶和不爽，而是没有得到心爱之物的恨意和……付出的感情没有得到回应的失落。他脑子里竟然不断地闪过关于易子洋的画面。
在凉亭前伸懒腰的不修边幅的样子……
被按在墙上亲吻后一脸惊讶茫然的样子……
去食堂找他却被他嫌麻烦的样子……
胃疼的时候他陪在身边的样子……
可是，为什么面前的易子洋感觉离自己好远。
“老师……”
“你身体刚恢复吧，早点回家休息！”易子洋依旧礼节性地微笑一下，把李业衿愣在原地。
他确实没有把小孩没有完成的恶作剧放在心里，又或者说现在的他冷漠得不在乎这点小事，要说真的必须“在乎”什么的话：一个就是保住“易子洋”的饭碗，二是尽快存够钱做手术。今天科组长跟他说最近学生积极了很多，年轻老师有干劲是好事，提升整体教学水平但要量力而行bla bla bla的。见他似懂非懂的，Johnny和坐他旁边的女老师就笑着跟他解释，组长既有表扬也有批评的意思，年轻老师受学生欢迎是好事，但“太受欢迎”了就可能影响到其他老师了。
嗯，的确，而且会很累。
他有看到雷蕾转发给他看的学校论坛网页。那群青春洋溢的小姑娘呀，净是把精力放在这种事情上。那几天置顶的几个帖子都是关于“易子洋”的，什么“我们家的口耐又可口的英语老师”“美男老师好好看，快晕圈(((φ(◎ロ◎;)φ)))！！！”“八一八那天在食堂看到美男老师和校草在一起”……都是些什么鬼……点开一看，各个角度被学生偷拍的照片，竟然还有在课上拍的。除了被各种美化加花瓣的照片，还有妹子手速极快地码了几篇几千字的歪歪文，还是那种看了标题就不没有欲望点进去看的（对于他来说）。
突然想起之前去理发的时候，理发师完成之后一脸陶醉地看着得意作品的表情，难道这就是现在的潮流？看来，自己不仅性格冷漠，还有点跟外界脱节啊。不过……
还是不喜欢这种“花美男”设定。
于是，他又去了salon。之前那位理发师一下子就认出他来了，还没等他开口就用手指拍拍他的肩膀，一副熟络的样子，说：“哎呀，你都没有好好保养头发呢，难得底子这么好，这样可不行哦，哎，小帅哥今天来护发还是做发型？”
“剪。”
“嗯~好——咦？！你说什么，剪？你想怎么剪？”
“推了，板寸吧。”
理发师衣服难以自信、生无可恋的样子，“what？！小帅哥，有颜也不能这么任性啊，听哥的，你不适合硬汉风格。哈？”
“你不剪？那我去隔壁家。”
“哎哎哎，别这样啊。我帮你剪还不成嘛……”理发师连忙拉住想转身就走的人儿，让他坐下。心疼地看着前几天才剪出来的完美发型，然后深呼吸口气，下定决心似的拿起剪刀，挪了挪他的头，盯着镜子中的人，给出一个莫名自信的笑容：“放心，小帅哥，哥不会让你失望的！”
面瘫白眼都懒得翻了——拜托，千万要努力地让我“失望”！
他有点累就闭上了眼睛。过了大半个小时，理发师终于摆弄好了。
睁开眼睛，看了看镜子，嗯，确实是板寸。
易子洋之前很少运动，皮肤偏白，吃得不多，有点瘦，脸看上去不算棱角分明，应该跟主人性格一样，温润柔和。倒是眼睛跟他有点像——或许是因为易子洋的身体里现在是他的灵魂吧，不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吗——所以，现在看上去，这双棕黑色瞳孔才会那么冰冷又自嘲似的悲伤。
他不禁笑了笑。他不可能知道易子洋心里的想法，但或许“放下”对他们两个来说都是好事。默默在心里说了下，再见，易子洋。再见，11。
他没跟理发师多聊，付了钱便离开了。
唉，早知道一开始就剪板寸，这还多付了一次钱。小守财奴到家门口超市买了个饭盒，加热了就准备回家。收银台的妹子接过钱愣是盯着他看了几十秒没动静，然后才结结巴巴地问他是不是昨天晚上来买过牛奶，他想了想点点头。妹子眨着亮晶晶的小眼睛，小脸儿微红，把零钱递给他，“谢谢光临，欢迎下次再来。”
“谢谢！”他随意地回了一句，只是离开前看到妹子的脸又红了几度。
折腾了一天，他回家后收拾了一下工作资料，早早抱着Mike踏入了梦乡。
凌晨稍过，一个黑影进入了屋子里。见到屋子里都关了灯，知道屋子主人可能已经休息了，那人便放轻了脚步。走到易子洋房间，透过窗户昏暗的光线看到熟睡中的人儿，身旁放着一只巨大的泰迪熊，呼吸细微，睡得很安详。
他没开灯，怕弄醒易子洋。只是半跪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他。
子洋把头发简短了呢，不过还是瘦了点，都没有好好吃饭吗？那人伸手想摸摸易子洋的脸，快碰到的时候却停住了，只是帮他提了提被子。
熟睡中的人儿蹭了蹭，稍微调整了一下睡姿。纤细的睫毛密集地铺在眼睑上，随着眼珠细微的转动上下颤抖，似乎做着什么梦。
那人就那么静静地看着易子洋，直到手机亮了一下，他看了信息准备离开。起身的时候，依旧轻轻地为易子洋拍了拍被子，俯下身，秉着呼吸、如履薄冰地易子洋脸上亲了一下。像进来的时候一样，摸摸地走了。
窗户的微光照着那张安静的睡脸，一切静谧如初。只是那双眼睛慢慢地张开了，棕黑色的瞳孔沾染了一丝冷漠和疑惑。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再见，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