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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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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回家后我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不是想怎么断绝了我妈的念想,而是想她这个提议的可能性。
我和叶连召相识有27年,最开始我们两家是一条街上的邻居,后来拆迁,我们又做了同一栋楼的对门。我们曾一起度过烈日下疯跑的童年,后来他残了,跑不起来了我们才转为了安静地室内游戏,但不管怎么说,他陪我长大。如果我真的和他在一起,那我的一生从出生到死亡就真的都有他参与了,想一想竟然有些莫名的激动。抛开这些,叶连召身上的所有我都是满意的,或者不说满意而都是习惯的,我已经27岁,生活圈子就那么大,与其嫁个相亲没见过几次不知道底细的男人不如嫁给叶连召来的实惠。我暗下决心,决定暂不驳回我妈的提议。
第二天照例是早起上班,我吃过早饭打开房门看见对门的大门也打开了,叶连召嘴里还叼着一袋牛奶就走了出来,看见我高兴的摆了摆手,取下嘴里的牛奶袋兴奋的说:“时光,相遇就是缘分,载我一程吧。”然后殷勤的接过我的手提包,走进了电梯。我翻了个白眼,决定收回昨晚自己的脑回路。穿了假肢的叶连召又变回了183cm的个头,牛仔裤黑色POLO衫,头发刚洗过还没干透,比昨天他放荡不羁的形象上班时的他真可谓人模狗样了。
我打开车门,连召自觉的坐到了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然后轻车熟路的打开车上的音响选了首自己喜欢的歌。
“连召哥,你10天里有8天和我相遇就是缘分,你是不是天天躲猫眼后看我出门就来蹭车的。”我瞥了眼副驾驶上把自己伸展成最舒服姿态的叶连召,毫不留情的拆穿他。
“是啊,你这小车坐着舒服,挤地铁太辛苦。”连召毫不犹豫的承认了蹭我车的事实。
“你驾照还没考下来?”他去年就申请考了C5驾照,一年过去了也没听他跟我炫耀,多半是没考下来。
“没时间去学啦,而且改装车也好麻烦。”
“那你下班都怎么办?”载他上班这么久,我从未担心过他下班的问题,他上下班的样子四肢健全,地铁上肯定坐不到座位,那就要站好多站,地铁上人挤人,要是不小心撞倒了他很有可能就得爬回来了。
“坐地铁呗,挤地铁不是最惨的,最惨的是每次人一多我不小心踩到人家都不知道,被瞪过好多次我还一脸懵逼”他动了动腿伸了个懒腰,接着说“你看我都这么惨了,要不要考虑一下下班顺便来接我?”
叶连召是吃准了我吃软不吃硬的特性,还打同情牌,可我偏偏就吃这套,被他说的心里直冒酸水,但嘴上还硬气着说:“我要是不加班就顺便来接你,加班你就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我听见耳边传来他用喉咙发出的轻笑,奸计得逞那种,不得不说,他的声音很好听,平时我听惯了觉得没什么,但我可是知道他大学四年在学校广播站粉丝无数,这一声轻笑听的我心像猫爪在挠,还好很快就到了他工作的医院,我把车停在停车场,忙不迭的轰他下车,看着他身形利落的下车稳健的向医院走去,我想起了他刚学走路那会。
连召哥8岁双小腿截肢,拆线后就直接配了假肢,他小时候是皮猴子的性子,最开始是转着轮椅和我在医院打闹,开始康复训练最开始肯定是很痛苦的,练平衡,磨合假肢,那一阵子训练后他都没有力气和我转着轮椅玩,还好事情总是向好的方向发展的,他从扶杆站立到扶杆走路再到不用扶着也可以慢慢的走,到最后熊孩子本性暴露了开始钻着扶杆玩,那个皮猴子连召哥又回来了,不过身体毕竟和以前不一样了,他爷爷为了磨一磨他的性子就给他送去了学围棋,每每想到他学围棋的样子我脑海里就浮现出孙悟空在棋盘前抓耳挠腮的样子。后来他很多同学都不知道他腿有问题,只以为他身体问题不能上体育课,我作为唯一见证他从蹒跚学步到健步如飞的证人,看到如此健康的连召哥心生欣慰,就像吾家有儿初长成?想到这我不自觉的抿嘴笑了起来。
我在一家房地产公司下的设计院做空调设计,除了在办公室画图还要经常去现场,所以下班时我就借机提前走了,开到医院时还有半个多小时才到连召哥的下班时间,我就锁了车门进去找他。
叶连召出生在中医世家,这点从他的名字就看得出来,连召就是连翘,他总开玩笑说自己就是清热解毒的那个。他爷爷是我们那出名的老中医,爸爸子承父业也学的中医,而他大学念的是中药学,现在在我们这儿的中医院工作,我问他是做什么的,他说抓药,包药,煎药,就是电视剧里白胡子神医身边的小药童。而现在我眼前的连召哥可和小药童的形象不太一样,他穿着白大褂,戴着无框眼镜,手里拿着一个本子,看到我微微挑了挑眉笑了起来,真是制服诱惑啊,怪不得他平时不是穿衬衫就是穿POLO衫这种有领子的衣服,原来是为了搭配白大褂。
“怎么,被我迷倒了?”他凑到我身边低头问我,说着话还用右手整了整白大褂的领子,他这样简直是犯规啊,我把目光从他的手指上移开。
“滚蛋啦,快去勾搭你们小护士吧。你什么时候下班,我要饿死了。”我伸手在他的背上狠狠拍了一下,他直起身子伸出左手看着腕上的手表,又低眼看着我说:“15分钟后就走,你在大厅坐一会,等我换完衣服我们就回家。”他说完话自然的用手里的本子轻轻拍了拍我的头,我偏了偏头躲开他,就在他靠近我的时候,我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药香,像小时候他家里的味道,我瞪了他一眼,转身去大厅坐着等他了。
回家的路上连召哥一直讲着他们医院发生的趣事,到了家门口我们挥手说拜拜,然后各回各家。
就像,分房睡的老夫老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