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旅行》初夏有雨

5、定去留

　　千川冥还不知道自己一上岸就被岳母/婆婆看中了，他跟着六婆婆走到了略靠上的一座院子里，这个院子看上去和其他的小院一样，就两字形容——简朴。
　　泥地、石凳、石板路……
　　木屋、木栅栏、木门栓……
　　刚刚千川冥还没注意，仔细一打量，老婆婆的衣服上那些美丽的花纹其实都是打的补丁……
　　衣服还要打补丁，在加上这些简朴的家具和‘小木船’，这起码说明了这里十分穷困。千川冥默默在心中下了判断。
　　“娃子，你在这坐会！婆婆给你端糖水喝哇！”
　　看见老婆婆对着自己说话，虽然没听懂，千川冥还是很有礼貌的点头微笑，装作好像听得懂的样子。
　　六婆婆也没想太多，见千川冥应了，就开开心心的进屋去了。
　　被留在院子里的千川冥暗暗思索，刚刚老婆婆对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呢？
　　还没等千川冥想明白，就见老婆婆又出来了。六婆婆的手上端着块粗瓷碗，里面装着一碗略黄的水，要递给千川冥。
　　千川冥这才知道原来老婆婆是给自己端茶去了。
　　千川冥连忙躬着身，口中道着谢双手接过了六婆婆手中的茶。虽然语言不通，但是千川冥这样的做派让六婆婆看着心情顺畅，对他的印象也好了起来。
　　六婆婆也坐了下来，将一旁的簸箕拿过来继续刚刚未完成的活计，边做着还比了比自己，念了两遍六婆婆。
　　千川冥反应过来老婆婆是在介绍自己，忙跟着念了一遍。见六婆婆点头确认了，他也比比自己，将自己的名字念了一遍。
　　“……森嘎灭？”六婆婆有些拗口的念道。
　　“……”
　　千川冥又教了两遍，六婆婆越说反倒越不像了。千川冥略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您叫我冥就好了，冥。”
　　“梅衣？”
　　“……差不多吧。”千川冥放弃了，默认了六婆婆的叫法。六婆婆还认为自己学会了，笑呵呵的又叫了两声，破罐子破摔的千川冥干脆的应了。
　　教上瘾的六婆婆又拿起一粒黄豆念了一遍，千川冥很快就学了。见千川冥学得快，六婆婆连活也不做了，兴冲冲的将院子里的东西都念了一遍，千川冥记忆好，也暂时记下了五六成，剩下的，接触的多了慢慢也就学会了。
　　一老一少兴致冲冲的学到了傍晚，直到听到村门口传来的欢呼声才反应过来太阳快要下山了，洛鱼村出海打渔的青壮年们也回来了。
　　洛鱼村本就有捕鱼队打渔回来，留守的人出去迎接的传统，六婆婆自然也是要去迎接的。千川冥作为遇到海难的外人，也是要在这个时候带出去给大家伙儿看看，再由村长和村里的几个勇士决定要不要暂时收留他的。
　　六婆婆示意他跟着走，千川冥抿抿唇就跟上了。被六婆婆带着往外走的，他莫名有些小紧张。等见到人群的时候，这种紧张更是加剧了，他心里知道，这一步是他能不能顺利融入到这个世界中来的重要一步。
　　热热闹闹的人群发现千川冥这个陌生人的时候霎时沉默下来。没一会儿，人群中走出来一个中年汉子，他带着有些憨厚的笑容对六婆婆问道：“这娃子是谁啊？”
　　六婆婆忙回道：“族长，这娃子是从海上来的哩，名字叫梅衣，说是遇到了海难哩！”
　　“这样啊。”族长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句，又带着憨厚的笑容问千川冥：“娃子，你是从哪里上岸的哇？”
　　千川冥只是微笑，六婆婆替他说道：“这娃子说的不是我们这里的话哩，你说的他听不懂的哇！”
　　族长这才有些惊讶：“这娃子看上去黑发黑眼、眉清目秀的，我还认为是我们这的呢。”
　　千川冥的眼珠是深灰色，咋一看和黑色也没多少差别。
　　族长大声呼喊，叫出来两位年轻人，那两个年轻人走到千川冥面前，其中一个开口：“#￥%……#6%^%&！”
　　嗯，千川冥还是听不懂。
　　见千川冥没反应，那人又换了一种语言，但是千川冥还是没有反应。两人对视一眼，另一个人走上前叽里呱啦的说另一种话，来来往往的，两人用了十几种语言，但是千川冥表示：‘说的什么鬼啊！完全听不懂啊！’
　　那两人将自己会的语言都用完了，对族长示意之后就退了两步。族长略惊讶的走上前：“这……梅衣啊，你说说自己的话吧。”
　　梅衣这个发音千川冥很熟悉，六婆婆这样叫他一下午了。他眨眨眼，应道：“怎么、了、吗？”
　　虽然一字一顿的，但是千川冥用的是这个世界的语言。
　　“这……六婆婆，你不是说他不会我们这的话吗？”族长微微蹙起了眉头。
　　“怪我！怪我！都是我没说清楚！今个下午，我教了这娃子一些，他会说些简单的话了哩！”六婆婆忙应道。
　　族长点点头，没再多做追究。
　　这时，又站出了个青年男子，和族长有七分像。他上前问道：“梅公子，你从哪儿上的岸的？”
　　他边问还边比划，千川冥理解了他的意思后沉默了一下，没想到有人会问这个，没有一点点心理准备啊！
　　只是虽然他们脸上都带着笑，但就是给千川冥一种他要是不能回答上这个问题就会被赶出去的感觉。不答是不行了，千川冥只能照实比划道：“在有很多礁石的地方。”
　　“很多石头？”看明白千川冥比划的意思后，那些人对视一眼，族长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那里可危险了啊。”
　　千川冥虽然看着狼狈，但似乎一点儿伤也没有呢！
　　接下来又有人问千川冥遇难的过程，千川冥毫不犹豫的就将海皇鲸推了出来当借口。只是这个借口似乎找的不大好，那些人的表情更奇怪了。
　　“大鱼别说得是海皇鲸吗？”
　　“我看他说的就是，又大头上还有王冠花纹的鱼，除了海皇鲸还能是什么！”
　　“可是海皇鲸是八星巅峰的野兽吧？”
　　“在大海上遇上海皇鲸逃得脱吗？”
　　“不可能的吧！”
　　“也不一定啊，海皇鲸不是群居的，如果有人殿后还是有可能逃离的。”
　　“可是他身上没伤啊。”
　　“看看他身上穿的，那布料看上去就很贵哩，说不定是哪个小国的贵族呢？”
　　“你说的对啊，这样就有人拼命护他，他才能顺利逃脱啊！”
　　“对对对！就是这样，他现在身边才会没有人的，怕是都喂了海皇鲸了吧！”
　　“别那么武断，海皇鲸占领的海域离我们的村子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中间还有许多野兽，他是怎么毫发无损的过来的？”
　　“说不定他身边是有很多人呢！逃出来的还有别人，然后一路上被吃干净了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好了！好了！你们怎么吵起来了！我们还是商量一下要不要把他给留下来吧！”
　　“这……留下来，他万一是海盗的探子呢？”
　　“不像吧！哪有这么细皮嫩肉的海盗的！要是海盗的话，找的借口也不至于这么夸张啊！”
　　“行了，你们别争。有没有人家愿意收留他的？要是有人愿意暂时收留倒是可以留下来，不过收留他的人家可要看好他。要是没人愿意就不能让他留在村子里。”族长打断了众人的讨论，一锤定音道。
　　众人面面相觑，要是收留了人，不说要多出一人的口粮，还得时时刻刻注意着，万一要是海盗的探子，更是要出人出力的解决了。这种事吃力不讨好，想要发善心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六婆婆对千川冥的观感很好，一咬牙就打算说出她来收留的话来。没想到她还没出头，大丰家的就急急的站出来说：“我家收留！我家收留！”
　　大丰家的这话一出，先不说其他人的反应，光是站在族长身后的大丰就脸色一变，忙走出来拽住他媳妇的手臂，低声斥道：“你捣什么乱！”
　　大丰的媳妇，惯常被平辈称作二嫂子的也不高兴了，她挣脱开大丰钳着她的手，臭着脸说道：“我这怎么捣乱了！你不关心儿子！还不许我关心啊！”
　　“这又关咱们儿子什么事了！”大丰被他媳妇的话说蒙了。
　　“禄儿也老大不小了！他的亲事你都不着急？这娃子长得白白净净的，看着就和别人不同，禄儿指不定就能喜欢上！把他接咱们家来住，让禄儿去看着，看着看着感情就出来了，这不是正正好的事吗！”
　　大丰被媳妇的逻辑弄得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二嫂子又看向自己的三儿子，急急地道：“禄儿啊，听娘的话，先处处看？”
　　二嫂子说话的对象也站在今天去打渔的人群里。被二嫂子这么问，他的眼中出现了一抹无奈。自从他被测出有成为猎手的资格后，他娘总是觉得一般人就配不上他了，再加上猎手因为晋级后的地位不同等原因惯常结亲晚，于是他娘对他的亲事就倍加操心起来。说起来，他的亲事艰难倒不是他有什么意见，反倒是他娘的意见比较多。
　　因为他肤色比较黑的关系，他娘总是喜欢白净的，村里哪来什么白净的呢？城里倒是有，只不过那些城里人可看不起他们这个小渔村的人，更不会愿意嫁到这里来。
　　看上他的，他娘看不上，他娘看上的，对方看不上他。此次多半也是如此了。只是……
　　看到母亲眼里的殷切，苏海禄终究不忍拒绝，只微微的点了头，算是同意了母亲的主张。反正他也对结亲这事儿不在意，怎样都好，他娘开心就行。
　　既然儿子都应了，全名苏林丰的大丰微叹口气，也就应下了。
　　而千川冥也在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被这个村子暂时接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