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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引路灯 ...

  •   *

      ——你就是我的引路灯。

      *

      “现在方便说么?”你看着他把咖啡推到你的手边,慌慌张张地低下了头。
      你端坐在那里,两腿紧张地合拢,却不知何从开口。
      你们坐在一楼的咖啡厅里,你偷偷地看着坐在你对面的青年,他有着一头茶色的头发,上身穿着棕黄色偏灰的马甲,打扮得很是干练。

      然后,你发现他那双和发色有些相近的眸子朝你看了过来。
      ……看了过来。
      你再度低下头,为了掩饰自己的紧张转了转手边的咖啡杯:“国木田先生,这样打扰您……对您的计划没有关系么?”
      “这个时间段应该处理事务所的庶务,属于计划之内。”你看着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回答的很是认真。

      你自然是知道这个人的很多事情,作为武装侦探社的工读生。
      国木田独步,22岁。

      “先生您真的一直都是坚定地遵循您的「理想」呢。”你看着对方手上拿着的封面上写着「理想」二字的笔记本,“虽然有些冒犯,但……对先生您来说,如果计划因为不可控的因素无法实现怎么办?”
      “不会出现那种情况。”国木田独步声音沉稳,“这只能说明计划在制定的时候没有把一切完全考虑在内……除了出现像太宰那样不可控的变数。”
      最后的话语,已经隐隐有些咬牙切齿。

      对于国木田先生来说,太宰先生的举止行为在很多方面都无法忍受吧?
      你这么想着,轻轻笑了笑。
      先生还真是辛苦呢。

      “你认为我的想法过于理想化了么?”
      听到这话你迅速地抬起头,反驳地飞快:“才不是!”
      当你看到国木田独步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讶,意识到了自己失态的你再度吐了口气,声音很轻:“不是的,我……认为追逐着理想的先生,非常耀眼。”

      太耀眼了。
      你如是想,耀眼得仿佛能够驱散一切黑暗,引领人前行。
      特别是……对于一直都是如此迷茫的你而言。

      “只是,先生不会迷茫么?如果一直遵从着计划手册上的指示,未来的一切都像是早就被安排好了一样……这样的支配(掌控)未来,国木田先生您真的会得到满足么?”你抓着自己的裙摆,鼓起勇气看着对方,说完之后又低下了头,“……抱歉,我可能问了一些过分的问题。”

      “不,没事。”国木田独步沉吟了片刻,“迷茫?或许吧。”

      你很惊讶地看着他。
      你从来都没想过,这样子将人生规划地如此具体,每次行动都如此利落果断的国木田先生居然也会像你一样,感到迷茫。

      “很奇怪么?”他看着你,难得调侃了一句,“再怎么样,异能力者也只是人类而已。”
      “……不,只是觉得,迷茫这种词语不应该出现在先生的手册上。”你抓着裙摆的手慢慢放松。

      如此行为坚定,坚定到让人移不开眼的先生,身上看不出任何的迟疑迷茫。
      那样子努力朝着他的理想前进的他,那样耀眼到成为你的引路灯的他。
      ——也会感到迷茫么?

      国木田独步摊开他的手册,翻到了第一页:“但比起那样的迷茫,我更相信,我的信条。”
      你看着他递过来的手册,第一页写着他苍劲有力的字:
      ——做自己该做的事。

      “我所「掌控」的「未来」,是我自身想要看到的结果,如果一切按照我的「理想」发生……”
      你看着这么说着的他神色激动,像是看到了什么至高无上的光景:“……我就能够成为我的「理想」。”

      这么耀眼。
      耀眼到无法企及。
      只能仰望。
      你鬼使神差地开口:“那么……您觉得,每个人都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么?”

      哪怕是像你这样的人也行么?
      你不由得这么怀疑,像你这样,连自己的人生都无法掌控的人么?

      国木田独步看着这个做事勤勤恳恳,却好像一直没有主见的你。
      口中吐出的话语,对你而言,如同是引领。

      “当然可以。只要每个人尽力去实现,一定都能到达自己的理想之地。”

      那样肯定的言辞。
      那样鼓励的眼神。
      你张了张嘴:“我……”

      后来,你被一通电话叫走了。
      在接到电话的那一刻,其实你知道自己的内心隐隐闪过些许庆幸。
      如果谈话继续的话,你都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说出什么失礼的话,有些话语,对于仍然必须遵从家里旨意的你而言,不应该做出一些无谓的承诺。
      那样做,徒添烦恼。
      你站在飞机场,抬头看了看头顶湛蓝色的天空。
      本来昨天的时候,你是想要向他道别的,被家里安排出国的你,到现在为止还是没办法反抗。
      作为大家族的小姐,很多事情都无法自己左右,你能做的,只有遵从。
      到最后,告别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不过,现在的先生,应该看到了放在桌上的那封信了吧。
      你踏上了飞机的甲板。
      你想,等你回来那天,你也一定能够实现你的理想吧。
      并非是被家族规定的,而是按照自己的意志,选择自己前行的道路。
      等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一定能够有勇气,当面对他说出口吧。

      国木田独步看着被放在桌子中央的那封信,慢慢展开。
      映入眼帘的是清秀靓丽的字迹。

      “致国木田先生:

      原谅我昨天的话没有说完。
      实际上,昨天的我本来是想当面请辞的。
      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大概已经坐上飞机,准备踏上留学之路了。
      与先生不同,我的人生并非是自己规划的,而是不得不基于家人的旨意行事。
      我曾经一度非常迷茫,直到在新鹤谷学堂听到先生对于自己理想的阐述。
      先生说,理想就是自己手册封面上写的字。
      我从未见过像先生这样,对自己的道路毫不怀疑,按照自己真正的想法去行动的人。
      一直以来,我觉得自己只是家人的提线木偶而已,没有办法做出自己真正的选择。
      我想成为像先生这样,坚定地朝着「自己」的理想迈步前进之人。
      但实际上,就连想成为武装侦探社的实习生这点,也是因为原先是警察的祖父的说情,我才被家里允许。
      但是,先生对我说,就连像是我这样没有主见的人,都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
      我一直都想成为,无法被任何事物束缚,而是仅凭自己的意志来抉择一切的人。
      也许现在的我还没有力量能够做到这点,但如果像先生一样,努力朝着自己的理想前行的话……
      ——我一定能够做到的吧?
      像我这样的人,能够拥有这样莫大的勇气,一定因为这是先生赐予我的缘故。

      ——对我来说,先生就是我前行的引路灯。

      我想,等到我留学四年,再次回到日本的时候,一定已经成为了我想成为的人,到那个时候,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亲自把这句话同先生再说一遍。

      抱歉可能打扰了先生的计划。
      请原谅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告别。

      来自:
      也许先生无法记得名字的工读生”

      国木田独步闭着眼按了按自己的鼻梁,对着虚空之中喃喃开口:“……记住侦探社里每个人的名字,也是手册里的一部分啊。”
      “哎?刚才国木田君有说什么吗?”
      “什么都没有!太宰!工作的时候你给我稍微认真一点啊!”

      *

      刚刚入社没多久的中岛敦目瞪口呆的看着太宰治递过来的,似乎是国木田先生那本理想手册的复印稿。
      “好厉害……将来规划里写着六年后就有结婚的女性……但是会在四年后出现?”
      国木田独步一把夺过了这本复印稿:“很奇怪么?”
      他没有理会中岛敦连忙摆手说“不不不一点都不奇怪”这样识相的回答。
      他合上了那本手册,继续做自己计划中的事情去了。
      他想,毕竟你说过了,四年之后,就能留学归来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引路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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