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禁》湘南音

5、第五章

　　拗不过姐姐，我只能忍气吞声地呆站着，任脸上的证据——深深的手指印被紫儿她们用厚厚的胭脂给盖住，又无可奈何地穿戴整齐了，不情愿地跟着一起再去四福晋那请罪。
　　不想，走到半路，竟又在廊子里碰到弘晖，只见他和一脸表情严肃的四爷正站在走廊中间说着些什么，旁边还站在一个面若桃花的翩翩佳公子，不时笑着轻抚弘晖的脑袋。
　　来不及猜测佳公子的身份，眼尖的弘晖已经看见我们这群正要去负荆请罪的女人，喊道：“雪落格格！”
　　而姐姐，一看见四爷，心怕是早就已经飞走了，随即飘过去行礼。
　　寻思着已经躲不过了，我也只好紧跟其后，跟着低头福了福身子。
　　“熹薇带妹妹雪落见过四爷，十三爷。”姐姐恭敬地说道。
　　我愣住，恍然觉悟到，眼前这个翩翩佳公子就是历史上鼎鼎大名的侠王——怡亲王胤祥，清穿小说里仅次于雍正的男主！
　　然而，我还来不及对他表示崇拜，十三爷一挑眉，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嘴角一斜，露出不怀好意的邪笑，说道：“雪落？你就是那个把四哥逗得大笑的雪落格格？听说，刚刚你鬼上身了？”
　　瞬间，我回过神来，猜想刚刚弘晖一定是在跟四爷说我掐人的事，便低头瞪了他一眼。
　　见我瞪他，弘晖先是一愣，紧接着倒是识相地缩了缩头，苦笑着看我。
　　看他那装无辜的模样，我是哭笑不得，心叹道，枉费我刚刚还对他印象好转，觉得他还算懂事明理。唉，看来我是高估他了，小朋友就是小朋友，童言无忌，遇着觉得好玩的事情总爱到处乱说，害我没完了。
　　转眼再看未来雍正皇帝，竟是不露声色，眼神淡定，也在瞅着我。
　　十三爷见我到处乱瞧，却是一直没回答他的话，便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笑道：“怎么，想什么呢？又鬼上身了吗？”
　　听出他话里的戏谑意味，我强忍着内心的不满，朝他福了福身子，说道：“十三爷吉祥，回十三爷的话，我就是雪落格格。不过，还请十三爷明鉴，因为，听说的事情不一定就是真的。雪落并没有做什么让四爷大笑的事情，更没有鬼上身。雪落所做的，不过只是在那种情况之下，常人都会做的事情。”
　　接着，我这番自以为得体的言论一出口，气氛还是立刻就冰掉了，十三爷一副不知所谓的表情，未来雍正皇帝皱眉了，姐姐脸吓白了，包括人小鬼大的弘晖，也对我摆出一副“你完了”的表情。
　　我心里直犯糊涂，合着今天我真是撞鬼了，尽碰些晦气事，本来以为碰到历史上有名的贤王，掐人事件能有转机，却还要被他奚落。说了一些自己觉得还算知书达理的话，却还是把场面搞僵。
　　十三爷疑惑道：“你是说，常人都会那么做？”
　　见他无法理解我的苦衷，我心一横，想着封建思想果然无知，光会以德抱怨！唉，反正他们都知道我掐人的事情了，我又是已经得罪那个狐媚子了，倒不如趁她还没在未来雍正皇帝那添油加醋，干脆，我自己坦白从宽，先主动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得了。
　　于是，我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上厚厚的胭脂，把有五指印的半边脸伸到十三爷的眼皮子底下，苦闷地说道：“十三爷，你看看，我这脸都被人抽成这样了，她又是骂了我那么多难听的话，我不掐她，任她欺凌侮辱，能行吗？这难道，不是常人都会做的事情吗？”
　　然后，不顾十三爷的错愕表情，我又把脸转向四爷，说道：“四爷，我现在诚恳主动地向你承认错误！对，我刚才是有些糊涂，一时气不过掐了你的爱妾，冒犯了你。不过，想必你也看见我脸上的印子了吧，这件事情，真的不是我一个人的错。”说完，我长舒了一口气，不想，却只见四爷眉目都纠结起来，更是狠狠地瞪了姐姐一眼。
　　想不明白我又是哪里说错话了，可也实在不愿意姐姐因我无故受牵连，我顿了顿，接着说道：“四爷，有道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今天的事情，我确实有不应该的地方。要是你觉得我罪不可恕，我也认了，你要打要罚悉听尊便，就算你要诅咒我得非典，我也决不反抗。可是，我诚心求你，不要殃及池鱼，此事与我姐姐无关，就为这个，她还责骂我好半天呢！”说完，我便昂首挺胸地给四爷跪下，想着必须做足了英雄好汉视死如归的气概，省得被他看轻。
　　不想，与我所计划的完全不同，未来雍正皇帝一声竟是冷笑，俯身伸手扼住我的下巴，盯着我道：“ 哦？你倒是说说，你是怎么气不过，又是掐了我的哪位爱妾啊？”说完，便又松开我，站直了身子，眯着眼睛看向我。
　　这下，我不得不完全痴呆！脑袋里猛地冒出无数个问号——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不知道我怎么气不过？不知道我掐了谁？他不知道刚刚发生的事情？还是说，他这是故意在讽刺我？他是不是神经错乱了？不明白我的意思？
　　无法理解，我下意识再看弘晖，谁知，他也正看着我，眼睛居然瞪得比铜铃铛还大，对着我双手一摊，一耸肩。就那姿态，分明是在告诉我：“你可真沉不住气，自投罗网的事情都能做！”
　　我心慌不已，忙把目光投向十三爷，跪着前移几步，低声问他道：“十三爷，我斗胆问你一下，你刚刚说我鬼上身，不是指我跟人掐架的事吗？”
　　十三爷愣了愣，笑道：“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过是说你死盯着四哥说什么‘风一样的男子’那件事。你掐人？掐谁了？”
　　霎时间，我只觉眼冒金星，暗自悔恨道：“完了完了，搞半天我是错怪弘晖了，亏我还是一成年人，竟是这么犯幼稚病，自以为是也就算了，居然还口出狂言！”
　　见我瘫软在地，未来雍正皇帝毫不留情面，龙颜大怒道：“熹薇，究竟发生何事？”
　　无奈，在旁边早已抖得不成人形的姐姐忙跪到四爷跟前，用她颤抖的声音把事情的整个经过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我心里憋闷，真难为她面对这么个铁面人，想要维护我都不行，只能极为尊重客观事实，不带一点私人感情色彩。
　　末了，她出人意料地朝地上磕了几个响头，跪着移到未来雍正皇帝身前，拉住他的衣袖，哭道：“四爷，熹薇求求你，不要怪罪雪落，她身子不好，经不起……”
　　“好了，你毋用多说，她身子不好？身子不好还能以暴制暴？”不等姐姐说完，未来雍正皇帝甩开姐姐的手，抢过话来，指着罪魁祸首——我嚷道。
　　姐姐被他一甩，怕是力道太猛，竟跌在地上，身子后仰。
　　“呀，流血了！”弘晖指着姐姐大叫。
　　我一看，姐姐的额头上，竟鲜血直流！看着鲜红的血一直流一直流，都已经到了她的鼻翼，我心里顿时直发慌，意识指引着想过去看看她的伤口，可身体却仿佛被抽空了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我从出生到现在，别说根本没见过亲人，就是朋友也是少之有少。一个人独来独往惯了，无论打架，闯祸，受伤，做什么基本都要靠自己去解决。可是，现在却有一个弱女子，因为我的莽撞，因为我的口不择言，竟连她们古代女人最宝贵的容貌都顾不上也要保我，竟连自己最宝贵的身体都顾不上也要保我，这种感情，于我绝对是奢侈品，我怎能漠视！？我怎能辜负！？
　　这时，十三爷却是俯身看了看姐姐的伤，对四爷说道：“四哥，熹薇福晋的额头伤得不轻，是不是先派人去帮她弄好伤口再处理其他的事？”说着，便看了看傻眼了的我。
　　“对啊，阿玛，熹薇姨娘肯定很疼。”弘晖走过来轻轻推了推我，我知道他是想我服软，先缓缓气氛帮姐姐处理好伤口再说，可一看未来雍正皇帝那张要杀人的脸，我彻底无语。
　　“不，四爷，熹薇无恙，但求你饶过雪落，她真的不是故意的，都怪我，都怪我！”姐姐丝毫怯懦都没有，重新爬起来，又拉住未来雍正皇帝的衣角，苦苦哀求道。
　　“如月，紫儿，你们赶快扶姐姐回屋去，尽快出府去请医...请大夫。”眼瞅着四爷无动于衷，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一咬牙，猛地站起身来，回头对身后的如月、紫儿说道。
　　我心想，看情形，那个未来雍正皇帝是有心袒护那个狐媚子了，这男人就是愚蠢，在妖媚女子面前，竟连是非都分不出来！枉他还是未来的一国之君！居然连这点儿眼力劲儿都没有！不过，祸是我闯出来的，没理由要姐姐跟着受牵连。我想，只要姐姐现在离开，我一个人，也不怕。
　　于是，大义凛然地，我走到未来雍正皇帝身边，充满勇气横横地说道：“四爷，我不知道你会怎么处理我，我一个人犯的错一个人背，一切后果我自己承担，但我姐姐是无辜的，我希望不会牵扯到她。再来，我希望你能公正一点看待今天的事情，我虽有错，可也事出有因！孰是孰非，还望你能睁大了眼睛看清楚！”
　　“雪落，你！”我话一落音，姐姐指着我喊了一句，急火攻心，居然晕了过去。
　　我顿时呆住，刚想走过去看看姐姐，四爷却是先我一步，大力抱起姐姐，嚷道：“快请大夫！”然后，也没理我，直奔姐姐住的西院走去。
　　我心急如焚，脑袋里嗡嗡乱想，只得紧紧跟随在后，心里默默祈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