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之书》吉尔提缇

3、血之书－－兔兔子

　　天亮的时候，血莲从一堆草药兽骨中醒来，自己差点儿被自己熏死，她捏着鼻子跑出帐篷，险些踩在御鬼身上，御鬼一闪身跳了起来。
　　血莲径直往前跑去，御鬼紧紧的跟在她后面，却遭到了一声喝叱：“离我十步距离！”
　　御鬼默默的退到了十步以外，血莲保持千米时速来到营地边的水井旁，拉起一桶水从头往下浇了下去。
　　水化作一层雾气从血莲身上散去，呛人的死尸味儿烟消云散。

　　清晨，按照军队惯例，血莲要开始她做为首领的第一次升帐了，她没有惊动安拉旺，而只带着御鬼走向军营中间插着旗竿的泥土广场上，在那随风扬起的破烂如尿布的坎布宁旗帜下，她看着眼前半跪在地的10个半人战士，心里深深的抽了一口气。
　　血莲也没管什么凳子不凳子的事情，掀起袍子下脚就盘膝坐在泥地上，审视着她严重缩水的军队。
　　太少了，算上御鬼也才11人，这种人数的半人军队简直可以被取消编制了。
　　不过……换句话来说，这也可以减低上面对她的注意。
　　而就在这10个人当中，还并不是全部都具备战斗属性，血莲只好安慰自己：根据“怕死者先死”这个古名言，剩下来的大抵还算勇敢，放下杀伤力不提，态度首先很重要，态度决定一切嘛。
　　血莲看了夜牙一眼，剑齿虎半人单膝跪在地上，微微向上抬着的眼睛也正冰冷的打量着她。
　　这是一头还没有磨钝犬齿的野兽。
　　“现在，幸存的战士们，自己告诉我你们的属性和名字吧。”血莲说道：“夜牙，你就免了，我想我们已经认识了。”
　　“我叫兔兔子，是兔人，平时在军队里负责通信和传达首领的口令！”排在夜牙后面的一个小肚子微突的矮小半人站了起来，他面目聪明，一对圆圆长长的耳朵贴着头发往上竖起，眼睛泛着微微的红色，嘴巴小巧灵动，上身穿着奇怪的盔甲，由四指宽的皮带越过肩背纵横连接，只在左胸那里有一块椭圆形的护心钢板。
　　他见血莲盯着他的盔甲看，便自己解释道：“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因为我必须保持行动轻便敏捷。”
　　“你，是否有什么外号？”血莲皱起眉毛问，如果兔兔子现在说不，她有冲动马上给他取一个。
　　“独乳小战士。”兔兔子小声道，周围的半人们发出压抑笑声的抽抽。
　　血莲也忍了再忍，才得以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好，很好，下一个。”
　　“叨叨子，狗人。”兔兔子重新跪地之后，一个又瘦又高的半人马上说道，棕色微卷的头发，五官紧凑，圆圆脸鼓鼓眼，显得老实可爱，等他站起来血莲才看到瘦的不过是上身，他的两条大腿又粗又壮，看起来随时都可以高高的弹跳出去。
　　“你平时负责什么？”血莲问。
　　“什么都负责，刺杀，守卫，进攻。”叨叨子骄傲道，眼光瞟了一眼站在血莲旁边的御鬼，骄傲道：“有人认为狗会输给狼，但我不会，特别是……瞎了一只眼睛的狼。”
　　半人里面又发出了抽抽声，御鬼对叨叨子的挑衅完全免疫，目不斜视的站在血莲身后。
　　“无骨，毒蛇人，潜行，战斗都可以。”又一个半人站起来说道，长及肩膀的顺溜黑发系在脑后，身量纤长，细眼薄唇，神色阴沉，果然与其的属性难脱干系。
　　血莲看了看灰蒙蒙的天空，严冬即将来临，这个人看来快要用不上了。真可惜，蛇人虽然身手灵活且有剧毒攻击力，但气温一低就会犯迷糊，属于季节性选手。
　　“雪影，狐狸半人。”一个声音略显尖细的半人站了起来，他肤色浅白，眉眼中透露出一丝灵气，而头发则是罕见的银色，只是被剪的很短，一簇一簇长短不均的立在头顶上。
　　这效果，八成是自己用镰刀割的吧，跟收过的麦子地似的……
　　“你是什么狐狸？”血莲疑惑的问道，她见过狐狸半人，却没有见过这种发色的。
　　“冰原狐。”雪影小声说道。
　　血莲哭笑不得：尼洪斯这个任意妄为的家伙，冰原狐这种动物根本就是驯养来取其皮毛以供无聊贵族制衣的，他倒好，弄了个这样的狐人战士出来，干嘛用？观赏用？
　　希望这个雪影并非只是一只宠物，血莲暗想，不动声色道：“很好，你退下吧。”
　　雪影跪了下去，身子埋的很低。
　　“……我是变色龙。”一个略略有些驼背的半人站了起来，他的长相乏善可陈，血莲唯一可以说的就是他的脸非常平！平的跟被石滚子碾过一样！
　　变色龙人说完这个就想重新跪下，血莲只好提醒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漂流……”变色龙半人慢吞吞的说，膝盖刚要曲下去，血莲又不得不说：“你的能力……是变色？”
　　漂流露出郁闷的表情认真道：“是易容。”
　　血莲无语的点了点头，漂流终于如愿以偿的跪了下去。
　　“猞猁半人！斐阿！”一个长了对猫耳朵在头顶上的团呼呼的半人站了起来，他的声音有些细，却非常锐利，听在人的耳朵里莫名的有种威胁感。
　　“我非常喜欢撕咬兽人的喉咙！”斐阿脸小眼圆，头发短短的竖立着，个子不大杀气很重。
　　很好，很好，至少勇气可嘉，血莲只能这么想。
　　“哈梭，也是蛇人，但我是蟒蛇半人。”一个高大个儿站了起来，咯吱咯吱的扭动了一下关节。
　　很好，两个冬天不能用的！血莲头疼的想。
　　然后是鼠人啾德，穿山甲人半甲……血莲不禁怀疑尼洪斯的脑仁儿到底怎么长的，这么杂的种类，不像军队倒像个马戏团！
　　……
　　终于挨到最后一名，一个大眼睛的半人快速的欠了欠身，说道：“马人，我叫毛毛。”
　　他的动作在血莲面前一闪而过，血莲却注意到了什么，说道：“你，站起来。”
　　毛毛的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安，他没有动弹。
　　“你站起来，毛毛。”血莲重复道。
　　毛毛只得撑着左腿站了起来，并尽力使自己的身形不会倾斜。
　　血莲安静的上下打量着他，前面的夜牙微微的抬起头，十指紧握。
　　“你的个子不高阿，应该是矮马半人吧，善于负重奔跑？”冗长的几秒钟过去之后，血莲说道。
　　毛毛点了点头。
　　“没事了。”血莲笑了笑。
　　毛毛立刻重新跪了下去，背脊发了一层凉汗。

　　“尼洪斯大人留下的粮草军费的情况哪？谁能告诉我？”血莲终于问到了关键问题，钱！钱！钱！有了钱，半人战士的补充就根本不成问题了。
　　“首领阵亡后，几乎所有的粮草军费都已经被峥嵘边境西的拉夸大人代为收管，我们之前守卫的领地也换成了他的半人军队。”夜牙说道。
　　奶奶个腿儿，动作真快！血莲几乎想骂出声来，虽然程序上对方是必须归还这些财产的，但要让一个土匪头子似的首领把拿去的钱重新吐出来何其容易！
　　拉夸，慢慢再来收拾你！血莲心里暗想。
　　这时，安拉旺气冲冲的带着洛斯从自己的帐篷里赶了过来，到了血莲面前，他还是略有忌惮的退后了两步，带着敬语却全无敬意的说：“大人，您是不是不需要我这个助手，让我错过如此重要的升帐，就像我是一个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仆人？”
　　“你并没有错过任何重要的事情，而且我接下来还要与你详谈。”血莲柔声说，转头对洛斯道：“你怎么不给你的主人设法弄张凳子？他忠实的仆人。”
　　洛斯连忙去寻了一张凳子，安拉旺取出一张丝帕盖在凳面上，这才端正架势的坐了下来。
　　“现在升帐差不多也结束了。”血莲对安拉旺道：“我想我们可以吃早饭，然后我要和你好好说说重要的事情。”
　　“然而，我做为您的助手，有责任提醒您，我还有一篇报告要写给上面的人。”安拉旺不甘寂寞的清着喉咙道：“那就是尼洪斯大人的死因，我得如实禀报。”
　　“好吧。那么现在谁能告诉我，尼洪斯大人是怎么死的，还有他的尸体现在在哪儿？”血莲打了个小哈欠，问道。
　　底下的半人们一片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