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人之书》吉尔提缇

17、血之书－－没牙考特

　　经过大半天的颠簸，他们终于在傍晚赶到了亚拉托。
　　这回见亚拉托的考特比较见拉夸顺利多了，只是叨叨子上前给守卫通报了一声，考特就亲自出来了，看来果然虎落平阳被犬欺。
　　“没想到啊没想到，坎布宁的新首领真的是一位……女士。”考特看着立于马车前的血莲，摇头笑叹：“这个时局真不是我们这些老家伙能理解的了，已经不能理解了！”
　　“也许，我血莲只是这个时局里的一个意外。”血莲浅笑道：“考特大人不用太放在心上。”
　　“见笑了，我算什么大人阿。”考特摇头道：“现在的没牙考特，不过手里还握着几百个残兵，暂时为曼陀罗城里那些真正的大人尽点儿绵薄之力而已。”
　　“所以我也是一样的，虽然坎布宁几乎全灭，但只要还有一个人在，我也会为曼陀罗城的大人们继续守下去。”血莲笑道。
　　“罢了罢了，给老贼夸克知道了，只当我们两只落水狗在穷叫唤哪！”考特哈哈大笑起来：“这次血莲大人来此到底所为何事哪？若有亚拉托可以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尽管开口便是。”
　　“考特大人，我万分感激，既然以后能承蒙你关照。”血莲颔首道：“那这次血莲就先把谢礼带来了。”
　　“哦？”考特一时没明白，只见血莲点了点头，叨叨子以及夜牙便把马车上的大麻袋全部搬了下来。
　　“我刚从普绪克收回来的一点儿军费军粮。”血莲对考特笑道：“我的营地现在不过十来个人，所以我想您这里会更加需要，便带了一些过来。”
　　考特有些动容，他的确连眉毛都快要被烧焦了，打了败仗不敢向上面要钱，他的库房又被兽人们付之一炬，现在两百来半人全部吃不饱饿不死，这些军费军粮根本就是天降大饼。
　　晚上，营地燃起了熊熊篝火，久违的烤肉干香味和战士们笑声飘散在亚拉托的夜晚上空。
　　考特喝着自己陈的老酒，话多起来：“血莲小姐，不是我老贼在这里倚老卖老，你知道带兵打仗阿不是说着好玩的，那就得死人，不是兽人死就是我们死，反正就得死人。”
　　“是阿，所以坎布宁死了这么多人。”血莲撇嘴道。
　　“那是尼洪斯脑子没对。”考特大力挥着右手道：“死人的确是必须的，但也不是他那种硬拼法。你别看我亚拉托营地都被烧了，可是我保住了这一半的人马啊。不是我倚老卖老，血莲小姐你必须听听这道理，军费军粮还是其次的，关键是要有人，你说是不是？只要有人马，总有一天我考特可以东山再起，把兽人杀的个片甲不留！杀啊！！！！”
　　周围的半人战士们闻言也振臂呼应起来。
　　血莲双手托腮看着这振奋人心的场面，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她抬眼看着旁边的御鬼，狼人犹自沉思着，抱着手臂举目远方，眼底流露着深沉的忧郁与追忆。
　　不，御鬼，别让我看见你这种眼神，会我觉得你离我好遥远，血莲在心里不安的说。
　　晚上血莲执意要赶回坎布宁，考特热心的说：“你给了亚拉托这么多军费军粮，我考特也不是不懂知恩图报之人，现在营地里还有几十个人，我送给你20个我最优秀的战士怎么样？高兴吧？高兴吧？！”
　　“我真的很高兴啊。”血莲连忙笑道：“因为我上次去普绪克的时候，听夸罗说最近兽人好像又在蠢蠢欲动，虽然我暂时没有领地可守，不过……”
　　“哎，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我还要去去领地上巡视一下！”考特露出苦恼的表情来：“真是人老了，记性也不灵光了！唉唉，恕我不送了，不送了啊。”
　　“可是，考特大人……”血莲话没说完，考特已经迅速退散了。
　　叨叨子怒火中烧：“他怎么这样！说了给半人战士的，现在一听兽人要来袭……”说道这里他突然想到了什么，怔怔的转头问血莲：“首领，普绪克的人什么时候说过兽人在蠢蠢欲动啊？”
　　“当然没说过啦！”血莲冲他挤挤眼，小声道：“老贼心比天大，坎布宁现在才10个人，他派20个心腹来，想生吞了坎布宁啊？”
　　“哦！！”叨叨子佩服的两眼闪闪，夜牙不屑的冷笑道：“那坎布宁就一直10个人守着好了。”
　　血莲对他展颜一笑：“当然不可能，但至少10个人里面要有6个我信得过的人，我才敢扩充人数，不然宁缺勿滥。”

　　没过几天，蒙索多果然就来拜会了。
　　他驻军在塔图森林边境，自己只带了两个护卫一骑三人来到坎布宁营地，血莲把他迎到自己的大帐内，并亲自为蒙索多和他的两个护卫沏茶款待。
　　两人随意谈论了几句边境的战事，血莲看着蒙索多心猿意马的表情，笑着对御鬼吩咐道：“把啸恩叫来。”
　　稍顷，豹人便进到了大帐里，对血莲和蒙索多行了一个跪礼。
　　“不是我老花眼吧！？你变了。”蒙索多站了起来，目不转睛的盯着啸恩直言道。
　　啸恩笑了笑，默认了蒙索多的话。
　　虽说一条手臂残废了，但他看起来精神非常好，神情不复以前的忧郁阴沉，目光亦清澈柔和。其面貌上也与以前略有不同，但最明显的改变就是：他额上的猎豹斑纹也消退殆尽，只剩一枚金棕色的印记还留在双眉之间。
　　“你的手臂……没关系？”蒙索多看着啸恩空了一截的右手袖管，问道。
　　“无碍。”啸恩回答道：“左手也一样好用。”
　　听着这清晰明朗的声音，蒙索多脸上的神色愈发惊讶，他终于把视线调转到血莲的脸上，目光复杂。
　　“啸恩，你先退下吧，御鬼，你候在外面就行了。”血莲说完，对蒙索多客气的笑了笑：“如果您不介意……”
　　“不！不介意！”蒙索多忙道，让自己的两个护卫也到大帐外等着，迫不及待的坐到血莲的面前直截了当的问：“血莲大人，这到底怎么回事？我一脑袋雾水！”
　　“叫我血莲就可以了。”血莲笑了笑，对蒙索多解释道：“我只是为啸恩的手臂缝合伤口时，顺便在您原来植入的兽骨上做了点小改动。”
　　“那些该死的兽骨出了什么问题？”蒙索多有些疑惑，又马上斩钉截铁的自语道：“不可能，所有的兽骨都是从曼陀罗派下来的，我还亲自严查，绝没有任何掺杂的地方。”
　　“不是兽骨出了问题。”血莲摇头道：“您可知，不是所有的半人都适合同一用量？特别是猛兽类的兽骨，如果完全依照曼陀罗城原定用量，人类的身体其实无法驾驭其中的变化，很容易引起不同程度上的忧虑和暴躁，严重者甚至会头疼，畏光，呼吸受阻，甚至兽化过度，难以保持人性……”
　　“对！我一直在苦恼这个问题！”蒙索多恍然道：“靠的勒！本以为只是因为体质的不同或者是兽骨的纯度……没想到竟然根源在这里！”
　　“您说的那些原因当然也有。”血莲认同道。
　　“该死的，所以魔手不好做啊。”蒙索多苦笑道：“虽然我已经尽力，但每每看见他们变成半人以后还要隐忍痛苦，依旧觉得难辞其咎。”
　　没想到，在这里会遇见这样一个存有良心的魔手，血莲感到很意外，心下叹服。
　　两人都感触良多，就此事畅谈一番，互相生出敬意来，蒙索多遂问道：“请问血莲大人你师从何处？我还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年轻却如此渊博的魔手，你看我将近40岁的人了，也还是一知半解，简直是个笑话。”
　　“我？我这些都是在曼陀罗城的马勒格碧的民间药师院学来的。”血莲挑了挑眉毛，笑道：“承蒙末沃尔导师的悉心栽培。”
　　蒙索多皱起眉头，怀疑道：“末沃尔栽培不出你这样的学生来。”
　　“你认识他？”
　　“我以前也是马勒格碧的民间药师院的正牌货色。”蒙索多露出鄙视的表情来：“不过那个精灵忽悠人的地方啊，教的都是只够让人混口饭吃的本事。你看看我现在这半桶水的样子，勤都补不了的拙。”
　　“可我真的是那个药师院的。”血莲被蒙索多逗的一乐，竭力辩解道：“而且你说，除了那个精灵恩典下的药师院，人类还能去哪儿学习这些魔法药理？”
　　“这倒也是。”蒙索多无奈的看着血莲那毫无争议的人类面容，却依旧不死心的问：“但是你一定有高人指点！
　　“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