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照顾你》落微间某某

2、Chapter 2

　　陈妈妈拄着拐杖，还不忘给身边的女儿介绍：“那个是科室里的黎护士，长得可爱，脾气也好。她旁边的应该是她男朋友吧？长得真好看，两人看上去还有点儿像呢，这大概就是夫妻相吧？”
　　“不知道。”陈婕冷声答道。
　　陈妈妈叹了口气说：“看她的年纪和你也差不多，你什么时候也找个对象回来啊？”
　　陈婕最烦被问起这个，蹙眉答道：“我不找。”
　　“不找？”陈妈妈停了下来，“难不成你打算孤家寡人一辈子啊？”
　　“那有什么不好？”陈婕反问，满面云淡风轻的从容。
　　“你这孩子，说什么胡话？”陈妈妈难得严肃了起来，“你是小姑娘，迟早要家人的，否则到了我这个年纪，你怎么办？”
　　她不说话，扶住妈妈继续缓缓移动，“这事还早，以后再说吧。”
　　“对了，单位里有什么好的男孩子吗？”陈妈妈不死心，又追问道，“上次的小何，你的同事，她不是找了个不错的么？那个男孩子长得好，又有礼貌。怎么人家都能找到，你就找不到呢？”
　　陈婕被说得烦躁，不自觉来了火气，提高了音量反问：“就我这样的，谁要找我？”

　　转角处起了风，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又飘向别处。
　　被堵在高楼丛林里出不去的几缕风呜咽着四处周旋，城市宛如冰冷而厚重的迷宫。
　　陈妈妈的神色渐渐沉了沉，目光也倏地黯淡，轻声说：“你放心，我这个身体估计也拖不了几年，不会耽误你的……就算运气好能多活几年，我也能自己照顾自己，你不用费心我的事。”
　　“妈……”陈婕的声音有些颤抖和哽咽，“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要紧的，就算是，妈也不怪你，妈只希望有人能代替我照顾好你。”陈妈妈的眸子里满是自责，“我这身子不好，反过来还要你赚钱养我。不像其他孩子家庭健全，家里人都身体健康没病没灾的，从小就不用担心生活上的事。”
　　母亲的一番话对陈婕而言如锋利的刺刀，在心头最柔软处狠狠刺入。那上头有她未愈的老伤口，多年后再度回忆起了那种切肤之痛。

　　**

　　“哥，这是陆成君，我们医院的医生。”黎婉转而跟边上的人说，“这是我哥傅思南，他很厉害的，是电竞战队的职业选手！”
　　对方诧异：“诶？你们兄妹俩不同姓啊？”
　　“笨蛋！他和爸姓，我和妈姓的。”黎婉笑着解释道。
　　那个男人转而朝Rn莞尔一笑：“你好。”
　　Rn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他的脸，微微颔首回了句“你好”后，玩味的眼神又转向自家小妹，脑筋稍稍一动，就明白了这丫头突然请他吃饭的缘由。
　　刚毕业没多久，就和医院里的医生谈起了恋爱，对方少说也有三十了，爸妈八成是要反对的。于是她先把哥哥约出来老实交代，顺便来电糖衣炮弹收买他，好让他在爸妈面前多给两人的事说些好话。
　　他轻抿起唇角，淡淡笑了。

　　回家路上，黎婉总算没忍住暴露了企图：“哥，你觉得他怎么样？”
　　Rn开着车，语气平平答道：“不怎么样。”
　　“什么不怎么样？哪里不怎么样了嘛？！”小丫头急了，连忙追问。
　　“一般般，无趣的书呆子，没什么灵性。”他简短的一句总结险些把人气死，可偏又精准到令人无法辩驳。
　　黎婉万万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无奈地轻叹了声：“哥，他就是个普通人，要什么灵性不灵性的，对我好不就行了吗？”
　　Rn淡然瞥了自家气急败坏的妹妹一眼，“哦，那你问我干嘛？”
　　“……”

　　车转了个弯，离开了医院大门。
　　他注视着前方的路况，不经意似地提起了陈婕母女：“刚才我来接你时，你遇到的那个骨折的阿姨，是你们科室的病人？”
　　“赵阿姨？”黎婉想了想，又说，“是啊，肾衰竭，听说已经做五年透析了。丈夫已经不在了，家里只有一个女儿照顾着。诶，前两天刮台风，她又不当心摔了一跤，小腿骨折了。”
　　Rn没说话，目光却比往日里更复杂了一些。黎婉见状，连忙追问：“哥，你平时可不管别人闲事的，今天怎么了？”
　　小姑娘眼珠子机灵地转了转，恍然大悟似地说：“你看上人家女儿了，对不对？”
　　他终于没法沉默了，“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这又没什么不好意思的。”黎婉笑眯眯地凑过去，“赵阿姨每次做完透析，她女儿都会来接的，所以我们这儿很多人都认识她。她真的很漂亮，不少老病人和家属都打听过她呢！”
　　“……”Rn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哥，你要是喜欢她，你得考虑清楚。”黎婉没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赵阿姨家里情况特殊，如果你们要发展下去，你肯定要分担责任的。你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在终点前放弃，那样对人家伤害太大了。而且这样的病人不仅需要医疗上的救助，更需要关心和陪伴，你有那个时间吗？”
　　妹妹说了一大堆，他觉得小丫头长大了，想事情深远了。
　　可……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是随口一问，这家伙脑补能力也太强了吧？
　　见对方不说话，黎婉以为他不高兴了，于是又说：“好啦，我就是给你提个醒，如果你真喜欢人家，我可以尽全力帮你牵线的哦！”
　　“……”
　　“对了！正好你帮我搞定爸妈，我帮你追赵阿姨女儿，怎么样？”
　　“你怎么话这么多？”
　　“……”

　　**

　　回了家，Rn打开DOTA2客户端，她的头像是暗着的。
　　他望着那简单的头像发呆，想起了邪神说的那些没凭没据的事，偷钱，被包养什么的。他当时就觉得扯，造谣的人也真是费尽心机却又前言不搭后语。
　　今天医院巧遇后，他更坚信了一件事，她若是真是被什么富豪包养了，又怎么会为这么点透析的费用忙前忙后的？他很了解陈婕，她是个有底线的人。
　　尽管关于她的流言总是层出不穷，可他只信自己看到的，别人那些“听说”的话，他是半个字也不信的。
　　妈妈敲了两下房门，脑袋往里探了探，“没在打游戏？”
　　“还没。”Rn从椅子上转过身，接过妈妈递来的切好的苹果，“谢谢。”
　　“……”妈妈顿时愣住，“谢什么，没事吧你？”
　　他摇摇头，只是忽然感慨起家庭的温暖。

　　“诶，你有没有觉得你妹妹最近，有点不大对劲？”
　　“怎么了？”Rn拿起牙签，戳了块苹果吃，心里已经对妈妈接下来的话有数了。
　　“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妈妈疑神疑鬼地轻声问，“刚才问她最近工作怎么样，平白无故就笑了起来，怪渗人的。”
　　“是挺渗人的。”Rn笑着点头，对母亲大人的这个形容无比赞同。
　　“那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我觉得，你还是自己去问她比较好。”
　　“你们兄妹两个，总是互相包庇，小时候还总和我说悄悄话的，现在都不告诉我了……”所有的母亲都爱这么发牢骚，小时候怎样怎样可爱又听话，如今又是如何如何的难管教。
　　Rn听得耳朵都起茧了，却还是耐着性子听完。

　　晚上十一点多。
　　好友列表里，陈婕上线了。
　　他点开对话框，又发了一个字：“打？”
　　而这一次，她却拒绝了：“不了，有事。”

　　有事还上线？

　　Rn思忖片刻，忽而又发现，自己也不是很想打，可还是习惯性地上线了，也习惯性地邀请她。在所有“习惯”的安逸日子里，没人想过会有“不习惯”的那一天，包括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