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十肆笔交易·双生花》千年笑儿

10、囚

　　三月初一那天，瑾洛再一次走到了后花园。
　　不久，卓赫骞出现了，望见瑾洛，喜道：“我知道你会来。”卓赫骞自然也有办法把消息传到瑾洛手里，说有要事对她说。
　　再见到卓赫骞，瑾洛还是有些不自在，道：“骞哥哥，时间不多，你到底要对我说什么？”
　　卓赫骞也不兜圈子，道：“瑾洛，你愿意跟我走么？”
　　上次他就说过这句话，瑾洛当时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抱希望。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从卓赫翊手里走脱了，可是见卓赫骞这么信誓旦旦，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瑾洛盯着卓赫骞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卓赫骞沉吟一下，终于道：“瑾洛，我要起兵了。”
　　瑾洛脑子嗡的一下，一时什么都听不见了。卓赫骞要起兵……他告诉自己，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可是……
　　瑾洛道：“你说什么？”
　　卓赫骞点点头，看向别处道：“是真的，瑾洛。从义渠回来之后我一直没有交出兵权，卓赫翊已经开始疑心了。实话对你说，这件事我准备了不是一年两年了，现在终于到了时机……”忽然握住瑾洛的手，道：“就差一步瑾洛，很快你就可以脱离这里了。”
　　瑾洛道：“你为什么造反？卓赫翊……他哪里做的不好，对不起你了么？”
　　卓赫骞的神色冷下来，道：“卓赫翊暴虐无道，早就失了人心……我与他的恩怨你不要管，瑾洛，我只问你，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瑾洛心里乱极了，咬着嘴唇没说话。她了解卓赫骞，没有十足的把握，他不会跟她说这些的，而当他准备好了的时候，他想做的事还从来没失败过。是啊，她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么？现在她的骞哥哥来救她了，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卓赫骞望着瑾洛，心也一点点冷了下来，道：“瑾洛，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难道你对卓赫翊……”
　　瑾洛脱口道：“没有。他杀了我父王，还……总之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恨不得亲手杀了他。”
　　卓赫骞神色略过一丝异样神色，良久，终于微笑，抱住瑾洛道：“太好了，瑾洛。放心，你的心愿，很快就能实现了。”
　　瑾洛慌张地推开他道：“别被人看见。”卓赫翊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瑾洛对他不再像从前那样亲密无间。
　　卓赫骞无暇多想，点头道：“三日后你来，我有东西给你。”快步离开了。

　　瑾洛心神不宁地等了三日，幸好没被人看出来。三日后她去了那个地方，卓赫骞没有亲自来，她等了很久，直到一个看起来有些奇怪的宫女经过。
　　宫女一般都是三三两两的或者更多，极少有独行者。那人经过她身边，快速地将一个竹管塞到她手里，走了。
　　瑾洛提心吊胆地回宫，打开竹管——那竹管是卓赫骞做的，全世界可能只有她和卓赫骞两人知道怎么打开。瑾洛旋转着上面的机关，忽然想起少年时自己与卓赫骞在东胡王宫中，很多时候不能见面，就是这样书信传情。他今日为什么没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他用这个竹管给自己写信，是故意令自己想起往事吗……
　　“骞哥哥，这下可太好了，除了你我，旁人得到也没用，他们是不是打不开？”
　　“傻瓜，天底下还有打不开的东西么？他们用蛮力也能打开的。”
　　“啊？那怎么办？”少女担忧起来。
　　“可是他们如果以蛮力打开，里面的东西也就毁了，看不到的。”
　　“你真厉害……”
　　想起那些岁月，她嘴角泛起一丝笑容，但是回到现实，却一点也笑不出来，她打开了竹管，拿出里面的小绢：
　　洛
　　见字如面。吾于半月后举事，万望安心。匣内藏有药粉，请妹三日一剂落于翊王酒食，届时即当发作，生不如死，可保万无一失。万莫误引入自身，切记切记。相见之期可待，兄夙夜不安，盼妹平安。阅后即焚 骞
　　瑾洛手一抖，小绢掉在地上，急忙捡了起来，放在火上烧了。匣内果然有些白色药粉，共五次剂量。
　　瑾洛心里乱极了，她不想告诉卓赫翊，也不想给他下毒。是卓赫骞变了，还是他本来就是这个样子？就算是要造反，她也不想使用这么卑劣的手段。
　　如果不下毒，就要尽快把这东西销毁。瑾洛打开后窗，想将那东西倒掉，手伸出去的时候，却犹豫了。
　　万一到了那天有什么意外……就当给自己留点尊严。
　　半晌，她收回了手，将竹管贴身放好。

　　媛妃自失宠之后第一次踏出寝宫，百无聊赖地走到花园，胸中郁郁，却看见不远处惠姬与萧妃正在说话。惠姬低低耳语着什么，殷切地看着萧妃，萧妃只是摇头，面露为难。
　　媛妃加快脚步走过去，见她来了，惠姬愣了愣，一笑道：“姐姐来了？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两位姐姐说话。”
　　惠姬走远，媛妃望着萧氏，忽然道：“近日你与她走得很近是不是？”近日宫女告诉过她，只是她还不信。
　　萧氏面露慌张道：“没有，姐姐。”
　　媛妃道：“没有？本宫失势了你就另找靠山了？刚才她与你在说什么，为什么一见到本宫就走？”
　　萧妃道：“姐姐……”
　　媛妃道：“说！”
　　再三逼问，萧妃终于没有法子，将方才惠姬与她说的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媛妃……

　　当夜，媛妃走入大王寝殿，说有要紧事禀报。
　　入内后，说此事事关重大，只能对大王一个人说。
　　卓赫翊屏退众人，媛妃缓缓地，将瑾洛与卓赫骞几次在后宫私下见面的事一一言明。
　　卓赫翊的脸色越听越难看，媛妃说完，不易察觉地一笑，却被赶了出去。
　　当夜，惠姬得知媛妃今晚去了卓赫翊的寝宫，意味深长地一笑。
　　昔年惠姬与媛妃也斗了多年，可是媛妃的骤然失势，让她有兔死狗烹之悲。她比媛妃冷静，也比她聪明，她知道什么是卓赫翊的逆鳞。是人都有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么多年，她在宫中的眼线自然也不少。她监视了瑾洛许久，竟真的见到一件能置她于死地的大事。
　　惠姬大喜过望，自然善加利用。
　　她不能自己去告诉卓赫翊，她透漏给萧氏，让媛妃中了圈套。媛妃必然心中挣扎，但以她的脾气，左右现在已经失势了，她一定会去赌一次。
　　她所估的不错。
　　惠姬缓缓地打开妆匣，妩媚地将眉梢挑起，笑了。
　　良久，望着镜中的人，还是低低叹了一声。
　　女人的青春，终究是消耗最快的东西。
　　惠姬抬起头，忽然对身边的侍女道：“去把阿若叫来。”

　　两天后，卓赫翊派去彻查此事的人回报，媛妃的确所言非虚，且告诉了他一件天大的事情——瑾洛在东胡就与卓赫骞相识，且两人甚至有过婚约。
　　卓赫翊想到最近的事，只觉浑身血脉倒流，凉到心底。
　　难怪她不愿意生下他的孩子，难怪她要搬到蜜合宫……

　　当夜卓赫翊深夜踏进蜜合宫时，瑾洛已睡下了。
　　大王来了满宫自然惶恐不已，卓赫翊却只长驱直入，走到瑾洛的卧室。
　　瑾洛醒过来，道：“大王怎么这么晚过来？”
　　屋里连灯都没来得及点起来，卓赫翊在黑暗里冷冷道：“你与卓赫骞，早就认识？”
　　瑾洛心里咯噔一声，知他一定是知道了，道：“是。”
　　卓赫翊道：“为何从来不告诉本王？”声音冷得快滴出水来。
　　瑾洛道：“大王也没问过瑾洛。”
　　卓赫翊道：“所以你私下去见他，用这种方式让别人来告诉我听，是吗？”
　　瑾洛道：“大王息怒……”话音未落，一侍卫进来道：“大王，没有。”
　　侍卫退下了，瑾洛庆幸自己将那绢布烧了。没有搜到，卓赫翊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更生气。半晌，瑾洛道：“大王何必搜宫，想要什么，瑾洛拿给您就是了。瑾洛与骞王清清白白，您打杀了瑾洛不要紧，别因此伤了兄弟的心。”
　　卓赫翊道：“到现在你还为他说话，还说你与他清白？”
　　瑾洛似乎也恼了，道：“大王，当年您的母妃也是这般被人诬陷，与现在何其相像？是也非也根本不重要，您心里既然早有了答案，何必来盘问瑾洛？”
　　卓赫翊暴怒道：“住口，你不配与我母妃相提并论！”目中燃起怒火，忽然一手将瑾洛从床上拖拽到了地下，死死压住，去撕她的衣服。
　　瑾洛道：“大王要做什么！”
　　卓赫翊喘息嗔嗔道：“你清不清白本王要亲自验过……你与他，有没有做这样的事？”男人的嫉妒心果真是很可怕的，卓赫翊竟似完全失去了理智，如一只失控的野兽。
　　这个场景竟让她想起了他对她的第一次施暴，此时此刻的卓赫翊，比那次的可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瑾洛心中一片冰冷，忽然弯起膝盖，撞在卓赫翊的小腹下。
　　卓赫翊疼的弯起身子，瑾洛趁机想逃，却被他更加死死地压制，本来就很薄的寝衣已经被扯开，再一次被野兽一般地占有。
　　瑾洛咬着牙，既不再推拒，也不再迎合。只是在他的欲望快要来了的时候，她的反应突然变得很热烈。
　　瑾洛轻轻呼唤道：“骞哥哥……”
　　一瞬间，卓赫翊整个人都冰冷了，再也无法继续下去。忽然退出她的身体，狠狠掴了瑾洛一巴掌。
　　瑾洛嘴角流血了，却笑得更加灿烂，仿佛不知道痛似的。
　　卓赫翊色如死灰，站起来走了出去，声音远远从外面传来：“把这个女人给我锁回幽楼上去！”